第17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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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繡得并不是青鸞。 她本來想繡青鸞來著,跟繡房要來繡圖一看,這也太難了! 最后繡了個翠鳥。 但這只翠鳥繡得也委實很可愛,站在枝頭上,微仰著頭,像在跟人說話。 宋暨撫著繡紋,銜笑端詳:“為什么繡個翠鳥?” “不是你說我像小鳥?”她微微偏著頭,嫣然而笑。 垂一垂眸,又道:“我先回去休息了。” 走了兩步,他叫住她:“阿謠?!?/br> 駐足,轉(zhuǎn)身,她溫溫柔柔地看向他。 他突然變得好像不會說話,磕磕巴巴半天,斷斷續(xù)續(xù)問她:“那、那個……你說我若……若當真能立下戰(zhàn)功,當個將軍或者……或者得個爵位什么的,日后……” 猛地臉上發(fā)燙,他趕忙低下頭,努力做著波瀾不驚的樣子,把這令他心虛的話說完:“日后……日后到娶妻之時,我能娶個……娶個什么樣的姑娘?” 虞謠心里嬌笑:哎呀我知道你想娶我啦! 面上嫵媚而不失端莊:“若拜將封侯,宗室貴女、朝臣千金,大概沒有你娶不到的?!?/br> “我若想娶一位公主呢!” 十二分的勇氣,他終于把這句話問了出來,字字擲地有聲。 虞謠淺怔,在慌張中陷入意亂情迷。 她望著他,一字字道:“那她或許已經(jīng)等你很久了?!?/br> 第14章 宋暨好帥一將軍(14) 翌日,虞謠便交待女官,把府中愿意從軍的青壯理個單子,赦出奴籍,按流程送到軍中去。 同時她撥出銀錢,送去給從軍者的家人,算作安撫。 宋暨那一份她沒有便宜宋大光,而是直接把他給她打的借據(jù)撕了:“賞錢沒處送,咱就清賬了哈!” 宋暨沒有拒絕。 趁四下無人,他攥了攥她的手:“我會立功的。” 她點點頭:“我相信你?!?/br> 而后她將要去投軍的十幾人一并送到府門口,告訴他們:“都要活著回來?!?/br> 宋暨便離開了??粗叱龈T、看著府門在他身后緩緩關(guān)閉,虞謠忽而十分低落。 她明知不會出事,明知這一行于他而言將會是一條步步高升的平坦大道,可現(xiàn)下,依舊每一根神經(jīng)都為他緊繃。 而且,她感到不適應(yīng)。 過去的幾年里,她和他雖說不上每天都會見面,但只要她想見,總是可以見到的。 她可以在吃膩了府中的山珍海味時偷偷溜去他那里開小灶,纏著他給她做兩道小炒或者烤點東西;可以在煩心時跟他吐槽,他會給她出出主意或者安慰安慰她,頂不濟了,還能陪她一起惆悵嘆息。 可現(xiàn)在,這些都沒人陪她了。 她能做的,只有想他。 而且她真的會沒完沒了地想她,不是那種無時不刻的連貫地想,而是在遇到一些趣事時,她腦中的第一反應(yīng)總是“要告訴宋暨!”接著失落地意識到他已不在她身邊。 相思好苦qaq…… 如此過了小半個月,軍隊集結(jié)完畢。皇帝下旨說要去一趟軍營,為將士們餞行。 虞謠聽說這個消息立刻進宮,軟磨硬泡皇帝帶她一起去。 皇帝皺眉教育她:“你也不是小孩子了,不要這么任性,軍營不是玩鬧的地方?!?/br> “可是我從來沒見過軍營的樣子?。 庇葜{耍賴地抱住他的胳膊,“父皇帶我去一次嘛,就這一次?!?/br> 皇帝擰不過她,想一想,餞行時多幾位皇親國戚倒也顯得更為鄭重,可以鼓舞士氣,便允了她的要求,還多點了幾個皇子公主同去。 這幾位“皇子公主”,就是虞謠的弟弟虞翊,外加唐姬膝下的四子二女。 是以這場餞行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隆重起來,但作為“罪魁禍首”的虞謠對此并不關(guān)心,她就是想再見一見宋暨。 到了軍中,才發(fā)現(xiàn)并不可能。 穿上鎧甲,人人看起來都一樣。軍中又紀律嚴明,宋暨這樣剛?cè)胛榈男”?,縱使知道她在也不可能跑來找她。 同樣,以她的身份,也不好著人專門叫他。 虞翊看出她的心事,私下問他:“我差人幫你找宋暨去?” 虞謠想想搖頭:“算了。” 唐姬的幾個子女也在,讓他們看到不太好。 待得皇帝登上高臺鼓舞士氣時,虞謠又振作了一些。 她重重地吁一口氣,微抬下頜,盡量讓自己顯得高貴從容。 因為她想,雖然她看不到宋暨,他站作為高臺下萬千將士中的一個,應(yīng)該是能看到她的。 她想讓他看到她好好的。 又過三日,軍隊啟程,奔赴邊關(guān)。 那天虞謠到底是沒撐住,夜里縮在被子里沒骨氣地哭唧唧了一下。 在她和宋暨感情穩(wěn)定后出現(xiàn)得越來越少的白澤安慰她:“不哭啊乖……放心吧他肯定沒事,這一戰(zhàn)對他來說小意思?!?/br> 自古聲名大噪的將軍都會有個成名戰(zhàn),宋暨的成名戰(zhàn)正就是這第一戰(zhàn)。 有詩云一將成名萬骨枯,但這一戰(zhàn)是他一將成名,敵軍萬骨枯。 這些,虞謠都知道。 尤其是最近,為了安慰自己,《世情書》里關(guān)于這一戰(zhàn)的兩頁都快讓她翻爛了,全國上下最清楚戰(zhàn)事結(jié)果的大概就是她。 可她還是覺得憂心、忐忑、相思苦。 過了足足近兩個月,這種情緒才有所緩解。她開始慢慢適應(yīng)沒有宋暨的日子,每天找事給自己打發(fā)時間。 但在愣神的時候,她還是鬼使神差地推算:大軍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到邊關(guān)了吧?估計打起來了吧?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小勝了一場了吧? 之后的一年里,戰(zhàn)事似乎還算順利。 雖然有輸有贏,但贏多輸少。 失守的幾城陸續(xù)被奪回,大軍開始進入匈奴領(lǐng)地,欲給其一記重擊,令其再不能進犯中原。 然而凜冬將近之時,前線傳來急報。 其中一位將領(lǐng)率部打贏一場之后乘勝追擊,卻迷了路,繼而被后方敵軍抄斷后路,陷入困境。 另幾支兵馬此時皆在作戰(zhàn)中,無暇營救。 急報傳入朝中之時,將士們已受困多日。 寒冬嚴酷,大漠戈壁之中,每熬一日都會消耗掉無數(shù)生命。 可朝廷也做不了什么,皇帝若下旨讓其他兵馬趕去救人,只會死更多的人。 虞謠也只能祈禱,希望宋暨不在這支軍中。 可是白澤說:“你猜怎么著,正所謂無巧不成書——” 虞謠:“閉嘴!??!” 白澤“善解人意”地閉了口,但是虞謠已然知道宋暨就在其中了,開始寢食難安。 . 千里之外,邊塞沙場。 入夜時,將士們終于有了短暫的喘息機會,主要是匈奴人打累了。 大肅將士們折回營中,留下少數(shù)人馬駐守周圍,以防敵軍偷襲,其余的人吃飯睡覺,盡可能地休整狀態(tài)。 太累了。 文人筆下,廝殺戰(zhàn)場常是瀟灑的、痛快的、豪情萬丈的,教人讀來便熱血沸騰,但其實戰(zhàn)爭怎會那樣夢幻。 每個人都是刀尖上舔血。 滿目瘡痍才是沙場最好的代名詞。濃稠的鮮血浸滿沙土,又被尸體壓住,尸體之上再一層新的鮮血,又一層新的尸體。 冬日的寒冷令尸體的腐敗變緩,但血腥氣依舊充斥每個人的鼻腔。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里待得久了,會忘記花香,忘記藥苦,忘記一切正常的、溫暖的味道。 宋暨盤膝坐在帳外的泥土地上,探手摸入懷中,尋出一個紙包,小心打開,拿出里面的香囊,湊在鼻邊深吸一口氣。 他每日都這樣做,所以香囊已有些顯舊,上面繡出的翠鳥看起來都不太精神了。他便把它用紙包上,避免香氣散得更快。 仔細收好,宋暨重新?lián)炱饦渲?,在地上劃拉著?/br> “……哥。”嘶啞的聲音傳來,宋暨抬頭看了眼,端起手邊的碗:“給你。” 碗里是混合著野菜的面糊,在外出戰(zhàn)大多時候都是吃這個,不好吃,但扛餓。 不過這幾天,面糊也不太扛餓了,因為軍中斷了糧草,余糧只能省著用。 宋展在他身邊坐下,沒有接碗,擺擺手:“你吃吧?!?/br> 宋展是宋暨的二弟,宋大光為了賞錢逼他投的軍。 在之前的數(shù)年里,他們的關(guān)系都并不好。 不只是他,幾個弟弟其實都不待見宋暨,因為他們覺得母親過得不好都是這個大哥的錯。宋大光在家中又十分強勢,小孩子會有直覺性的趨利避害,潛移默化的,他們用對宋暨的冷淡為自己換來了一片安寧。 但進了軍營,他們卻不知不覺就成了相依為命的兄弟。宋展慢慢覺得這個大哥挺好的,起碼性子比他剛硬。 宋暨沉默地將碗放回地上,宋展看看他面前被樹枝劃拉得亂七八糟的泥土地:“別畫了,我們回不去了?!?/br> 宋暨沒有說話。 宋展長聲嘆息:“也不知道是先餓死,還是先戰(zhàn)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