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節(jié)
歲歲享受過潑天的富貴,聽人聊話,一聽便能聽出其中的真假。 班里有許多小派,以佩戴的首飾分派,有蒂芙尼女孩,有寶格麗女孩,其中屬卡地亞女孩們最為有趣,說起話來,全是硅膠膨體玻尿酸。 歲歲不屬于任何小派,她沒錢,戴銀飾都勉強。 許姣星見面第一句話便是:“你穿的衣服什么牌子,請告訴我,我立馬去買。” 歲歲真誠以待:“六十九塊的zara純棉白t。” 許姣星:“以后我再也不黑zara?!?/br> 歲歲:“是我人好看,不是衣服好看?!?/br> 簡單四句話,確認(rèn)過眼神,便能做朋友。 許姣星信誓旦旦同歲歲道:“早知道有你這號人物做同學(xué),我一定不會翹課一個月。” 歲歲更加喜歡她了。開學(xué)便翹課一個月,真是大膽,很有她當(dāng)年的風(fēng)范。 友情和愛情相似,一旦點燃星火,便會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墜入愛河。許姣星漂亮開朗,永遠(yuǎn)都在笑,無論何時,只要歲歲看過去,一定會看到許姣星那雙水亮的眸子正奕奕有神地望著她。 許姣星說:“歲歲,你肯定是喝瑤池仙水長大的?!?/br> 試問誰不喜歡這樣嘴甜善良的女孩子,許姣星的熱情恰到好處,歲歲很樂意和她相處。 她們認(rèn)識一周,許姣星送她貴重禮物,jade jagger的紅寶石手環(huán),切割完美,鮮艷欲滴。 “我勤奮好學(xué)一星期,多虧了你。” 歲歲早就看出,許姣星是大家庭出來的孩子,也許不是正統(tǒng)權(quán)貴出身,但一定赫赫有名。不是每個有錢孩子都有挑jade jagger做禮物的品味。 可她不愿占這個便宜。歲歲的拒絕理由幽默自然:“你送我這個,倒像是求愛,但若是求愛,不該送jade jagger?!?/br> 許姣星眨眼問她:“那該送什么?” 歲歲:“一束玫瑰花?!?/br> 許姣星捧腹大笑。第二天便手捧一大束玫瑰花,沾著露水,朝氣蓬勃,一如她本人。 許姣星吐吐舌:“歲歲,玫瑰給你,心給我?!?/br> 歲歲高興收下。若是早些認(rèn)識許姣星,她定要和她乘上明躍號,誰都不帶,兩人環(huán)游世界。 一個月眨眼而過。 她想象中的苦難生活其實也沒有多難熬。 在家里,令人頭疼的宋明頌并不常和她碰面,他總是將他自己鎖在房間里研究東西,一個月以來,她和他說過的話,不超過十句。 在學(xué)校,課業(yè)不重,加上有許姣星作陪,倒也愉快。 這天下午,學(xué)校展廳有重要藝術(shù)品展出,許姣星想去看,和歲歲約在展廳見面。 歲歲一早便從家里出來,提前到達(dá)展廳。 這次的展出品,是私人收藏,據(jù)說價值連城,連武警都出動。 歲歲過了安檢,剛進(jìn)展廳,迎頭便碰上兩人。 招待客人的,不是系主任也不是院主任,而是校長親自出動。 校長笑容滿面,對著身邊的人卑躬屈膝:“資先生,感謝您愿意借出收藏品供這次展出。” 歲歲心頭一咯噔。 剛好對上那人的目光。 倨傲冷漠,幽深似湖。 作者有話要說: 趕上最后幾分鐘上傳新章節(jié),我北城燦燦,是絕對不會斷更的! 感謝仙女們的打賞,么么噠~明天見~ 第6章 男人的眼睛黑邃幽冷,像是暗夜中埋伏著的狼,森森散發(fā)危險氣息。 兔子見了狼,第一反應(yīng)就是跑。 資臨抬眸,少女正企圖從他的視線中逃開。她輕手輕腳,做賊一般,生怕他發(fā)現(xiàn)她的存在。 展廳禁止隨意跑動。 她的步子不敢邁大,笨拙慌張,苗條嬌小的身影一點點往外挪動。 校長察覺到身邊人的異常,以為是哪里說錯話,惹得資臨不高興,小心翼翼捧笑臉:“資先生?” 資臨沒有回應(yīng)。 他凝視前方白瘦的少女,嘴角微勾,食指搭上大拇指,緩緩摩挲,一如那日隔著旗袍的觸碰。 她又軟又嫩,嬌氣得很,稍稍一捏便喊疼。 校長暗悄悄窺視,略微驚訝,為自己先前的判斷感到羞愧:資先生并非不悅,恰恰相反,他似乎興致盎然,好像……在數(shù)數(shù)? 少女即將抬腿跨出大門紅線的一瞬間,資臨收住視線,嗓音冷冰冰,聲調(diào)不輕不重,剛好足夠傳到少女的耳中:“站住。” 歲歲身形呆滯。 只差一步,就能離開。 不用看也知道,身后人的目光有多冷淡。 如芒在背,她應(yīng)該一鼓作氣直接沖出去,頭也不回,當(dāng)做什么都沒聽到。 資臨姿態(tài)優(yōu)雅地站在油畫前。同樣的話,他不會與人說第二遍。校長接住資臨的眼神,當(dāng)即明白過來,小跑著往前去請歲歲:“同學(xué),麻煩你過來一下。” 陸續(xù)有人走進(jìn)展廳。 lalique古董水晶正前方,d大的校長微笑著同一個男人說話。男人穿淺色西裝,高大英俊,氣質(zhì)雍容,像是男明星,卻又比男明星更吸睛。 權(quán)貴之家出身的人,即使低調(diào)行事,也擋不住身上那股子從容不迫。像資臨這種慣于發(fā)號施令的男人,隨意往那一站,無視時間和金錢的平和淡然滿溢而出。 有閱歷的人瞧一眼,便能知曉,這是個連厄運都不敢近身的男人。比命好更好的,是將他人命運握在手上。 在北城,資臨這兩個字,象征著富貴與權(quán)勢。校長懂這個道理,但是歲歲不懂。 她多多少少察覺到他的與眾不同,但并沒有想太多。歲歲不是沒見過男人的小女孩,當(dāng)年南城追她的富家子弟數(shù)不勝數(shù),能到她跟前搭上話的,每一個都出身不凡,或祖上立過功,或世代書香,錢拿出來俗氣,講究的全是特權(quán)場面。 牢里撈個人算什么。她雖要感謝他,但并非要捧著他。因著那一夜的經(jīng)歷,歲歲打心底瞧不上資臨。 誰能喜歡一條愛咬人的狼狗。 更何況,他還愛揉捏她,手一搭她身上,像是要將她捏成面團子。歲歲光是想一想,都覺得身上瘆得慌。如今到了資臨跟前,她更是不敢看他。 資臨隨意一瞥。少女眼眸低低,長睫忽閃,兩只手扣在一起,焦慮不安,似乎是在害怕。 有什么好怕的。 怕他吃了她? 再說,他又不是沒吃過。只是——吃得不夠徹底罷了。 資臨往前半步,鞋踏在木地板上,故意發(fā)出聲響。少女孱弱的雙肩略微一抖,腦袋埋得更低。擔(dān)驚受怕的小鴕鳥,仿佛下一秒就會紅著眼啜泣。 校長笑著打探:“資先生,這位同學(xué)是您認(rèn)識的人嗎?” 歲歲想到什么,雙手絞得更緊。 如果他當(dāng)眾暗示那晚的事…… 她呼吸有些困難,猛地抬頭看他,正好撞進(jìn)他慵懶審視的目光。 歲歲微張嘴唇,猶豫要不要主動打招呼。他似乎是在等著她開口,無情的眼神落在人身上,瞬間化作烈火,燃得人面紅耳赤。 歲歲細(xì)聲喚:“資……資……”像個小結(jié)巴。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,先她一步,自行否認(rèn):“我不認(rèn)識她。” 歲歲愣住。 男人眉眼冷然,從她身邊擦肩而過,校長笑問:“我還以為資先生碰到了熟人?!?/br> 男人難得露出笑意,聲音冰冷悅耳:“乍一看以為是誰家的那個小情人。” d大漂亮女孩多,小情人也多。校長恍然大悟,哈哈笑幾聲:“原來認(rèn)錯人了。” 歲歲耳朵尖都紅透。 說不出的尷尬羞恥。 一場展覽看下來,到處都是對資臨的感謝,她看清精致紙牌上對他的致謝,洋洋灑灑一大排,恨不得將馬屁拍穿。 直到陪許姣星欣賞所有展品,歲歲沒再看到過資臨。 他早已離開,她心里松口氣,卻還是有些后怕。 她雖不喜歡他,但是她沒有嫌棄他的資本,貧窮女孩就像螞蟻,生存危機指數(shù)爆表。若再搭上一張漂亮臉蛋,做夢都要憂心忡忡。她現(xiàn)在隨隨便便就能被人踩死。從隗寶到下水道貧窮女孩,她不得不學(xué)會畏懼。 回去的時候,許姣星邀請她到許家大宅做客,她似乎看出她的心不在焉,想要用美味的甜食安撫她。 “我自己學(xué)做的甜品,專門拿來哄我爸媽,連約翰都甘拜下風(fēng),你一定要來嘗嘗。” 約翰是許家新請的主廚,許姣星從不刻意在人前擺弄家世,嘴里不經(jīng)意流露的夸贊,不是炫耀,而是真摯的分享。歲歲猶豫半晌,最終禮貌婉拒:“我得回家照顧mama,下次再約?!?/br> 許姣星依舊熱情:“我明早帶給你,一定得讓你嘗嘗?!?/br> 許家的司機在校外等候,許姣星照常要求送歲歲回家,歲歲照常堅持乘地鐵回家,兩人心照不宣,客氣話說一遍便行,說多了便討嫌。 車開走的時候,歲歲站在路邊,看見許姣星從車窗里探出頭同她招手:“明天見?!?/br> 歲歲笑道:“明天見?!?/br> 地鐵站離學(xué)校大門不遠(yuǎn),走過去十分鐘的路程。 路燈漸漸亮起,天邊尚未全黑,月亮剛露一角。歲歲盯著自己的影子發(fā)呆,想今天晚上該吃點什么。 因著她要上學(xué)的緣故,易麗請了鐘點工,學(xué)校晚自習(xí)并不強制,她現(xiàn)在回家,還能點個餐吃上熱乎乎的飯。 手機忽然響起,是個陌生號碼。 歲歲下意識掐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