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賁軍營地外的壕溝繁復(fù)到令人眼花繚亂，管平波半點(diǎn)不怕姜戎學(xué)了壕溝戰(zhàn)，因?yàn)榇蛘檀虻氖呛笄?，而游牧，從來沒有過后勤。

    天色漸暗，稽查部與基層軍官在營地不停的穿梭，作著最后的戰(zhàn)前準(zhǔn)備。演完了《江城殤》的宣傳司安安靜靜的退入了應(yīng)天城，只在將兵與百姓心中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陰霾——被虎賁軍救回來的趙俊峰終是死了，而虎賁軍淪陷，還有誰能來救？春夜里難得的繁星閃爍下，恐懼、仇恨、哀傷、憤怒、同情、守護(hù)與對未來的美好暢想等復(fù)雜情緒交織在一起，化作了沉穩(wěn)而內(nèi)斂的士氣。

    保家衛(wèi)國是軍人的天職，侵略者在前，虎賁軍為家國而戰(zhàn)，為未來而戰(zhàn)！

    第313章 人質(zhì)7月25日第二更

    第110章 人質(zhì)

    朝陽升起， 金色的陽光灑向大地，暮春的樹木青草在陽光下綠意盎然。原該熱火朝天的春季農(nóng)忙被馬蹄踩在泥土上的隆隆巨響取代。那連綿不絕的聲響，壓的人胸腔發(fā)脹， 喘不過氣來。登高望遠(yuǎn)， 萬里無云的剔透天空下，是人馬揚(yáng)起的漫天塵土。及至應(yīng)天城外六十里， 姜戎方才停下腳步， 就地扎營。

    區(qū)區(qū)六十里， 戰(zhàn)馬全力奔襲， 僅需兩刻鐘。而他們安營之所， 離江北大營更是只有四十多里。雙方都是十幾萬的人馬，這等距離，幾乎可稱得上比鄰而居。雙方的探馬在草地上馳騁，盡可能的收集更多的信息。就在此時，姜戎的幾十個輕騎朝著江北大營呼嘯而來。江北大營屹立在應(yīng)天城外被江水沖出來的沙洲上，足足二百八十畝的土地四面環(huán)水，其間工廠良田密布。橫跨在長江上的浮橋有重軍把手，乃不遜于應(yīng)天城墻的易守難攻的軍事要塞。

    為首的姜戎騎兵正是碎奚， 見此地形， 心里閃過不安， 面上卻不露聲色， 運(yùn)氣大喊：“不忠不孝的狗賊孔彰，你的家眷盡在我手，限你三日內(nèi)投降！否則休怪爺爺不客氣！”

    浮橋上端起武器戒備的虎賁軍戰(zhàn)兵怔了怔， 忽聞尖銳的哭喊聲破空而來。姜戎兵竟在馬后的口袋里拽出個小娃娃，隔得遠(yuǎn)，看不清男女。小娃娃約莫五六歲的年紀(jì)，手腳并用的拼命掙扎。

    “三叔救我！三叔救我啊！”小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喊，刺痛人的耳膜。

    浮橋上的某個戰(zhàn)兵飛快的跳下閣樓，往營中狂奔報信。沒等他踏上岸，小娃娃的哭喊聲戛然而止。戰(zhàn)兵本能的回頭，就見方才哭喊的娃娃被長矛向天捅了個對穿。鮮血順著長矛淅瀝瀝的往下，劇痛下，娃娃發(fā)不出聲音，唯有手腳還在不停的抽搐。

    虎賁軍心中騰的躥出火氣，碎奚隨手把長矛扔在地上，朗聲道：“幾十口子人，孔彰不著急，我們慢慢殺！”

    閣樓上的小隊長王飛被挑釁的額上青筋直跳，斷喝一聲：“放！”

    已經(jīng)上好弦的踏張弩咻咻飛出，碎奚卻是久經(jīng)沙場，反應(yīng)極為靈敏，舍下小娃娃的尸體，溜之大吉。

    不等人跑遠(yuǎn)，王飛喝令隊員道：“范彬去看孩子，周朗去叫軍醫(yī)?！?/br>
    二人跳下閣樓，朝兩個方向狂奔。岸邊鮮血暈染了土地，身上插著長矛的孩子痛苦的蜷縮成團(tuán)。他的臉色發(fā)青，已然是出氣多進(jìn)氣少的模樣。孩子的臉頰布滿了淚，顫聲呢喃：“三叔救命……”

    初為人父的范彬心痛的險些提不上氣。腹部的貫穿傷，便是軍醫(yī)來了，也是回天乏術(shù)。孩子的余光看見了范彬，求生欲指使他伸出了手，卻因失血過多沒了力氣，半途中，稚嫩的小手頹然落下。血腥味越發(fā)濃郁，范彬閉了閉眼，而后抽出佩刀，果斷結(jié)束了孩子幼小而痛苦的生命。

    鮮血停止了流動，范彬抱起孩子，才發(fā)現(xiàn)他的臉頰尤其的細(xì)嫩精致，袖口的一圈茉莉與小貓的花紋，竟是個小女孩。

    消息層層傳遞，比范彬更快的抵達(dá)管平波跟前。管平波臉色發(fā)沉，低聲道：“先把孩子帶進(jìn)來?！?/br>
    何忠厚擔(dān)憂的道：“陛下……”

    太監(jiān)跟老媽子差不多，管平波不用聽后半截便知他要勸什么，擺擺手，示意他閉嘴。

    作為貼身伺候的大太監(jiān)，管平波的發(fā)家史銘記于心，知道她當(dāng)年懷著甘臨時，親自上陣殺敵都無事，一個女童尸首，斷不至于受甚驚嚇，不過是走個過場，表表忠心罷了。

    不多時，范彬與孔彰前后腳的抵達(dá)主帳，孔彰就著范彬的手，在女孩子血rou模糊的脖子上扯出根絲線。絲線下面墜著個云紋白玉的小長命鎖，背面有個極小的篆書寫就的“沫”字?？渍门c衍圣公家血緣已經(jīng)十分遙遠(yuǎn)，輩分自成一系。三點(diǎn)水正是他下一輩的小名偏旁。離家太久，五六歲的小輩不曾見過，然看其模樣，有幾分肖似大堂嫂，便知是長兄的老來女。伸手接過孩子，抱在懷里，低聲對范彬道了聲謝，沉默的坐在了角落里。

    暮春的天氣不算冷，小侄女孔沫的身體尚有余溫。管平波打發(fā)走了范彬，走近孔彰時，見到了他眼底泛起的紅色。無論多少家仇國恨，稚子從來無辜。

    管平波輕聲問：“你家有多少人？”

    孔彰啞聲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孔彰憎恨把自己當(dāng)做投名狀的親族，卻至多不愿來往。冤有頭債有主，祖父已喪，再多怨念，煙消云散。他把孔家當(dāng)路人，終究因血緣，連累了他們。此時方知，來往與否，在外人眼里，沒有區(qū)別。

    管平波轉(zhuǎn)頭吩咐何忠厚：“去請張金培。”

    孔沫慢慢變得冰涼，孔彰也冷靜下來，喚來隨從，命他們送孔沫去后勤討個小棺材，好讓小侄女入土為安。

    管平波比較省儉，主帳并不大。她盤腿坐在地上，過了好半晌才問：“沒事吧？”

    孔彰道：“親生的都死了四個，不差個侄女了?！?/br>
    孔彰的話很平淡，語氣卻帶著刺骨的寒意。他生平最恨拿孩子做法的畜牲。有什么事沖他來，真刀真槍的干，愿賭服輸，死傷不論?？刹既展诺乱淮斡忠淮纬⒆酉率郑喼鼻莴F不如！他與布日古德原不如紹布親厚，此時當(dāng)真想對他千刀萬剮！

    帳外的報告聲打斷了孔彰無聲的詛咒，張金培掀簾入賬，胡亂朝管平波拱拱手，盤腿坐在了她對面，問道：“何事？”

    管平波眼神掃了掃孔彰，道：“都知道了吧？”

    軍中消息最快當(dāng)屬夜不收，張金培自是知道方才營外的事故，問詢乃因手頭事太多，不確定管平波問哪件。待見管平波的眼色，便知是什么了。遂點(diǎn)點(diǎn)頭道：“要我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管平波道：“姜戎十幾萬兵馬，我們可有混進(jìn)去的人？”

    張金培搖頭：“他們是姜戎，膘肥體壯的都有數(shù)，軍奴我們的人可裝不像。不過他們安營扎寨，少不得要問周遭的百姓收稻草鋪床，選幾個瘦子裝作百姓混進(jìn)去便是?！?/br>
    管平波道：“行，此事交給你辦。明早之前，我要知道他們抓了多少人質(zhì)。有可能的話，探查出營救路線?！?/br>
    張金培怔了怔，十幾萬人中營救老弱病殘，其難度可想而知。一個不好，他手下的精銳盡數(shù)折了進(jìn)去，且人未必能救回來。尤其是孔家，兩地消息遠(yuǎn)做不到密不透風(fēng)，明知孔彰已成梁朝郡王，依舊固守家鄉(xiāng)，不曾來投。兩下里關(guān)系如何另算，至少這判斷力落在亂世里就是嫌命長。

    如此淺顯的道理，孔彰亦心如明鏡，搖頭插話道：“時也命也，莫強(qiáng)求。”布日古德既想拿孔家威脅他，必有萬全之策，去救人相當(dāng)于送死。于是看向管平波道，“我不便指揮，以免擾亂軍心，唯請陛下親自坐鎮(zhèn)?！?/br>
    戰(zhàn)爭容不得半點(diǎn)分神與猶疑，即便孔彰心如鐵石，底下的將兵軍心不穩(wěn)，如何打仗？布日古德用此毒計，為的正是摟草打兔子。漢人講究孝悌友愛，一個全然不顧親族死活的主將，又能對將兵如何呢？親族皆困于敵軍，主將是否真的能做到不管不顧呢？與其讓不安的情緒蔓延，不如交出指揮權(quán)。臨陣換將乃大忌，然換成管平波，誰敢不服？

    管平波沒有答應(yīng)，反而面容嚴(yán)肅的道：“我虎賁軍治下幾十萬兵，誰沒有家眷親族？我既能在有人違紀(jì)時連坐其三族，就必要護(hù)的他三族周全。便是今日被威脅的不是你孔彰，而是區(qū)區(qū)個小兵，我也不會撒手不管。盡人事聽天命，我去救了，救不了，問心無愧；可我若只算計個人得失，至百姓生死不顧，那是枉做帝王！”

    一席話擲地有聲，震的賬內(nèi)的人久久不能言語。張金培驀地想起了自己夭折的孩子，帝王為萬民之父，孩子被人綁了，誰家父母能坐視不理？哪怕禽獸如姚青山，他綁了他兒子，不也乖乖拿錢來贖么？立刻站起身道：“趁著天早，我這就派人辦事?！?/br>
    管平波囑咐道：“千萬小心?！?/br>
    張金培應(yīng)道：“知道?！闭f畢，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撩起簾子，大踏步走了。

    孔彰聽見張金培的腳步消失，才道：“我想單獨(dú)與你說說話?！?/br>
    管平波揮退左右，壓低聲音道：“說吧。氈子帳篷不隔音，你不想人聽見，聲音放小點(diǎn)即可?！?/br>
    孔彰定定看著管平波，欲言又止，過了不知多久，才道：“你方才的話是真心的么？”

    管平波輕笑：“哪次大戰(zhàn)當(dāng)前，我沒有先安頓百姓？哪次戰(zhàn)兵亡故，我沒有照應(yīng)家屬？”

    孔彰平靜的道：“訓(xùn)一個夜不收，至少三年。精銳更是從小精心培養(yǎng)。而孔家滿門腐儒，捆起來都不如一個夜不收值錢，你當(dāng)真舍得拿那般精貴的夜不收去送死？你當(dāng)真不怕夜不收心生怨言？”

    “看輿論往哪方帶了。cao作不好，自是要被人說我寵你太過，不顧手下死活。cao作的好，立刻變成心系天下蒼生?！惫芷讲唤?jīng)心的道，“唐志敏這點(diǎn)本事都沒有，我撤了他?！?/br>
    “為什么？”

    孔彰問的不是唐志敏，而是為什么要去救他的家人。管平波恍然間想起前世，為什么要棄文從武？為什么能悍不畏死？回憶如同溫?zé)岬姆涿鬯?，緩緩劃過心田，滋潤著來到古代后千倉百孔又冷硬如鐵的靈魂。

    “我與你成為袍澤，至今剛好十年。十年前的你問過我，當(dāng)兵是為了什么？”管平波緩緩的道，“為保家人同胞的歲月靜好，我愿歷經(jīng)磨難、負(fù)重前行。我不曾忘過初心，孔將軍，你忘了么？”十年軍閥，登基為帝，心黑手狠的管平波早不是前世那個單純的軍人?？墒沁@一點(diǎn)點(diǎn)執(zhí)拗的、幼稚的堅持，才無愧于巨人的肩膀。

    后世的教育，教會她的從來不止行軍打仗、謀略治國。紅寶書里，最重要的是浪漫與理想，是我的前路，義無反顧！身在亂世，她已經(jīng)妥協(xié)的太多，如若連現(xiàn)代人最寶貴的靈魂都丟掉，那她與尋常的政客，還有什么區(qū)別？何況，鋼鐵之師，要的正是心懷天下。先賢的選擇不會有錯，相信先賢，亦相信自己。

    十年風(fēng)雨，孔彰亦不是當(dāng)年耿直單純的年輕人，但……他突然扣住管平波的后頸，將人帶到了懷里，在她額上落下一吻：“無論哪種理由，我都謝謝你?！笔觊g，管平波有太多算計與欺騙，然十年間，管平波是他尚在人世的親人里，唯一能如此顧及他的感受，縱容他的矯情之人。手指深入管平波柔軟的發(fā)間，如果這便是帝王的氣魄，他認(rèn)了！

    第314章 細(xì)作7月26日第一更

    第111章 細(xì)作

    烈日當(dāng)空， 姜戎軍營炊煙裊裊。物資極端匱乏的年代，絕大多數(shù)人吃飯都可用狼吞虎咽來形容。布日古德利落的爬上瞭望塔，遙望著虎賁軍橫亙在江北的壯麗軍營。不得不承認(rèn)， 虎賁軍工程上的造詣登峰造極。軍營沒有應(yīng)天城那般高聳的城墻， 卻是屋舍橫平豎直、營前機(jī)關(guān)遍地，遠(yuǎn)遠(yuǎn)望去便能感受到肅殺之氣迎面撲來， 不親眼看見， 難以描述。

    布日古德瞇著眼， 此時此刻， 他想他明白了孔彰的選擇。漢人血統(tǒng)、風(fēng)流韻事統(tǒng)統(tǒng)都只是他們自以為是的猜度。孔彰就是折服在此強(qiáng)悍的軍隊下， 就是不看好姜戎。草原反目太過于常見，布日古德沒有因此生出多大的怒意。只是臉上露出了陰狠的笑，聽說母老虎懷孕了，那便讓你再嘗一次痛不欲生的滋味。

    布日古德跳下瞭望塔，其動作利落宛如少年，讓人全然忘記他已經(jīng)五十幾許年紀(jì)?；氐綆ぶ?，再次召開戰(zhàn)前會議，分派各自的任務(wù)。

    虎賁軍亦是全神戒備。孔彰接住跳下瞭望塔最后一個臺階的管平波， 低聲道：“你真的不用回宮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?！惫芷讲ǖ溃?nbsp;“生于亂世的孩子， 沒有脆弱的資格， 和他jiejie一樣，必須習(xí)慣戰(zhàn)爭?！?/br>
    孔彰點(diǎn)頭表示同意。到什么山頭唱什么歌，歌舞升平自可對孩童百般嬌寵；然亂世當(dāng)?shù)溃?nbsp;唯有適者生存。

    管平波掃了眼井然有序的軍營，囑咐道：“硝煙會刺激我的呼吸道，我去后頭主帳休息，戰(zhàn)場指揮交給你了。”頓了頓，接著道，“沉住氣，相信張金培?！?/br>
    孔彰在管平波耳邊低聲道：“我對孔家并無情義，只痛恨布日古德下作手段。你放寬心?！?/br>
    管平波笑道：“我不殺伯仁，伯仁因我而死，多少有些愧疚的?！?/br>
    孔彰平靜的道：“不冷酷無以做將軍。這一步退，死的是更多的人。覆巢之下無完卵，無人連累趙猛，照樣死不瞑目。”

    管平波沒做爭辯，拍拍孔彰的肩，徑自回了主帳。

    才落座，張金培前來匯報：“姜戎預(yù)備扎營，其后勤正帶人往左近農(nóng)戶收稻草與柴禾。大致地形圖已繪出，我命第一隊隊長陳鳳徽帶領(lǐng)隊員楊佳石、吳世健、蘇紫香、朱明裝作百姓，先行探查?！?/br>
    管平波問：“陳鳳徽情緒如何？”

    張金培糟心的看著管平波：“求別上課，耳朵有繭。”

    管平波沒好氣的道：“繭掏出來給我瞧瞧？”

    張金培木著臉開始背唐志敏的話：“救人不為救人，幾個酸秀才，有什么好救的？但是！姜戎太囂張。頭可斷血可流，氣魄不能丟。他們不是抓人質(zhì)嗎？我們偏要救回來，扇他們的臉咣咣的！早晚有一日，也抓了他們家崽子，一個個吊死在他跟前！”

    管平波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張金培抬抬眼皮：“怎么，你還有新花樣？”

    管平波嘆道：“自打你們陸美人死后，鎮(zhèn)撫部沒人了啊。”

    張金培道：“唐志敏說的不好嗎？比你唱高調(diào)強(qiáng)多了?！?/br>
    管平波擺擺手，思想覺悟非朝夕之功，唐志敏乃看人下菜，相當(dāng)務(wù)實(shí)。要知道當(dāng)年她所在的軍隊，創(chuàng)始人是一群猛人，而虎賁軍卻是她獨(dú)自拉扯。休說她本就遠(yuǎn)遜于先賢，便是她果真有其中某人的本事，也只是單打獨(dú)斗。巨人的肩膀填不平幾百年的鴻溝，有此素質(zhì)，已經(jīng)很不錯了。

    張金培年過四十，不可能再親自cao刀?，F(xiàn)代人或許覺得四十歲寶刀未老，然對于長期饑餓的古人來說，四十多歲是真的步入了老年。張金培的兩鬢生出了絲絲白發(fā)，唯有二逼的性格始終未改。看了看外頭，沒發(fā)現(xiàn)可疑人員，吊兒郎當(dāng)?shù)耐赃呏由贤嶂?，沒半點(diǎn)正形，說的話更是不著四六，只聽他道：“打仗那么大的事，你就真的坐得?。克刹皇侵性??！?/br>
    張金培看孔彰不順眼，不是一日兩日了，管平波毫不留情的嘲諷道：“說的好像你是我們中原人一樣?！?/br>
    張金培撇嘴：“偏心眼?！?/br>
    管平波給梗了一下，看著年長自己十幾歲的手下，怎么依然有種帶孩子的錯覺？只得揉著太陽xue道：“你到底不喜歡他哪點(diǎn)？”

    張金培道：“從頭到腳都討厭?！?/br>
    管平波無奈的道：“你還有沒有點(diǎn)上下尊卑了？”

    張金培立刻跳起：“他是我上級嗎？”

    管平波挑眉：“你職級有他高嗎？”

    張金培炸毛道：“那還不是你偏心眼我才沒他高！”

    管平波皺眉道：“你不服氣現(xiàn)在的級別？”

    張金培道：“我不服他！”

    還是耍小脾氣，管平波放下心來，拍拍張金培的狗頭道：“我活著，隨你折騰，橫豎你歸我直管。但如果我死了，你得聽他的話，能做到么？”

    張金培不是真孩子，眼神看向管平波的肚子，十分不滿的道：“甘臨不好嗎？生那么多干屁！”

    管平波認(rèn)真道：“我不喜歡把路走絕?；①S軍必須有人才梯隊。我的威望在應(yīng)天大捷里達(dá)到了頂峰，再往上毫無意義。但孔彰的威望還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。他作為主將的大勝只有平定嶺東，急需更大的戰(zhàn)役來證明實(shí)力。你是夜不收，你得全力配合他。這樣才能在我有萬一的時候，虎賁軍能夠延續(xù)。甘臨年幼，壓不住大局。只有孔彰能在我生育的當(dāng)口，鎮(zhèn)住魑魅魍魎。”

    張金培道：“你不怕他與甘臨分庭抗禮，甚至篡位奪權(quán)？”

    管平波輕笑：“不是有你們么？他不傻，所以他不敢。至多做攝政王，叫甘臨做一輩子傀儡。可那樣，江山還是我家的。何況比起誰來做皇帝，我更在意政策能否延續(xù)。張金培，你記住，我們的外敵不止有姜戎。遼闊的海洋外，有無數(shù)的國家，他們有比我們更先進(jìn)的武器。終有一天，他們會乘風(fēng)破浪而來，妄圖把我們生吞活剝。居安思危，我們不能等到那時再反擊。所以，他要能管的下這攤子，他自去管。你們私下恩怨我不想理會，大局為重，明白？”

    張金培哼唧了兩聲，沒再說話。他就是不爽孔彰仗著臉好看，頂替了譚元洲的位置。盡管譚元洲已亡故多年，他依舊氣難平。年輕的時候，因襲擊管平波，被譚元洲整過。故，說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。只比起孔彰來，那貨順眼的多。管平波跟孔彰在一起，真特娘的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