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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歷史小說 - 重生之溫婉宜人在線閱讀 - 第57節(jié)

第57節(jié)

    莊嬤嬤親自帶車去領(lǐng)的人,然后把她們擱在這東南角上的一個三間正房,三間倒座的小院子里,四個小丫頭子伺候著,口口聲聲也是姑娘,平日里什么差使都沒有,月例與府里的大丫頭們一樣都是二兩銀子,四季吃喝穿用不薄不厚,據(jù)說比府里的大丫頭還強些,那些大丫頭春天有兩套衣服換洗,她們就有四套,其中兩套還是綢緞的。

    但是景王殿下就好像把她們忘記了一般,從來沒叫過。

    武姑娘膽子大,心眼活,也曾悄悄的使過銀子,打聽王爺在府里,便假做有事兒去前頭,希望碰上一回,不過還沒到前頭就被人攔了下來,大嬤嬤沒怎么著她,只派了人來把伺候她的兩個小丫頭子都賞了一頓手板子。

    武姑娘干了這一回,就偃旗息鼓了。

    這一回,這位大嬤嬤被剛進門兒的王妃賞了板子,到了下晌午,消息才傳到這個仿若世外桃源般的半月林來,武姑娘的小丫頭筒兒去膳房提膳,回來臉都發(fā)紅:“姑娘姑娘~~”

    武姑娘在窗下支著繡花棚子繡帳子呢,頭也不回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其實丫頭們,也不止吃一兩回打,就是莊嬤嬤自個兒,在剛進內(nèi)務(wù)府的時候,剛分派到主子跟前伺候的時候,甚至是之后,都有挨打的經(jīng)歷,有的時候是做錯事,或者疏忽,也有時候就如這小丫頭一樣,主子犯了事兒,奴才挨打。

    跟宮里的皇子們背不出書來,先生打伴讀一個樣兒。

    不過這莊嬤嬤在升成嬤嬤之后應(yīng)該就沒挨過了,尤其是景王殿下開府,她被太妃娘娘挑中過來做了大嬤嬤,就只有她打人家的了。

    武姑娘聽了一回筒兒聽回來那些,嘖了一聲:“這是做慣了太后了!打量王妃跟咱們似的,要服她管呢!”

    筒兒把膳食擺出來:“王妃好厲害??!”

    星星眼。

    半月林因在王府邊上,離膳房遠,每次拿回來的菜,本來就不是剛出鍋的,提回來就差不多冷透了,全靠這屋里的小茶爐熱一熱,就是炭是有數(shù)兒的,不夠使,也幸而離府里遠,這邊又是兩個身份不高,沒在王爺眼里的冷人,一整天常常都沒人來一回,他們倆的丫頭就在旁邊的林子里揀些枯枝來燒,勉強能混下去。

    武姑娘自己其實也是家生子兒出來的姑娘,只是家里伺候的主子強,混的好些,她也算□□丫鬟捧著長大的,不過現(xiàn)在撿起枯枝來使,她也照樣得過。

    這里飯菜香味剛剛飄出來,隔壁住的宋姑娘就過來了,笑道:“昨日在林子邊上散步,揀了些蘑菇,今天使雙喜去膳房那邊少要一個菜,討了些新鮮rou,煮了個湯,給jiejie送些來。”

    武姑娘趕緊起身讓座,筒兒已經(jīng)過去接了食盒,武姑娘笑道:“又吃meimei的好東西了?!?/br>
    她們兩個都有一技之長,宋姑娘擅易牙,武姑娘擅女紅,大約袁太妃當時挑人,也有這樣的考慮,兩人剛來的時候,還斗過心眼子,后來武姑娘出去碰王爺挨了教訓(xùn),兩人倒?jié)u漸的好了起來。

    連王爺都看不到,還有什么好爭的,反倒是在這林子邊上相濡以沫起來。

    這里擺在一起吃飯,不免的說起今日這府里的大事了,宋姑娘悄悄的道:“聽說是莊嬤嬤跟王妃說,要把我們兩個宣過去伺候王爺養(yǎng)傷,王妃才惱的。不過有一事兒我不大明白,以前她藏著掖著,不愿意咱們見到王爺,這一回怎么就跟王妃說了呢?”

    武姑娘‘嗐’了一聲:“這有什么不明白的,以前府里沒王妃,只要咱們不在王爺?shù)难劬镱^,這府里后頭誰最大?這會兒可就不一樣了,王妃那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皇上賜婚,從正門抬進來的,她還想硬脖子,連王妃都轄制住,不得推人跟王妃打擂臺去?要我說,王妃就是個明白人,先前是真聽她的把咱們給傳過去,賢惠大度是有了,那今后在這府里只怕就成了佛爺了,叫人高高供起來,什么事都不能了。”

    到底吃了宋姑娘的好湯,武姑娘又喝了一口,鮮甜滿口,便又小聲提醒了一句:“你可別傻,這位王妃單看這一手,就不是個善人,手辣著呢,不然她也做不了這個王妃,你可別撞她手里去,只怕死了也是白死。”

    宋姑娘頓時覺得今天花銀子買了rou請客花的值了。

    可是兩人已經(jīng)打定主意安分守己,繼續(xù)在這林子邊上的小院子里揀枯枝過日子,第二日午后,卻有丫鬟來叫,說是王妃招她們兩個去。

    宋姑娘和武姑娘都嚇了一跳,也不敢說什么,嘴甜的請那來喊的丫鬟jiejie長jiejie短的坐著,使眼色叫小丫鬟去伺候套話,她們忙忙的梳頭換衣服。

    兩人不約而同穿了一身素淡的夾衣,只用了簡單的簪子釵兒,不管叫她們?nèi)プ鍪裁?,王爺前日才傷了,也沒人敢穿個鮮艷顏色了。

    來喊的丫鬟其實也不知道方王妃的意思,兩人心中打著鼓,跟著過去,這王府正房,兩人進來兩年多了,還第一回見識,一進門是一座照壁,繞過去就可見正房大院子,正中間是打磨的光滑看起來就上了年頭的青石板路,園子極大,兩邊各一顆枝繁葉茂百年銀杏樹,臺階兩旁四個半人高的大缸,栽著碗蓮,臺階底下繞著房子種了一圈防蚊蟲的香草,這會兒春天了,已經(jīng)發(fā)了新芽新葉。

    正房是三大套屋,一道正門兩道側(cè)門,正中是一明兩暗三間,兩側(cè)都是一明一暗兩間,東西兩邊也都是這樣,另有角屋和倒房等。

    兩人都沒敢抬頭細看,除了覺得這王府規(guī)制確實大之外,就低了頭,在門外報名字請見。

    沒等多久,里頭叫傳了,兩人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的進去,里頭堂屋華麗自不用說了,兩人眼角只瞥到上頭坐著一個穿著杏黃色袍子的人,白挑線裙子,便跪下磕頭請安。

    心里其實真的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。

    新進門的奶奶夫人們?nèi)羰窍胍幹弥暗氖替?,有的是法子,好些的給銀子發(fā)嫁出去,有些刻薄的打發(fā)去廟里,一輩子都出不來。如今王爺受傷,話都是現(xiàn)成的,給王爺祈福。

    當然,若是受寵的侍妾,有爺們護著,自然無恙,新夫人不管是要名聲或者是顧忌爺們,也不敢動,或許還得施恩抬姨娘或是賞東西,但她們兩個,王爺連見都沒見過,只怕若不是昨日里那老婆子提,根本想都沒想起過她們,新王妃說不定要過個一年半載才知道這里有兩個姑娘。

    武姑娘在心底把那老婆子罵了個臭死,聽到上頭王妃開口問了:“你們兩個是太妃娘娘那一回賞了來伺候王爺?shù)模趺催@兩年多了,沒領(lǐng)過差事?”

    這話聽的兩個人都抖了一下,下意識的對看了一眼,不知道說什么。

    她們的差事不就是伺候王爺嗎?

    還是武姑娘的心眼活泛些,忖度著小心的回答了一句:“當日太妃娘娘是在內(nèi)務(wù)府挑的奴婢兩個,交給莊嬤嬤領(lǐng)回來府里伺候的,嬤嬤打發(fā)我們在那邊住了,只叫我們等著,沒有打發(fā)差事,我們也不敢問。”

    方婉滿意的點了點頭,她就覺得,內(nèi)務(wù)府□□出來的人,哪有多少傻的啊,偶爾有一兩個傻的,那都有別的人再聰明也比不過的長處,比如美貌。

    這兩個都不是十分美,左邊答話這個瓜子臉兒,略微清秀,右邊這個更好看一點,不過也算不上絕色。

    方婉便道:“莊嬤嬤這是怎么回事,太妃娘娘心疼王爺,特特的在內(nèi)務(wù)府挑了你們兩個來,自是有緣故的,她就敢擱著不用,這不是辜負了太妃娘娘疼王爺?shù)囊黄膯???/br>
    武姑娘心里還有點茫然,難道王妃這樣大度,進來就要安排她們伺候王爺?不能夠吧?她又不傻,實在是不敢相信。

    然后侍立在新王妃身邊的那個三十多歲,遍體綾羅珠翠的官太太模樣的婦人就回了新王妃:“我先前已經(jīng)打發(fā)人去內(nèi)務(wù)府問了,果真是有緣故的,這個叫宋薇,家里一家子都是在燕王府上伺候的,她的娘和jiejie都在燕王老太妃小廚房伺候,她也學(xué)的一手,太妃娘娘就是看重的這個?!?/br>
    武姑娘一聽,渾身一震,終于明白過來了,心中不由的升起幾分喜悅,很有一種逃過一劫,劫后余生之感。

    果然,新王妃聽了便道:“怪道呢,燕王府我也知道,膳食極為精細,一見就是有功夫的,她們家能在小廚房伺候,教出來的姑娘必也是好的。這可不就是為著心疼王爺么?還有一個呢?”

    蘇太太又回道:“武鶯是跟著織造局的繡娘學(xué)出來的?!?/br>
    方婉嘆道:“可見太妃娘娘對王爺?shù)男牧?,特特的挑了這樣兩個人來給王爺,怎么就放著不使?這是怎么當?shù)牟?,打量著王爺是在外頭辦大事的,不理這些個,就這樣不經(jīng)心?”

    蘇太太就不敢再多說了,只垂手侍立賠笑。

    方婉便吩咐:“太妃娘娘自是比我們會用人的,既是太妃娘娘賞的人,從即日起,宋薇就去廚房伺候,武鶯去府里針線房里吧?!?/br>
    然后又查了一下兩人的月例銀子和東西,見都拿的一等大丫頭的例,沒有虧待,才算了。

    一人賞了一個荷包,叫蘇太太領(lǐng)下去:“你給她們安排一下。”

    一等大丫頭去這兩個地方領(lǐng)差事伺候主子,當然有一定規(guī)則,該是什么職位,管什么事,新進去又得先降半級,但因為太妃光環(huán)又該怎么處置,這些細枝末節(jié),方婉就不管了,交給蘇太太辦去。

    有了差事,兩個人就不能再住那么遠了,兩邊地方差事安排妥當了,她們回半月林收拾東西,趁著眼前沒人,才敢說幾句話,武姑娘道:“王妃真是太厲害了,隨便一手,不僅咱們就此成了府里的大丫頭了,莊嬤嬤這可就得不了好了。”

    宋姑娘反應(yīng)慢半拍,還有點暈的說:“那咱們今后就不伺候王爺了?”

    “伺候啊,這不也是伺候?”武姑娘說:“太妃娘娘當日不是也說挑兩個伺候王爺?shù)娜耍窟@也沒什么不對。”

    宋姑娘大約是沒想到生活還能有這樣的轉(zhuǎn)折,想了半天才說:“那咱們今后,也能出府去了?”

    武姑娘見她在那懵圈,也不急著說明白,自己帶著人興興頭頭的收拾東西去了,要說做王爺?shù)氖替雌饋硎且徊降翘斓暮檬聝?,可那也得王爺愿意。她們混了這兩年,年齡都混大了,還在這半月林混,再這樣混下去,她們老死在這兒還得看那些嬤嬤和大丫頭、大太監(jiān)的臉色過日子。

    可如今,她們就是府里的一等大丫鬟了,她今日進針線房,手底下就能使著四個人,雖然身份尷尬一點,今后不見得能求了恩典在外頭嫁人,可就是在這府里有體面,那也比現(xiàn)在強著呢。

    王妃的手段那真是沒得說,她顯然不愿意自己兩個做王爺?shù)氖替?,這樣一手,口口聲聲捧著太妃娘娘,得個孝心的好名聲,又給自己兩個施了恩,往高了一捧,還給莊嬤嬤安了個怠慢太妃的罪名,她進府就打大嬤嬤的事,立刻就變成了個好名聲的事兒,這樣翻云覆雨的本事,哪里僅僅是有王爺寵愛的緣故。

    莊嬤嬤這次可算是撞上真神了!

    武姑娘在屋里念了一聲阿彌陀佛,出門囑咐宋薇:“你只管拿出手段來,實心伺候王妃,少不了好處?!?/br>
    宋薇懵了半天,這會兒大概也想明白了,趕緊點頭稱是。

    方婉這一手玩下去,府里觀望的人頭又都紛紛矮下半個頭去。

    她回了里頭,蕭重今日里臉色好了些,也沒起燒了,不過太醫(yī)還是擱在隔壁院子里不放家去,方婉嘟嘴道:“原來你府里還擱著姑娘呢,我竟不知道,你都動不了了,還有人拿那兩個姑娘來跟我打擂臺。”

    蕭重茫然:“什么姑娘?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還哄我呢!”方婉坐在床邊,雙手去揉他的臉頰:“管你知道不知道,反正我已經(jīng)都打發(fā)了。”

    蕭重的右手還算活動自如,伸手按住了她在他臉上亂捏的手:“我真想不起那事兒,你打發(fā)了就好,今后若是還有不好推的,你也一樣想辦法打發(fā)了就是。”

    他說:“我的心里,只放得下你一個?!?/br>
    方婉歪了歪頭。

    “別的人,我瞧著都寡淡無味,無趣的很?!笔捴貒@氣:“那些人,連話都不會說?!?/br>
    方婉不由的嗤的一聲笑。

    蕭重握著她的手不肯放:“你再替我生七八個孩子,我就看都不看別的人一眼!”

    他比她要的還多呢!

    方婉又笑出聲來:“好!”

    蕭重雖然動不了,不妨礙兩人柔情蜜意,可綠梅在門口叫方婉了:“恭親王和王妃來看王爺了?!?/br>
    蕭重受傷第一日是成親,第二日京城里的人默契的讓他歇了一日,今日開始就各處都來看望了,方婉只得又揉一下蕭重的臉,出去應(yīng)酬了。

    景王府鬧了有半個多月,才算清凈下來,過了兩個月,蕭重能拄著拐杖走動了,關(guān)于刺殺事件,也查出來了一點蛛絲馬跡。

    第81章 第八十章

    第八十章

    “溫郡王?”方婉睜大了眼睛,蕭祺刺殺蕭重?

    蕭重現(xiàn)在也隨著方婉喜歡了那水邊的亭子,今日接待葉八公子葉元楨就是在那亭子里,密談了一個多時辰,葉八公子告辭走了,方婉見他沒回來,就自己過去。

    蕭重的表情方婉沒見過的凝重,蕭重被葉元楨的消息震撼了,也就順便震撼了方婉。

    “這一次死的人里頭,除了有生面孔,也有兩個是在五城兵馬司當了多年差的老人?!笔捴卣f:“當日立刻去拿這兩人的家人,可是大理寺的人到了的時候,兩家人都死絕了?!?/br>
    這也不難猜,那兩人既然暴露,家小絕無幸理。

    “這兩家人,都跟溫郡王府有關(guān)?!笔捴乩^續(xù)說:“大理寺不敢繼續(xù)查,就把宮禁衛(wèi)扯了進來?!?/br>
    “葉八公子現(xiàn)在在宮禁衛(wèi)當差?”方婉突然問。

    蕭重點點頭:“明面兒上是這樣,有些事才好有個身份?!?/br>
    方婉又問了一句:“既然是這樣說,你怎么跟葉八公子說的?”

    “我有什么好說的,要殺的是我,不管查出來是誰,我只管聽皇兄的便是?!笔捴剡€笑了一笑。

    這話有點意思,蕭重當然也是明白這里頭水深的很,不愿意去趟,刺殺皇弟,卻是牽連到皇子,有時候就有一點醉翁之意不在酒了。

    刺殺皇弟有什么用,踩下蕭祺的用處其實更大。看起來有人要攪起京城的風云了。

    方婉也點了點頭,說:“不是蕭祺。”

    她很了解,不是蕭祺。

    蕭祺還沒這樣蠢。

    景王殿下點頭:“我也這樣覺得,可是這樣的啞巴虧,他也不太好吃啊?!?/br>
    方婉凝神想了半晌,她的臉對著粼粼的水光,映的她的容色發(fā)白透光一般的晶瑩,早在上一世,她就已經(jīng)感覺過了京城中風云激蕩的力量,歷來奪嫡,自有無數(shù)人有自己的心思,有自己的盤算,不管選擇依附哪一方,或者支持哪一方,或者始終站在岸邊不下水,都是一種盤算,就算選擇是一樣的,但每個人的盤算也都不盡相同,做事的手法也都不會完全一樣。

    有無數(shù)的想法,就有無數(shù)的力量,攪合在一起,從來不可能涇渭分明的分清這一股是大殿下,這一股是三殿下。

    最終的結(jié)果,自然也是無數(shù)力量角力和平衡的結(jié)果,當然,也還帶一點天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