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節(jié)
該不會是他的錯覺吧,他總覺得教主的心情好像更差了? 之后蕭戰(zhàn)秋果然沒有再管過他,除了叫店小二過來點菜的時候,其余時間根本連話都不說了,只是一個勁兒地悶頭吃菜。 邵亭舉著筷子,面對一桌的胡蘿卜青椒番茄,半晌下不去手。 蕭教主該不是故意的吧?點的全都是他不喜歡吃的菜,就連唯一的rou菜里也放滿了大蒜,紅燒的顏色更是讓人一不小心就分不清rou和蒜頭。 邵亭偷偷打量了蕭教主一眼,沒看出什么來。 礙于教主氣勢只敢在鄰桌落座的傅哲湊了過來:“小九,你不吃嗎?” 邵亭干笑著放下筷子:“我還不餓?!?/br> 話音剛落,他的肚子就叫了一聲。 邵亭:“……” 面對傅哲詫異的目光,邵亭只能硬著頭皮道:“我吃飽了肚子也會叫?!?/br> 傅哲不解道:“可你剛才根本沒吃什么啊?!?/br> 邵亭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縫起來:“那兩塊點心就足夠了,我最近減肥?!?/br> “是嗎?”蕭戰(zhàn)秋挑眉,“那你今天早上還吃了五個rou包子。” 邵亭:“……qaq!” 媽的,怎么一回到這里,所有人都跟他過不去啊! 大約是看夠了邵亭欲哭無淚的表情,蕭戰(zhàn)秋終于良心發(fā)現(xiàn),主動夾了兩塊肥瘦適宜的紅燒rou放到邵亭的飯碗中。 餓急了的邵亭立馬狼吞虎咽起來。 傅哲看呆了:“你不是說減肥?” 邵亭塞得滿嘴飯,口齒不清道:“這兩塊rou代表了教主對我的愛,我當(dāng)然要也要用充滿愛意的心情吃光啦,怎么能浪費!” 正在吃青椒的蕭教主不自在地嗆了一下。 “這樣啊……”傅哲眼底閃過一絲黯然,不說話了。 嚴(yán)靖則從頭到尾一直在邊上看戲,在蕭戰(zhàn)秋投來探究的目光時,還極為大膽地微微一笑,點頭回應(yīng)。 蕭戰(zhàn)秋眉頭微蹙,收回了目光。 吃完午飯,一行人朝清塢寨出發(fā)。邵亭從馬車車窗里朝外看去,便見傅哲和嚴(yán)靖遠(yuǎn)遠(yuǎn)地跟在后面,似乎真的打算與他們同路。 清塢寨并非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寨子,又或者是在數(shù)十年間的發(fā)展中愈發(fā)繁榮??傊?dāng)邵亭來到清塢寨大門口的時候,看到的便是一個三面環(huán)水,只有一方有旱路的大宅子——高閣圍墻,看上去到更像是達(dá)官貴人的府邸。 蕭戰(zhàn)秋要來清塢寨的消息并沒有特地通知寨主邵峰,但千云城畢竟是邵家的天下,估計魔教中人一進(jìn)城就受到了邵家眼線的注意,更別提邵亭還在客棧中高調(diào)地喊了一出。以至于一行人抵達(dá)的時候,邵峰已經(jīng)在寨門口恭候大駕了。 邵亭一下馬車,就感覺到了明顯的不自在。 并非前來迎接的人行為舉止有什么問題,而是整個環(huán)境的氛圍都散發(fā)著一股nongnong的詭異與不和諧。 邵亭下意識看了蕭戰(zhàn)秋一眼,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眉頭也微微蹙著。 邵峰作為一寨之主,在蕭戰(zhàn)秋下馬車的瞬間便迎了上去,態(tài)度熱情又謙恭:“蕭教主大駕光臨,實在讓寒舍蓬蓽生輝,邵某有失遠(yuǎn)迎,還請見諒。” 看到邵峰如此卑微的表現(xiàn),邵亭嘴角微抽,再一次明白了魔教在黑道中的地位。 對于自己名義上的女婿都這么畢恭畢敬的,實在是第一次見識。 邵亭默默地用系統(tǒng)給邵峰的長相來了張截屏,設(shè)好備注存進(jìn)文件夾,便等著對方和自己打招呼,他連問候的臺詞都想好了呢,既不太熱情,也不太冷漠??烧l也沒想到,邵峰問候完蕭戰(zhàn)秋,居然直接略過了站在教主身旁的邵亭,轉(zhuǎn)而向花長老等人問好。 邵亭:“???” 就連蕭戰(zhàn)秋也目露詫異。 魔教來的人到底不多,處于管理層的更是一只手都能數(shù)的過來。 邵峰打完招呼,目光順勢繼續(xù)看下去,自然看到了跟在最后的傅哲,眉毛頓時豎起,怒喝道:“姓傅的臭小子,你還有膽子回來?看我不抽死你!” 說罷就要動手。 邵亭連忙阻攔:“呃、爹,看在大過年的份上,不要發(fā)這么大火啊?!?/br> “閉嘴,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!”邵峰毫不客氣地厲了他一眼,正要繼續(xù)教訓(xùn)傅哲,卻驚愕地發(fā)現(xiàn)眼中的畫面忽然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,好半晌才停下來,同時后背和胸口相繼傳來劇痛,耳畔不斷響起手下們的驚呼聲,最后“噗”的一聲,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。 還在震驚于蕭教主居然一巴掌打飛了邵峰的邵亭連忙捂住眼睛。 他才不想在這里因為暈血而昏倒。 “放肆!誰允許你這么跟九夫人說話!”蕭戰(zhàn)秋的聲音并不如何響亮,可言語中的冷意卻讓在場的清塢寨眾人心頭一寒,連扶邵峰的動作都頓住了。 邵峰沒了人攙扶,在地上掙扎許久才勉強(qiáng)自己坐起,低著頭,半分怨言也不敢有:“蕭教主教訓(xùn)的是,是邵某得意忘形了,請教主和九夫人大人有大量。” 到底是這具身體的生父,邵亭不想弄得太過分,便扯了扯蕭教主的袖子,側(cè)頭道:“算了吧,可以了?!?/br> 蕭戰(zhàn)秋低頭看了他一眼,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。 這一聲“嗯”就仿佛一道赦令,僵在原地的清塢寨弟子立馬上前扶起了邵峰。 邵峰咳嗽兩聲,用手抹去了嘴角的血,虛弱道:“邵某已為教主和夫人備好了客房,請隨我來吧?!?/br> 蕭戰(zhàn)秋察覺到自己的袖子又被扯了扯,心領(lǐng)神會:“且慢,九夫人不喜見血,你們先將門口的血打理干凈。” 聞言,清塢寨眾人忍不住在心底罵了句靠——不喜見血就別把人打吐血??! 當(dāng)然這些話都是敢怒不敢言的,在場的人立刻有幾個跑回去打水拿刷子,以最快的速度把寨子門口的地洗了個干凈,就連邵峰也被趕回去換了身干凈衣服。 寨主離開了,便由其他人帶領(lǐng)蕭戰(zhàn)秋他們進(jìn)寨。 清塢寨的客房還是打理得蠻不錯的,不亞于外面的五星級客棧了。 邵亭用目光將沿途的院子和房間都打量了一遍,正要和蕭教主說話,余光便瞥見帶他們來的綠衣青年正用一種極其詭異的目光瞪著他,不由自主地朝蕭戰(zhàn)秋身邊縮了縮。 蕭戰(zhàn)秋若有所察地朝綠衣青年看去。 綠衣青年立刻低頭,裝死。 蕭戰(zhàn)秋收回目光,冷淡道:“這里沒你的事了,下去吧?!?/br> 一直注意著綠衣青年的邵亭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對方臉上閃過了一絲屈辱,卻是一言不發(fā)地告退了。 “我感覺這里怪怪的?!狈块g里重新回歸兩人,邵亭忍不住道。 蕭戰(zhàn)秋挑眉:“這里可是你家?!?/br> 邵亭道:“就因為是我家,才更覺得怪怪的?!?/br> 對于這個清塢寨,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。不僅僅是因為他是穿越而來的,沒有原主的記憶而感到陌生,更讓他在意的是寨中人的態(tài)度。除了邵峰,寨子里的其他人似乎都對他,也就是“邵亭”這個人的存在十分排斥。 若說是因為他嫁入了魔教而被討厭,卻也是不可能的,因為那些人看到蕭教主時的目光不是崇拜就是敬畏,偏偏看到他之后就低頭迅速離開,頗有點避之唯恐不及的意味,不知是何原因。 對于自己在邵家的身份,邵亭只知道他似乎是家中最小的孩子。而且竹笙曾經(jīng)說過他是千云城第一公子,但這一路走來,邵亭完全沒有感覺到第一公子的影響力,這第一莫不是倒數(shù)第一? 邵亭不由道:“教主,你有沒有覺得,邵家的所有人都不歡迎我回來?” 蕭戰(zhàn)秋道:“你才見了幾個人,就覺得不受歡迎了?” 邵亭道:“那些丫鬟仆人也都算啊,你沒看到他們的眼神嗎,好像我是瘟疫一樣。” 蕭戰(zhàn)秋道:“那又如何?” 邵亭道:“什么如何?” 蕭戰(zhàn)秋道:“就算他們排斥你,厭惡你,卻不能拿你怎么樣,又有什么好在意的?反正難受的是他們,又不是你?!?/br> 邵亭:“……”關(guān)鍵是勞資也難受啊。 不過蕭教主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,經(jīng)過邵峰一事之后,應(yīng)該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惹不得的九夫人,應(yīng)當(dāng)不至于再暗地里給他穿小鞋了,因為不敢。 精神一旦放松下來,邵亭就有點想上廁所了,不禁有些后悔剛才吃午飯前茶水喝太多了。 他不是原主,并不知道寨子的茅廁會在哪里,可他也不能露餡,只好和蕭教主打了個招呼,準(zhǔn)備自己出門摸索。 大約是老天爺也感受到了他的尿急,居然讓他一出院子就碰上了傅哲。 托蕭教主的福,邵峰被打吐血后沒有精力再去找傅哲的麻煩,傅哲和嚴(yán)靖便自然而然地跟在魔教后面進(jìn)了寨子,住進(jìn)了隔壁的院子。 邵亭大步上前,一把按在了傅哲肩膀上:“哲哥,尿尿嗎?” …… 伴隨著最后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,邵亭輕輕抖了抖,把小伙伴塞回了褲子里。 一旁的傅哲也紅著耳朵,把褲子整理了一下。 邵亭率先出去洗手,只覺得一陣神清氣爽。 不僅僅是因為解決了生理問題,還因為傅哲這家伙實在是太好騙了,輕輕松松就把邵亭想要的信息全部抖了出來,而且絲毫沒有懷疑。 邵亭用的借口很簡單,他還記得自己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是昏昏沉沉的,便說是邵家人為了強(qiáng)迫他出嫁,給他下了迷魂藥,結(jié)果導(dǎo)致他記憶受損,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。傅哲一聽,心疼得跟什么似的,自然是邵亭問什么就答什么了。 邵家的情況比邵亭想象中要簡單一些。 邵峰今年近五十,與正房妻子育有兩子一女,長子與長女已經(jīng)成家,都住在清塢寨中,次子還未娶親,也就是之前帶他們?nèi)タ头康哪莻€綠衣青年。包括原主的生母蓉姨娘在內(nèi),邵峰還有共一十七房小妾(也不怕腎虛),其中只有蓉姨娘曾有生育,但也只有原主這么一個兒子。 而且原主并不是出生在清塢寨的。 蓉姨娘曾是飛雁門掌門的師妹,與邵峰一夜雨露后懷了原主,后來才發(fā)現(xiàn)邵峰早已有了妻室,本想與他斷了聯(lián)系。卻不想在原主三歲那年,飛雁門突逢巨變,一夜之間死的死散的散,蓉姨娘也身受重傷,無奈之下,只好投靠邵峰。但邵峰一直將她養(yǎng)在外面,一直到原主七歲的時候才將母子二人接回了清塢寨,成為了第十四位姨娘。 而傅哲作為飛雁門掌門的次子,也在掌門和兄長死后跟著蓉姨娘討生活,最后不得不一同去了清塢寨,寄人籬下。 雖然涉及了兩代人的恩怨,但邵亭還是迅速把這些訊息吃透了。 上完茅廁,邵亭和傅哲一同回客廂,并在雙方的院門口分手。 誰知剛走出沒兩步,邵亭便聽到一陣破風(fēng)的聲音從身后襲來,一道寒氣在瞬間逼近他的耳朵,幾乎要貼著他的鬢角削下去。 邵亭瞳孔猛縮,腦海中霎時一片空白。 然而接下去的一幕卻是讓也自己都震驚了。 他的雙手像是有自主意識一般,抬手用手背用力彈開了襲來的劍身,同時身體迅速朝反方向轉(zhuǎn)了兩圈,避開了最危險的那一擊,最后反身一腳過去,將那柄劍徹底踢出了攻擊范圍。 “邵小公子真是好身手?!?/br> 一直到對方開口說話,邵亭才反應(yīng)過來自己做了些什么。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 他剛才使出的……是武功?! 傅哲還未走遠(yuǎn),聽到打斗聲后立刻從拐角跑了回來,對出手襲擊的嚴(yán)靖怒目而視:“你瘋了嗎!你剛才在做什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