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
    沈恒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冷意，以至于二十多度的天氣，仿佛都帶著冰碴。

    陸青晗本以為她是嚇唬她，可是看著扁擔(dān)距離自己越來越近，陸青晗驚恐交加，尖叫出聲。

    沈恒沒有被這尖叫聲影響，一扁擔(dān)下去，直接打在了后背上，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動手打女人，可是他實(shí)在是壓不住心底的火。

    怎么有這樣的女人，這樣的母親？

    認(rèn)識陸青晗的，都知道她對陸柯不好，可畢竟是家務(wù)事兒，沒人能插上手。偏偏陸柯那孩子，不管受沒受委屈，從來不對外說什么。

    而現(xiàn)在竟然逼著自己娶她，去折磨沈念！如果單獨(dú)針對他，他忍忍也就算了，可是沈念是他們?nèi)覍欀男念^寶。

    陸青晗沒想到沈恒真的打了她，后背上火辣辣地疼，感覺都不是自己的了。

    陸青晗手扶著墻壁，疼痛讓她透不過氣來，她猩紅著眼睛，“我……我要報警！”

    沈恒冷哼一聲，“你隨便，就算我進(jìn)了局子，我也先把你打殘了，我們家里人自然會養(yǎng)著陸柯，比你好上千倍萬倍！”

    院子里吵鬧聲比較大，周圍鄰居紛紛出來駐足觀看。

    陸青晗一看人多，底氣也足了，“沈恒殺人啦，救命?。　?/br>
    可是鄰居們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，完全沒有人動彈。

    陸青晗想著，雖然沒人幫她，可是這么多人，沈恒也不見得再敢動手，“你打啊，打死我，我也要拉個墊背的，我明天就去學(xué)校把沈念開除！”

    沈恒氣頭上，哪里管那么多，舉起扁擔(dān)再次落下，卻不想，被人攔下了。

    “陸柯？”

    “沈大哥，看在我的份兒上，今天就算了吧?！鄙蚝銢]想到陸柯會來求情，只見陸柯看著躲在旮旯，抱著頭的陸青晗繼續(xù)說道，“她……這個樣子，不會再難為沈念了，我保證?！?/br>
    陸青晗聽到陸柯這么說，嚎啕大哭，就要往陸柯身上撲，“兒子，你要替媽做主，你去報警，這些都是證人！”

    陸柯側(cè)身躲過，陸青晗撲了個空，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波瀾無驚，“別鬧了?！?/br>
    陸青晗坐在地上眼淚直往下掉，罵陸柯不孝。

    如果是別人，沈恒或許還能下得去手，現(xiàn)在陸柯在這兒，他還能怎樣？沈恒扔了扁擔(dān)，摔門而去。

    陸柯看著聚在家門口的眾位鄰居，走到門口，十分禮貌，“各位叔伯，我媽今天晚上不小心撞傷了后背，我家里什么情況大家都知道，謝謝大家關(guān)心?！?/br>
    “陸老師以后可得小心著點(diǎn)兒，怎么就不小心撞傷了呢，陸柯你回頭帶你媽去衛(wèi)生所看看?！?/br>
    “陸柯不用客氣，都是鄰里鄰居的，我們先回去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是啊，陸柯你有事兒再來找我們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眾人三言兩語地把這事兒化解了，陸青晗眼睛都直了，事情什么時候發(fā)展成這樣了，這些人怎么就走了呢。她這打就白挨了？

    “陸柯！”陸青晗怒吼一聲，“你到底跟誰姓？你竟然向著外人，我告訴你，這三天你沒飯吃了！”

    陸柯沉默片刻，“好。”然后轉(zhuǎn)身出門。

    沈恒氣沖沖地往家走，走了一段路才慢慢平復(fù)。

    “沈大哥?！?/br>
    沈恒轉(zhuǎn)過頭，看著陸柯跑得滿頭大汗。

    “你這是何必呢？”沈恒嘆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陸柯笑笑，眼眸純凈，“沈大哥，你相信天道輪回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倒寧愿信我自己?！鄙蚝阏f道。

    “那我換個說法，沈大哥不如信我，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“信你什么？信你被她虐待，吃不飽穿不暖？”沈恒無意諷刺，只是太生氣了。

    陸柯倒是不在意，“可是總有不被她掌控的時候，誰讓我沒能耐，還得依靠她讀書呢？”

    沈恒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兒，都說清官還難斷家務(wù)事呢，更何況人家是母子，陸柯現(xiàn)在未成年，畢竟得依靠陸青晗生活，而且現(xiàn)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考上大學(xué)，遠(yuǎn)離陸青晗。

    好在，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?？墒牵@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，就算出去了，哪里是那么好斷的。

    沈恒心里嘆了口氣，拍拍陸柯的肩膀，“有困難就說出來，大家?guī)湍阆朕k法。”

    陸柯?lián)u搖頭，“只要能讀書，其他的都無所謂?！?/br>
    ***

    沈念第二天去學(xué)校，驚奇地發(fā)現(xiàn)，陸青晗挺直腰板，上了課就走，多一句話都沒有，也不仇視她，數(shù)學(xué)作業(yè)都沒留，更別提給她多布置練習(xí)題了。

    “念念，陸老師今天怪怪的?！鼻芈麑τ陉懬嚓蠜]有布置作業(yè)表示恐懼。

    沈念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“不過今天算是解放了，回家我吃了飯，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睡覺?！?/br>
    “念念你多吃點(diǎn)兒吧，看你瘦的?！?/br>
    沈念拍拍臉頰，“嗯，我媽他們也說我瘦了，我回頭多吃點(diǎn)兒?！?/br>
    沈念是哼著歌回家的，心情相當(dāng)美麗。

    “怎么今天這么高興？”沈憶笑問她。

    “今天沒作業(yè)?！?/br>
    沈恒在一旁聽了，嘴角微勾，這還差不多。

    “爸、媽，我跟振平說好了，他這周日來家里?！鄙驊洺酝觑?，軟聲軟語地說道。

    “那成，禮拜天早上讓你爸殺個雞，咱燉上。正好念念也補(bǔ)補(bǔ)?！?/br>
    “那就是后天啊?！鄙蚰钅钸读艘痪洌帜_利落地收拾碗筷，跑去廚房洗碗。

    星期六只有半天課，秦蔓原本是星期六的值日生，可是她說她mama要帶她去吃席，沈念自告奮勇代替她一天。

    跟同學(xué)們打掃完衛(wèi)生，全都收拾妥當(dāng)，沈念才去收拾書包，卻發(fā)現(xiàn)，向來周六中午不在學(xué)校學(xué)習(xí)的陸柯竟然沒走，還在那兒寫作業(yè)。

    可是感覺不太對，就是他臉色不好，左手捂的位置應(yīng)該是胃吧。難道他胃疼？

    沈念把書包扔在陸柯書桌上，“我作業(yè)不會做，你下午能不能幫我補(bǔ)課??？”

    陸柯抬起頭，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映入眼底，“沒問題?！彼匀徊粫芙^她的要求，好好讀書本來也是好的?！澳阆挛鐏斫淌?，我在這兒不走。”

    沈念眨眨眼，“這教室里一點(diǎn)兒人情味兒都沒有，你跟我回家吧，我房間桌子還挺大的，方便?！?/br>
    陸柯有些猶豫，不過還是點(diǎn)頭應(yīng)下，“那我下午兩點(diǎn)去找你?！?/br>
    “別啊，現(xiàn)在去吧，走走走，我哥要是知道我找個學(xué)霸教我學(xué)習(xí)，不定怎么高興呢?！?/br>
    陸柯拗不過沈念，收拾東西跟她回了家。

    “媽，中午做什么好吃的，我都聞到香味兒了。”沈念推開門就開始喊。

    “快去洗手，今天你姐特意割了兩斤rou，媽做的紅燒rou?！眲⒋簶驀鴩苟酥t燒rou出來，正巧看到門口的陸柯。

    “這是？”劉春橋還沒見過陸柯呢，之前找家長，不是沈德運(yùn)去就是沈恒。

    “媽，這是我同學(xué)，陸柯，頂級學(xué)霸啊。我請他來家里吃飯，順便下午給我補(bǔ)課?！?/br>
    陸柯聽沈念說是請他來家里吃飯，很是驚訝，但是心里說不出來的暖意。陸柯暗道，她難道發(fā)現(xiàn)，自己已經(jīng)兩天沒吃飯了嗎？不應(yīng)該啊。

    “這就是陸柯啊，念念快帶小陸進(jìn)屋，飯馬上就好。”劉春橋很是高興，沈念難得帶同學(xué)回家，還是位好學(xué)生。他們家念念，真是越來越上進(jìn)了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來我家不是為了吃飯，我自作主張這么說了，我媽指定高興，你別介意啊。”沈念給陸柯遞了毛巾，笑瞇瞇地說道，“你要是實(shí)在介意，我跟你道歉。”

    “沒有。”

    沈念揚(yáng)起頭，認(rèn)真地看著陸柯側(cè)臉。

    “我說，我沒有介意?！狈炊胫x謝你，但是后面這句話，陸柯藏在心底沒說。他看著沈念白嫩的臉頰，特別想去觸碰，可是他不敢，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。

    這邊飯菜剛擺好，沈德運(yùn)和沈恒也下班進(jìn)門。

    “陸柯也在??？”沈恒看見陸柯有些驚訝。

    “沈伯伯，沈大哥。”陸柯趕忙站起身打招呼。

    “我請回來的。”沈念揚(yáng)著腦袋一臉傲嬌模樣。

    沈恒略顯嫌棄，“別耽誤人家學(xué)習(xí)。”

    “我叫他來是共同進(jìn)步的，怎么可能耽誤他學(xué)習(xí)？”沈念就知道她哥沒好話。

    吃飯時候，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，沈恒怕陸柯不好意思，給他碗里夾了不少rou。

    陸柯真的是餓極了，可是吃的依舊斯文。

    沈念看他的吃相，很難想象是陸青晗養(yǎng)出來的兒子。

    沈恒一連吃了三大碗二米飯，自己吃，順帶給陸柯添，生怕他吃不飽。

    陸柯吃了兩大碗，就沒再吃了，一再說自己吃飽了，沈恒才算罷休。

    沒人知道，這是陸柯最近吃的最飽的一頓飯了。

    吃了飯，陸柯還主動幫劉春橋收拾廚房。劉春橋哪里肯讓客人做這些，不過卻被沈念拉住了，“他愛干就干去唄，媽你歇著就行了?！?/br>
    陸柯聽沈念這么說，嘴角勾了勾，沈念似乎總能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么，寥寥幾句免除了自己的尷尬。

    “你這丫頭?！眲⒋簶蜃屗У臎]法，點(diǎn)了沈念額頭一下，但是還是跟去了廚房，“小陸啊，以后認(rèn)得了家門，沒事兒常來坐，喜歡什么跟伯母說?！?/br>
    “哎。謝謝伯母?！标懣峦纯斓貞?yīng)了。

    學(xué)了一下午，晚上沈念死纏爛打又留了陸柯吃了一頓飯，這才讓他走。

    沈恒狐疑地盯著沈念看，看得沈念心里頭直發(fā)毛。

    “哥，你別這么看著我，我感覺陸柯沒吃飯，胃不好，所以才想辦法把他弄家來吃了兩頓飯。”沈念嘟囔著。

    沈恒愣了一下，因?yàn)樗翘烊ヴ[，所以陸柯這兩天都沒吃上飯？

    “媽，我出去轉(zhuǎn)一圈，一會兒就回來?！鄙蚰钅睦锕苌蚝阆胧裁矗淮宦暸艹鋈?。

    她直奔趙玉玲家，熟門熟路地敲開門，開門地正巧是趙玉玲。

    “玉玲姐，明天中午你有事兒嗎？來我家吃飯呀，我媽說明天中午燉雞?！鄙蚰铋_門見山。

    趙玉玲想想，本來是約了王振平去看電影的，結(jié)果他昨天臨時說有事兒?！昂醚?，正巧明天我自己在家?！?/br>
    “那咱們說好啦，玉玲姐，我明天上午來接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