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6節(jié)
咬破手指頭寫下符咒,血跡隱于劍身,桃木劍動了兩下,有看不見的氣將劍身掃了一遍,添加了幾分底蘊。他將桃木釘如法炮制之后已經(jīng)是深夜,夜里是最危險的,不止引氣重,僵尸吸食月之精華會更添兇性,更加活躍。 他將東西全部收起躲進(jìn)機(jī)甲里,隔絕自己的生人氣味,然后啟動自動隱匿裝置,機(jī)甲從上到下慢慢地變成虛無。反正能量槽早就已經(jīng)儲存滿足夠的太陽能量,不需要省著。 連續(xù)走了七天,是一個人都沒見到,白僵和紫僵比較多,偶爾能遇到毛僵,總體來說是有驚無險。 一直沒有見到活人讓俞蘅有些擔(dān)心了,這個國家難道已經(jīng)全面崩盤了?皇帝還活著嗎?他現(xiàn)在的能力還小,推演之術(shù)也只能測出哪條路安全點,尸氣嚴(yán)重的方位,更遠(yuǎn)的就無能為力了。 真正看到活人是在離開陳家村后的第十一天,因為原身并沒有出過村子、對外面毫無印象的原因,他在行走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目的的,只往掐算出來的“非大兇”方向走,結(jié)果這一走,就走近了一處活人聚集地。 “尸氣淡了好多?!彼ь^望向山上,林木稀松卻透著生機(jī),那里有人住。然后他就毫不猶豫地上去了。 山上某件房舍內(nèi)有人急急地說:“大人,有人上山來了!是活人!活人!” 大人問:“確定是活人?我去看看。” 才走了一會兒俞蘅就聽到腳步聲,那聲音非常輕而穩(wěn),來者應(yīng)該是一個練家子,他就站立不動等著那人前來。 走近來的是一個身穿灰色短打的年輕男人,手上的劍給人一種恐怖感,該是斬殺過許多人。這人一看就不好惹,說話的語氣卻溫和有禮,看見五光十色的俞蘅,遲疑地問:“這位小兄弟是從哪里來?” “云游小道人而已?!?/br> 俞蘅順利進(jìn)了山,只見眼前的景物幾秒一變換,一會兒沙石一會兒懸崖峭壁,再就是山壁擋臉,原來還設(shè)了奇門八卦迷蹤陣法。心里更高興了,這座山越安全,自己就能多休息一陣子了,總是這么漫無目的地走,真是既危險又疲憊。 他就問了:“山上是有大師坐鎮(zhèn)嗎?幾乎一點尸氣都沒有。” 自稱李校尉的男人點頭,別的卻沒有多說,既然是活人,黃松山肯定接收,別的就要繼續(xù)考察考察了。原因無他,自從五年前的大禍之后,殘留下來的人,幾乎都在各個大師坐鎮(zhèn)的地方茍延殘喘。本來互相守望著,結(jié)果從去年年初開始就有邪道人出現(xiàn),專門愛捕捉活人,特別是道士和和尚,弄得人心惶惶,彼此之間也戒備起來。 “你就住這里吧,山上人多請見諒?!?/br> 俞蘅感謝地說:“這里就很好了?!?/br> 山上的人確實不少,住下來幾天后他就將信息采集得差不多了,也知道這座山確實有很厲害的道士在坐鎮(zhèn),給他帶路的李校尉真的是一個官兒,據(jù)說是渠塘關(guān)那邊的,別的消息就雜了。總之,黃松山有厲害的道長和師傅守著,大家都非常尊敬且感激他們。 “你看見沒有,那些符紙是黃仙人用陣法擺上去的,你沒發(fā)現(xiàn)咱們這山上空氣比外面好嗎?我說得沒錯吧!這都是法陣符紙的功勞,黃仙人說能將尸氣隔絕在外頭,不讓咱們中尸毒尸化……” “還有田里,唉我們是不能去的,那里是仙人和大人們挑選的人才能去的地方,我們吃的都是田里產(chǎn)的,仙人在那里祈雨,旱了好幾年,都靠仙人祈雨我們才能吃得上喝得上呢。” “哎呀你運氣真好,云游還能游到這里來,我跟你說,這方圓三四里,就只有這里有雨水,仙人們真厲害啊。” “……” “對了小道長,你會祈雨嗎?” 正聽得有趣的俞蘅被這么一問愣住了,想了想:“我沒試過,得學(xué)一學(xué)才行?!?/br> 問話的老漢大笑起來,笑聲像銅鑼一樣:“你這小道長說話真有趣,祈雨這等高深的法術(shù),豈是說學(xué)就學(xué),說學(xué)會就能學(xué)會的?”旁邊的其他人也善意地笑起來。 山上的人多,開墾出來的地由那些管理層派人去打理,剩下的人就終日無所事事了,只能靠嘮嗑打發(fā)時間,一天吃兩餐稀蔬菜粥,沒有人不滿意的。 俞蘅看起來臉小,其實他確實小,這具身體才十二歲呢,不過長得高,臉也圓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孩子。同住在外圍的居民,特別是上了年紀(jì)的婦人老太太的,看著他就喜歡,因此打聽消息不難。 李校尉也著人盯著他,監(jiān)視的人天天看著聽著,耳朵都要被那些叨叨的人吵聾了,大人讓他盯的那個人像笑瞇瞇地聽著,好像聽得很高興。再聽那人開口說的話,無非也是探聽一下山里的情況,這些外圍的人哪里知道什么機(jī)密呢?再說了,哪個新來的不打聽地盤? 就這么盯了十來天,監(jiān)視的人如實稟告,李校尉就說:“如果是旁的人,此時我就讓你退回來了,只要心里藏jian日后總會暴露??赡侨耸莻€道士,明白了嗎?” “是!” 第325章 僵尸世界03 有人盯著自己俞蘅也知道, 他沒有理會,每天除了天那些人嘮嗑就是修煉, 還抽空嘗試了一下祈雨術(shù)。這要開壇做法的,他有符咒, 其他的都沒有。 得知他這個小道士有這樣高遠(yuǎn)的志向,鄰居們都挺熱心的, 這個搬來一個桌子, 那個借了幾個破碗, 那個摸來一個香爐……其實他們也很好奇呢,這個自稱才十二歲的小師傅,難道真的手頭有貨?要是真有, 那對他們也是極好的事情,因此不麻煩的忙他們都愿意幫。 沒有米,俞蘅摸著幾張鎮(zhèn)尸符去上山去, 他被安排住在山腰,再上去才是李校尉那些人住的地方,聽說住著不少軍爺呢。 在外面等了很久,遞進(jìn)去的五張平安符才有消息, 黃道長抽空看了看符紙, 先贊了一聲:“畫得好!筆走龍蛇一氣呵成!”得知符紙來歷,他也沒有問為何沒有將人請上來,了然地說:“這符紙畫得不錯, 給他換吧?!?/br> 李校尉就將符紙拿回來收好, 黃松山上每天都有人在巡邏, 這些符都得給他們戴上的。 回頭俞蘅就收到了五兩米,拿回去后他就開始琢磨祈雨術(shù)了。 李校尉也收到了消息,暫時仍在觀望。 黃松山上多無趣??!現(xiàn)在除了嘮嗑還有別的戲目看,俞蘅的鄰居們每天就愛看著他比劃來比劃去,能目不轉(zhuǎn)睛看一天。 在不停地摸索試驗,耗費大量引雷符之后,他們這片山頭憑空一聲雷響,“哎喲!”一個蹲在石凳上抽旱煙的老漢嚇得掉下來,趕緊急溜溜地爬起來,此時第二聲、第三聲雷聲也如約而至。 “打雷了!” “看是那里!” 他們的頭頂有黑云在集聚,越集越多越聚越厚,雷電在其中翻涌,昭示著不尋常的力量。 眾人眼中俱是不可置信,直到一點兩點,點點的雨水飄在他們臉上才猛然驚醒過來。一個孩子舔了舔嘴巴,歡喜地叫起來:“下雨啦!下雨啦!” “真的下雨啦!” 俞蘅抬頭,任憑越發(fā)密集的雨水砸在自己身上,真涼爽啊。符咒勾動天地靈氣,聚集四方水氣,這種做法不能毫無禁忌地使用,這次成功之后,至少要再等七天了。 他大喊:“趕緊裝水!” 一語驚醒夢中人,眾人趕緊嗷嗷叫著回自己的住所,也不拘東西是誰的了,只要是能裝水全部拿出來,小孩子歡樂地脫衣服在雨幕里洗澡,歡聲笑語縈繞著這片區(qū)域。 這里的動靜也傳到了其他地方,山腰住的人也很多,除了俞蘅住的這一片,別處也有,只是他沒有接觸過。那邊也知道,東邊山腰來了一個小道士,最近折騰著要祈雨呢,有人過來看過兩次,沒看出什么名堂就沒有再來了,只有小孩子每天亂跑,倒是正好碰上了這場雨。 真的下雨了! 山腰上的其他居民也瘋狂了,沖著跑過來,左右五十平的小地方,一下子擠滿了人。 “別擠別擠盆掉了!” 李校尉站在山道上,看著雨神好像格外眷顧那片地方,獨獨就在那一處下雨,心中也強(qiáng)烈地波動起來。 還真是一個有真材實料的道士!他對旁邊的人說:“去請黃道長過來,務(wù)必請過來?!?/br> 這場雨足足下了一刻鐘,換成成時分也就是半個小時。俞蘅有些不滿意,打算以后要弄出持續(xù)時間更長的雨水才行。 其他人卻已經(jīng)將他視為神仙,幾個老人家還跪下去拜他,口稱:“仙人??!”讓他心里挺難受的,天降災(zāi)情,生存不易。 “大家都起來吧,我是道士,可不是仙人?!彼麑⑷朔銎饋?,又說:“大家都接了不少水吧?不要直接喝對身體不好,煮沸了再喝?!?/br> “是仙人!” “聽仙人的先別喝了!”一個婦人將孩子手里的碗搶過來,“娘幫你煮沸,你去——去沒有下雨的那邊撿些柴火回來?!?/br> “知道啦娘,大黑我們一起去!” 七天之后,俞蘅再次祈雨,這一次他開壇做法的地方,是山腰居民開出來的地,雜亂的石頭樹枝全部沒清理了出來,他們都是吃過苦的人,知道一滴雨水的珍稀之處,雨水貴如油!他們也想自己開墾,種一些耐旱的糧食來吃。 備受期待的雨水,如約下在了地里,足夠滋潤之后,其他人又拿著器具盛水。 在那之后,山上有人送下來發(fā)芽的番薯塊給擅長農(nóng)事的居民去侍弄,李校尉也再次找上俞蘅,對他表達(dá)了感謝。 “這對我也有好處,用不著謝我?!庇徂啃Γ骸爸x謝大人提供的番薯塊,等種上來給你送一些?!?/br> 在黃松山上的日子平穩(wěn)地過去,俞蘅每隔七天就會祈雨一次,業(yè)務(wù)越來越熟練,如此過了兩個月,開出來的幾個番薯田都長勢不錯,俞蘅也被接納到山頂上,得到了更好的食物和住宿,義務(wù)也簡單,祈雨和畫符。 “要維持這座山,需要的符紙?zhí)嗔恕!?/br> 俞蘅一一接受,得到了黃紙和朱砂,終于有條件可以自己實踐畫符了。剛開始的時候,畫出來的質(zhì)量都不太好,他也不好意思給李校尉他們用,于是藏起來,還是拿子兌換系統(tǒng)購買的符紙送出去。 慢慢的,他畫的符紙進(jìn)步了,某一天他夾雜了幾張送出去,沒人發(fā)現(xiàn),再然后他用自己畫的符紙交工,李校尉也沒有來追差評,這讓俞蘅很高興,說明他的畫符能力已經(jīng)出師了。 在此期間,他也見到了山上的其他同道中人,比如黃道長及其一眾同門弟子,一個自稱法號容圓的大師和他的弟子們,還有一個同樣也是云游道人的明鑫道長。接觸得比較多的,就是黃道長了,對方親自找他探討過祈雨術(shù),之后也偶有接觸。 “我看陳道友修習(xí)的是青瀧一派的道術(shù)?不不,也不全是,仿佛還有洛河一派的影子……” 俞蘅只能說:“我亦不知曉自己屬于哪個派系,教導(dǎo)我的師傅自稱云游散人,無門無派。” 黃道長摸摸胡子點頭,沒有再多問。這個小道友,施展的道術(shù)掌握的符咒,皆是中正之流,可看著又有一種生澀感,很明顯沒有經(jīng)歷過系統(tǒng)的教導(dǎo),確實很符合云游道人的風(fēng)格。 更深的交流就沒有了。 很快,兩年的時間過去,黃松山的情況卻越來越差。首先,黃道長突然重病,護(hù)衛(wèi)整座山的壓力變大,其次,外面的尸氣越發(fā)重了,黃松山就像沙漠里的綠洲,明晃晃地刺眼,僵尸活動越發(fā)往這里靠近,巡邏的人員數(shù)量不停增多。 唯一一個好消息,就是終于下雨了! 下雨持續(xù)六天后,俞蘅和黃道長他們都被這座山的老大,也就是李校尉的長官,也姓陳,被稱為陳將軍,請到議事廳開會。 黃道長的臉色特別差,俞蘅都懷疑他咳著咳著下一秒就會吐血,“黃道長,你可還好?” “咳咳,尚可,多謝道友關(guān)心了?!?/br> 陳將軍坐在主位,環(huán)視一周后說:“這場雨能下多久,各位能給個準(zhǔn)數(shù)嗎?” “黃道長之前說過,認(rèn)為這場旱災(zāi)是旱魃作祟,現(xiàn)如今降雨已有六天,莫不是旱魃已經(jīng)被除去?” 黃道長咳嗽一聲:“我已經(jīng)掐算過,天機(jī)依舊混亂?!?/br> 容圓大師念了句佛號,搖頭。 明鑫道長也搖頭:“我不擅長推演一術(shù),若黃師兄也不知,我更無從得知了?!?/br> 俞蘅:“……不知。” 他也很懵啊,請他來很奇怪的好嗎?他難道還跟黃道長、容圓大師和明鑫道長地位相似?他應(yīng)該和黃道長的弟子們處于同一等級的才對,這兩年也沒見自己怎么受重視啊,怎么今天將自己也請來了? 陳將軍就沉默下來,過了幾息后說:“勞煩各位了?!弊龀鏊涂偷氖謩荨?/br> 俞蘅撐著傘走進(jìn)雨幕里,明鑫道長追上來和他并列:“今日天氣涼爽,陳道友是否有興致一同賞雨品茶?” “恭敬不如從命?!?/br> 隨著明鑫道長來到對方的住所,明鑫道長和他一樣獨自住一間房,似乎自己改建過,在門外搭建一處竹亭,四周垂著竹簾,放著爐子和茶具,他坐在竹墊上,看著明鑫道長沖洗茶具。 他是第一次往明鑫道長的居所來,前面說過,這兩年他在山上并沒有出風(fēng)頭,每天循規(guī)蹈矩地,做好李校尉定下的畫符任務(wù)后,就一直在自行修煉,沒有放松過一天一秒。黃道長他們住的與他相隔遠(yuǎn),沒有交情更不可能突然去人家屋里做客。 “明鑫道友是有話和我說?直說就是?!彼膊幌肜速M時間,本來學(xué)本地人說話文縐縐的,就讓他不太習(xí)慣的。平時那些鄰居還好交流一些,黃道長他們一開口,又含蓄又要引經(jīng)據(jù)典,多談幾句他就受不了。 明鑫道長的動作僵硬了一下,然后笑著將茶具放好,一派仙風(fēng)道骨的飄逸姿態(tài)?!敖袢诊L(fēng)雨輕柔,正是賞景的好時候,平日里都忙,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,我對陳道長神交已久,難得有機(jī)會共飲,還請陳道長嘗嘗我的手藝,指出不足才好?!?/br> “……”俞蘅手指夾著符紙,念著咒語往竹亭的竹竿上一貼,從竹簾底下鉆進(jìn)來的飄雨被無形的力量阻攔,往地面流去?!坝行├洌黯蔚烙延惺裁词虑榫椭闭f吧,我還要回去畫符呢?!?/br> 風(fēng)和雨都被隔絕在外,頭發(fā)絲兒也重新貼服起來,不過那些親近自然的氣氛一下子就沒了,明鑫道長臉上的表情終于變了,透著尷尬。 “也可,既然陳道友心急,那我就直接進(jìn)入正題了。你是否覺得奇怪,為何今天你會出現(xiàn)在議事廳?” “有何可好奇的?這黃松山上能拿得出手的人,不就咱們幾個嘛。” 這句話把明鑫道長也噎了半死,打量俞蘅的臉色卻見他一副“肯定是這樣”的表情,心下十分無力。 這、這個人!怎么不按常理出牌?。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