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節(jié)
少商此時哭都哭不出來了,滿心歉意。 她自己不怕離開都城,就當(dāng)去貧困山區(qū)體驗生活好了。有程老爹在鄉(xiāng)里的威望在,她總能改造出更好的生活條件來的??蛇@些日子程家好吃好喝的供著自己,處處關(guān)懷,而她的回報,就是斷了父兄的前程? “嫋嫋別哭了。你把想說的都說了,以后就看凌不疑怎么說罷?!背淌奸L嘆一聲,“阿青,你把嫋嫋送回去,別叫她哭了。我和夫人還有事相商?!?/br> 守在門口的青蓯點點頭,上前扶起呆呆的少商,緩緩出門而去。 等兩人走遠了,一臉惱怒的蕭夫人忽變了臉色,用力打了丈夫一下,恨聲道:“怎么又是我做壞你做好!我要是不先出來責(zé)罵嫋嫋,你就在旁一直裝呆充楞了?” 程始也不嘆氣憂心了,呵呵笑道:“夫人威嚴(yán)嘛,那個不怒自威,氣勢如虹,我怎么比的了……再說了,我們說的都是實話,并無虛言!”也就是加油添醋了些。 蕭夫人點點頭:“拼著叫女兒又恨上我,也得好好嚇嚇?biāo)獾盟惠呑硬恢p重厲害,還真當(dāng)自己料事如神呢!” “正是!”程始嘆道,“如今凌不疑能否做你我的郎婿,我也顧不得了,只盼嫋嫋收斂性情才好,這樣獨斷獨行,將來非吃大苦頭不可?!?/br> 過了一會兒,蕭夫人忽道:“你說,凌不疑會不會看嫋嫋不情愿就真去尋陛下退親了?!?/br> 程始頭痛的很:“不管了,等明日。就嫋嫋和凌不疑的性情,若真退了婚,也未嘗不是件壞事,勝過將來鬧絕婚!” “絕婚?!”蕭夫人倒吸一口涼氣。有點不敢想象未來的日子。 …… 少商回到自己居處,掛著淚水發(fā)呆,木頭人似的由阿苧梳洗更衣后躺下歇息。 躺在床榻上久久無法入眠,她摸索著從枕下抽出心愛的青竹橫笛,披起薄薄的綾緞寢衣緩緩的走到窗邊坐下,幽幽的吹響了樂聲,笛聲疏淡如微風(fēng),彷徨而憂傷。 略略發(fā)涼的初夏夜晚已能聽見幾處蟬鳴了,春天終究是過去了。 “女公子今夜吹的真好,不過還是早些睡?!卑⑵r什么都沒問,只笑的慈愛。 少商搖搖頭,放下橫笛,沒有說話,只望著草木氣息濃郁的庭院出神,有一株嬌嫩潔白的玉蘭花在翠綠的枝葉間輕輕搖曳。 ——沒有人向她求婚,然而婚約是成立的;沒有正式開始交往,她卻得想辦法分手?;秀遍g,她十分艱難的承認(rèn),一切終究是不一樣了。 象牙塔住不了一輩子,她不能再固執(zhí)己見自以為是了,有幾個人能真的按照自己的心意過想要的日子,神仙都未必能夠。 次日清晨,少商破天荒的自動起身,換上凌不疑早早給她預(yù)備下的細紗半袖和薄薄的纻絲襦裙,煙水碧的衣料襯的她膚如凝脂,裊裊明媚,卻又含而不放,謹(jǐn)慎守拙。 然后,她頂著一雙紅腫的大眼睛坐在屋中靜靜等待——以前沒有鬧鐘她都能按時起床,從不遲到。受寵愛的孩子才敢任性妄為,這些日子程家人對她太過寬容舒適了,讓她失去了原有的戒備。不同的世界,有著不同的游戲規(guī)則,她不但要適應(yīng),還要學(xué)會運用無礙。 卯時末,一行宮使披著晨霜來到程府,宣口諭‘皇后旨意召見程公之女少商’。少商在屋里聽到傳報,心中輕輕自嘲一聲,然后由婢女扶著登上朱紅錦繡的宮車。 程始和蕭夫人領(lǐng)著奴婢站在門口目送女兒遠行,直到遠的看不見了,程始才輕哂一聲:“也罷。這位金貴的郎婿大人,你我還得繼續(xù)受著?!?/br> 蕭夫人皺眉不語,始終盯著宮車儀仗消失的巷口,總覺得將女兒送到了十分不妥的地方去??伤齾s沒有辦法。 第75章 因為天氣漸熱,今日指派來的宮車類似軺車一樣的四面敞開頭上蓋頂,少商坐在微微搖晃的車上,遙遙望見長秋宮那巍峨高聳的鳳形飛檐,忍不住問起在車旁騎行的小黃門來。 “陳內(nèi)官,我記得頭一回隨阿父阿母進宮,是從南面宮門進來,一路穿過了好些宮殿園林,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呢。今日卻這么快就要到了,既然有近路,那日為何不走呀?!?/br> 陳姓小黃門見她貌美天真,一路上和自己說說笑笑甚是隨和灑脫,就笑道:“宮里尋常宣召臣子家小進宮,自然要按著禮數(shù)走,可如今女公子與凌大人訂了親,這不是陛下半個新婦了么,自家人當(dāng)然可以從東西兩面宮門繞近路……哦喲,到了,程小娘子請下車,這里起咱們得走著過去的?!?/br> 少商認(rèn)識這條通往長秋宮的宮巷,說是巷子,卻寬闊筆直的差不多有六車道了。她提著裙子小心的被宮婢扶下車駕,仰頭看看兩邊青黝高大的宮墻,心道:得,就差高壓鐵絲網(wǎng)了。 陳內(nèi)官在前引路,兩邊是猶如啞劇演員般的宮女宦官,少商被圍在這片朱玄二色中間走著,苦中作樂的想:跨省要犯也不過如此,差不多有國際引渡的排場了。 沒走幾步,陳內(nèi)官忽停下了腳步,然后整排儀仗全都停下腳步,少商從人群縫隙間看去,只見對面走來一位由奴婢簇?fù)碇母咛襞印?/br> 陳內(nèi)官恭敬的低頭作揖:“見過公主殿下?!?/br> 周圍宮婢宦官都紛紛跪下行禮,少商頓時陷入困惑,她是應(yīng)該隨陳內(nèi)官站著作揖呢,還是應(yīng)該隨左右跪下磕頭呢。算了,禮多人不怪,她決定行個大的,就隨宮人們一道跪下了。 公主不去理睬陳內(nèi)官,仰著頭高傲的徑直走入人群。隨著她越走越近,少商終于想起來,這不是那位和自家駙馬仿佛有物種隔離的公主嗎,依稀記得駱濟通介紹她排行第三。 三公主二十來歲的模樣,身形窈窕,面容姣好,只是眉目略有幾分凌厲,顯得不甚好相處。她今日身著一件用整幅朱紅色纻絲薄緞裁成的曲裾深衣,長長的裙裾向后延伸,緣處鑲有泛著金光的五彩織錦,這樣珍貴的布料就這么隨意的拖在地上,隨著她的走動,風(fēng)姿婉然。 眼見三公主直直朝自己走來,面色不善,少商心里有些慌,她原本以為率先為難自己的應(yīng)該是那什么寡婦郡主或者包養(yǎng)游俠兒的公主呢,沒想到竟是這位已經(jīng)嫁了人的,看來凌不疑的輻射年齡范圍十分廣泛呀。 三公主走到她面前彎腰低頭,用修整優(yōu)美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顎:“原來你就是程少商,果然是姿色姝麗,洵美且異。” 少商被掐的下巴生疼,肚里大罵:你丫丫個呸的裝個什么旋風(fēng)十八逼,那日宮宴上你足足盯了老娘有一百八十秒,現(xiàn)在來說什么‘原來’不‘原來’! 用手指挑別人的下巴,這是一個十分經(jīng)典的輕侮姿勢,稍微改變一下手指挑起的角度和臉上表情,還可以作為霸總邪魅狂狷的標(biāo)志。唯一的問題是,兩邊的高度差距不能過大。三公主本就比少商高了半個頭,這會兒少商還跪的十分‘恭敬’,才勾了一會兒她的下巴三公主不免腰酸脖子痛,只能悻悻然的放下手指。 “說說。”三公主繞著少商慢慢走著,目光冰冷而挑剔,“你是怎么勾搭上十一郎的。” 這個問題十分刁毒,少商心中暗嘆一口氣,說不得,她得饒上些皮rou了,就當(dāng)太妹職業(yè)再培訓(xùn)了,只希望真的如程老爹所說,皇帝老爺對這門親事十分熱忱。 打定主意后,她慢慢跪直身子,道:“敢問公主,何為‘勾搭’?!?/br> 三公主倏然站住,冷笑道:“我說什么就是什么!叫你答話你卻敢違上!” 少商神色絲毫不變,淡淡道:“殿下此言差矣。小女子若順從殿下答了話,就是承認(rèn)了這‘勾搭’一事。為了家門聲譽,小女子寧愿殿下責(zé)罰?!?/br> 三公主冷冷的罵道:“你個賤婢,居然敢忤上不敬!來人呀,給我掌嘴!” 少商趕緊把頭仰起來,擺好姿勢等著別人來打,誰知那陳內(nèi)官忽高聲道:“且慢。” 三公主陰陰的回頭:“你也要忤逆我?” 陳內(nèi)官不卑不亢的躬身道:“殿下您仔細看看,今日卑職帶著的可不是長秋宮的人。出宮前陛下就吩咐小的送程小娘子入長秋宮前,先將人帶去御前,陛下有話要示下。殿下,您再好好想想,真要叫程小娘子頂著被掌了嘴的臉去面圣么?!?/br> 三公主怒火熊熊:“你別拿父皇來嚇我。怎么,我貴為公主還責(zé)罰不得一個無職無銜的賤婢了!拼著叫父皇責(zé)罵,我今日也要打這賤婢!來人呀……” “來什么來!誰都不許動!”——忽而一個清脆高亮的女子聲音從巷角傳來,隨即一群宮人簇?fù)碇晃蝗A服女子而來。少商趕緊抬眼辨認(rèn),正是二公主。 陳內(nèi)官松了口氣,趕緊再度躬身行禮,周圍宮人閹人加上少商也依樣畫葫蘆。 二公主與三公主面貌身形皆十分相似,不過眉宇柔和,嘴角時常掛著一抹微笑,便瞧著十分平易近人了。她今日身著一襲高腰束身的雪青色舞裙,服飾利落素凈,發(fā)髻梳成高高的望月式,如此迎風(fēng)疾步而來,恍若飛仙。 她向陳內(nèi)官微微頷首,又看了跪在當(dāng)中的少商一眼,然后對著自家meimei板起臉道:“之前你剛被父皇罰沒了三成食邑,怎么又犯犟了,還沒罰夠?!” 三公主神情一僵,又冷笑道:“我是最不討父皇喜歡的,既然如此,拼著再受責(zé)罰,我也要照著自己的心意行事!” 此言一出,少商頓時心有戚戚焉——原來皇帝的女兒都無法隨心所欲,那么一個中等武將的女兒吃癟顯然合情合理多了。 二公主上前幾步,拽著三公主的胳膊走開幾步,壓低聲音罵道:“你現(xiàn)在說的光棍,回頭別又說花用不夠,來找我借錢!這些日子母妃好容易肯見你了,你別又惹事!” 三公主有些軟了,涕道:“二姊,我心里好苦啊……” “苦什么苦!你與妹婿都有兒子了,還想如何?”二公主又罵又勸,“趕緊死心,父皇尊崇儒學(xué)那套規(guī)矩,是不會讓你隨意絕婚改嫁的!再說了,你想想叔祖家那守了寡的,她倒是沒有郎婿了,難道就嫁成凌不疑了?!” 三公主忍不住滴下淚來:“他,他怎么這么狠心……” 二公主這些年聽這些話都耳朵生繭了,厭煩道:“你有完沒完,十一郎小的時候也沒見你另眼相看。后來他大了,高壯了,你就生起心思來了,人家還非得依你不可呀!好了,這里不方便說話,趕緊跟我走!” 說完這話,二公主就扯著三公主走了回去,面帶微笑將自家meimei一把推給宮人,然后雙手扶起少商,略帶幾分尷尬的笑道:“快快起身,都快是自家人了,還做什么行大禮。那日見過少商meimei后,我就向十一郎討了喜酒,誰知這豎子裝模作樣的冷著臉。現(xiàn)在我是知道了,原來是父皇怕meimei年紀(jì)小,要好好教導(dǎo)一番再成婚呢。” 少商就勢站了起來,暗想你們姊妹倒有趣,一個像是沒長腦子,另一個像是長了倆。但她依舊什么沒說,只恭恭敬敬的再作了一個揖。 二公主見她稚氣可憐,恭順柔弱(錯覺),便笑著拍了拍她的手,轉(zhuǎn)身就去捉正要離去的三公主:“你去哪兒?” 三公主用力甩開親姐的拉扯:“我去見母妃。” “那可太好了,我也去見母妃,我們一道走。” “……我想先去拜見母后?!?/br> “meimei說的有理,進宮自應(yīng)該先拜見母后,相逢即有緣,我們還是一道走?!?/br> “我不會再惹事了,我自己會走!” “其實阿姊是怕自己惹事,有meimei在旁看著阿姊,阿姊就放心了?!?/br> 三公主:…… 少商低頭忍笑,她忽然覺得二公主是個很有趣的人,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她一眼,誰知這匆匆一抬頭就讓二公主瞥見了。二公主怔了下,見那女孩很快又低下頭去做老實狀,可適才須臾一瞬間她只覺得笑意無邪,靈動善嫵——她再回頭看看把什么情緒都擺在臉上的胞妹,忍不住搖搖頭。 陳內(nèi)官見麻煩已了,趕緊喝令宮婢閹人起身繼續(xù)走,二公主也緊緊扯著三公主往另一個方向去,誰知此時卻從巷角再度走來一群人,當(dāng)頭的正是凌不疑。 此處已是北宮禁處,凌不疑不能騎馬駕車,身旁衛(wèi)士也不能全甲重械,然則這十余名貼身侍衛(wèi)皆身著淺色勁裝袍服,腰佩輕劍短刃,隨在凌不疑左右亦步亦趨,無論戒備的姿勢還是行走步伐都肅整輕悄,統(tǒng)一無異。 這一行人就這么安靜的徑直走來,少商這邊的宮婢閹人連同公主隨從都猶如被施咒定了形般一動不動。三公主看見凌不疑,臉上既驚又喜,二公主卻想今日之事怕不能善了了,嘆息間看見前側(cè)的少商始終低著頭,甚至有幾分驚懼之意,心里不由得大奇。 凌不疑這時已走到近前,陳內(nèi)管拱手笑道:“十一郎怎么來了,陛下今早還念叨你呢。”凌不疑亦拱手回禮,抬起頭時,陳內(nèi)官驚聲道:“哎呀呀……十一郎你的臉怎么了?!?/br> 眾人看去,只見凌不疑今日身著一件玄色直裾長袍,烏綾束發(fā),然而白皙的面龐上有幾縷血色刮痕,深黑的衣領(lǐng)內(nèi)雪白的裹布若隱若現(xiàn)。 三公主當(dāng)即驚呼起來,當(dāng)即就要撲過去,卻被二公主死死拖住。二公主大聲道:“十一郎,你這是又哪里淘氣去了!” 凌不疑笑道:“無妨,只是前日夜晚騎馬不慎,從馬上摔了下去?!?/br> 少商本就不安,不知如何面對這位剛剛‘被分手’的未婚夫,此時聽到‘前晚’二字更加驚疑,正打算捧著臉驚呼著關(guān)懷兩句,凌不疑走到她身旁,冷冷的一眼瞪過去,低聲道:“你先別說話!”少商立刻把張開的嘴閉上了,囁嚅著低下頭去。 凌不疑也不管周圍近百雙眼睛看著,伸手就拉起她柔弱滑膩的右手,將她扯到自己身后遮了起來,看見這明晃晃的保護姿態(tài),三公主眼珠都紅了,眼眶含淚正要說話,二公主趕緊搶在她前頭,笑道:“這可真是奇聞了,你自小騎術(shù)了得,閉著眼睛都能在馬上翻來躍去,如今怎么失手了!” 凌不疑似乎對二公主十分尊重,和氣道:“適才陛下已訓(xùn)斥我了,說我不該酒后縱馬,不知死活?!?/br> 少商聽到這里,不安的低頭扭了扭右手,小小的手掌被微微發(fā)涼的大掌牢牢握著,全然動彈不得。 二公主又笑斥了幾句,凌不疑就轉(zhuǎn)身客氣道:“內(nèi)官辛苦了,今日天不亮就出宮去迎吾婦,子晟這里多謝了。適才陛下眼下正在尚書臺后殿,我自領(lǐng)吾婦前去,就不勞陳內(nèi)官了?!?/br> 聽見‘吾婦’兩字,周圍宮婢閹人都忍不住紛紛去看凌不疑背后的少商,或含笑,或悄聲細語。三公主本來如同向日葵般欣喜的望著凌不疑,聽聞這兩字此時頓時癟了一半,二公主只好用低頭撿葵花籽的姿勢嘆氣。 少商側(cè)身站在他背后,仿佛被一座高大挺拔的山嶺遮蓋著,既安全又壓抑。山就在那里,移不走挪不開,管束和保護,她都只能接受。 陳內(nèi)管眉開眼笑:“十一郎折煞奴婢了,給陛下當(dāng)差是應(yīng)盡的本分?!彼蔑柡斫狻难凵窨纯戳璨灰珊蜕偕蹋斑@樣也成,就請十一郎……呃,自便……奴婢就偷個懶了。”隨后他向兩位公主躬身告退,順便帶走自己領(lǐng)來的宮婢和閹人。 呼啦啦的人少了三分之一,凌不疑回過身來面朝兩位公主,斂下微笑:“我與兩位殿下有話要說,請屏退左右?!蓖瑫r他自己揮手示意,隨身侍衛(wèi)猶如沉默的海浪般迅速退開。 二公主心里早有準(zhǔn)備,也叫隨從遠遠走開。如此,這段宮巷就只剩下他們四人。 凌不疑從身后將女孩牽了出來,問道:“適才三公主對你說什么了。”少商心知不該告狀,正要掩飾幾句,凌不疑又道:“她是不是罵你‘賤婢’了,還說你勾引我,更要掌你的嘴?好,我俱知曉了,想來也是如此?!?/br> 少商:…… 二公主好氣又好笑:“十一郎你沒來前,少商meimei尚且能說兩句。你一來,她一個字都不用說了,你這性子也忒霸道了。” 凌不疑垂下睫毛,淡淡道:“二公主您不用替三公主打岔,我要說的話總是會說的?!?/br> 二公主苦笑著搖頭:“你呀你……” 三公主一直繃著臉,這時忽大聲道:“阿姊你不用替我攔著,他自小刀口無德,要說什么就說好了!我還怕他么……” 凌不疑往前踏出一大步,被拉著的少商踉踉蹌蹌的跟上三步,對面的三公主被他氣勢一震,慌張的退后兩步,只有二公主停在原地繼續(xù)苦笑搖頭。 “都城里人皆道三公主風(fēng)流囂狂……”凌不疑緩緩開口,“可我知道不是。” 三公主臉色先是煞白,聽到后半句猶如破云見日,心生狂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