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節(jié)
“嗯,我也是這么想的。” 兩人的位置,確實(shí)正對著舞臺正中間。 兩人落座,快到演出時間,舞臺上燈光亮起,觀眾區(qū)的燈光很快便暗淡下來。 云舒低頭將手機(jī)調(diào)整到靜音模式,聽到章斯年的聲音:“結(jié)束后我送你回去?!?/br> “好的?!?/br> 琴聲悠揚(yáng),兩人很快沉浸于演奏之中。 兩個小時時光眨眼而逝。 謝幕時,云舒看了一眼章斯年的側(cè)臉。 觀眾區(qū)只有屋頂?shù)囊恍┬糸W爍著晦暗不明的燈光,章斯年頭頂恰好有一盞,昏黃的燈光下,鼻梁恰好成為光與影的分界線,漆黑如墨的瞳仁中有星火在閃爍,下頜線輪廓與脖頸之間形成一個漂亮的角度,唇角帶笑,輕輕鼓掌,難得一見的放松姿態(tài)。 演出結(jié)束,章斯年側(cè)著身子看向她。 深邃的眼眸像一汪深潭。 散場的音樂和嘈雜的人群中,云舒突然覺得自己心臟的跳動頓了一拍。 “走吧。” “還是不要麻煩了,我還要去朋友那里,把花生糖接過來?!?/br> “那就先去接花生糖?!?/br> “并不麻煩,”章斯年補(bǔ)充道,“我也想回去休整一下……” 并且已經(jīng)快十點(diǎn),云舒平日里做事毛手毛腳,他有些不放心。 云舒抬眸看他,眉眼間確實(shí)帶著淡淡的倦意。 “那就走吧?!?/br> —— 李蔚牽著花生糖,在小區(qū)樓下等她。 花生糖就在趴在他腳邊,一副懨懨的模樣。 “怎么了。”云舒蹲下身,摸了摸花生糖脖子間的軟rou。 李蔚笑道:“它本來好好趴著呢,結(jié)果大咪把它惹毛了,跟著大咪后面追,大咪靈活,它這么大一只,追著追著撞到茶幾了。” “自己撞的,結(jié)果還和我發(fā)脾氣,大半個晚上都沒有理我,喂它東西也不吃?!?/br> 云舒含笑摸摸它頭:“可憐見的?!?/br> 花生糖跟著汪嗚一聲。 章斯年出于禮節(jié),跟著云舒下車,準(zhǔn)備打個招呼。 兩人聊了幾句,李蔚才注意到云舒身后的人。 “您好?!闭滤鼓觐h首道。 “章先生是吧,百聞不如一見,我是李蔚,小舒的朋友?!?/br> 兩人客套幾句。 花生糖有幾天沒見章斯年,云舒這邊都還沒怎么撒嬌,就奔著章斯年去了,在他腳邊蹭來蹭去,發(fā)出親昵的汪嗚聲,章斯年自然也聽到了它剛剛撞茶幾的事情,蹲下身子,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撫它。 “不早了,你帶著花生糖回去歇著吧?!崩钗祵υ剖嬲f到,“對了,晚上它沒怎么吃東西,你回去后看看要不要再喂一點(diǎn)。” “好的。”云舒打開車門,費(fèi)了些力氣,將花生糖抱上后座。 —— 兩人一狗剛回到家,花生糖就一反剛才懨懨的模樣,嘴銜著章斯年的褲腳,往廚房方向走。 花生糖拉扯力氣小,其實(shí)哪里拉的動章斯年,不過是章斯年順著它的步子走,想看它到底是什么意思。 “花生糖——”云舒連忙拍了蹲下身,點(diǎn)了點(diǎn)它腦門,示意它松嘴。 章斯年連花生糖毛都是勉強(qiáng)忍受,現(xiàn)在花生糖將口水弄到他褲腳上,八成是要生氣的。 章斯年看了眼自己的褲腿,神色倒是平靜:“褲子等下?lián)Q了就是?!?/br> 花生糖松了嘴,跑到冰箱門前,蹲坐著。抬著頭,濕漉漉的眼睛看著章斯年。 “你是最近都沒讓它吃好飯么?”章斯年含笑問到。 云舒臉有些紅:“都是喂的狗糧和罐頭,本來今天送到李蔚那里,有拜托他幫忙做一些的。” “冰箱里還有東西么?” 云舒神色有些尷尬,摸了摸鼻子:“我添了些新鮮水果,菜……沒動過” 章斯年無奈搖搖頭,把冰箱里已經(jīng)蔫了的蔬菜丟進(jìn)垃圾桶,留下兩個賣相還算好的胡蘿卜,從冰箱冷凍層拿出蝦仁。 “沒那么新鮮了,蝦仁不夠它吃,加點(diǎn)胡蘿卜煮一下,你等下拿著和狗糧拌一塊給它吧。” “之前看到,煮過胡蘿卜,小狗吃一些,對健康有幫助?!?/br> “好……哎不對?!痹剖娣磻?yīng)過來,“你去休息吧,忙了一周了。我拿奶泡狗糧給它就可以?!?/br> “沒多大事?!?/br> 花生糖直接窩在了章斯年腳下,等著吃東西。云舒蹲下來眼睛瞪著,裝作一副我很兇我要生氣了的模樣,訓(xùn)它。 “給你買的都是最好的狗糧,你還嫌棄?!?/br> “真是給你養(yǎng)叼了嘴。” 花生糖一副聽不懂云舒在說什么的無辜表情,繼續(xù)堅持要窩在章斯年腳邊,云舒訓(xùn)它,還把頭偏向一邊。 章斯年看著有些好笑,每次看云舒和花生糖講話,他都在想花生糖到底聽懂了多少。 有時候看它的模樣,像是聽懂了,溫順的很。有時候好像又故意逆著云舒來,把云舒氣到跳腳又拿它沒辦法 “好了,真要是有時間,就把客廳整理一下。” 云舒不太會收納整理,東西總是隨手放。平日里,迫于他的威懾力,總會在他下班前收拾整齊,雖然她所謂的整齊并不能達(dá)到章斯年的標(biāo)準(zhǔn),每次回來,章斯年都要把一些東西再歸置一下。 他一周沒怎么回來,算不上太亂,掃地機(jī)器人定時會打掃,地面也是干干凈凈,但茶幾、沙發(fā)上都堆了不少云舒的小東西。 “我……我馬上整。” 她之前想著章斯年過幾天才能回來,準(zhǔn)備等他回來前一起整理。 萬萬沒想到今天晚上人就回來了,將這凌亂的場面抓了個正著。 云舒整理到電視柜前,看著旁邊的cd架,才想起來:“對了,前幾天花生糖把這個架子弄翻了,我也不知道你放的順序,就大概放回去了?!?/br> “沒事,我等下自己再來理就好?!闭滤鼓陮⑶泻玫奈r仁入鍋,發(fā)出刺啦的聲響。 “還有……”云舒有些猶豫。 “嗯?”章斯年抬頭看向手指正在和衣角作斗爭的人。 “我不是有意翻你東西的。就是收拾的時候,看到了那今天晚上那個樂團(tuán)的兩張cd,其中一張我沒有,能不能……” “那里面你想聽的都可以拿去聽,聽完后物歸原位就好?!?/br> “真的嗎?”云舒有些激動。 章斯年沒想到云舒因?yàn)檫@么一點(diǎn)小事就能開心成這樣,嘴角也帶了些笑意,道:“買回來就是拿來聽的,旁邊就有播放機(jī),你也可以直接用?!?/br> “那我現(xiàn)在想聽,可以嗎?” 章斯年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 云舒迫不及待的從架子上找到那張cd,取出,小心翼翼放倒旁邊的cd機(jī)里。 章斯年的cd機(jī)很是別致,木質(zhì)紋路,做舊的復(fù)古風(fēng)格,形狀做成一張黑膠唱片一樣,音效也是一流。 云舒按下開關(guān),輕柔的聲音在空氣間彌散開來。 最先響起的是悠揚(yáng)的長笛聲,讓人想起清晨彌漫在山間的霧靄,接著插入有些輕快的鋼琴彈奏,樂聲行云流水,伴隨著演奏的進(jìn)行,越來越多的樂器加入進(jìn)來,并不像交響樂一樣氣勢磅礴,是極盡溫柔舒緩的調(diào)子。 像春日綿密的細(xì)語,像夏日輕柔的海風(fēng),像一個柔軟的幻夢。 云舒靠坐在沙發(fā)上,抱著軟綿綿的抱枕,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舒展開。 章斯年正將做好的食物裝盤,和狗糧拌在一起,蹲下身,放在花生糖嘴邊。 悠揚(yáng)的樂聲和花生糖吃飯的呼嚕聲混在一起。 章斯年在云舒心中一向是正經(jīng)、嚴(yán)肅,此刻蹲在花生糖面前,給它喂食,眉眼間溫和的不可思議。 伴著樂曲聲,居然給她一種溫暖的感覺。 就像……就像家一樣。 云舒蹭了蹭懷中巨大的抱枕,覺得眼眶有些發(fā)熱。 喂完花生糖,章斯年直起身子。 花生糖吃飽了,對他越發(fā)狗腿。腳邊蹭來蹭去,嘴里發(fā)出輕柔含糊的叫喚聲。和平時沖云舒撒嬌的樣子沒有什么差別。 云舒突然覺得有些礙眼,隔空瞪了花生糖一眼——你還是不是我家的狗子了。 花生糖渾然不覺,繼續(xù)對著章斯年撒嬌,連看都不帶看云舒一眼,云舒看著越發(fā)生氣。 章斯年摸了摸它的頭,準(zhǔn)備上樓。 看著云舒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盯著花生糖,搖了搖頭。和一只狗置氣,小孩子似的。 上樓上到一半,章斯年突然回過頭來。 “對了……上次讓你建的那個模型,做的怎樣,有沒有什么問題?!?/br> “我休息一下,明天下午再去公司,你不會可以問我?!?/br> 耳邊的音樂聲依舊溫柔,云舒的臉?biāo)查g垮了下來,晃了晃頭,內(nèi)心咆哮。 什么溫暖、溫柔!都是錯覺!錯覺!錯覺! 花生糖你不要被表象給欺騙了!我才是你最好的主人?。?!知不知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