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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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嘴里說著,先蹲下身,一只手從地上拿過那只軟口布鞋,一只手便輕輕托住秦淮的左腳。他的手掌粗硬有力,可是托著秦淮的腳掌,卻偏又輕柔得很,直至將整個左腳伸進(jìn)布鞋里,秦淮的傷處都沒有感覺到一點疼痛。 待幫嫂子把鞋穿好,鐘信的身子便轉(zhuǎn)過去,在秦淮面前曲了雙腿,整個人躬起身來,留了一個寬厚的后背給他。 屋子里既有丫頭香兒,又有那個前來幫手的小廝,鐘信這一連串的舉動看起來便光明磊落,自然的很。 只秦淮這邊,卻先是在小叔穿鞋的工夫紅了雙耳,現(xiàn)下又看著他的后背直了眼睛。 按說眼前這個狀況,讓小叔子背一下自己到外面,又有丫頭小廝跟著,并沒有什么不妥。 可是看著鐘信粗布衣衫下隱隱隆起的結(jié)實脊背,秦淮卻只覺心里面,竟不自禁地呯呯亂跳起來。 說來也真是奇怪,明明是一個心底里極其害怕的人,可是自己身體給出的感覺,似乎又并不單純便是害怕。 可是眼前鐘信已這樣躬身等著,自己若再不行動,倒顯得心中有鬼了。 他咬了咬牙根兒,身子終是向前一俯,兩只手便摟在鐘信的頸上。 鐘信只覺一個溫和柔韌的身體,在略略遲疑中,貼在了自己的后背,一道溫?zé)岬臍庀?,更輕輕吹在自己的后頸處,明明不過是男嫂子再自然不過的呼吸之聲,可是自己竟莫名便覺得頸中奇癢無比。 他咬牙深吸了一口氣,便將雙手向后攬了攬,將男嫂子的后身托在手里。 男嫂子的身子不輕不重,雖然隔著兩個人身上的衣衫,卻也能感覺出青年男子身上特有的堅實與緊致。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剛下過雨,有了些須的微涼,鐘信隱隱覺得男嫂子身上,有一點微微地顫抖。 鐘信力大氣穩(wěn),雖背著秦淮,卻沒有喘一口粗氣,幾步路的工夫,便輕松地把他背到了門外的竹椅前。 小廝和香兒扶穩(wěn)竹椅,鐘信慢慢蹲下身,秦淮便輕坐下去,將雙手從他頸中松了開來。 這一刻,讓鐘信感覺覺奇怪的是,明明并不覺得男嫂子的身子有什么份量,可是他松開手的一剎,自己卻呼出了一口長氣。 鐘信在前,小廝在后,兩個人肩上抬著長長的滑桿,而秦淮所坐的躺椅,便架在滑桿之上。 雨后的園子有些微微的濕滑,鐘信走在前面,卻是異常的穩(wěn)健。 秦淮看著他的背影,心中卻忍不住暗暗感慨,如若小說的結(jié)尾終成事實,誰又能想到,日后威風(fēng)八面、說一不二的鐘家老七,此刻竟會像一個普通小廝一樣,給自家奶奶抬著滑桿。 他心里正胡思亂想著,卻不料身前的鐘信忽然站住了腳,倒嚇了秦淮一跳。 他抬頭看去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三人正走到離大房太太房舍不遠(yuǎn)的路口處,卻剛巧遇上了另外一條岔路上拐過來的幾個人。 打眼看去,秦淮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涼氣。 原來那幾人正是何意如房中的粗使婆子,這倒罷了,關(guān)鍵是那些婆子中間,卻拖著一個衣衫襤褸、滿身臟污的女人。 秦淮感覺身前鐘信的脊背瞬間挺直了。 幾個婆子拖拽的臟女人不是別人,正是鐘信的生母丁香。 只是這會子,她腳上雖然除去了拴人的鐵鏈,可是兩只手,卻還是被一根細(xì)繩捆著,尤其讓秦淮瞠目的,是她嘴里竟然塞著團(tuán)爛布。難怪走了個碰頭,自己都沒有聽到她素常的瘋言瘋語。 那帶頭的婆子自是也看到了鐘信,神色間略略有些尷尬。 “大奶奶這便去太太那里嗎?那你們先走便是了。對了老七,我們帶了她來,原是太太才吩咐過,要將她接到大房這邊,好生照管著,只是這會子她又叫又跑,我們亦實是無法,才先弄成這樣,待到了房里,自是會解開她的。” 鐘信面上便連一絲表情也無,只瞥了母親一眼,低聲道,“如此便勞煩大娘們照顧了。” 話音剛落,他便拔腳而行,直往大房院中而去。 這工夫,卻只有秦淮卻在身下的竹椅上,分明感覺到一份他強(qiáng)行壓抑的憤怒。 他略略回過頭,看了眼目光呆滯的丁香,心中卻暗暗納罕。 究竟何意如是在作何打算,會忽然間行了這種好事,實是出人意料。 而且看那些婆子的神情,竟然也會對鐘信現(xiàn)出愧疚之意,若在從前,想來絕計不能。 要知道鐘家下人欺軟怕硬、跟紅頂白之風(fēng),最是厲害。因見鐘信無權(quán)無勢,窩囊卑微,自來各房便無人瞧得起他。 而眼前這種情狀,倒像是這起小人,知道宅子里的風(fēng)要換了方向一般,隨風(fēng)而倒,實不知是怎么回事。 正疑惑間,滑竿已經(jīng)到了會客廳門前,鐘信和小廝輕輕放下竹椅,秦淮不待他說話,倒先開了口。 “這會子便不用叔叔再背,我扶著些你的肩膀,略慢點走,也就是了。” 鐘信明白他的意思,雖未作聲,卻主動將秦淮扶起,看著他強(qiáng)咬著牙,一點點捱到廳中。 會客廳里除了身子不方便的于汀蘭不在,三少爺鐘禮在房中養(yǎng)傷,二房三房人眾并族長鐘九皆已在此。 倒是張羅今天合議鐘仁喪事的何意如,說是有點子事,稍后便來。 鐘秀早上已經(jīng)聽了碧兒一番稟報,知道昨夜大嫂子夜探老七睡房,卻又在人前神奇逃遁一事,心中正有算計。因見秦淮拐著左腳進(jìn)來,給鐘九和二房太太請了安后,便臉帶甜笑,朝他開了口。 “這好端端的,大嫂子怎么倒崴傷了腳。我早起見碧兒回二房銷賬,因關(guān)心嫂子,多問了幾句,竟聽說嫂子昨天夜里一個人四處游逛,倒讓滿院子的人瘋找,嫂子雖是男人,畢竟也是新寡,大半夜的,未免也太讓人擔(dān)心。不過這泊春苑里娘們兒居多,跟在大嫂子身前身后確是不甚方便,倒是老七雖是小叔子,畢竟同為男人,應(yīng)該沒有那么許多避諱,不如日后多費點心,多照看些大嫂子罷?!?/br> 她話音方落,秦淮還未及開口,一邊的六少爺鐘智倒“嗤”地一聲笑了出來。 鐘秀似乎有些好奇,便抬臉問道:“好好的,你笑的卻是什么?” 鐘智又嘿嘿壞笑兩聲,眼睛在鐘信和秦淮的身上轉(zhuǎn)了兩轉(zhuǎn)。 “我笑二jiejie究竟是女孩兒家的品格,素日里只知道些男才女貌,郎情妾意,卻忘了大嫂子既是男妻,本就是好多男人的心頭所愛,難道被老七照看,便安全了不成?” 鐘秀故意瞪了他一眼,嗔道:“瞧你說的便是什么,難道這世上的男人,倒都像大哥一般,也都喜歡男人?我方才讓老七照看大嫂,不過是讓他盡一點家人的情分,終歸老七他又不像大哥那樣鐘意男人不是?!?/br> 鐘智笑著搖了搖頭,從座上站出來,走到鐘信面前,對著他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。 “倒不是我在這胡言亂語,本來現(xiàn)今世風(fēng)之下,喜男喜女已是極尋常之事,不然的話,咱們家又哪來這位男大奶奶。所以我現(xiàn)下若說出一事,老七卻也不要多心,我記得大哥生前曾對我說過,老七原和他一樣,從知人事起,便也知道自己鐘意男人,更因偷看大哥的男男春宮,被大哥懲誡過一番。而且大哥還說,老七似乎和他的喜好還不盡相同,原是對女人并無半點興趣,只愛男風(fēng),卻不知是也不是,老七?” 這會子,鐘智似乎根本沒把這些人前難言之事放在眼里,最后這句話更是直接對著鐘信問了出來。 一時之間,廳中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鐘信的臉上。 而這當(dāng)口,門口卻傳來一個平靜中自有威儀的聲音。 “都是自家兄弟,這么問別人的私隱,倒真的合適嗎?” 第37章 “都是自家兄弟,這么問別人的私隱, 倒真的合適嗎?” 廳中眾人皆是一愣, 回頭看去,卻是大太太何意如正扶著小丫頭蕊兒, 站在會客廳門口。 鐘秀與鐘智飛快地對視了一眼,神色微變。 要知道方才兩人一抬一唱, 本就是有備而來。 因碧兒將發(fā)現(xiàn)秦淮夜探鐘信一事說與鐘秀后,又把聽說大太太要將老七生母接到大房將養(yǎng)一事, 也忙報給了主子聽。 鐘秀聽到何意如竟忽然間有了這樣古怪的安排, 立時便變了臉色,略一沉吟, 便與鐘義鐘智分別都打了一通電話。 所以這會子,看見秦淮和鐘信過來,鐘秀假裝關(guān)心,三言兩語,便把鐘信和秦淮拴在一起,更借鐘智的嘴,將老七喜歡男人的事說與眾人。 因為此時,二房在雀兒手里并沒有查到鐘家秘方, 所以鐘義鐘秀私底下,都覺得那方子極可能還是藏在大房, 而大少奶奶到底知不知情,卻實未可知。 而眼下大太太如此這般對待鐘信生母,想來必有深意, 不可不防。 一個是可能握有秘方的大房寡嫂,一個是極可能被大房重用抬舉的小叔子,對于二房三房來說,只有先發(fā)制人,煞一煞他們的銳氣,才能不至于今后太過被動。 而且在眾人面前特意強(qiáng)調(diào)鐘信喜歡男人,自然便讓眾人都對此事吊起了胃口和眼睛,也會讓老七和大少奶奶之間,多有忌憚,不至于過于親厚。 此刻見何意如靜立在廳前,神色間明顯比前兩日精神硬朗了很多,看著鐘智的眼睛里,更透著三分不滿。 鐘智忙笑道:“大娘這話可言重了些罷,老七喜歡男人一事,并不是我隨口杜撰,原是大哥早年親口說來的,宅子里也頗有些人知道,想來也算不得什么私隱了?!?/br> 何意如慢慢坐下身子,和鐘九先問了好,才對鐘智道:“這些話原是男人間私下的野話閑話,我老了,卻聽不得這些,這里又有你這些姊妹,尤其你二姐,還是未出閣的嬌客,依我說,且不管它是不是誰的私隱,這些話竟是少說的好?!?/br> 鐘智張了張嘴,卻一時無語,只得沉了臉坐下。 何意如卻也不理他,環(huán)視了一番廳內(nèi)眾人后,對鐘九欠了欠身,道: “鐘家近來可謂是多事之秋,倒勞煩九叔為我們這般cao心了。我今天因有一事,正要和家中眾人說起,九叔既在,便再好不過,也算是我這里知會到族中掌事之人了?!?/br> 她這話一出口,鐘義、鐘秀和鐘智等人均下意識挺起了脊背。 鐘九口中忙客氣了兩句,卻在一副精明的眼神里,似乎早就知曉何意如要說些什么。 何意如忽然拍了拍手,對廳門口的方向,道:“帶她進(jìn)來吧。” 眾人一時間倒有些一頭霧水,忙伸頭看去,竟是幾個大房的婆子,扶著一個衣飾齊整、顏面清潔的中年婦人,慢慢走了進(jìn)來。 看到那婦人的第一刻,秦淮只覺眼前一花、心里格登一下,立時把目光落在鐘信的臉上。 原來那婦人不是別人,卻正是鐘信的生母,瘋婦丁香。 她此時衣飾齊整倒也罷了,只是卻不知大房眾人在她身上用了什么手段,竟然一臉平靜,既不滿嘴瘋話,也不東竄西掙,竟是安穩(wěn)的很。 只不過秦淮細(xì)細(xì)看去,卻見她一雙眼睛里,仍是呆滯無神,甚至更勝平常。 眾婆子按何意如手勢,將丁香扶至一邊的空椅上,兩個人按著她的手臂,立在一旁。 何意如面上露出一絲笑容,目光卻落在鐘信的臉上。 “老七,你生母近年身子不好,原極少出來,難得你們骨rou親情相逢,快過去問個安吧!” 鐘信此時,仍微躬著身子,一臉謙卑之色。 “太太既如此說,老七自然要聽太太的話。只不過老七打小便被老爺過給大房,大房早就是老七的家,在我心中,都是一樣的骨rou親情?!?/br> 何意如微微頷首,淡笑道,“這些年來,我知道你一直以大房為家,跟在老大身邊,也學(xué)了不少本事,原本是個好的?!?/br> 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,再加上又把丁香弄到了廳里,一邊的二房太太莫婉貞和三房太太何瓊芳此時都不由變了顏色。 二人是親生的表姐妹,心意相通,互相對視著點了點頭后,素來口齒鋒利的莫婉貞便朝何意如開了口。 “jiejie方才說有話要和大家講,難道便是和老七的生母有關(guān)?只是今天這事也是奇了,按說她關(guān)在那后園子里總有十七八年,也未見jiejie放在心上,怎么忽然間,倒想起有這個人了?” 何意如見她開口便是鋒利帶刺、不懷好意,卻并不慌張,倒像是心中早已做好了準(zhǔn)備般,笑著道: “meimei這話說得不錯,老七生母這些年身上不好,原是受了不少委屈,鐘家上下,從我開始,再到兩房meimei,似乎都對其關(guān)心不夠,也是實話。不過這兩日來,不知是不是鐘家發(fā)生了諸多不順?biāo)熘?,驚動了老爺在天之靈,竟然接連兩日托夢給我,而這兩日夢中,老爺對我反復(fù)提起,便是要鐘家上下,從現(xiàn)下開始,一定要給老七生母一個該有的名分,一應(yīng)待遇,亦要和各房相同,所以從今以后,我倒有你們?nèi)齻€meimei在側(cè),也算是更添臂膀了?!?/br> 何意如這話一說出來,廳內(nèi)一時間竟鴉雀無聲。 片刻之后,二少爺鐘義率先站了起來。 “大娘方才這話,說是老爺托夢過來,要給老七生母同太太們一樣的待遇,這陰陽相隔,夢里相托的事,我們自是也不能多說些什么,只相信太太就是了。不過既然如此,那便如同鐘家現(xiàn)下又多了四房,老七生母自然便是四房太太,這樣說來,那老七,是不是便也算是四房的人了?” 鐘義這話問得可說是極有深意。 鐘家歷來以長房長子為尊,故而最先當(dāng)家掌權(quán)者,便是長子鐘仁。 但現(xiàn)下鐘仁已歿,按鐘家甚至通族的規(guī)矩,這第二個接掌權(quán)柄的人,卻并不是一定便是順延的次子。這工夫,倒往往是由各門與族中尊長共同協(xié)議,挑選最適合者為先了。 前幾日兵荒馬亂之中,鐘家天下大亂,群龍無首,鐘九無奈之下行使族長之責(zé),暫時委派了鐘義掌管,也是無奈之舉,但絕非最終的定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