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節(jié)
梁春雨低頭一看,那人正是徐風(fēng)。 他睡覺的姿勢不像其他人那般放飛,頭和背后仰,雙腿彎曲往前,手自然搭在身體兩側(cè),頭搭在沙發(fā)沿上,很沉靜的樣子。 比起其他人橫七豎八的睡相,算是自律了。 梁春雨一屁股墩擠坐他大腿根,頭撞在他胸口,沖擊力不可謂不小。 “嗯……。”徐風(fēng)被她坐痛了,睡意惺忪間伸手撥了一下她的腰,慢慢睜開眼,迷蒙的視線往下,瞇著眼睛看向懷里的梁春雨。 梁春雨忙伸手按住他身后的沙發(fā)靠背從他身上下來,站直身體后解釋:“不好意思徐總監(jiān),老板他推了我一下。” 徐風(fēng)惺忪的眼里帶著迷惑和困倦,似乎在回憶她是誰,過不了幾秒鐘,頭轉(zhuǎn)個方向,又閉眼睡過去了。 梁春雨走回原地持續(xù)sao擾鄭淼,一下一下又把他拍醒了。 天大地大,鄭淼睡覺最大。 鄭淼十分生氣:“走開!” “老板,今天您不回去了嗎?”梁春雨問道。 “不回去了,”鄭淼閉著眼沒好氣地埋怨,“你別煩?!?/br> “那車子怎么辦?” “你開走!” 梁春雨求之不得啊。 她出了ktv,輕輕松松開車回家了。 睡到半夜一點的時候,鄭淼來電話,讓她去市中心接他回家。 聽到這個噩耗的時候,梁春雨抓著手機(jī),唯一后悔的是睡前沒關(guān)機(jī)。 她套了件外衣起床下樓,將車子開出了小區(qū)。 夜深后,路燈下寂靜的街道在百尺高樓下顯得格外寬闊。 梁春雨望著空曠的街道,踩了油門加速,發(fā)動機(jī)排氣的聲音瞬間提拉轟鳴,而后漸漸柔和。 一路往前,暢通無阻,耳邊只有汽車傳動發(fā)出的聲響,望著前方無限延伸的昏暗路面,一時間有些不知今夕何夕。 開了一段,她才發(fā)現(xiàn)身后跟了一輛亮藍(lán)色的跑車,引擎轟轟的,緊緊咬在她車屁股后不放。 梁春雨一向謙讓,放慢了車速,往右靠了靠,讓那車過去。 那輛藍(lán)色的跑車很快加速與她并行,只是不知怎么回事,那車的車速也慢了下來,與她齊頭并進(jìn)。 超跑的車窗降了下來,里面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孩兒,他揚(yáng)著下巴沖她挑釁地笑了一下,然后一只手指了指前面的道路。 他的意思是前面的道路,兩人比一比。 這真是開玩笑了。 梁春雨要是有精力在半夜一點和別人在大馬路飆車,前途一定不止是現(xiàn)在這樣。 她也不說話,慢慢帶著這車往前,前面又一個綠燈的倒計時,梁春雨掐好時間突然加速,在燈變成黃色的時候沖了過去。 后面的車正好卡在了紅燈。后面那男孩頭從車窗里探出大聲說了幾句,沒聽清楚。 梁春雨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市中心□□,鄭淼和他的朋友坐在露天廣場上的一堆椅子上。 她按了一下喇叭,廣場上立刻有人認(rèn)出了車牌號,大聲說:“還是鄭淼哥的司機(jī)最靠譜,來得最快!” 鄭淼和一個人影站了起來,沖剩下的幾個打了聲招呼,轉(zhuǎn)身過來了。 前后車廂的門都被拉開了,副駕駛座是徐風(fēng),后面是鄭淼。 “走,”鄭大爺在后車廂橫著像個王八那樣趴下了,“我得再睡一覺,到了叫我?!?/br> “上次去過一次?!笨吭谲囎系男祜L(fēng)也有點懶,頭往后仰,“你知道地址吧?” “嗯,知道?!绷捍河暾f。 她發(fā)動車子上了路,路上不自覺想打哈欠,又忍了下來。 徐風(fēng)閉目,似是睡著了。 到了一個交叉路口,梁春雨猶豫著不知往哪邊走,上次在徐風(fēng)的指點下開過一次,這回夜色濃,她有些認(rèn)不得路了。 她望了望身邊閉著眼的徐風(fēng)。 “往右邊?!毙祜L(fēng)的姿勢沒有變,輕輕說了聲。 梁春雨依言右轉(zhuǎn)。 平穩(wěn)地駛到了鄭淼家的大別院,梁春雨懶得叫鄭淼,按了幾下喇叭,這是老規(guī)矩了,一聽到喇叭聲響,別院里就會有出來人把鄭淼抬回去 。 鄭淼下車后,梁春雨看了看依舊閉目的徐風(fēng),不知道該把他送到哪里去。。 他肯定是醒著的,就算睡著了,那兩聲刺耳的喇叭響也應(yīng)該把他弄醒了。 不過他仍舊閉著眼,眉頭微皺,看起來是非常疲累的樣子。 徐風(fēng)是個標(biāo)準(zhǔn)的美男子。 側(cè)臉起伏非常明顯,額頭飽滿,與鼻梁連接處的眉宇有一個明顯的凹陷;睫毛又直又粗,根根分明,陰影打在眼窩;鼻梁高聳,人中溝低淺,唇色淺淡,下有個凹陷的唇窩。 可以說,精雕細(xì)琢,又不顯得小氣。 梁春雨多看了兩眼,徐風(fēng)此時恰恰睜開眼,四目相對,一時無言。 梁春雨也不難看,眉是眉,眼是眼,皮膚白白的,短發(fā)很清爽。 兩個不熟的人大眼瞪小眼,徐風(fēng)一愣,倒沒拘束,笑了下移開目光:“往前開吧,兩個路口后左轉(zhuǎn)兩百米就到了?!?/br> “好的?!绷捍河暌裁κ栈亓四抗狻?/br> 徐風(fēng)長得好看,她因此多看了幾眼,這樣或許顯得不太禮貌,但她真是無意為之,并且心里也沒鬼。 車子開出了這片區(qū)域,梁春雨依言左轉(zhuǎn),進(jìn)入了一片看似公園的區(qū)域。 里邊最開始是大大小小的植物苗圃,隨著車子行進(jìn)變成左右兩邊各一片綠草地,草地外是十余米寬的水塘,草坪和水塘上皆種植了粗壯的金葉水杉,密密麻麻。 金色的葉面交互掩映,露在水面上的一節(jié)綠色樹干尤其粗壯。 這里沒有路燈,路面漆黑一片。 “小心點。前面可能有樹枝掉下來”徐風(fēng)提醒道。 “好的。” 徐風(fēng)現(xiàn)在酒醒了,頭卻有些眩暈,他得感謝梁春雨,車子一直開的很平穩(wěn)。 鄭淼今晚難得發(fā)奮拉幾個新開發(fā)的客戶談續(xù)約的事,剛好對方幾個客戶跟他有點交集,鄭淼叫上他,又拉了一堆生意場上的朋友,混個眼熟,也算半個擔(dān)保。 徐風(fēng)想起鄭淼,心里真有些感嘆,這人談生意不行,勸酒真是一等一地在行。 ** 沒來由的,梁春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,吸氣聲在靜謐的車廂里尤為明顯。 徐風(fēng)看向她,體恤外面套一件很寬松的牛仔外套,顯然是從床上匆匆爬起趕過來的。 “你經(jīng)常半夜出來接你老板嗎?”喝了酒的緣故,徐風(fēng)嗓子有點啞。 “今天第一次?!绷捍河暾鏇]試過凌晨兩點還熬夜的,此刻又打了個哈欠。 “現(xiàn)在很累?” “還好?!?/br> “你原來不是會計助理嗎,現(xiàn)在不當(dāng)了?” “不是,我白天還是跟著會計,老板要出門的話會叫我?!?/br> “干兩份工作你不累嗎?” “還好,”提到工資,梁春雨看起來還是滿意的樣子,“老板給我加工資了?!?/br> 徐風(fēng)笑了,抬一抬下巴:“看你的樣子,加了不少哇?” 梁春雨張了張嘴,話沒出口,眼睛盯著路面,腳下緩緩使勁兒,停住了車子。 她解開安全帶下車。 借著車頭大燈,徐風(fēng)看到梁春雨走到一簇拱形的橫在車頭前的拱形樹枝旁,抬腳將樹枝踢到一旁。 重新上了車,啟動車子,開了好一陣之后,她才反應(yīng)過來剛才徐風(fēng)似乎問了她什么,自己還沒回答。 但是現(xiàn)在她睡眠不足,腦袋也有點兒斷片,不記得了。于是開口問道:“徐總監(jiān),你剛剛問我什么?” 徐風(fēng)故意說:“沒有啊?!?/br> 梁春雨頓了頓,眨了兩下眼,然后很快地否定自己:“哦,不好意思,我可能記錯了?!?/br> 徐風(fēng)在心里“撲哧”笑了,真是有點被她現(xiàn)在這股毫無理由的迷蒙勁兒給逗到了。 他想,上次把我弄得這么郁悶,這回又輕輕松松把我逗樂了,這姑娘行啊,簡直能牽著我鼻子走了。 第6章 報警電話多少 水杉木林盡頭處豁然開朗,橫亙的柏油路邊建了一排帶著獨(dú)立小院的現(xiàn)代別墅。 每棟別墅之間都有百十米的間距,綠化帶作隔斷,中間是郁郁蔥蔥的森植古木,風(fēng)格迥異,不盡相同。 “第一棟就是,停在臺階可以了?!毙祜L(fēng)適時出聲提醒。 別墅建在綠草茵茵的石基上,立體斜插設(shè)計,一二樓是透亮的落地窗。 后方有一處雪白的山墻,立面光滑無比,簡潔大氣,一方波光粼粼的長方形泳池與小院毗鄰。 徐風(fēng)解開安全帶,下車的時候回頭道謝:“小姑娘,辛苦你了,回去好好休息?!?/br> 他的話里帶著恰到好處的柔和,不遠(yuǎn)不近,叫人聽了很舒服。 這可真算得上一句漂亮話了,配上徐風(fēng)淺淺的笑意,挺溫情的。 梁春雨不太會說漂亮話,她看著徐風(fēng),點一點頭:“好的,徐總監(jiān)?!?/br> 徐風(fēng)聽她這么一說倒是又笑了:“這回怎么不叫我徐老板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