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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修真小說 - 明月入君懷在線閱讀 - 第68節(jié)

第68節(jié)

    太史長令渾身一顫,躬身應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哎,憋屈了數(shù)萬年,還是這時候爽!

    傀首心情不錯,身后慕云綺提著仍然神智不清的付醇風,推搡了木狂陽一下:“還不快走!”

    她回身道:“嘖,怎么待客的?不懂禮貌!”

    如今整個畫城,早已被她聲威所懾,慕云綺哪敢多說?他本是有意想要躋身魔傀四君之列,如今更是對面前人心儀神往。頊婳一言之后,他立刻卑微謹慎地躬身道:“屬下知錯?!比缓蠓啪徚寺曇舻?,“木掌院請?!?/br>
    木狂陽、九盞燈、君遷子,和天衢子的化身一道步上星辰海。但見星子漫天,輝光如海。星與星之間以絲相連,交錯縱橫,美得不似人間。

    木狂陽說:“你這居處,也是心思奇巧。”

    頊婳微笑,伸過手,她喜歡分享,聞言立刻伸手,與她把臂同行:“狂陽眼光甚是獨到,當初建此,本座可是花了不少心思……”她侃侃而談,君遷子卻不由落后一步,和天衢子的化身走在一起。

    奚云清的死,他無論如何不能釋懷。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,喪徒如喪子。君遷子拍拍他的肩,他點點頭,示意自己明白。

    頊婳命人擺下酒宴,又令侍從照顧幾位掌院梳洗更衣。她對戰(zhàn)時狠辣絕決,戰(zhàn)罷后卻像是換了個人,溫和爽脫。

    三位掌院都是十分想得開的人,如今寄人籬下,若再不識時務,吃苦受罪的還不是自己?再說了,眼前人喜怒無常,若真得罪了她,□□折磨,她恐怕不會手軟。

    低一低頭的事,何必搞得那么復雜?

    只有奚掌院從頭到尾一言不發(fā)。畢竟一旦見血,結下生死仇怨,沒人還能豁達。

    畫城酒宴豐富,四人相繼落座。而以往一直坐在頊婳身邊的天衢子,卻是落了末座。

    他不愿作陪,木狂陽等人倒也明白。頊婳親自斟酒,以敬諸人。木狂陽張口一飲,整個杯中都是血。頊婳看見了,說:“諸位身上都帶了傷,但好在君掌院在此。稍后本座令人帶諸位前往藥坊暫住。”

    木狂陽同她相熟些,只是點了點頭,九盞燈和君遷子同時起身致謝:“感謝傀首盛情?!?/br>
    頊婳含笑點頭,絲毫不像剛剛惡戰(zhàn),倒像是九淵仙宗與畫城親如兄弟,而她真的是在招待貴賓。

    因著諸人身上帶傷,酒宴時間并不長。罷席之后,頊婳真的令人將他們領致藥坊。木狂陽先行照顧付醇風,只怕他手腳捆久了,血脈不暢。天衢子和君遷子先去尋藥。先前天衢子收到的禮物還在奚云清的房內,不乏珍貴藥材。

    君遷子清點了一番,開始為大家先行煉丹。木狂陽傷得最重,可不能拖延。

    天衢子在一旁幫忙,陰陽院雜修的妙處,在他身上倒是展露無遺。

    二人共同開爐,都能鑄一爐仙丹了。也算是稀世少有。

    君遷子說:“我知你心疼云清,但是人死不能復生。而你身為九淵一脈掌院,注定不能著眼于個人生死?!?/br>
    天衢子擺擺手,示意自己明白??僧斂匆娹稍魄宄块g為他泡的藥茶,卻還是不由自主紅了眼。

    星辰海,三個半掌院都離開了。

    傀首覺得周圍未免清靜得過了分。而她不喜歡清靜。夜風呼嘯,吹動星月。她行出院外,周圍連微光都清冷寒涼。奇怪,星辰海突然失去了人味,像個苦修之所。

    她步下長階,身邊沒伴的時候,其實不宜夜行。否則形單影只,未免凄涼??蛇@種時候,幾位掌院想必不會愿意作陪。

    其實以前也不太覺得,可能這幾天在天衢子那里待得太久了。

    她踏月獨行,一不小心,竟然又來到藥坊。里面燈還未熄,定是君遷子還在煉丹。而頊婳有一種奇妙的預感,天衢子一定也還未歇下。

    今夜,他想必更難以入眠。

    她腳步微微駐留,卻還是沒有進去。也沒必要進去,這時候同他講話,無非也是受他冷眼罷了。

    何苦來哉。

    她正作此想,冷不丁藥坊門打開,卻是天衢子出來倒水。頊婳回避不及,二人面面相覷。頊婳輕咳一聲,尷尬道:“天色已晚,奚掌院還未歇下?”

    天衢子道:“他三人皆身上帶傷,唯吾完好。當然要幫襯君遷子制藥。”

    答得很正式,傀首說:“哦。一應器物,若有或缺,可找太史長令領取?!?/br>
    天衢子微微欠身:“感謝傀首關心,本院明白?!?/br>
    他再沒有向她看,他不能踏著自己愛徒的血,去傾慕擁抱。那只會讓他覺得自己卑劣無恥。他習慣以冰冷疏離來應對一切的無措,自然禮無不答。

    頊婳說:“如此,便不打擾諸位?!?/br>
    天衢子再度欠身,終于倒了盆里的血水,轉身關上了藥坊的門。小院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,片刻之后,連腳步聲也聽不見了,只有燈火稀微,揉碎在小院各處。

    這是何苦來!頊婳亦轉身離開。

    滾回星辰海,睡覺。

    可惜寢殿的星星石大床空空蕩蕩,絲被鋪少了,又硬又冷。若得鋪得多了,又軟得讓人心里沒著沒落,總之就是令人不爽。

    傀首心里不爽,但好在她一向會找樂子,于是揚聲道:“癡!”

    今日寢殿,正是由癡君值守。聞言他立刻掀簾進來:“傀首?”

    頊婳拍拍床:“過來,躺下?!?/br>
    這……是需人侍寢嗎?

    癡心中慌亂,但四君本就是傀首夫婿的人選。從小他所受的教導,除了詩書禮儀、修為功法之外,有很大一部分,都是如何侍奉傀首。

    他猶豫著上前,半刻之后,終是閉上眼睛,緩緩解衣。嘖,脫了衣服不如天衢子好看。

    頊婳說:“算了,你去城墻上,撿了奚云清的尸骨,埋在不朽神木根下。”

    癡解衣的手一頓,心中有些失落,卻又似乎松了一口氣,他恭敬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頊婳難免又囑托了一句:“深埋一丈,記住了。別被野狗刨出來?!?/br>
    癡系好衣帶,半跪行禮,退出了寢殿。頊婳看著空空蕩蕩的大床,搖搖頭,劫數(shù)啊劫數(shù)。

    不過也是,登天化神之路,豈能如此順遂?

    她雙手枕頭,正思緒飄搖,突然胸口一陣煩惡。嗯?!

    傀首心中起疑,自己以神識探測身軀,是頻繁出動真身,這具身體不能承受了不成?!然而氣息運轉,不見異樣。直到視及腹內,隱隱見一粒珠狀物。

    這是……

    不對啊,這、這!!

    傀首一臉震悚,不是說化身不會懷孕嗎?啊,也不是,上次自己好像是跟天衢子本尊搞過來著。

    可就一晚……不至于吧?!

    她反復打量這粒珠狀物。

    媽的,劫數(shù)啊劫數(shù)。

    ☆、第60章 報應不爽

    第六十章:報應不爽

    次日, 整個玄門都接到畫城警告,要求三天之內釋放所有魔傀。

    融天山, 一應大小宗門都前來拜會。天衢子等人卻沒空接見,因為另一個不速之客, 也前來拜山——魔尊贏墀。天衢子等人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,想法跟贏墀大抵一致。無論如何,總要先尋回天河圣劍。

    蜃起樓臺, 贏墀坐得并不規(guī)矩,他問:“事到如今, 九淵仙宗是不是應該先行釋放厲大族長, 以示合作誠意?”

    六位掌院都不想理他,妙音宗拜星更是目似噴火。

    贏墀懶洋洋地道:“別這樣看我,若非弱水河口關乎三界, 本尊也不會前來。為了表示本尊滿腔赤誠, 接回大族長之后,本尊愿意協(xié)同各位, 救出陷落畫城的三位掌院。”

    這是當然的,如今木狂陽等人陷在畫城, 頊婳指不定什么時候便一刀殺了。若真是如此, 九淵實力必然大大受損。且威信也必將嚴重受挫, 玄門實力只怕會大減。

    天衢子說:“何必故作無私?以她眥睚必報的個性,但凡有機會, 她先對付的也不會是九淵仙宗?!?/br>
    贏墀頓時面色有些難看, 天衢子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。

    他與頊婳之間的恩怨, 知道的人不多。但是天衢子卻是其中一個。如今畫城有圣劍相助,只怕玄門一旦交還了所有魔傀,她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魔族了。

    而魔族比融天山更脆弱——他們就在天魔圣域,連九殛天網都不必攻破。

    他不被沉默,劍宗秋結意立刻道:“依本院看,魔族是被圣劍嚇破了膽罷?!”

    贏墀輕呵一聲,說:“本尊肝膽尚且完好無憂,承蒙秋掌院關心。如果各位沒有誠意,本尊只得先行告辭了。反正弱水天河里囚禁的,并非魔族長者。如今各位掌院大權在握,不愿解救,也在意料之中?!?/br>
    這話略誅心,天衢子只得道:“站?。 彼従彽溃骸疤旌邮?,據此已有兩千余年,我等了解有限。想要戰(zhàn)勝他,還需要向老和宗主相助?!?/br>
    難得開始商議正事,倒也無人歪樓,贏墀說:“還有最初的鑄造圖樣、上面施予的法陣,最好資料齊全?!?/br>
    然而他話音剛落,天衢子立刻面色一變,猛地站起身來。所有目光都看向他,他閃身出了蜃起樓臺,只匆匆留下一句話:“向家堡?。 ?/br>
    三個字,已經令人心驚。

    糟了!

    向家堡。

    向銷戈坐在劍廬前,頊婳一身黑紅相間的長袍,手握同色折扇,正站在他身邊。她打量劍廬中被燒得通紅的劍:“嘖,這就是父親重鑄的寶劍?。科沏~爛鐵!”

    她像個嫉忌父母再生二胎的孩子,極盡仇視鄙夷。向銷戈說:“你到底意欲何為?!”

    頊婳微笑:“這樣的劍,是鎮(zhèn)不住天河弱水的,父親。無用之物,何必留存?”

    向銷戈說:“但是弱水河口崩潰在即,如果三界俱毀,你就算化神,又有何用?”

    頊婳慢慢湊近他,說:“不是還沒毀滅嗎?我要不是唯恐辜負父親期望,又怎么會一鎮(zhèn)弱水兩千年呢?!”

    向銷戈終于問:“你有辦法?!”

    頊婳說:“我當然有呀。不過現(xiàn)在不能說。父親,這些年來,女兒忙著打理畫城,也沒能向您盡孝。如今好不容易得空,就請父親隨我前往畫城暫住,如何?!”

    向銷戈心中一寒,說:“若我不允呢?”

    頊婳在他身邊坐下,輕聲嘆氣:“女兒一片好意,父親若是拒絕,我會很傷心的。”

    向銷戈說:“我真是看錯了你!”

    頊婳輕笑:“當初我還是一塊隕鐵的時候,父親便已看錯。幾千年后,再看錯一次,又有什么關系?”

    向銷戈還要再說話,頊婳擺擺手:“走吧父親,再談下去,女兒要失去耐性了?!?/br>
    向銷戈目光凝重,問:“如果我執(zhí)意不走,你待如何?殺我嗎?”

    頊婳提起他身邊癱軟的劍童,來到劍廬前,面對流動的熔巖,她說:“您鑄造我,便如我的生身之父。我怎能如此無禮呢?”她揚了揚手中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劍童,說:“當然還是以勸說為主?!?/br>
    向銷戈說:“夠了。放開她?!表湅O含笑不語,他無力地道:“我跟你走,放開他。”

    頊婳說:“這就對了,煩請父親把當初繪制、鑄煉我的一些圖紙全部帶上?;亓水嫵牵乙部梢孕蕾p欣賞?!?/br>
    向銷戈無奈,只得自劍廬的機關盒中取出當初熔鑄圣劍的材料,隨她離開向家堡,返回畫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