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安沒聽清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歐卯說：“我說你們兩個越來越有夫妻相了?！痹捖溲杆倨嚯娫? 生怕年安再多說一句什么。

    年安看著暗下去的手機, 正沉思時, 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，宓時晏拿著文件站在門口說：“不是說了在公司不允許抽煙么？”

    聞言，年安看了眼手里抽了半根的煙，索性摁滅在煙灰缸里，接著一手撐住下巴，望著宓時晏說：“我在想一件事?！?/br>
    宓時晏看了他一眼，沒說話，只是抬步走了進(jìn)來。

    年安自顧自地繼續(xù)說：“我們之間真的有夫妻相嗎？”

    宓時晏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房間里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曖昧，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對視片刻后，宓時晏才略顯慌亂的別過目光，臉上依舊面無表情，然而緊皺的眉頭卻暴露了他的情緒。

    他說：“有時間在這里想些不可能的事情，不如好好工作?！?/br>
    年安見狀，有些可惜好感度居然沒漲：“也是，不過有沒有也不重要。”

    剛剛在年安對面坐下的宓時晏似是無意的掃了他一眼，只聽年安漫不經(jīng)心道：“反正節(jié)目完成后，咱們就要離婚了。”

    「警告！您的好感度1，目前為59！」

    系統(tǒng)：「讓你皮！」

    年安對此卻好像不太意外，不僅沒有郁悶，反而還輕笑起來，像是早就算準(zhǔn)了他剛剛說出那話，宓時晏對他的好感度鐵定會下降這件事。

    正思索著該怎么開口時，就聽宓時晏抬著下巴，冷聲說：“你記得就好?！?/br>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，”年安輕輕彎起眼睛，笑看著宓時晏，“我說過，我這人說到做到，從不反悔，所以你也不用太擔(dān)心我到時候不跟你離婚?！?/br>
    宓時晏卻不知想到哪里去，聞言，竟也冷笑一聲：“那最好不過，但你也別忘了，目前我們還在合同的婚姻期內(nèi)，如果你想和你的舊情人復(fù)合，最好等離婚完了再做。”

    “舊情人？”年安一愣，繼而才反應(yīng)過來，“你說羅維？”

    「警告！您的好感度1，目前為58！」

    年安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系統(tǒng)膽戰(zhàn)心驚道：「你別皮了??！」

    年安正欲再說什么時，宓時晏已經(jīng)冷著臉?biāo)ο率种械奈募?，一言不發(fā)地轉(zhuǎn)身走人，臨走前還冷冷地刮了一眼年安，帶著點警告和說不出的味道。

    直到辦公室重新安靜下來后，年安才慢慢琢磨出宓時晏最后那眼神有點奇怪。

    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么。

    系統(tǒng)又開始在腦子里逼逼個不停，年安一個字都沒聽進(jìn)去，直接屏蔽了系統(tǒng)的羅里吧嗦，畢竟他只是用兩點好感度作為交換，確認(rèn)某件事罷了。

    等到下班的時候，年安剛上車，就接到了宓母的電話。

    “馬上就是元旦了，跨年夜那天，你和時晏回來吃頓飯吧?！?/br>
    年安這才想起馬上就是新年了，他在腦子里過濾了一遍那天的行程，才應(yīng)道：“好，不過宓……咳，時晏那邊不知道有沒有空?！?/br>
    宓母立馬道：“怎么就沒空了，工作再忙也不能忘了家，沒空也得抽空回來！”

    年安無法說什么，只能順著宓母連連應(yīng)好。

   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，宓母語氣才輕快起來，又問了幾句他和宓時晏的近況后，讓他們好好保重身體。

    掛電話前，宓母突然提了句：“對了，我聽說最近你父親的身體好些不大好?！?/br>
    年安一頓，微微皺起眉頭：“……我父親？”

    “對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，好像還住院了，我也是聽說而已?！?/br>
    掛了電話，年安皺著眉頭坐在駕駛座沉思半晌，直到身體有些冷后，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剛剛居然忘了開暖氣。

    手指按上空調(diào)的瞬間，過往的記憶忽然如潮水般涌上來。

    上輩子，他也是在這么個冬天死去的。猶然記得那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，他會突然突發(fā)奇想的去飆車，完全是因為在這之前，他曾因為蔡女士的事情，而和年父大吵一架，為了發(fā)泄?jié)M腔郁結(jié)，才去做這種瘋狂事兒。

    誰知就變成一去不復(fù)返了。

    等再次醒來的時候，他已經(jīng)變成了另一個他。

    年安不知道年父身體出的什么毛病，也沒打算去看他，直接將這件事拋之腦后。

    元旦的前一天便是跨年夜，年安和宓母約得是晚飯，所以他這天沒去公司，而是買了東西，去找了蔡女士。

    蔡女士正好休假在家，得知兒子要過來，一大早起來去買菜，準(zhǔn)備親手給兒子做一頓大餐，母子好好吃一頓當(dāng)是提前跨年。

    然而等年安到家，一開門，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濃郁的焦糊味。

    眼看沖天的煙霧都要把火警鈴給熏響，他連忙沖進(jìn)廚房，打斷了蔡女士的這頓大餐。

    “干嘛呢，你媽我正做飯做到一半呢?！辈膛坎粷M的擦了擦臉上的汗。

    年安放下東西，滿臉無奈地給她梳理頭發(fā)，又抽了紙巾給她擦去額頭上的細(xì)汗，哭笑不得道：“別，你忘了我廚房殺手是遺傳誰的了嗎？”

    蔡女士不滿地哼了一聲：“現(xiàn)在嫌棄你mama我了？”

    “哪敢呢?！蹦臧埠寐暫脷獾睾逯@位上脾氣的皇太后，“馬上新年了，你也不用這么辛苦特意給我下廚，心意我收到就行了，來前我點了飯店的菜，這會兒應(yīng)該要到了，去洗把臉準(zhǔn)備吃飯吧，我去準(zhǔn)備餐具?！?/br>
    不出年安所料，等他擺好餐具，蔡女士洗好臉后，送外賣的人電話便立馬打了進(jìn)來。

    這邊的小區(qū)管理比較嚴(yán)，沒有認(rèn)識的人帶，一般的快遞或外賣人員是無法進(jìn)來的。年安只好自己下樓拿，只是東西有點多，蔡女士擔(dān)心他一個人拿不完，便也跟著一起下去。

    蔡女士說：“我這層電梯只能出不能進(jìn)，還沒修呢，咱們?nèi)窍伦??！?/br>
    年安瞥了一眼緊閉著的電梯，又看了眼面前的緊急樓梯，心里開始琢磨著要不要給他媽換套房子住。

    “宓時晏那小子呢？”蔡女士突然問道。

    年安唔了一聲：“不知道?！?/br>
    “上回那視頻，我也看了，只是當(dāng)時忙沒跟你講，”蔡女士停下腳步，目光嚴(yán)肅地看向年安，“安安，媽始終相信一句話，這天下沒有空xue來風(fēng)的事，無論是真是假，他這種人，咱們不能處，也不要處。”

    年安心中一暖：“別擔(dān)心，我又不是小孩子，會自己處理好的?！?/br>
    誰知蔡女士根本不吃這套：“你實話實說，你喜歡那小子嗎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年安神色微動，指腹無意識地摩挲兩下，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(xiàn)出宓時晏的一舉一動，最后停留在那天酒店里，對方?jīng)_他甩下合同的那一幕。

    他回過神，突然沖著才女士彎起嘴角：“不喜歡?！?/br>
    蔡女士正欲在說話，年安又道：“但也不是特別討厭，所以會離婚的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年安輕輕推了推眼鏡，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，重復(fù)道：“我和宓時晏，會離婚的?！?/br>
    從開始到現(xiàn)在，他們兩個人就沒有一天有過想在一起的想法，要不是有系統(tǒng)，早在新婚夜的晚上他們就分道揚鑣。

    而如今，也不過是在延后日子罷了。

    他和宓時晏總有一天會離婚，可能在不久的將來，也可能是一年后，又可能……會更早。

    兩人下了樓，剛剛踏出樓梯間，就聽見一道尖銳的女聲，伴隨著猛烈的撞擊，以及一聲聲刺耳的咒罵，年安差點以為這是哪戶人家捉j(luò)ian被關(guān)在門外。

    蔡女士則在聽見聲音后，突然加快腳步走了過去。

    “你這個拖油瓶！你快點給我開門，出來！天天死賴在家里能有什么前途，開門，開門?。　?/br>
    女人年紀(jì)看起來和蔡女士差不多大，保養(yǎng)的不錯，從五官上來看，年輕時應(yīng)該也是個美人，然而眼下卻是眼眶通紅，罵的渾身發(fā)抖，卻依舊不斷用高跟鞋瘋狂蹬門。

    “這是怎么了？”蔡女士走過去問，“突然又踹又罵的，里面進(jìn)了什么人嗎？”

    女人聽到聲音，連忙收回了正要繼續(xù)踹的那條腿，慌張抹去眼中的淚水：“蔡姐，你怎么在這……讓你們見笑了，就是我兒子在里頭，已經(jīng)一個禮拜了，把我鑰匙都拿走后，既不肯出來也不肯開門，連我都不肯見，也不知道窩在里面干嘛，連飯都不吃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很危險??？”蔡女士驚訝道，“要不還是報個警吧，免得出什么意外……”

    女人連忙擺手拒絕：“不行！哎……不瞞你說，他其實是個藝人，就是最近事業(yè)……事業(yè)不順，自從進(jìn)入低谷期后，就一蹶不振，要是讓警察過來，他肯定會更加崩潰的，我不能再刺激他了?！?/br>
    年安卻從女人話里捕捉到了藝人和低谷期兩個關(guān)鍵詞，他這才仔細(xì)打量起面前的女人，方才沒多加注意還沒什么，眼下仔細(xì)一看，終于發(fā)現(xiàn)這個女人居然長得有幾分眼熟。

    他心里冒出某個猜測，皺著眉試探性地問：“冒昧問下，貴子是不是叫羅光？”

    女人表情一慌，好像被人揭穿什么大秘密似得：“你、你怎么知道？”話落，又慌張地去看蔡女士，“這位先生是……”

    蔡女士因為羅光這個名字，看向女人的眼神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變化，語氣也慢慢冷了下來：“我兒子?！?/br>
    年安挑著眉道：“阿姨您好，我叫年安，算是羅光之前的上司吧?！彼肓讼?，顧及到蔡女士在，還是沒有提宓時晏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你、你好……”女人在一瞬的愣怔后，似乎想起了年安和羅光的糾葛，干笑兩聲，轉(zhuǎn)身準(zhǔn)備繼續(xù)敲門的時候，年安突然發(fā)現(xiàn)門邊似乎夾了一張紙條。

    他疑惑地抽出一看，發(fā)現(xiàn)上面只寫了一句話：為什么偏偏是我？

    “安安？”

    蔡女士疑惑地看著年安上前，拉開女人，推了推眼鏡：“不好意思，接下來場面可能有點暴力，媽，你要不要轉(zhuǎn)過身回避一下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蔡女士眨眨眼，“不用了，你媽我什么大風(fēng)大浪沒見過?！?/br>
    年安無所顧忌了，后退兩步，繼而猛地抬起腿，沖著鐵門踹了一腳。

    女人一愣，立馬高聲道：“你干什么！”

    年安眼睛也不挪一下，抬起另一條腿，沖著門又是一腳猛踹，在連續(xù)兩腳重?fù)艉?，那扇被女人踹了半天也沒踹出一點動靜的門終于不堪重負(fù)，砰地一聲打開。

    年安收回腿，整理了下衣服，抬腿進(jìn)屋，順便回答了女人的問題：“當(dāng)然是救人了。”

    眼下已進(jìn)入寒冬，前些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雪，今天雖然天晴，但因為雪融化的緣故，反而更加冷，可是在這么冷的天里，屋子里居然連暖氣都沒開。

    客廳東西亂七八糟丟了一地，桌上甚至還有一盒灑掉的藥，年安一眼就看出，那是安眠藥的盒子。

    他眉頭一皺，在女人震驚的時候，抬腿直奔衛(wèi)生間，剛走到門口，就聽見里面?zhèn)鱽硪魂嚵魉暎崎_門，地面上的水已經(jīng)積了厚厚一層。

    年安今天穿了雙板鞋，然而他沒有猶豫，直接一腳踩進(jìn)水里，將浴缸的簾子拉開——

    蔡女士剛剛走到門口，就聽見年安說：“快叫救護(hù)車！”

    那頓需要兩個人才能提上樓的外賣，最后全數(shù)贈給了保安室的大爺。

    大爺提著提前來的‘新年禮物’，有些愣怔，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，就見年安被一起推上了救護(hù)車，眼巴巴地看著嘟嘟嘟響個不停的救護(hù)車慢慢遠(yuǎn)去。

    年安其實一點都不想跟過來的，但是羅母在目睹到慘白著臉，手腕上滴著血液昏迷過去的羅光后，愣是直接生生嚇暈過去。當(dāng)時現(xiàn)場作為唯一的醫(yī)生的蔡女士，掐了羅母半天人中居然也沒把人掐醒，要不是還有呼吸，都要以為對方是不是直接被嚇?biāo)懒恕?/br>
    得虧醫(yī)院距離不遠(yuǎn)，救護(hù)車來的快，將兩個昏過去的母子兩送上救護(hù)車后，作為唯一有行動能力的年安也被一起拉了上來。

    等年安回過神的時候，他已經(jīng)站在醫(yī)院的急救室門口了。

    醫(yī)生從門里走出來，說：“病人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，幸好發(fā)現(xiàn)及時沒釀成嚴(yán)重后，我們已經(jīng)給他洗了胃，再過不久就會醒來。手腕上的傷口也不是特別深，出來后記得讓病人多加休息。”末了，才問年安，“你是病人的什么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