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……姑娘，阿風(fēng)做了晚飯，我擺上給你用吧?！币粝陌殃愬\扶起來靠坐在床上，“今日，三姑娘和四姑娘來時，我去老太太處找紅珠了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說？”

    音夏望了她一眼，見她沒有怪自己自作主張，續(xù)道：“紅珠說晚上回去托他哥哥幫忙打聽打聽，若真有舒展這個人，想來一打聽就能得知了?！?/br>
    陳錦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“辛苦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這些都是音夏該做的，只要姑娘好，音夏才能好。”

    陳錦贊賞的看她一眼，轉(zhuǎn)而問道：“瑞兒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讓她去葉姨娘那兒拿些香料回來給姑娘縫在衣服里，咱們院里的香料雖然多，但不及葉姨娘自己動手做的香。”音夏面不改色，只是有些不大敢看陳錦的眼睛。

    陳錦靜靜聽著，沒有戳穿她，只道：“葉姨娘如今有了身子，咱們還是少去麻煩她，她進(jìn)門前雖是有名的調(diào)香師，但現(xiàn)在她是阿爹的妾室，身份終歸不同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是?！?/br>
    一時音夏擺了飯，服侍陳錦用了。

    撤了之后方見瑞兒回來。

    小丫頭也不知道從哪兒跑回來的，額頭臉上全是汗，臉上卻笑嘻嘻，看起來特別高興。音夏朝她使了個眼色，她忙收起那一臉高興過頭的笑臉，朝陳錦福了一福，“姑娘醒了？手疼嗎？瑞兒給你吹吹？”

    說完也不待陳錦回答，自顧自地跑到床邊上對著陳錦的手小心的吹氣。

    陳錦知道這兩個丫頭定是有事瞞她的，她想音夏是個機(jī)靈的，年齡也不小，遇著事總有自己的法子，沒必要事事都要旁人替她拿主意，索性丟開了手。

    一夜無話。

    第二日清早，院里當(dāng)差的玲瓏快步走到陳錦房門口，也不敢進(jìn)，只站在外面。

    陳錦已經(jīng)醒了，音夏和瑞兒兩個正伺候她梳洗，陳錦讓音夏去看看，音夏去了片刻回來，對陳錦說：“東府的三姑娘昨晚不知是不是吃壞了東西，一大早起來臉上起紅疹，不能見人?！?/br>
    這報(bào)應(yīng)來得未免也太快了些。

    陳錦瞧了音夏一眼，又去看瑞兒。

    瑞兒是個沒城府的，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，一雙眼睛此刻賊亮賊亮的，陳錦一眼便猜到了些來龍去脈，也不多說，只道：“陳淑最寶貝的就是她那張臉，如今臉成了這樣，只怕咱們得去老太太處走一趟了?！?/br>
    音夏一聽，嚇了一跳，盡快道：“姑娘使不得。如今姑娘舊傷未愈，昨日手上又添了新傷，鐘大夫切切交代此時不宜出門的。再說了，現(xiàn)在外面還下著雪，姑娘這手若是落了病根兒就不好了?！?/br>
    陳錦面色沉靜道：“就算我不想去，到了時候老太太也會派人來喚的?！?/br>
    音夏也得了勁，冷聲道：“三姑娘自己吃壞東西傷了臉，關(guān)姑娘什么事！姑娘只管養(yǎng)傷便是，其余的咱們統(tǒng)統(tǒng)不理睬，若三姑娘真要把事情算到姑娘頭上，咱們府里自然還有夫人替姑娘說話的?！?/br>
    這府里除了夫人，沒人真心疼護(hù)姑娘。

    就連老太太，也是喜歡大姑娘和三姑娘四姑娘多些的。

    陳錦原想等自己傷好后，再好好料理料理這個陳淑，只是既然音夏已經(jīng)先一步出了手，她也不便再插手。如今陳淑出事，那么她這小院自然是跑不了了，誰讓陳淑昨日來過這兒，還吃過這兒的點(diǎn)心喝過這兒的茶水呢。

    音夏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，不由臉一白，正待說話，便聽陳錦道：“自我回來，也是時候去給老太太請安了，若再不去，就得被說不懂事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姑娘，可是你的手……”

    陳錦低頭看了眼攤在軟被上的雙手，已經(jīng)開始結(jié)痂的傷口昨日因?yàn)殛愂缬种匦戮`開，現(xiàn)在看上去倒比前些日子還要腫脹許多。

    她前世流的血比現(xiàn)在多得多，但都沒死成。如今不過一個小小的手傷，哪里奈何得了她。

    “區(qū)區(qū)小傷而已，勿需擔(dān)心?！标愬\抬起頭來，吩咐道：“給我更衣吧，早去還能占個好位置?！?/br>
    音夏遲疑片刻，想起陳錦的說一不二，終于還是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轉(zhuǎn)身去拿外出的衣裳給陳錦換上，又在棉衣緞裙外加了件妝緞狐肷褶子大氅，陳錦的手腫得不能拿任何取暖的物什，音夏只得將大氅系帶系上，把陳錦的手包在大氅內(nèi)。

    瑞兒原想跟著去的，陳錦命她留下，只帶著音夏走了。

    主仆二人也沒坐轎，踏著積雪小心的往老太太院子去了。

    西府跟東府建筑結(jié)構(gòu)相仿，均是三進(jìn)的宅院，老太太為了顯得不偏私，故把居住設(shè)在了東西兩府的正中間，離陳知川的居住不遠(yuǎn)，但離陳錦的小院還是有些距離的。

    陳錦這些天在屋里悶壞了，正好也借此機(jī)會出來走走。

    音夏手里抱著暖爐，怕陳錦一時用得著，一邊小心的扶著陳錦，怕路滑把她給摔了。

    兩人走了一刻鐘，穿過內(nèi)堂，便是老太太的院子了。

    老太太身邊的吳嬤嬤大老遠(yuǎn)的迎上來見禮，抬頭見陳錦凍得小臉鼻子通紅的，一陣心疼，只得責(zé)問音夏：“明知姑娘手還傷著，這大雪天的怎么還出來了？音夏，你這差事當(dāng)?shù)煤卯?dāng)不好？”

    音夏低頭聽著，也不說話。

    陳錦朝吳嬤嬤笑道：“嬤嬤別怪音夏，都是我的主意。因近來手傷快要大愈，想著也許久未給祖母請安，于是便來了?！?/br>
    吳嬤嬤見陳錦的手縮在大氅里，忙扶著她往里面走，門口的丫頭機(jī)靈的打起簾子。進(jìn)了屋，似也與外頭的冰天雪地隔了一層，暖融融的。

    老太太正歪在榻上，紅珠和碧玉兩個在身旁伺候著。

    陳錦抬頭飛快地打量了一眼，榻上的老人年齡雖已到古稀，但精神頭卻很好，雙眼澄亮，并不似一般這個年紀(jì)老人的渾濁，容顏雖已垂垂老去，五官間變能看出年輕時的英姿颯爽。身上是家常的御寒棉衣，手上戴了一枚祖母綠的翡翠戒指，發(fā)髻上亦只插著一根素金簪子，一身的素潔。

    老太太下手左右兩邊椅子上分別坐著東府陳夫人和西府陳夫人，兩位陳夫人下手又坐著各房的姨娘，統(tǒng)共有五、六個人。

    音夏一時沒成想老太太這兒有這么多人，有些愣住了。

    待聽到陳錦問安，才晃回神來趕緊跟著跪下。

    陳錦問了老太太安，才與各房夫人和姨娘見禮。

    陳夫人見女兒跑出來了，心里雖然疑惑，但料想是有事的，如今女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，就算有什么事還有自己擔(dān)著，所以臉色倒還好。

    東府陳夫人心思可就完全不同了。昨日她家囡囡去了陳錦的院子回來，今天臉上便起了紅疹子，這事跟陳錦肯定是有關(guān)系的。她嫉妒囡囡的美貌，暗中在食物中做了手腳也不一定，思及此，東府陳夫人臉上便不好了，但礙著老太太的面，到底沒敢發(fā)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