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要不還是，算了吧？

    唐豐年的事，就電話里問清楚吧？

    她努力想要說服自己，可那念頭卻總在心頭縈繞。她想他了，孩子也想他了，有錢有時(shí)間，為什么就不能去呢？

    心情郁郁的摘好菜，老太太也覺著不讓她去有點(diǎn)不近人情了，道：“你去歇會(huì)兒吧，面包我來烤……也是為你們好，別記恨媽啊?！?/br>
    李曼青郁悶的搖搖頭，記恨不至于。

    回房，兩小只正坐床上玩得開心呢，她抱起小雙，親了親她額頭：“奶奶不讓去，你說怎么辦呀？”

    “啊?。　?/br>
    算了，她壓根聽不懂自己說什么。李曼青沮喪得嘆口氣，給換了尿布，放車?yán)铮秩ケТ箅p起來。

    “奶奶不讓去，mama的大丫頭說怎么辦呀？”

    “媽！”

    “??？！”李曼青大驚，她好像聽見大雙叫“媽”了。

    “乖乖，再叫一聲來聽聽，快，再叫一聲?！彼е⒆佑钟H又揉，但大雙卻只會(huì)“啊啊”了。

    “你忘了，剛剛才叫的呀，大丫頭，快再叫聲mama聽聽?！贝箅p卻只顧著拱她胸口。

    “叫什么？”大姑姐來到門口，從小車車?yán)锉鹦‰p。

    大姑姐平均五六天就要來一回，每次來都對(duì)她們又親又抱，小雙還記得她，緊緊摟著大姑媽的脖子。

    “大姐來了。剛才大丫頭好像叫媽了，我讓她再喊兩聲，她這小嘴巴又變成鋸嘴葫蘆了?！闭f著用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。

    “不是，你得教她叫啊，你跟她說那么大串，她小腦袋瓜哪里接收得過來？”說著就教大雙：“來，叫mama，mama，媽——媽！”

    大雙卻只會(huì)“咯咯”笑。

    李曼青反應(yīng)過來，也抱著她教：“媽——媽！”

    “媽！”

    這次，她聽得一清二楚，是真的叫“媽”了，不是“啊”。

    “mama，mama，再叫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媽——啊”

    “哎！”李曼青歡喜不已，抱著她就是“吧唧”一大口。

    “小棉襖啊，怎么就這么乖，都會(huì)叫媽了……大姐，你說她是不是特別聰明啊？”她沒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眼眶已經(jīng)慢慢濕了。

    “噗嗤……什么嘛，六個(gè)月的孩子會(huì)發(fā)點(diǎn)音也正常，我家芳菲才五個(gè)多月呢就爸和媽都會(huì)了，只是連不起來。”發(fā)單音節(jié)就是她們學(xué)說話的第一步。

    李曼青知道，像劉芳菲那樣的天才少女，整個(gè)宣城縣也才只有一個(gè)，她的閨女可不敢比。

    她又哄著大雙“媽”“媽”的叫了幾聲，為了吸引她多叫幾聲，她還專門拿了她最愛的大熊引她，叫一聲“媽”就給玩一會(huì)兒，不叫就把玩具拿走，急得小家伙又“媽”“媽”的叫了兩聲。

    李曼青一面答應(yīng)她，一面擦眼淚。

    沒想到，她李曼青還有今天，她有孩子了，她的孩子會(huì)叫媽了。

    “誒，這是怎么了？掉什么金豆豆呢，以后讓你哭的地方還多著呢，快別哭了，來，小雙看看mama害不害臊呀？”

    小雙卻還沒開竅，見mama只抱jiejie玩，不樂意的“啊”了幾聲。

    這可提醒到李曼青了，擦擦眼淚道：“小丫頭，你也叫聲聽聽，媽——媽?！?/br>
    “啊?。　?/br>
    “媽——媽”

    “啊?。　?/br>
    李曼青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可能她的小閨女發(fā)音是要晚些吧。

    等她喂好孩子，才聽大姑姐說：“怎么沒見爸？”

    “我起晚了，爸替我賣面包去了，在小廣場(chǎng)上呢?！彼男乃歼€在閨女的“媽”上，大雙怎么就這么聰明呢？以后是不是也要當(dāng)小狀元啊。

    “得了得了，知道你稀罕呢，以后夠你煩的，餓了叫媽，冷了叫媽，拉了尿了也叫媽，找她爸爸的時(shí)候基本沒有……煩得要死。”想到芳菲小時(shí)候，唐豐蓮笑得頗為懷念。

    是啊，叫爸……會(huì)叫媽了，那是不是意味著很快也就會(huì)叫她爸爸了？

    “大姐，你們家芳菲小時(shí)候，是先會(huì)叫你還是大姐夫？”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是先會(huì)叫我咯！她爸爸當(dāng)時(shí)可嫉妒啦，整天抱著她，什么吃的玩的塞給她，就為了引著叫聲爸……不急，等豐年回來，她們就能叫了?！?/br>
    到那時(shí)候，她們都一歲零四個(gè)月了。

    李曼青想要見他的心情更迫切了。說不出為什么，就是想見，想看看他好不好，想跟他分享她的喜悅，想讓他抱著她，抱著她們。

    唐豐蓮一見她出神，想起剛才老太太跟她說的，曼青要去找豐年呢……站在女人的角度，她能理解她的心情，畢竟年紀(jì)還輕，男人幾個(gè)月不在家。

    況且，她這兄弟媳婦，除了剛嫁來那兩年不懂事，其他時(shí)候都挺能干的，又會(huì)生養(yǎng)，兄弟常年四季不在家，她……也不容易。

    “你很想去嗎？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很想去深市嗎？”她含笑看著她。

    李曼青一愣，眼眶微濕，“嗯，很想?！?/br>
    唐豐蓮心內(nèi)一軟，她也就比芳菲大三四歲，還是高中生呢，聽說才下課就被她媽逼著嫁人了……要是自家芳菲，還不得鬧翻天去？

    自從嫁來唐家，連婆家都沒回過幾次，一心一意只為唐家著想，陪老太太做手術(shù)，生兒育女，每天早出晚歸的擺攤……罷了罷了，不就是去深市嗎，讓她去吧。

    “我去跟媽說?！碧曝S蓮抱著大雙出門。

    李曼青頓了頓，反應(yīng)過來后，既感動(dòng)，又緊張。

    她抱著小雙，拿著她的小手手，把她小指頭一個(gè)個(gè)摩挲了一遍。一年前，她們?cè)谒亲永镞€只是兩個(gè)rou團(tuán)子呢，現(xiàn)在小手小腳俱全還會(huì)叫mama了，以后會(huì)長(zhǎng)高長(zhǎng)胖，會(huì)跑會(huì)跳，還會(huì)讀書，結(jié)婚生子……生命真是奇跡。

    一個(gè)想起來就要讓人熱淚盈眶的奇跡。

    她想讓唐豐年跟她一起見證這個(gè)奇跡。

    *******

    也不知道唐豐蓮跟老太太怎么商量的，等她進(jìn)來時(shí)，李曼青整個(gè)人都是緊張的，生怕聽見老人還是不同意的話。

    “怎么樣大姐？”

    “你猜猜看?！?/br>
    李曼青一看她調(diào)皮的眨眼，就知道事情成了。

    她實(shí)在是太高興，也太感動(dòng)了，“呀”的驚呼一聲，就緊緊抱住她，哽咽著道：“大姐真好?！?/br>
    在大姑媽懷里的大雙就“媽”的叫了一聲，惹得兩人又來親她。

    “只是，媽的意思是，你一個(gè)人去，他們不放心，得有人跟著才行?！?/br>
    李曼青靜待下文，只要能讓她去，不管誰跟去，她都高興。

    “你說，要是我跟你們?nèi)ピ趺礃?？我還沒去過深市呢……不對(duì)，除了首都我哪兒都沒去過，聽說那里有大海呢，總在電視上見，有這機(jī)會(huì)我也要去看看！”

    李曼青大喜！

    要是大姑姐跟著去，那就再好不過了！

    可以說，她活了兩輩子，最佩服的人就數(shù)這位大姑姐了。她待父母孝順，為人豪爽和氣，待兄弟姊妹也沒話說，關(guān)鍵是待兩個(gè)侄女也是真心誠(chéng)意的好。

    而且不同于老兩口的“老好人”，她的好又是有原則有講究的，在許多他們拎不清的問題上，她總是能“力挽狂瀾”。

    “大姐陪我們?nèi)フ婧?，你放心，一切費(fèi)用包在我身上。”

    “嗨，說什么錢不錢的，就像沒你們我就去不了深市似的……我也老早就想出去走走了，是你大姐夫那拖不出圈門的死瘟神，跟著他真是沒一天好日子過?！?/br>
    李曼青哽咽道：“大姐夫好，大姐也好，你們都好?！?/br>
    又逗孩子：“你們說大姑媽好不好啊？”

    “啊??！”

    兩人都笑起來。

    等中午老爺子回來吃飯時(shí)，老太太就把這事說了，起初他也不同意，后來見兒媳婦難得有這種懇求神色，大閨女做事，他也放心，最終還是同意了。

    李曼青高興得抱著孩子，教她們叫“爺爺”“奶奶”，可惜小雙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大雙也只會(huì)叫“媽”。

    不過這也夠老人家高興的了。

    一吃過飯就忙著給她們收拾東西。

    “那邊怕是還冷，多帶幾件小棉衣，別凍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小襪子多帶幾雙，火車上可以換著穿，不然她們爸爸見了還當(dāng)咱們把他寶貝閨女養(yǎng)成小臭孩了呢！”

    李曼青笑道：“媽不用收這么多，我問過起超，那邊已經(jīng)熱起來了，隨便帶兩件外衣就行，多帶幾身貼身穿的倒是可以。襪子也不用帶太厚的。”

    然而，就是說的“隨便”，老太太也給收了八套衣服八雙襪子出來，還連哪些是jiejie的，哪些是meimei的都給分好了。

    “對(duì)了，尿布得多帶幾片，在火車上洗不了，你們換勤快些，等到了豐年那兒再洗?！?/br>
    李曼青汗顏，讓她帶著幾片用過的尿片去大都市？她想好了，確實(shí)要多帶幾片，舊的用過就扔了，反正她已經(jīng)不打算再給她們用尿布了。等去到深市了，再給她們買紙尿褲用就行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媽你別添亂了，快幫我爸烤面包去，行李就讓曼青收拾吧。”唐豐蓮被她們所感染，也說要回家去收點(diǎn)行李，順便跟家里人打個(gè)招呼。

    等老太太顛顛的進(jìn)面包房，李曼青抱著孩子回房，從她們奶奶找出的衣服里，挑出四套，都是可以換著穿的外衣，冷熱可穿可脫。

    又找了八件小衣服，給她們貼身?yè)Q的，襪子只拿了四雙，反正到那邊肯定要買的。尿布也收了十多片，并四塊大毛巾可以給她們當(dāng)被子蓋，當(dāng)鋪蓋墊，還有兩個(gè)她親手縫的專屬小枕頭，萬一她們認(rèn)床的話，可以給她們安全感。

    東西數(shù)起來是多，但因?yàn)槎夹〖〖?，不占地兒，加起來也沒裝滿一個(gè)包。再加上她自己的幾件換洗衣物剛好裝滿一包。

    “我去跟起超說了，明天早上他來叫你們，我得給豐年拿只火腿去，你們帶去讓他吃幾頓?！?/br>
    李曼青笑起來：“別了媽，我都問過起超了，他們沒鍋沒灶的，帶去也沒法子吃?！?/br>
    老太太遺憾道：“那可惜了，他還沒吃過今年的呢?！?/br>
    “沒事兒，我過去正好看看他們能不能自個(gè)兒造伙食，要能的話，過幾天咱們?cè)購(gòu)泥]局里寄過去給他也行?！?/br>
    “還能寄這個(gè)啊？會(huì)不會(huì)路上被耗子啃了？”

    其實(shí)，她也不知道，畢竟能吃的東西，半途寄丟了，也還是有可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