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 攪黃

    國中還有誰不知道懷安侯？

    洛容遠點頭：”是他?！?/br>
    就連鐘氏都津津樂道，懷安侯一門駐守西南，抵御南蠻入侵，戰(zhàn)功赫赫。是國中一等一的侯門權(quán)貴，深得朝廷信任。普通官宦人家都怕入不得懷安侯府的眼。

    聽說那懷安侯府的先侯爺過世有三年多了，當(dāng)時還是懷安侯世子的沈逸辰承了爵位。南蠻趁機作亂sao擾邊界，想從長風(fēng)邊界討些好處，沒想到這新晉的懷安侯比先侯爺更狠，一直打到南蠻其中一支險些背過氣去。后來還是南蠻首領(lǐng)出面，才將這支部落保存了下來。

    接下來的三年，南蠻在邊界秋毫無犯。

    弘帝龍顏大悅，對懷安侯更是贊賞有加。

    懷安侯府雖在西南，殊榮卻無人可比。

    鐘氏同方槿玉在一旁說得起勁，方槿桐卻悶不做聲。

    鐘氏說的這些，她自然都聽過。說書先生最喜歡說的便是這懷安侯一家的事，少年將軍，孤軍入蠻荒之地，揚我長風(fēng)之威等等等等，少不了添油加醋。

    可其中有一句，方槿桐是記得清清楚楚的。都說懷安侯將南蠻那支打得險些滅種，是因為在先侯爺入殮那日，這支南蠻部落來了懷洲城附近sao擾，弄得老侯爺入殮時，頻頻有戰(zhàn)報。懷安侯惱怒，一氣之下才有了先前所說的險些滅族的一幕。

    由此可見，拋開懷安侯戰(zhàn)功赫赫，揚長風(fēng)威風(fēng)之外，這沈逸辰其實是個錙銖必報，危險系數(shù)極高，武力值爆棚，還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人……

    方槿桐咽了口口水。

    想起那日撞碎花瓶，她言語也鼎盛，沈逸辰已經(jīng)有些許不耐煩之意，結(jié)果第二日就忽然換了一幅嘴臉，故意殷勤一般。想起他對付南蠻一支的態(tài)度，方槿桐似乎已經(jīng)猜到了沈逸辰的動機！

    一個錙銖必報的人，忽然在見面第二日對你說一見傾心，不是腦子壞掉了，就是蓄意從中作梗。

    她待字閨中，爹爹還在物色良婿，沈逸辰肯定是想攪黃了她的婚事！

    這就符合他其實背地里陰陽小氣的作風(fēng)了！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等回到西苑，方槿桐還在嘆息。

    早知道就不惹那尊瘟神好了，左右不過一個白玉瓷瓶罷了。

    舉起狗蛋放在跟前，好好端詳一翻，饒是認真道：“狗蛋，你說，你主人把你放我這里，究竟有什么目的！”

    “嗷嗚~“狗蛋抗議。

    方槿桐有些喪氣：“我同一只狗理論這些做什么?！?/br>
    該來的始終會來，想也沒有用。沒來的時候，怕也不見得能好過。最不濟，他一個懷安侯，欺負她一個姑娘家算什么。

    “嗷嗚~”狗蛋表示贊同。

    方槿桐便將它放下，它繼續(xù)去盤子里啃它的骨頭，不亦樂乎。

    方槿桐覺得才幾日，它似乎都長大些了。

    “阿梧?！彼雎晢镜?。

    阿梧應(yīng)聲，掀起簾櫳入了內(nèi)屋：“怎么了，三小姐？”

    方槿桐起身：“晌午時候聽表哥說，我們后日離開元洲去定州，你再去箱子里瞧瞧，早前給姨父姨母準備的那些料子和茶葉可還好？趁明日還有一天時間，若是有不妥的，我們再去趟城中也來得及?！?/br>
    “奴婢這就去?！卑⑽嘹s緊去看。

    元洲到定州就三兩日腳程，她也有些想念姨母了，還有姨母做的蓮子羹，和小時候娘親給她做的一個味道。

    *****

    到了晚間，方世萬和陳氏回了醫(yī)館。

    方如海和鐘氏提起方槿桐兩姐妹和洛容遠后日就要啟程去定州，陳氏很是不舍，讓丫鬟備了好些零嘴和吃食，在路上給她姐妹兩人用。

    姑娘家出門在外，不比旁的，幸好有洛容遠一路同行。

    洛容遠在軍中效力，此番回來又來了幾騎，洛容遠來接她們姐妹兩人，方世萬和陳氏其實也放心。

    “代問洛大人和顧夫人好。”陳氏同洛容遠道起。

    洛容遠拱手巡禮：“容遠記得。”

    陳氏滿意點頭。

    方世萬和陳氏沒有女兒，一直將方槿桐視作親生女兒一般，待洛容遠便如同看自家姑爺了。

    方世萬不忘叮囑：”容遠，路上好好照顧槿桐她們兩姐妹?！?/br>
    洛容遠應(yīng)聲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晚飯過后，洛容遠送方槿桐回西苑廂房，阿梧已經(jīng)在整理行李了。

    洛容遠看了看，問道：“怎么不見那些拓本了？”

    他當(dāng)日抄了不過兩頁。

    方槿桐窘迫笑了笑：“被人要回去了?！?/br>
    要回去？洛容遠轉(zhuǎn)眸看她，能一次借她這么多拓本的人，還會一次要回去？

    方槿桐愣住，她早前怎么沒想到的？

    轉(zhuǎn)念一想，這肖縫卿原本就是個性子古怪的人，誰說得清呢？

    洛容遠看了看她，沒有多問。

    *****

    清風(fēng)樓。

    肖挺快步迎了上來：“東家，有消息了?！?/br>
    奉茶的侍女福身告退。

    他才從仁和醫(yī)館回來，帶的自然是方家的消息。

    “確認過了，阿福是死了，方家也不清楚緣由，只是聽衙門說是被人追債丟了性命，至于是何人做的，一時只怕還查不出來。只是這人行事隱秘，又考慮周祥，鮮有痕跡，應(yīng)當(dāng)不是普通的追債人所為。至于我們使銀子的事，方家上下似是無人知曉，除了方槿桐，我又尋了旁的伙計和丫鬟打聽過了，應(yīng)當(dāng)不會出錯的。”

    肖縫卿點頭。

    肖挺又道：“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只是什么?！庇腥硕似鸩璞?，隨口問起。

    “方槿桐……不像是認識懷安侯的樣子。”肖挺說出疑慮：“屬下說起懷安侯，她根本連是誰都不知曉，說那日樓里的帖子也是旁人送她的。”

    肖挺也覺奇怪，他們往懷洲城使過的法子多了去了，都石沉大海。偏偏這清風(fēng)樓的名帖起了作用，誰想到來的人是方世年的女兒方槿桐？

    這名帖還是懷安侯親自求的，方槿桐卻不像認識懷安侯的模樣，他實在有些看不懂了。

    肖縫卿輕抿了一口，目光也垂下，似是在思忖。

    恰好又有人匆匆上了四樓：“東家。”

    “嗯?！?/br>
    那人拱手執(zhí)禮，肖掌柜不是外人，那人也不避諱：“東家，早前還有人在查那個車夫的底細?！?/br>
    肖縫卿這才抬眸。

    肖挺目光有些發(fā)緊，東家的身份，他是有些擔(dān)心。

    “誰在查？”肖縫卿卻是淡定。

    “懷安侯府的人?！?/br>
    肖挺深吸一口氣，怎么偏偏又是懷安侯府。

    “我知曉了，下去吧。”肖縫卿指尖輕叩桌沿。

    肖挺關(guān)切上前：“東家……”

    肖縫卿指尖繼續(xù)，口中念念有詞：“怎么扯上了懷安侯府……”忽得，指尖停住，抬頭看向肖挺，良久才道：“沈逸辰做的?！?/br>
    嗯？肖挺不解。

    肖縫卿又道：“懷安侯府能震懾西南一方，沈逸辰的手段可見一斑。雖然不知那個叫阿福的車夫怎么沖撞了沈逸辰，但堂堂一個懷安侯府豈會無緣無故對付一個車夫？只希望……你給那個車夫銀子的事情不要節(jié)外生枝，否則被沈逸辰盯上始終是件麻煩的事情?！?/br>
    那……這可如何是好！肖挺急如熱鍋上的螞蟻：”東家……此事可大可小……“

    肖縫卿放下茶杯，幽幽道：“他還沒查我，就沒到糟糕的時候。眼下正好去躺京中，他得了我一處苑子，總該讓我探些口風(fēng)“

    ??？肖挺駭然：“東家……這可使不得……”

    眼下風(fēng)聲還不明朗，哪有此地?zé)o銀三百兩自己送上門去的！

    肖卿逢就笑：“就是此地?zé)o銀三百兩?！?/br>
    肖挺再問，他也不多出聲了。

    清風(fēng)樓名帖也好，那個車夫的事情也好，哪一件都同方家有關(guān)。若是不弄清楚懷安侯府同方家的關(guān)系，只怕捉襟見肘。

    方槿桐……

    他幽幽垂眸。

    *****

    轉(zhuǎn)眼到了后日，醫(yī)館的伙計幫忙搬了行禮上馬車。

    馬車是方如海新置的，車夫又洛容遠帶來的人兼著做的，安全得很。

    “容遠是個好孩子，行事周全，處事妥當(dāng)，對你還好，我是越看越喜歡?！彼蛣e時，方槿桐挽了陳氏的胳膊，陳氏就拍拍她的手臂，語重心長念叨：“想來你爹爹和姨母也是這個意思，都是為了你好，大伯母也是過來人，你可不許任性?！?/br>
    陳氏待她親厚，她嘴角微微牽了牽：“知道了大伯母?！?/br>
    都過了及笄之年，一句話不用說多次，當(dāng)是聽得明白了，陳氏便不再多說。

    方槿桐感激笑笑。

    東西都放置妥當(dāng)，方槿桐看去，洛容遠在檢查馬車的橫梁和輪子，他身材挺拔，腰間挺得筆直，雙目凝視，看得仔細認真，不時用手敲一敲。

    是個值得信賴之人。

    鐘氏輕聲嘆了嘆：“真是要趕緊嫁過去才好，這么好的姑爺，可得看緊了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