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節(jié)
隨后,第二顆扣子也被挑開了,露出頎長的脖頸,脖頸到被襯衫遮掩著的鎖骨那里同樣有一星半點的痕跡。 半露半顯,很是勾人。 男人凸起的喉結(jié)慢慢地滑動了下,連帶著半隱的鎖骨陷得更深。 緊接著,第三顆扣子再次被挑開,大片凹陷的精致的鎖骨露了出來,上面不但有吮吸的痕跡,還有指甲的抓痕,又深又長,絲絲血痕十分的細(xì)。 “還剪嗎?”蘇衍停下動作,涼悠悠地問了一句。 大有不剪,我再脫下去的趨勢。 “剪剪剪!” 蘇安伸著手,看蘇衍重新拿起指甲鉗給她仔細(xì)地剪指甲。 地下車庫內(nèi)很黑,車廂內(nèi)開了燈,只有指甲鉗剪斷指甲的細(xì)細(xì)微微的聲音。 蘇安無意識地嘀咕了一句。 “你說什么?”蘇衍問。 “沒什么?!碧K安否認(rèn)。 “我聽清楚了。”剪斷蘇安尾指的指甲,蘇衍抬了抬眼皮,看了眼蘇安,眼神邪肆。 蘇衍將指甲鉗放到蘇安手心上,背靠著駕駛座,姿勢隨意而又慵懶。 他的西裝外套被脫去,襯衫領(lǐng)口大開,慵懶隨性的模樣愈發(fā)的性感。 蘇安拿過指甲鉗,抓過蘇衍的手指,將鉗口貼著他指甲上靠rou的地方剪了下去。 蘇衍一手搭在方向盤,微側(cè)著臉看著蘇安。想到她剛才嘀嘀咕咕的那句話,另一只空著的手不由地敲了敲方向盤。 他老婆實在有些記仇。 “那邊還疼?”蘇衍突然問了一句。 蘇安手一滑,差點將蘇衍指尖的rou剪了下來。她剛才嘀咕資本家只顧自己,怎么不想想他在她胸口上留下的杰作。 “你想我下次輕點?”蘇衍刻意壓低了聲音問。 蘇安扔了指甲鉗,抬頭靠著一臉戲謔的蘇衍,點了點頭,開口道:“蘇衍,您兒子今年兩歲半,我希望您能給您兒子樹立起一個好的榜樣,比如說——”蘇安話說到一半,突然頓住了。 絞盡腦汁想半天,沒想出蘇衍有啥缺點。 “比如——” 蘇衍抬手,松了松腕骨間的手表,說:“比如下次輕點?!?/br> 蘇安:“……” 人不要臉,天下無敵。 古人誠不欺我也。 回到蘇苓家,蘇苓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,既沒有脆弱的不堪一擊,亦沒有哭得肝腸寸斷,相反,她十分的平靜。 平靜地讓人害怕。 她平靜地吩咐傭人做飯,平靜地篩著茶水,平靜地逗著酥寶。 半句不提唐仕仁。 蘇安抱著酥寶,下巴抵在酥寶肩膀上,看著蘇苓平靜的模樣,欲言又止。 小茶爐上的茶水沸騰了,滾熱的白氣順著紫砂小口往外翻涌,模糊了人的視線。 蘇苓翻手,拎起茶壺,她的手腕懸在半空,茶壺口虛虛地對準(zhǔn)了白瓷盞,手腕微微下翻,一柱熱水傾倒了出來。 滾熱的白氣被吹散。 酥寶兩只小爪子捧著蘇衍臨走前塞給他的大福團(tuán)子,啃的專注啃的認(rèn)真。 深色的實木桌上黏了不少碎屑。 蘇苓眼前突然黑了一瞬,手腕抖了一下。 傾倒下來的水柱被白瓷杯壁剖開,不少滾熱的水傾倒到了桌子上,熱茶水濺開,在小矮桌上開出一朵殘破的花。 酥寶聽到動靜,停下了往嘴里塞大福團(tuán)子的手,他的嘴巴里塞的滿滿的,腮幫子都鼓了起來。 蘇安伸手戳了戳。 酥寶鼓起來的腮幫子陷下去了一點,像只小青蛙。 “姑奶奶年紀(jì)大了嗎?mama?!彼謱毜穆曇艉芎?。 “嗯?!碧K安曾經(jīng)教過酥寶,小寶寶要學(xué)會幫助大人,尤其是為上了年紀(jì)的爺爺奶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,比如說倒到茶水之類的。 酥寶聽了,騰地一下從蘇安懷里站了起來,說:“我?guī)汀?/br> 大福團(tuán)子塞太多,酥寶噎了一下,下面的話沒說出來。 兩歲半的酥寶已經(jīng)有了羞恥心。 可能自己嫌丟人,酥寶雙手捂著臉,默默地轉(zhuǎn)了個身,兩只爪子搭上了自己mama的肩膀,頭埋進(jìn)了蘇安的頸窩里,小聲又小聲的念了句:“安安?!?/br> 蘇苓突然笑了一聲,拿過一旁干凈的桌布,將桌子上灑到的熱水拭去了。 “安安,等會帶我去看看他吧?!碧K苓真的很平靜,沒有任何歇斯底里,也沒有表現(xiàn)出任何后悔的意思。 良久,久到煮沸的熱茶水涼了下來,蘇安才開口道:“好?!?/br> “酥寶真可愛?!碧K苓喃喃自語地說。 她這輩子,在愛情方面其實沒有什么遺憾,年少的時候遇到了讓她驚艷的唐仕仁,蘇老爺子又開明,幾乎沒什么阻撓她就和唐仕仁走到了一塊。 蘇安爸爸還在的時候,唐仕仁成了權(quán)威的主治醫(yī)師,她和唐仕仁一直很恩愛,因為她身體不好,唐仕仁連孩子都沒要。 其實她知道,唐仕仁很喜歡小孩子,蘇安出生的時候,除了哥哥嫂子和老爺子,最開心地莫過于唐仕仁。 大把大把的小玩意往蘇安那里送,沒少抱蘇安出去溜達(dá)。 到底,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? 說不清道不明,曾經(jīng)那個治病救人讓人艷羨的男人怎么就變成了如今的這樣? 夜幕漸漸降臨。 晚上,蘇安等酥寶睡著后,帶著蘇苓去了n市的警察局。 n市的警察局外面,燈火通明。 長串的路燈,宛如為迷途之人指明方向的明燈。 長夜漫漫,燈火難暗。 蘇安沒跟著蘇苓進(jìn)去,一個人坐在了路燈下的石凳子上。秋風(fēng)穿堂而過,發(fā)出嗚嗚咽咽的聲音。 似哭嚎。 蘇苓進(jìn)去沒多久,就出來了,她拍了拍蘇安的肩膀,聲音輕的發(fā)虛:“你姑父他想見見你?!?/br> “安安,蘇衍等會來接你。我先回去了。” “姑姑今晚太累了,先回去休息了?!?/br> “姑姑——”不等蘇安說什么,蘇苓就掙脫了蘇安的手,一個人上了車。 司機在她的會意下,很快開車走了。 瞥了眼身后不遠(yuǎn)處的警察局,蘇安雙手撐著石凳子,慢慢地直起身。 長裙被風(fēng)揚起一角,露出纖細(xì)的腳踝,在蕭瑟的秋風(fēng)下,蘇安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。 想想其實挺諷刺的,她和她姑姑親手將唐仕仁送進(jìn)了監(jiān)獄。 《紅樓夢》中有一首詞,其中有一句是:好一似食盡鳥投林,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干凈。富貴的,金銀散盡,無情的,分明報應(yīng)。 曾經(jīng)譽滿江淮的蘇氏,落魄到了如今的模樣。 白色的長裙消失在拐角。 “吱呀”一聲,一個急剎,輪胎摩擦過地面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音。 蘇衍推開車門,下了車,抬了抬眼皮,反手關(guān)上了車門,半個身子靠在車邊,給蘇安打了個通電話。 長久的等待后,無人接聽。 警察局內(nèi)。 “安安,其實你的父母并不是意外死亡。”唐仕仁的話沖擊著蘇安的耳膜。 蘇安有一瞬間的耳鳴,只覺得頭頂白熾燈的燈光亮得刺眼,眼睛又酸又脹。 “蘇氏制藥每年都會派人去少數(shù)民族地區(qū)或者是條件艱苦的山區(qū)免費幫別人診問治療。你父親剛接手蘇氏制藥,他和你的母親每年都會隨隊去山里幫當(dāng)?shù)厝丝床?。我想,這個你也應(yīng)該知道。” “這次蘇氏制藥被帝都和s市的幾家大醫(yī)藥公司狙擊,這些蘇衍也應(yīng)該和你說過?!碧剖巳暑D了頓,繼續(xù)說:“那一年,蘇氏制藥被常青醫(yī)藥盯上,他們暗中做了不少手腳,但都被你父親化解了,因禍得福,蘇氏制藥反而研發(fā)出了新型疫苗。后來,他們將主意打到了那次義診上……” 唐仕仁說得斷斷續(xù)續(xù)。 恍惚間,蘇安似乎什么都聽不到了。只能看見唐仕仁的嘴巴不斷地開開合合。 她們老蘇家再往上三代,皆是忠孝守節(jié)的之人。 動亂年代,提燈閱山河,若山河破碎,風(fēng)雨飄搖,吾輩必當(dāng)以死赴之。 先長的家書歷歷在目,蘇安氣得發(fā)抖。 利益面前,人命好像真的不值錢。 生產(chǎn)出假疫苗,這些人都可以沒有絲毫心理負(fù)擔(dān)地賣給下面的醫(yī)院使用,給那些還在發(fā)育的青少年兒童接種。 似乎過了很久,蘇安才找到自己的聲音,平靜地說:“法律會給予你們最公平公正的審判。” 不論是蘇氏制藥,還是常青醫(yī)藥,都會得到最公平的審判。 所有做錯的事,都會得到解決,歪掉的規(guī)矩亦會一點點被掰正。 青山不改,綠水長流。 “咣當(dāng)”一聲,鐵門被關(guān)上。 唐仕仁剛才還挺立的脊背,瞬間佝僂了下來。蘇苓問他,什么時候變得目無王法的,他竟然回答不上。 利益面前,人心是最難守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