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節(jié)
外面狂風(fēng)驟起,吹落了樹葉和枝干,將院內(nèi)的門和窗砸得哐哐作響。 他深吸了一口氣:“真正的戰(zhàn)場你沒有去過。里面的情況有多復(fù)雜多危險你根本無法想象。 jiejie是建立了女子軍,名揚整個寧安國??赡阒浪卸嗌俅尾铧c死在敵軍的手下嗎?” 聽到那句“死在敵軍手下”,前世,楚桓在江元依面前宣判蕭拓死訊時的場景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 江元依一下哭得喘不過氣來,她哽咽道:“我、我不管,我就要跟你上戰(zhàn),戰(zhàn)場?!?/br> 蕭拓第一次把江元依惹哭成這樣,淚水侵濕了他整個手掌。那一滴滴淚砸在他手里,仿佛有千斤的重量。 他手指都有些發(fā)抖,沉聲說道:“jiejie從小訓(xùn)練,練武將近十二年才有能力次次死里逃脫。你是很有天賦,但是滿打滿算到現(xiàn)在不過四五個月。" 他喉結(jié)微微滾動,眼睛有些脹痛,似是很艱難地說出這句話:"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險,你讓我怎么辦?” 江元依忽然崩潰大哭:“那你要是遇到什么危險,我怎么辦啊!……嗚嗚嗚嗚嗚嗚嗚嗚……” 作者有話要說: 【拓哥:我日,我老婆哭起來未免也太可愛了點】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(yǎng)液的小天使哦~ 感謝灌溉[營養(yǎng)液]的小天使: 花鐘刀 17瓶;30553873、林夕瑤 10瓶;朱砂 5瓶;玉蘭刁邇 1瓶;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,我會繼續(xù)努力的! 第59章 “我肯定不攔著?!?/br> 那一聲不管不顧的大喊大哭,直直將蕭拓吼懵了去。 他放在江元依肩膀上的手有些僵硬,小姑娘又抽搭了一聲,蕭拓這才回過神來,心里又酸又軟,倒成一片。 他將江元依抱進懷中,喉嚨發(fā)硬:“我不會死的。我這么厲害,誰能干得翻我呢?” 誰曾想,他越這么說,江元依哭得越厲害。 不知哭了多久,哄了多久。 江元依才過了那股子傷心勁兒,吸了吸鼻子,小手伸到枕頭下面,拿出兵符:“我不管,jiejie把虎泉軍的兵符都給我了。我現(xiàn)在就是虎泉軍的將領(lǐng)?!?/br> 蕭拓:“……” 虎泉軍確實不同于軍隊的一般編制,她由蕭庭意一手帶起,雖說是一個軍,但加上蕭庭意也不過百人?;⑷娭徽J(rèn)這塊兵符。兵符在誰手里,再加上蕭庭意承認(rèn),誰便是下一任的將領(lǐng)。 蕭拓開始唬她:“你太天真了,你知道軍隊里要升銜那都是要拿人頭拿軍功去換的,你一進軍隊就是五品將軍,你覺得可能嗎?” 江元依拿起他的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,哼了一聲,翻了個白眼:“我問過jiejie了,休想騙我。” 蕭拓:“……” 蕭拓放在床上的手微微攥緊,江元依已經(jīng)躺下了,朝著里面,背脊還在一抽一抽的。 他將江元依翻過來,看向她:“元依,你聽我一次好嗎?” 江元依就這樣平躺著,抬眸直直望進他的眼中。 他眼睛深邃狹長,墨黑的眼瞳在搖曳的燭火中閃著明滅的光。江元依看著他年輕英俊的臉,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影子。 她沒有親眼見到蕭拓死去的場面,可尸橫遍野的戰(zhàn)場,風(fēng)聲料峭。 一支箭猛得穿過蕭拓胸前,他松開劍,直直地向后倒去,砸在厚厚的雪里……這幅畫面在江元依腦海中出現(xiàn)過無數(shù)次。 江元依又想哭了,她微微起身,勾住蕭拓的脖子,將他壓下來。 執(zhí)拗地說:“ 不聽。” 她顯然不想再糾結(jié)這個話題,見蕭拓嘴唇翕動,立刻吻了上去,堵住他的話。 蕭拓扯開她:“依兒?!?/br> 江元依頭次主動送吻還被他推開,一下皺起鼻子,又快哭了。 夜已深,江元依哭了一晚上,再這樣談下去,熬到天亮也談不出什么結(jié)果。蕭拓起身,從外面打了盆熱水回來,又細(xì)細(xì)地把江元依的臉擦過一遍,拿熱帕子在她眼睛敷了敷。 蕭拓幫她蓋上被子,習(xí)慣地伸出手抱住她,卻被江元依一把推開。 他一愣,然后一把將她摟過來,不顧她的掙扎,吻了吻她的軟發(fā):“乖,睡了。” 不知過了多久,懷中的人才睡著,傳來輕淺的呼吸聲。 蕭拓看著漆黑的夜空,一夜未眠。 ———— 早晨起來,江元依的眼睛還是腫了,蕭拓眼周也有些青灰。 老祖宗整日關(guān)心這自己未出世的小重孫,絲毫沒注意到。一聽聞兩人要啟程返回,也樂呵呵得,敷衍了一句:“路上小心?!?/br> 蕭拓看著jiejie肚子里還未出世的小孩,突然意識到,失寵來得這么猝不及防。 老人家腿腳不便,沒有送倆人出來,蕭庭意和林錚宇將兩人送到出山的那條的大路上。 蕭庭意看了看站在馬車旁的江元依,拉著蕭拓的手臂:“跟我過來?!?/br> 兩人走到一旁的樹下,蕭庭意一向不善于處理這樣的事情,但跟自己也有關(guān)系,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:“昨晚吵架了?” 蕭拓點頭又搖頭。 蕭庭意見他一臉頹喪,也猜得大概。 “邊境的情況并非想象中那么好,若是有朝一日戰(zhàn)事爆發(fā),虎泉軍也好發(fā)揮一點作用,”她頓了頓道,“最多一年半,我便可以重回軍隊?!?/br> 蕭拓皺了皺眉:“為何你要將軍隊交給依兒?” 一個完全沒有經(jīng)驗,只學(xué)過練過四五個月功夫,就在虎泉軍中選一個不是更好嗎? 蕭庭意道:“我了解我手下的人,也了解元依。她們沒有元依的天賦和魄氣?!?/br> 蕭庭意拍拍蕭拓的肩膀:“說不定這兩年平安無事,用不著打仗呢?!?/br> 蕭拓笑了笑:“希望如此?!?/br> ———— 兩人一路游玩著回來,這一路上該鬧鬧該玩玩,誰都沒有再提那件事。 回京時,是七月初六,已是夏天的尾巴,京城已經(jīng)有了些涼意。里街卻依舊一片紅火熱鬧,尤其是酒肆門口,新奇的是,多開了幾家茶館。 茶館的裝扮也比酒肆要講究些,門外是微濕的石子路,兩旁種著些青蔥的竹子,穿過小路,掀開白色帷幔,才是茶館,皆是清閑雅致的。 江元依笑了笑,忽然想起,她和蕭拓本來打算去虞城看一看的。 接過那幾日都在想著那件事,竟忘了。 蕭拓看著她嘴角一點點下沉,問道:“怎么了?” 江元依指了指已經(jīng)移到身后的茶館:“突然想起來,我們忘記去虞城了?!?/br> 蕭拓轉(zhuǎn)身看向新開的那幾個茶館,又回過頭,將馬騎得離江元依近了些:“你若是想回老家看看,我們尋個時間帶上岳父岳母去?!?/br> 江元依搖頭:“太麻煩了?!彼Z氣淡淡的,眼睛看著前方,神情若常。蕭拓卻一下不知該說什么。 兩人騎馬到國公府時,國公府門口靜悄悄的。 他們回來的時間不定,便傳了信讓他們都不必等著。 門口的侍衛(wèi)一見他們回來,便趕緊迎了上來,扶著他們下馬,其中一個大叫著跑進去:“二少爺和二少奶奶回來啦!” 蕭拓牽住江元依的手走進府門,就聽一陣慌亂的腳步聲,曉晴和竹衣帶著一群丫鬟跑來,特別是曉晴,一見到江元依,都快哭了。 江元依將曉晴抱在懷中,好笑地擦了擦她的眼淚:“多大人了?!?/br> 周圍的丫鬟都起哄地笑起來,曉晴也不好意思起來,她自己抹了抹臉,看著江元依:“小姐,你在外奔波這么多天,怎么還是這么水靈啊?!?/br> 江元依笑道:“油嘴滑舌。” 連飛遠遠地一瞧,他少爺雖然笑著,但連飛從小跟著他,知道蕭拓心情不佳,當(dāng)即停住腳步,隔著三步遠站著,不敢動。 少爺還是看得了他,一見他躲遠遠的,心氣又不順了,側(cè)頭看向他:“過來。” 連飛心里開始哭,面色笑嘻嘻地過去:“少爺我可想死你了。” 蕭拓一拳打在他胸前,嗤了一聲:“騙鬼呢?!?/br> 連飛“嘿嘿”一笑。 一堆人鬧了會兒,蕭拓和江元依便去了前廳拜見父母。 蕭康遠和蕭氏最關(guān)心的還是蕭庭意肚子里的孩子,跟兩人寒暄了幾句之后便問了起來,江元依乖乖答道:“母親放心,jiejie和孩子都很好?!?/br> 兩人得知蕭庭意懷了孩子,心里也是高興地不行,打算過年的時候,一家人都去平稚山過年。 蕭拓和江元依在前廳陪父母聊了好一會兒,才回了房間。 蕭康遠看著兩人的背影:“是不是吵架了?” 蕭氏:“你才看出來?” 蕭康遠頭一次見蕭拓這么心氣不順的樣子,心里樂了樂,摸了摸胡子:“終于有人能治治他了?!?/br> 蕭拓每次闖禍,不管蕭康遠怎么氣得跳腳,他都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。風(fēng)水輪流轉(zhuǎn)……終于有人把他急得上火了。 蕭氏無奈地看了蕭康遠一眼,笑著搖了搖頭。 蕭氏頓了頓,看向蕭康遠:“庭兒寄回來的信,你怎么想?” 蕭康遠站起身,眼皮的褶皺有些耷拉下來,他看著庭院外隨風(fēng)搖曳的樹冠,聲音微沉:“我肯定不攔著?!?/br> 蕭氏一笑:“我就知道?!?/br> 蕭康遠看向她:“你不也這么想嗎?” 天際萬里無云,一片澄澈的藍。 蕭康遠和蕭氏對視一眼,笑了。 ———— 江元依回了房,就趕緊沐浴了一番,換了身干凈的衣服。曉晴拿著帕子輕輕幫她擦頭發(fā),小嘴嘰嘰喳喳道:“小姐,你出去這些天,可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?” 竹衣和云裳在一旁幫她按摩著,江元依懶懶地靠著,閉著眼睛想了想,挑了幾件好玩的事情告訴她。 三人聽得耳朵都快豎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