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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歷史小說 - 沉醉不知歸路在線閱讀 - 第6節(jié)

第6節(jié)

    “穆軍師早年四處游歷,所見所聞定然比本王要來得多?!?/br>
    “流沙谷谷主育有一子,年紀(jì)與柳神醫(yī)相仿,是個閑散子弟,終日里游山玩水,無心醫(yī)術(shù)。柳神醫(yī)是柳谷主唯一的親傳弟子,醫(yī)術(shù)了得。這些年一直跟隨柳谷主行醫(yī)濟(jì)世,南境百姓對其師徒頗為愛戴。坊間也有傳聞?wù)f柳神醫(yī)是柳谷主的私生女。是真是假,便無人得知了?!?/br>
    林木森聽完徐徐開口:“穆軍師,本王交與你一項任務(wù)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請講。”

    “替本王查查這位柳神醫(yī)?!?/br>
    ***

    這邊柳星葉洗了個澡,換個身干凈的羅群。湖水藍(lán)的色調(diào),看著沉靜又明亮。袖口一圈忍冬花紋飾清晰異常。

    畫竹伺候她將頭發(fā)絞干。軍營沐浴不便,自然一切從簡。

    這么悶熱的天氣,昨晚又折騰一宿,沐浴過后神清氣爽。

    三伏天整得人懨懨欲睡。柳星葉胃口不佳,午膳都未食多少。

    下午去主帳看了看晉王殿下的病情。然后一直都在鼓搗解藥,卻毫無進(jìn)展。

    傍晚時分畫竹奔踏著進(jìn)了帳子,嗓音愉悅,“小姐谷主來信了!”

    “快拿來我看!”柳星葉一股腦翻身而起,神色激動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師父會不會給她一點提點。

    她迅速展開信紙,紙上師父熟悉的字體映入眼簾。

    「歆兒:

    為師這幾日一直在研究解藥。只可惜成效甚微。為師也正抓緊時間往嘉巖關(guān)趕。但奈何路途遙遠(yuǎn),怕遠(yuǎn)水解不了近渴,特派傳言祝你一臂之力,他明日便到!」

    “柳傳言要來了?!绷侨~合上信紙,對畫竹說。

    “少谷主不是在谷內(nèi)主持大局么?為何來北境了?”畫竹心下不解。

    柳星葉將那封書信放進(jìn)自己的妝奩匣里,輕聲細(xì)語,“師父派他過來幫我。”

    “少谷主雖說性子散漫了些,可醫(yī)術(shù)卻與小姐不相上下。他前來助小姐一臂之力,小姐您的勝算便要高一些?!?/br>
    柳星葉神色嫌棄,不以為意,“你指望他?我看還是算了吧!”

    作者有話要說:今天依舊是存稿箱君,作者還在外面浪!

    第6章 師兄

    誠如柳星葉所言,她果然指望不上柳傳言。這位少谷主此刻身在南懷城最大的歌舞坊,左擁右抱,絲竹管弦不絕如縷。

    他親愛的娘親大人三日前便已經(jīng)飛鴿傳書讓他動身前往嘉巖關(guān)去助師妹柳星葉一臂之力。然而三日過后,他依舊不見任何行動。日日流連這煙花之地,好不愜意自在。

    柳傳言的貼身隨侍冬生見自家少爺一直不為所動,不免心急。

    “少爺,您若再不抓緊啟程,即便是有咱們流沙谷的千里馬,您也來不及了?!倍⌒囊硪淼亻_口,勸著自家主子。

    柳傳言仰頭喝一口美女遞上的美酒,慢悠悠吐出話來:“小爺我壓根兒就沒打算啟程?!?/br>
    冬生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這可是谷主親自下的命令,讓您前去北境幫助歆兒小姐。您若是不去,這萬一谷主追究起來,只怕是不好交差??!”

    “怕什么,南境前往北境,這一路上山高水遠(yuǎn)的,馬不行了,車不行了,或是遭遇劫匪,隨便尋個由頭我便到不了嘉巖關(guān)。母親能奈我何?”柳傳言滿不在乎,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冬生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這怕是不好吧?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不好的!那位晉王殿下中的可是七日散,母親和歆兒都無能為力,老子去有什么用!小爺我還是待在這溫柔鄉(xiāng)里來得舒服?!?/br>
    一時間冬生沉默了。他家少爺坑起老娘和師妹當(dāng)真是一點都不含糊吶!

    ***

    第二日并未見到柳傳言。柳星葉心里便已經(jīng)清楚她應(yīng)該是等不到她家那位師兄了。

    柳傳言這人自小頑劣慣了,最是會趨利避害。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肯定是有多遠(yuǎn)躲多遠(yuǎn),能接才怪。估摸著這會兒肯定還待在溫柔鄉(xiāng)里醉生夢死呢。師父她老人家還真是太高估她這個親兒子了。

    徐惟誠想盡一切辦法弄來了冰塊。這些冰塊置于帳子里,周遭明顯清涼舒爽了許多。

    可惜冰塊不易儲存,立馬就融化。相應(yīng)的這需求也就很大。為此徐惟誠便差人每天都往軍營送。

    至于皇帝陛下,他憂心兒子的病情。就差把整個太醫(yī)院給搬到軍營了。太醫(yī)一大堆,可個個卻起不了用處。一個柳星葉秒殺一整個太醫(yī)院。

    可即便柳星葉厲害,面對這天下奇毒七日散,她仍舊力不從心。

    雖然有她一直替林木森壓制毒性,可他的病情依然一日重過一日。疹子化膿嚴(yán)重,施針放血卻始終治標(biāo)不治本。全身酸痛,奇癢難耐。面容憔悴,食欲不振,人也消瘦了許多。

    七日散的威力非常人所能忍受。不說其他,光這滿身的疹子就夠讓人絕望了。如萬千蟲蟻蝕骨,好似萬箭穿心。

    林木森始終硬生生扛著,連呻.吟吶喊都很少有。

    距離毒發(fā)還有兩日??闪侨~始終未曾研制出解藥。師父又遲遲到不了。眾人一籌莫展,整個軍營皆被低氣壓籠罩。

    眾人愁容滿面,然而林木森本人倒是一派泰然,該做什么便做什么。

    當(dāng)天林木森再次陷入昏迷,發(fā)熱持續(xù)不退。

    柳星葉忙活整宿,卻始終沒能有突破。晉王殿下的病情rou眼可見地嚴(yán)重了。

    徐成靖是急脾氣,見柳星葉遲遲研制不出七日散的解藥直接發(fā)了火,拽住她的手腕怒氣沖沖道:“你不是神醫(yī)么?不是能夠起死回生么?為何遲遲研制不出解藥?我看你這神醫(yī)的頭銜也不過是徒有虛名?!?/br>
    柳星葉雙睫輕顫,灑下一層陰影。面容平靜如初,音色沉穩(wěn)有力,“世人對我們醫(yī)者最大的誤解莫過于覺得我們是神仙,能夠起死回生??墒聦嵣衔覀冇植皇钦娴纳裣伞N倚嗅t(yī)至今,殿下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吃力的病人。我窮盡畢生所學(xué),也只能做到如此?!?/br>
    “照你這么說殿下的毒是無解了?”

    “不是還有兩日么?”

    “若是兩日過后你研制不出解藥又當(dāng)如何?”

    柳星葉平靜直視他,沉聲反問:“少將軍是想民女以死謝罪么?”

    徐成靖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成靖不得無禮!”徐惟誠呵斥一聲,“柳神醫(yī)已經(jīng)盡力了?!?/br>
    “爹,只有兩日了,殿下沒時間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住口。”徐惟誠呵斥住兒子,對著柳星葉說:“犬子不知禮數(shù),還望柳神醫(yī)海涵。還有兩日,當(dāng)真無解了么?”

    柳星葉一手摸著檀木珠,面色憂心,“算了算日子,家?guī)熥钸t明日應(yīng)該會到,只能看看她老人家有沒有法子了?!?/br>
    這幾日柳星葉翻遍了醫(yī)書,試了無數(shù)個方子。煉廢了的藥材難以計數(shù)。可始終不能調(diào)制出解藥。

    事到如今,唯一的希望就只能仰仗師父了。師父的醫(yī)術(shù)遠(yuǎn)勝自己,興許能夠研制出解藥也未可知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和徐成靖爭執(zhí)一番,柳星葉胸口堵得厲害。

    晉王殿下已經(jīng)昏迷了一整天了,白松露和畫竹貼身照看著。

    她出了主帳透透氣。

    偌大的軍營,一大群士兵正在教練場訓(xùn)練,吶喊聲響徹云霄。

    “這群兵娃子如何?”身后驀地響起熟悉的男聲。

    柳星葉轉(zhuǎn)身,見謝礪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站在身后。

    “很不錯,個個訓(xùn)練有素?!?/br>
    謝礪往她身邊坐下,“這些士兵都是殿下cao練的。如果不是中毒,殿下每日都會親自cao練這群士兵。”

    “晉王殿下當(dāng)真勤勉刻苦。”

    “他十歲入軍營,這么多年一直待在北境。和將士們同吃同住,整日混在一起。北境這方土地,若是沒有他和徐老將軍鎮(zhèn)守,估計早就被陳國人攻陷了。殿下是天生的將帥之才,百年難得一見。他就是這北境的神,萬民擁戴。陳國人如此卑劣,將七日散這種劇毒之物用于殿下身上,無非就是想摧毀我們大林的主心骨。”

    “還有兩日,我定會竭盡全力?!?/br>
    “這么多天下來柳神醫(yī)的作為在下看在眼里。我知道你已經(jīng)盡力了。成靖這人性子急躁,也是因為擔(dān)心殿下才會沖撞柳神醫(yī)。還請柳神醫(yī)不要放在心上?!?/br>
    “謝軍醫(yī)言重了?!?/br>
    “殿下還未到弱冠之年便已經(jīng)領(lǐng)兵打仗。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戰(zhàn)役經(jīng)歷無數(shù)。時常浴血奮戰(zhàn),九死一生。早些年和陳國人血戰(zhàn)三天三夜都不曾倒下。在我們這群人心里,他是戰(zhàn)神,巋然不倒。我堅信他定會跨過這道坎的。天佑大林,他會平安無礙的?!?/br>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“什么時辰了?”一個虛弱的男聲打破主帳內(nèi)的寂靜。

    “殿下您醒了?!”白松露聞言驚喜萬分,“奴才這就去喊柳神醫(yī)過來?!?/br>
    “柳神醫(yī)不在帳子里?”林木森艱難地動了動上半身,想要坐起來。

    盡管快動作幅度很小,卻也牽扯出了致命的痛感,四肢百骸無不遭罪。

    難怪都說七日散是天下劇毒,聞之色變。這世間應(yīng)該沒有幾個人能夠經(jīng)受得住這種折磨。

    “柳神醫(yī)在調(diào)制解藥?!卑姿陕洞?。

    “扶本王起來。”他雙唇慘白,頹音靡靡。

    “殿下您現(xiàn)在不宜下床呀!”白松露說著就去扶林木森。

    男人一把掀了被褥,“無妨,我心里有數(shù)?!?/br>
    白松露一下子急了,“殿下要去哪里???”

    “去看看柳神醫(yī)?!?/br>
    “殿下千萬別下榻,奴才這就去請柳神醫(yī)?!?/br>
    男人分外執(zhí)拗,不聽勸說,“本王自己去?!?/br>
    “殿下……殿下萬萬不可……”

    “本王還不至于下不了床,還未成為一個廢人!松露你連本王的話也不聽了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奴才不敢!”

    “那就速速扶我起來?!?/br>
    “是殿下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