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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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不是他。 她今天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呢。 五爺,謝謝你呀 這幾個字傳入陸重淵的耳朵,讓他本就僵直的身子變得更加緊繃了。 屋子里那些被燈罩罩著的燭火照的室內(nèi)十分通明,可他低頭看著床上的女人,看著她眉眼彎彎,看著她那張猶如芙蓉桃花面的臉上洋溢開的燦爛笑容,只覺得這身后的燭火再耀眼,也不及她。 他沒經(jīng)歷過這樣的時刻,也從來沒被人這樣道過謝。 他在戰(zhàn)場奮勇殺敵,帶著部下班師回朝的時候,沿途的百姓雖然敬他卻也更加畏他,他們看到他的時候只敢低頭伏跪,哪里敢這樣沖他道謝? 京中的那些官員以前倒是時不時會上個折子,夸贊他的戰(zhàn)績和功勛,就連龍椅上的那個男人每回看到他的時候也常常會說上一句,“多虧愛卿了”。 可那些人不是畏懼他的權(quán)勢,就是想讓他繼續(xù)護(hù)著大燕山河,表面上裝得一副好模好樣,背地里還不知道怎么在說他。 這些—— 他都知道,也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好的。 謝謝有什么用? 他不需要別人的感謝,只需要他們敬畏,因敬生畏,還是因畏生敬,這些都沒關(guān)系,他只需要他們害怕就足夠了。 可此時看著她全無保留的道謝。 陸重淵一句話都說不出口,他只能感覺到自己那顆心在她這樣一雙笑眼的注視下,撲通撲通,跳得越來越快了。抿了抿唇,有些不自在的收回視線,沒再看人,望著不遠(yuǎn)處的一盞宮燈,啞聲道:“我喊趙嬤嬤過來?!?/br> 邊說。 他邊推著輪椅往外頭去。 可輪椅剛剛壓過地面發(fā)出輕微的聲響,蕭知就扶著床榻半支起身,她看著陸重淵的身影,急切道:“五爺,你還要去書房嗎?” 陸重淵的身形一頓,推動輪椅的聲音也戛然而止。 他沒轉(zhuǎn)頭,放在輪椅兩側(cè)的手收緊,心在這一刻也好像停止了跳動,目視著前方,好一會,他才問道:“你想我留下?” “書房里沒地龍,你的身體又不好”蕭知看著人的背影,擰著眉,輕聲說著,說完也不知道陸重淵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,想了想,她又跟著一句,“你要是不想看到我,過會我讓趙嬤嬤去收拾一間客房。” 她不能讓陸重淵因?yàn)樗木壒试偈茱L(fēng)寒或是其他病了。 陸重淵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,剛才還不知道因?yàn)槭裁丛蝮E然停止的心跳又重新跳動了起來,就連收緊的雙手也松開了些,只是那兩片薄唇抿得卻更緊了。 沒有回頭,也沒有說話,他繼續(xù)推著輪椅往外頭去。 “五爺” 蕭知見人離開又沖人喊了一聲。 可陸重淵這回卻沒有停下,甚至連話也不曾同她說。 眨了眨眼。 蕭知半邊身子靠著床頭,也沒有立刻躺下,就這么看著人離開的方向,心里不住想著陸重淵這難道還在生她的氣嗎?她以為他今日過來幫她,剛才又照顧了她半宿,早就不生氣了。 她能聽到外頭的風(fēng)鈴聲響起。 但是陸重淵究竟有沒有離開,她卻不知道。 蕭知剛剛醒來,身體還沒徹底恢復(fù),靠著靠著竟然又睡了過去,后來是昏昏沉沉之間聽到了一陣腳步聲,她才又睜開眼來。 來的是趙嬤嬤。 “夫人,您總算是醒了。”趙嬤嬤見她醒來,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,嘆了這么一句。 聽出她話中的關(guān)心和余悸,蕭知的臉上倒是也重新掛了個笑,今天這件事,讓她感受到了陸老夫人等人的冷血和無情,但同時,也讓她感受到了陸重淵和趙嬤嬤幾人的關(guān)懷朝人露了個笑,聲音柔和道:“嬤嬤來了。” 說完。 她又跟著一句,“今天多謝你了?!?/br> “這些都是老奴應(yīng)該做的?!壁w嬤嬤邊說邊扶人坐好,怕人覺得難受又在她身后加了個靠枕,然后才又同人說道:“再說,老奴其實(shí)也沒做什么,事情都是五爺吩咐慶俞去查的,老奴頂多也只是跑了一趟?!?/br> “五爺他”蕭知坐好之后朝那落下的布簾望了一眼,看不到外頭的場景,只能輕聲問道:“他走了嗎?” “什么?” 趙嬤嬤正在給她倒水,聽到這話倒是詫異的看了一眼過去,等看到她臉上猶豫的神色倒是回過神來,笑了笑,她把手里的茶盞遞過去,然后就看著人柔聲說道:“沒呢,五爺就坐在外頭,他是見您醒了,又看您出了一身的汗,囑咐老奴來給您換件衣裳,沒得您夜里又得發(fā)寒了。” 她說完。 想著兩個人這段日子的別扭,免不得又幫陸重淵說起話來,“夫人,您也別怪老奴多嘴。” “老奴伺候五爺這么多年還從沒見五爺為誰這么擔(dān)心過,剛才他怕您出事,火急火燎的趕到正院,后來見您昏倒了,更是親自抱著您回來,就連喂藥、擦汗這樣的事也不肯假手于人?!?/br> 大概是真的心有感嘆,讓她在說起這些話的時候也多了些真情流露。 “五爺性子淡,平時話也少,相處起來的確是枯燥了些,但他對您的好是真的,您” 蕭知端著茶盞,一直安安靜靜的傾聽著趙嬤嬤的話,等她說到這才抬頭看著她人說道:“嬤嬤,我明白的?!彼靼钻懼販Y是真的對她好,也很感激陸重淵為她做的這些事,她也會盡自己的能力好好報(bào)答他。 她倒是不覺得陸重淵對她好是因?yàn)槟信椤?/br> 她跟陸重淵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了了,陸重淵從來沒對她動手過,他們兩個人相處說是夫妻,倒不如說是家人或者朋友。 她會想辦法治好陸重淵的病,然后給他找個溫柔體貼的姑娘,就是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還在不在京城。 還有她現(xiàn)在這幅模樣,師父他 “夫人?” 身邊的趙嬤嬤見她一直沉吟不語,便又喊了一聲,見人回過神才又問道:“您怎么了,是不是哪里還不舒服?” 蕭知聽出她話中的擔(dān)憂,搖了搖頭,暫且先收回了思緒,把茶盞里的水都喝完,等到喉嚨漸漸濕潤了才看著人說道:“我沒事,勞煩嬤嬤給我換身衣裳吧?!彼齽偛呕杌璩脸恋牡挂膊挥X得,現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身后的衣裳都貼在脊背上,整個人也膩的厲害。 又看了一眼身上被褥。 這是陸重淵以前用的,他去了書房之后,她也仍是睡在貴妃榻上,倒是也沒靠近過。 等過會。 她得讓趙嬤嬤喊人把被褥也給換一套,也省得陸重淵夜里睡得不自在。 *** 等換好衣服。 趙嬤嬤便去喊人換被褥枕套了。 蕭知洗了個澡又休息了那么一會,精神氣也恢復(fù)的差不多了,這會她就打了簾子往外走去。 相比里屋,外頭的光線更足,桌子上已經(jīng)擺好了晚膳,不過陸重淵卻沒有動,他仍舊坐在輪椅上翻著書,看她出來倒是掀了眼簾看了一眼過來,也沒說話,看起來還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樣。 不過蕭知卻不怕他。 看著人,眉眼彎彎的喊了人一聲,“五爺。”然后就走到人跟前,甜甜的沖人說道:“我們吃晚膳吧?!?/br> 不知道是因?yàn)槭捴膽B(tài)度,還是因?yàn)樗捴羞@“我們”兩字,陸重淵握著書頁的手一頓,他輕輕抿了下唇,目光不自覺地朝人看過去,看著她臉上未加掩飾的笑意,眼神微閃,竟是不由自主地應(yīng)了一聲,“好?!?/br> 蕭知見他應(yīng)下,臉上的笑意更深。 她把陸重淵手上的書重新放回到架子上,然后就推著人往飯桌處走。 兩人吃飯的時候—— 趙嬤嬤已經(jīng)領(lǐng)著丫鬟退下了,偌大的屋子里也就只剩下蕭知和陸重淵兩個人。 蕭知這一天都沒怎么吃東西,現(xiàn)在看著一桌子菜自然是有些餓了,這會她也顧不得和陸重淵說話,就低著頭自顧自吃飯。 陸重淵倒是不餓。 這會他就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蕭知,早在頭一次一起吃飯的時候,他就注意到了,她的禮儀很好,就像現(xiàn)在,即便再餓,但她還是保持著應(yīng)有的儀態(tài),什么菜該嚼多少下,好像是與生俱來的習(xí)慣一樣。 一絲一毫都沒有差錯。 不過雖然儀態(tài)好,但是小毛病卻也不少。 挑食。 挑得厲害。 蔥姜蒜一點(diǎn)都不碰,也不愛吃辣,喜歡糖醋,那盤糖醋里脊已經(jīng)空了有一半了,不喜歡韭菜,但凡是韭菜餡的東西一點(diǎn)都不會碰,甚至連聞都不愛聞心里默默地記著,臉上倒是沒什么表情。 該吃吃,該喝喝。 蕭知不知道陸重淵在想什么,她現(xiàn)在那股子餓的勁頭緩過來,倒是也沒那么難受了。 吃飯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。 屋子里靜悄悄的,她有些不自在,雖然寢不言食不語,但是她總覺得兩個人坐在一起一句話都不說也太枯燥了些,以前跟陸承策在一起的時候,她也喜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,說府里的事,說外頭的事。 好像恨不得把所有有趣好玩的事同人分享一樣。 想到這個人。 蕭知臉上的神色有一瞬靜默了下來,不過也只是這么一瞬,她就又恢復(fù)如常,給自己重新舀了一碗湯,又給陸重淵舀了一碗。 想了想。 她還是打算把原身和陸崇越的那樁事同人說上一遭。 陸重淵這樣不計(jì)前嫌的幫她,她也不想瞞他,雖然和陸崇越相處的人并不是她,但她如今占了這個身體,享受了既得的利益,難免要付出一些應(yīng)該付出的,把湯碗放在人跟前的時候,蕭知放下手中的碗筷,抬了臉,看著人說道:“五爺,我有件事想同你說?!?/br> 她說得十分認(rèn)真。 陸重淵倒是也抬了眼簾朝她看去,雖然沒說話,但目光卻落在她的身上,等著她繼續(xù)往下說。 看著陸重淵的眼睛,蕭知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,雖然這事是發(fā)生在嫁給陸重淵以前,原身也沒同陸崇越做出什么不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氖?,可陸重淵會不會生氣?她不知道。 怕人生氣,更怕人情緒激動發(fā)病。 但同時也擔(dān)心日后這樁事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,陸重淵會更加生氣,蕭知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,“我跟陸崇越以前,以前的確私下有過往來?!彼@話出口,立馬又跟著一句,“但我從來沒跟他有過首尾,每次見面身邊也都有人在,我跟他,跟他連手都沒牽過?!?/br> 說完也沒見陸重淵有什么反應(yīng)。 蕭知心里有些忐忑,口中倒還是繼續(xù)說道:“前幾日,陸崇越遣人送了信來,想讓我離開侯府,住在他外頭置辦的府邸里,我沒同意。” “我以為只要我不去見面,這事也就過去了,但我沒想到” 沒想到陸崇越會這么無賴。 還有那個林婆子 這兩人竟然勾結(jié)在一起,為得就是污了她的名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