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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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。 他雖然擔心夫人, 但也不至于太過擔心。 可五爺—— 他明顯不是這么想的。 慶俞又看了一眼身側(cè)的陸重淵, 見他神色陰沉,半點沒有因為他的話而變得松懈,甚至手上那盞被他緊握著的酒盞已經(jīng)龜裂起來。 金樽做得酒盞就這樣被他捏成了個四分五裂,散落在地上。 原本陸重淵離得遠, 主仆兩人這番話也沒有多少人聽到, 可如今金樽碎裂落在地上, 砸出清脆的聲響,卻足以讓一部分離得還算近的人聽到了。 剛才還言笑晏晏的一群人都有些吃驚的轉(zhuǎn)過頭朝陸重淵看過來,在看到他這番神情的時候,都有些驚的說不出話。 他們誰也不清楚,這好端端的,這位煞神怎么又黑臉了? 不知道因為什么緣故,也不敢發(fā)問,一群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還是選擇退后,什么都不說。 省得這位煞神無端發(fā)起脾氣來,遭罪的可是他們。 可他們能退,有人卻不能。 崔省和陸承策原本是坐在一旁喝酒,聽到聲響倒是立刻就轉(zhuǎn)過臉來,在看到陸重淵這幅模樣的時候,兩人也都有些吃驚,倒沒有旁人的害怕,只是有些驚訝。 他們算是在場跟陸重淵比較熟悉的了。 知道這位陸大都督雖然不好相處,但也從來沒有出現(xiàn)過無故黑臉的事。 難不成是出了什么事? “我去看看?!贝奘》畔率种械木票K,同陸承策說道。 他是崔家的主子,現(xiàn)下崔相同一群重臣都去里間休息,談論政事了,這外頭能做主的也就只有他一個,不管陸重淵是因為什么黑臉,他作為主人家都有義務過去一趟,問上一番。 陸承策見他起身,也放下手中的酒盞,道:“我也去?!?/br> 崔省點頭,兩人一同過去。 正逢慶俞推著陸重淵往外走。 見此。 崔省忙快走幾步,至人身旁,拱手問道:“陸都督,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 陸重淵沉著臉,未答。 他雙手握拳,置于膝蓋上,薄唇緊抿,端得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。 他知道慶俞說得沒錯。 崔家這位夫人是出了名的“活菩薩”、“慈悲心”,后宅之事,她絕對會調(diào)查得干干凈凈、清清楚楚。 他也知道蕭知并不是那種只會攀附其他人的菟絲花,或許根本用不上他,她一個人就能解決這件事。 可他就是擔心,就是放心不下。 怕她受傷。 怕她吃虧。 怕她一個人孤立無援,手足無措。 只要想到她一個人孤零零的,面對一群人的詰問和逼責,他就擔心的一刻也待不了了。放在膝蓋上的拳頭被他捏得死緊,他沒有理會崔省和陸承策兩人,頭也不回地朝慶俞發(fā)話,“走!” 慶俞向來只聽命陸重淵,知他心里擔心,也不敢耽擱,忙應了一聲“是”,也未曾理會陸承策兩人便推著陸重淵往外走了。 主仆兩人這番行為舉止實在有點跌崔省的臉面。 可崔省倒是不覺得生氣,反而見陸重淵這番模樣,更是露出幾分擔憂模樣,“看樣子是出事了,估計是陸都督那位夫人?!?/br> 他皺著眉,同陸承策輕聲說道。 原本是想招個人過來問上一遭。 但此處離內(nèi)院尚且有些距離,恐怕在場的那些丫鬟、小廝也不知曉。 “陸都督是客,無咎,我跟上去看看?!贝奘≌f完便也未再多言,跟上陸重淵主仆的腳步。 陸承策看著幾人離開的身影,輕輕皺了皺眉。 原本這些事同他是沒有什么關系的,他向來不是那種愛多管閑事的人,何況如今五叔和永瑞都去了,有他們兩人在,縱然他那位五嬸真的有事,只怕也不必再有所但喲了。 但也不知道為什么,他心里竟然有些不安。 手不自覺得扣在腰間的一只繡著青竹的荷包上,這是他向來的習慣,心有不安的時候,他便會把手放在這只荷包上,仿佛握著它,它的那些不安和心悸都會逐漸消散。 可今日這法子,卻有些不大好用。 抿了抿唇,眼見幾人越行越遠的身影,陸承策垂下眼眸朝腰間的荷包又看了一眼,良久,還是邁出了步子。 “這——” 立在原地的一群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的,“這是出了什么事啊?” “不知道啊,看起來倒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似的,要不”有人提議道:“要不我們也跟過去看看?”左右現(xiàn)在能管束他們的那些長輩都不在,他們在這邊吃酒聊天也是無聊。 倒不如去看看有什么熱鬧可以看。 “走走走。”這一群年紀相仿的世家子弟忙放下手中的酒盞,哄哄鬧鬧的跟上前去。 *** 而此時的內(nèi)院。 原先還議論紛紛的一處地方,此時卻因為陸寶棠的這一番話變得沉寂下來。 沒有人說話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陸寶棠的身上。 大家看起來神情都有些怔忡。 倒也有人沒有的。 蕭知就沒有什么過多的反應,對于陸寶棠會說出這樣的話,她已經(jīng)見怪不怪了,有些人天生心就惡,比如無故傷人的白盈盈,比如那個滿口胡言的丫鬟,又比如這個顛倒是非黑白的陸寶棠。 “你!” 如意也已經(jīng)回過神來了。 她原本是面向那個滿口胡言的丫鬟,此時卻轉(zhuǎn)過臉,咬牙切齒地盯著陸寶棠,伸出去的手都打起了顫,胸腔也起伏不定,好一會,她才咬著牙,睚眥欲裂的盯著陸寶棠,厲聲道:“三小姐,你怎么能夠滿口胡言?!” “剛才白姑娘落水的時候,你還不在,你是怎么看到,又是從何看到的?!” “我——” 陸寶棠看了眼四周十余人,此時都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,到底年幼,又是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扯這樣的謊,她心里還是有些擔憂的,但是說出去的話不可能收回。 尤其。 她也不想收回。 剛才看到那副畫面的時候,她就明白過來這是一樁什么事了。 她知道白盈盈心里恨透了蕭知,剛才她就聽到人壓低嗓音詛咒著蕭知,還說“絕對不會放過她”的話。 就跟白盈盈對蕭知有恨。 她也一樣。 所以在聽到那個丫鬟指責蕭知那番話的時候,她心下一動,就說了那一句“我看到了”。 現(xiàn)在這樣的情況。 無論是蕭知主仆,還是白盈盈主仆,都是各自有各自的道理,誰也不能隨便聽信,那么她的話自然就成了最重的一個砝碼,本來她走得就要比其他人快很多。 她說她看到了,他們能說什么? 像是有了無限的底氣一樣,陸寶棠挺直著脊背,看著如意,脆生生地說道:“我就是看到了?!?/br> “剛才我就站在灌木叢,親眼看到五嬸把白姑娘推進了河里,至于五嬸的腳”陸寶棠看了一眼蕭知的腳,輕哼一聲,繼續(xù)說道,“就是推白姑娘的時候被人抓了一把,這才崴到的!” “你——” 如意還想再說,可蕭知卻已經(jīng)抬手落在她的胳膊上,止了她繼續(xù)往下說。 “主子”她心有不甘地看向蕭知,見她搖了搖頭,只好憋悶的閉了嘴。 陸寶棠見蕭知未語,更像是一只得了勝的公雞似的,她本來還想著等崔妤進府后懲治這個不知尊卑的賤人,沒想到白盈盈開了這么一個好頭,既然好戲都搭臺了,那么她自然也不在意出一把力。 畢竟能讓蕭知丟臉,她可是很高興的。 “五嬸,我知道您心里恨白小姐,當初白小姐差點傷了你是她的錯,但祖母已經(jīng)懲戒她了,如今她既然有心想求好,您又何必如此?”她說這話的時候,一副為蕭知著想的模樣。 卻偏偏透露出了幾個點。 白盈盈以前差點傷了蕭知。 兩人往日有舊怨,這樣一來,今日傷人的說法就說得過去了。 原先指責蕭知的那個丫鬟也沒想到自己的運氣會這么好,原本她是打算死咬著攀扯蕭知,哪里想到竟然突然出現(xiàn)一個人幫她,這可是再好不過的事了,一時間,她化悲憤為委屈,從善如流的接過陸寶棠的話。 “陸夫人,天網(wǎng)恢恢疏而不漏,你以為你真能瞞得過所有人嗎?” 丫鬟一邊抹著眼淚,一邊繼續(xù)哭訴道,“還好今日有人瞧見了,要不然,要不然”她像是哭到極致說不下去一樣,撲到仍舊昏迷不醒的白盈盈身上,繼續(xù)哭道:“嗚嗚嗚,我可憐的小姐,你以后可怎么辦???” 不知道是因為丫鬟的哭聲太過凄厲,還是因為先前陸寶棠的那番話。 現(xiàn)在在場的一眾人,內(nèi)心其實已經(jīng)不自覺地偏向白盈盈主仆了,原本消下去的議論聲又起來了。 只是剛才那些說“是不是弄錯了”的那些人,此時卻說著:“這也太過分了!” “這陸夫人看起來溫溫柔柔的,沒想到手段這么毒辣,竟然還敢把人推水里,她,她這是想要人死啊!” “什么溫溫柔柔?我看不過是她的偽裝罷了,你們聽說沒,她可是孤女出身,自幼養(yǎng)在庵里,是因為救了陸老夫人這才被帶進了府,我之前還聽人說,她跟府里那位二少爺還有些不干不凈的?!?/br> 有人質(zhì)疑:“這,不會吧。” 便有人堅定道:“什么不會?!我看她就是個心機深沉的,要不然能哄得那位陸都督帶她出門,還能以這樣的身份掌管整個陸家?” 這話有理有據(jù),其他人一時都反駁不出。 且不說陸家內(nèi)部是怎么樣,可陸重淵的性子,她們可都是知道的。 能讓陸重淵對她青眼有加,這可不簡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