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七章 師祖駕到
男大當(dāng)婚,女大當(dāng)嫁。歲數(shù)到了,別人不催自己也會開始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。而越是有主見的人,越是不想在這件事上聽人擺布。劉慧娘天資聰穎,遇到張寶時又正是心理“叛逆”的年紀(jì),機(jī)緣巧合之下劉慧娘便做了一回自己的主,離家出走隨著張寶到了張家。 一般離家出走會以失敗告終的原因,無非就是在外吃了苦頭,不得不屈服于現(xiàn)實(shí)。但劉慧娘的情況不同,她本就是個智商超群的姑娘,而張寶也從未虧待過她,這樣一來,除了偶爾有些思念家中的母親之外,劉慧娘并未想過回家。更何況其父劉廣重男輕女的思想十分嚴(yán)重,對于女兒離家出走一事十分惱火,劉慧娘出走以后連找都找,只當(dāng)從未有過這個女兒,劉慧娘對于劉家的思念也就因此變得更淡了。 張寶身為張家家主,他的終身大事自然會引起諸多人的關(guān)注,只不過有的是真心關(guān)心,有的只是為了從中牟利。原本有趙玉盤這塊擋箭牌,那些心懷不軌的人還只能暗自遺憾,可等趙玉盤看上了別人,張寶也就成了許多人眼中的“唐僧rou”了。 張家如今家大業(yè)大,而張寶的歲數(shù),也可以稱得上是年輕有為,汴梁城里想要跟張家結(jié)親的人家自然也就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不過張寶似乎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一點(diǎn)都不著急的模樣,雖有不少媒婆想要為他“效勞”此事,但張寶不點(diǎn)頭,媒婆們也不敢主動請纓。 張家家主張寶,年輕有為,家資頗豐,且作風(fēng)正派,從不流連風(fēng)月場所,這樣一個“如意郎君”,自然而然的便引來了無數(shù)女子的窺伺。劉慧娘近水樓臺先得月,也是想要“拿下”張寶的獵手之一。只不過劉慧娘深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,她很清楚張寶雖與自己親近,但實(shí)質(zhì)上卻并未將其視為人生中的另一半,頂多也就算是一個紅顏知己。不過當(dāng)劉慧娘從張寶那里得知耽羅島的事情時,還是被張寶的“野心”給嚇了一跳。 張家的保密工作向來做得不錯。即便是張家的內(nèi)部,也有許多事是內(nèi)外有別的。就比如劉慧娘所負(fù)責(zé)的是張家的買賣,她知道張家如今的競爭對手有許多是張家暗中扶植,卻不知道培養(yǎng)競爭對手的另一目的是應(yīng)對朝廷的封殺。她知道張家在海外有一座補(bǔ)給中轉(zhuǎn)站耽羅島,卻不知道耽羅島如今聚眾十萬,已成張家的大后方。而像私練兵馬,奇襲開京,圖謀高麗這些事情,劉慧娘更是頭回聽說。 “你不是在拿我尋開心騙我吧?”劉慧娘懷疑的看著張寶問道,不是劉慧娘多疑,實(shí)在是張寶所說讓人聽著像是天方夜譚。 “慧娘,我拿你當(dāng)自己人,所以這些事才不瞞著你,你怎么還不信呢?你若不信,等過些時日你跟我去一趟梁山,自見分曉?!睆垖毬勓哉f道。 “自己人……我算是你什么自己人?”劉慧娘聽了心中暗喜,含羞問道。 “妹子呀?!睆垖氁桓崩硭?dāng)然的樣子答道。只是這個回答很顯然不是劉慧娘想要的答案,臉色不由一僵,頗有些不甘心的問道:“……僅僅只是兄妹之情?” “……你還希望有什么?”張寶眨眨眼,故意問道。對于劉慧娘的小心思,張寶又不是傻子,他當(dāng)然是看在眼里的,不過出于安全考慮,張寶還不想跟劉慧娘過早挑明此事,而且跟漂亮姑娘玩曖昧的感覺也挺好的。 “……那你告訴我這些,是希望我做些什么嗎?”劉慧娘迅速調(diào)整心態(tài),不動聲色的問張寶道。可惜這種故作鎮(zhèn)靜的樣子也是張寶預(yù)料之中,笑著對劉慧娘道:“慧娘,告訴你這些,自是想要讓你安心,同時也是希望你心里有個準(zhǔn)備?!?/br> “準(zhǔn)備?你又想干什么?” “唔……我打算棄官。” “什么?棄官?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如今的際遇,你竟然還想要放棄?”劉慧娘聞言有些意外,急忙說道。 “慧娘,你別激動,且先聽我說?!?/br> “好,你說?!?/br> “慧娘,你人長得漂亮,腦子也聰明,所以跟你說點(diǎn)心里話我還是愿意的。我只問你,如今這大宋朝廷,是好還是壞?” “唔……官家如今雖受人蒙蔽,但只要除掉那些jian賊,官場必定會恢復(fù)清明。”劉慧娘聞言想了想,對張寶道。 “呵呵……”張寶搖了搖頭,笑著說道:“原來慧娘你是這么看的?!?/br> “那不知張公子有何高見?” “物以類聚,人以群分。朝廷烏煙瘴氣難道就僅僅只是jian臣當(dāng)?shù)肋@一個原因?我來問你,這如今的朝廷,高俅、梁師成等人能夠在朝堂上得勢,僅僅只是因為他們是官家的潛邸之人?不是的,他們能得官家的重用,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們懂得投其所好。你還記得被我抗旨斬殺的朱勔嗎?” “……記得,為此你丟了一份大好前程?!?/br> “那你知不知道,在朱勔死后,梁師成又找了一人繼續(xù)在江南為官家搜羅奇石花木?朱勔是死了,可江南百姓的日子依舊不好過?!?/br> “這個……略有耳聞?!?/br> “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?” “唔……意味著僅僅除掉一個朱勔還不夠,想要讓江南百姓擺脫花石綱之苦,唯有等官家不再喜愛那些奇石花木?!?/br> “沒錯,可在官家沒有厭倦之前,即便將高俅、梁師成那些人盡數(shù)殺絕都沒用。當(dāng)今的官家,原本跟這皇位并沒有緣分,所以在沒有成為官家以前,官家就是個閑散王爺,除了治政用人不去涉獵外,吃喝玩樂他是樣樣精通。他若一直是個閑散王爺,那有這些愛好也沒什么影響,可偏偏他做了官家,上有所好,下必有效,他的愛好也就成了會影響到朝堂的大事。楚王好細(xì)腰,六宮粉黛盡折腰。沒了高俅、梁師成,還會有李俅、王師成,只要懂得投其所好,自然也就能官運(yùn)亨通?!?/br> “既然這樣,你也可以投其所好啊?!眲⒒勰镎f道。 “然后獨(dú)攬朝政,權(quán)傾一時,最后落個兔死狗烹,家破人亡?”張寶接口說道。 “我沒有那個意思?!眲⒒勰锛泵q解道。 “我當(dāng)然知道你是盼著我好,可是慧娘,你雖然聰慧,但還是有些小瞧了人心。我大宋重文輕武,文臣永遠(yuǎn)要比武將高上一等,但在兵事上,文臣真的不如武將。你別看那些文人一個個談?wù)摫碌臅r候雄辯無雙,仿佛各個都是孫武再世,可真要讓他們帶兵上了戰(zhàn)場,那就是兩碼事了。昔日韓琦自稱兵法大家,可結(jié)果呢,卻叫我大宋的一個落第秀才打的全軍覆沒,喪師辱國,而這樣的例子還不是一個兩個?;勰铮笏尾×?,盡是一些嫉賢妒能的小人,君子是沒辦法在大宋的朝堂立足的。我雖不敢自稱君子,但也不想跟那些小人同朝為官?!?/br> “可你若是棄官,失去了官場的庇護(hù),那些眼紅張家財富的人又要如何應(yīng)對?”劉慧娘皺眉問道。劉慧娘的擔(dān)憂的確很實(shí)際,但凡是大買賣,背后若是沒有一個靠山,那是很難長久的。之前雖沒了鄭皇后的庇護(hù),但張家還有一個正在等待朝廷派官的張寶,在張寶沒有失寵之前,那些心懷不軌者自不會輕舉妄動??梢坏垖殫壒俨蛔?,那就意味著張家成了一個徹底的商賈人家,破家縣令,滅門知府,到那時無數(shù)窺伺張家財富的人便會沖張家露出獠牙,迫不及待的撲上來咬上一口。 “關(guān)于這點(diǎn)你不必?fù)?dān)憂,眼下張家除了酒樓以及香水這兩個買賣外,大部分買賣已經(jīng)改頭換面,那些人就算是想要占便宜,也不會對張家造成傷筋動骨的影響。更何況你莫忘了,我雖不做官了,但咱們張家海貿(mào)的生意,合作伙伴卻是當(dāng)今的官家,那些人想要對付我,也要先掂量掂量得罪了我的后果?!?/br> “……我覺得你還是應(yīng)該慎重考慮一下。官場難進(jìn),機(jī)緣巧合進(jìn)來了,干嘛要主動退出去。你若是不想做官,那就不做,也沒必要專門對外宣揚(yáng)此事,了不起朝廷的任命不接受就是,相信當(dāng)今官家看在你每年孝敬的份上,也不會為難你?!眲⒒勰飫竦?。 “呵呵……說得好,慧娘所說也正是老夫的想法?!遍T外忽然傳來的聲音同時嚇了張寶跟劉慧娘一跳,而等張寶看清進(jìn)門的兩名老者,不由驚喜的叫道:“義父,您老啥時候回來的?怎么不提前通知一聲?” “呵呵……老夫也是剛剛回來,沒想到還沒進(jìn)門就聽到你有意棄官。”說到這周侗瞪了張寶一眼,張寶見狀訕笑道:“嘿嘿……義父莫怪,孩兒只是覺得做事應(yīng)該專一,不想被朝堂紛擾影響了大事。慧娘方才所說,孩兒已經(jīng)記住了?!?/br> “哼,算你小子識相,過來拜見你師祖。”周侗輕哼一聲,對張寶道。 “師祖?”張寶聞言一愣,連忙去看站在周侗身側(cè),自進(jìn)門后便一言不發(fā)的老和尚。發(fā)愣只是暫時的,張寶顧不得多想,既然是周侗帶來的人,那肯定不會是歹人,而且看老和尚的歲數(shù),也有個八十上下了,磕幾個頭也不吃虧。 “徒孫張寶,拜見師祖?!睆垖毠虻乜念^,大聲說道。 “……不必多禮,且起來說話?!崩虾蜕械挂搽S和,溫聲說道。不過等張寶站起來后,卻發(fā)現(xiàn)老和尚還是在不斷的上下打量自己,就像是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珍禽異獸似的。 “義父,您跟師祖旅途勞頓,孩兒這就去吩咐人準(zhǔn)備酒食為你們接風(fēng)?!睆垖毐豢吹脺喩聿蛔栽?,找了個借口就想要開溜。不想老和尚卻開口攔住,“不著急,小寶,你的生辰八字可否告知老衲?” “當(dāng)然可以?!睆垖氹S即便報出了自己這輩子的出生年月日??勺審垖毟械郊{悶的時候,老和尚聽后卻是連連搖頭,嘴里更是嘀咕道:“奇怪,不對呀。” “……師祖,哪里不對?”張寶聞言小心翼翼的問道。 “……以你的生辰推斷,你該是早夭了才對……”老和尚這話聽得張寶不由心中惱火起來,尼瑪,早夭之相,這不就是說自己早該死了嘛。 “義父,師祖他老人家是算命的?”張寶不能跟老和尚發(fā)火,只好將周侗拉到一邊小聲詢問道。 “混賬,你師祖怎么會是江湖術(shù)士?”周侗聞言怒道。 “這也不能怪孩兒瞎猜吧?哪家?guī)熥嫔祥T就說自家徒孫早該死了?”張寶據(jù)理力爭道。 “別瞎說,你師祖這些年一直待在少林寺,與你又沒過節(jié),又怎么會詛咒你……可能是他人老眼花,看錯了……”周侗話還沒說完,后腦勺就挨了一鞋底。 “侗兒,為師的鞋子呢?”老和尚慢條斯理的問道。 “師父,鞋子在這呢?!敝芏卑朦c(diǎn)脾氣也沒有,彎腰撿起鞋恭恭敬敬的遞給老和尚,抽空還回頭瞪了張寶一眼,那意思顯然是責(zé)怪張寶胡說八道,害得自己受了牽連。 張寶郁悶的只想翻白眼,可他又不敢發(fā)作,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,先離開這個容易吃虧的地方再說。 “準(zhǔn)備酒菜這點(diǎn)小事用不著你,讓你媳婦去準(zhǔn)備就是。小寶,過來讓老衲好好看看你?!崩虾蜕杏职l(fā)話了,斷了張寶的退路。張寶也惹不起這登門兩位大爺,只好沖劉慧娘使了個眼色,無奈的站在了老和尚的面前。 在張家,張寶就是土皇帝,他說的話那就是“圣旨”??勺源蚶虾蜕薪鹋_來了以后,張寶就淪落成了端茶遞水的小廝。不過這份新工作張寶干得也挺開心,老和尚金臺那是真的牛,周侗算是武學(xué)大師,而金臺就是大師中的大師,有了他的指點(diǎn),張寶手上的功夫那是突飛猛進(jìn),有目共睹。過去張寶跟焦挺放對那是十戰(zhàn)九負(fù),但現(xiàn)在,已經(jīng)變成了勝負(fù)各半,張寶雖沒想過要親自上陣殺敵,但若是能練出一身好本事,吃點(diǎn)苦張寶還是樂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