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一十六章 人心不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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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顏銀術(shù)可的戰(zhàn)敗超出了金人的預料。對于安東軍的強大,以完顏阿骨打為首的金人高層已經(jīng)有了明確的認識,但卻沒料到完顏銀術(shù)可會敗得如此“干凈利落”。本就已將安東軍視為大金日后的強敵,但卻沒想到安東軍會強到如此程度,以完顏銀術(shù)可之能,竟然也抵擋不住。 其實這有點冤枉了完顏銀術(shù)可,并非是完顏銀術(shù)可無能,也不是安東軍強大到無人可及,金人會敗,關(guān)鍵還是在自身。正所謂驕兵,必敗!與遼國軍隊打得時間太久,屢屢勝利已經(jīng)讓金兵養(yǎng)成了目空一切的習慣。自認為天下老子第一,卻忽略了這次的對手也不同以往。 上一次的退兵,并沒引起金兵的警覺,大部分金人將退兵的緣故歸結(jié)到了領(lǐng)兵大將完顏婁室的突然死亡上,并不覺得是對手的緣故才導致上回的無功而返。而這回,完顏銀術(shù)可遭遇的對手變成了比遼兵更加強悍的安東軍,依舊用對待手下敗將的態(tài)度對待這次的安東軍,焉能不敗。 安東軍五路主力軍,此番在西京道的除了第一軍外,還有第四、第五兩路大軍,三軍合計十三萬人馬,再加上早先在西京道招募的兵將,張寶手中可用人馬達到了十五萬,在兵力上,完顏銀術(shù)可并不占優(yōu)勢。而參加的兵馬也并非初上戰(zhàn)場的新兵,別看許貫忠的第五軍是駐扎在梁山,但其兵馬卻多是在高麗與金兵交鋒的悍卒。以有備戰(zhàn)輕敵,不勝就太說不過去了。 更何況由于金國的內(nèi)部問題,完顏銀術(shù)可所帶的兵將并非是金兵中的精銳。完顏銀術(shù)可站錯了隊,金國兩大外姓將領(lǐng),完顏婁室死后,完顏銀術(shù)可便成了外家軍的第一人。金國內(nèi)部因為繼承人的問題而鬧得很不愉快,雖沒有撕破臉,但想像以前那樣團結(jié)一致幾乎就是不可能了。 完顏銀術(shù)可支持的是完顏晟,即吳乞買,按照女真人的傳統(tǒng),大金國的下一任國君。而現(xiàn)任的國君完顏阿骨打卻希望將國君之位傳給自己的子嗣。在兩派人勢均力敵的情況下,完顏銀術(shù)可的態(tài)度也就顯得至關(guān)重要。過去有完顏婁室在,金國內(nèi)部的勢力平衡還能保持穩(wěn)定,但隨著完顏婁室一死,完顏銀術(shù)可一家獨大,這個相對的平衡便被打破了。 為了保持平衡,完顏阿骨打并沒有將完顏婁室留下的人馬交給完顏銀術(shù)可,而是交由自己的庶長子完顏宗干統(tǒng)領(lǐng)。但完顏宗干的資歷無非與完顏銀術(shù)可抗衡,為了進一步維持內(nèi)部的穩(wěn)定,削弱完顏銀術(shù)可也就成了完顏阿骨打的當務(wù)之急。 利用對遼開戰(zhàn)的機會,完顏阿骨打大肆抽調(diào)完顏銀術(shù)可麾下的精銳至自己帳下聽用,只留下一些“老弱”給完顏銀術(shù)可這支偏師。完顏阿骨打交給完顏銀術(shù)可的任務(wù)也不難,就是牽制二字,只要拖住西京道的遼兵,等解決了南京道的耶律定,金兵再集中力量解決西京道的耶律敖盧斡。 只是完顏阿骨打低估了耶律敖盧斡,沒想到耶律敖盧斡敢將安身立命之地完全托付給安東軍,這樣一來,完顏阿骨打的如意算盤便被打破了,雖然有信心可以擊敗遼國的兵馬,但卻不能不顧慮安東軍這個強敵。 眼下完顏銀術(shù)可已經(jīng)退兵至儒州,但耶律敖盧斡同樣反應迅速,急調(diào)麾下漢將孫安率部駐守在居庸關(guān),確保自身后路不絕的同時,也斷了完顏銀術(shù)可想要兩面夾擊耶律敖盧斡的念想。 而擊敗了完顏銀術(shù)可的張寶同樣也沒在這時閑著,調(diào)兵遣將的同時也在暗中加大著對西京道各地的控制?;蛟S是耶律敖盧斡的榜樣作用,也或者是西京道的遼人急需一個強有力者的保護,安東軍接手西京道并未遭遇太大的阻礙,無論是百姓還是權(quán)貴,似乎都默認了安東軍對西京道的統(tǒng)治。 更多的遼兵被調(diào)遣去了耶律敖盧斡帳下聽用,也導致金兵在拔掉昌平這根釘子以前,不敢再想早先那樣肆無忌憚的進兵。但金兵這頭算是暫時安穩(wěn),可南京道的耶律定那邊,卻又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。 常言道,一言可興邦,一言也可亡國。耶律定如今雖然貴為遼帝,但卻是個即將亡國的帝王。遼國日薄西山,耶律定雖得了耶律淳的支持上位稱帝,但所轄之地也僅僅只有南京道一地。西京道雖在名義上屬于遼國,但卻是耶律敖盧斡與耶律余睹的地盤。 此番耶律敖盧斡不計前嫌率兵前來相助,耶律定起初也挺感動,但不怕沒好事,就怕沒好人。耶律定身邊的耶律淳還算老實,可耶律定的舅舅蕭奉先就不是盞省油的燈了。雖然由于張寶的出現(xiàn)導致蝴蝶效應的發(fā)生,以至于耶律敖盧斡并沒有如歷史上那樣被害死,但蕭奉先對耶律敖盧斡的謀害之心卻從未消減。之前是沒機會,耶律延熹逃亡以后,蕭奉先父子的命運也隨之改變,并沒有在半路上被潰敗的遼兵遇到,從而讓耶律延熹不得不處死二人。 父子倆喬裝改扮逃到了南京道,由于名聲太臭,蕭奉先父子總算是消停了一陣,但狗改不了吃屎,在消停了一陣過后,父子倆又開始不安分了起來。當然對耶律定來講,蕭奉先的擔憂也不是全無道理。 無論是資歷還是在遼國的人望,耶律定都無法與耶律敖盧斡相提并論。他能成為遼帝只能歸結(jié)為下手快了一點,造成了既成事實,而耶律敖盧斡不愿在國家面臨生死存亡的關(guān)頭再鬧一出兄弟相爭的鬧劇。 耶律敖盧斡選擇了退讓,但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。耶律敖盧斡一日不死,對耶律定的地位就保持著一日的威脅。尤其是如今耶律敖盧斡還得到了安東軍的大力支持。從耶律敖盧斡可以放心將西京道交給安東軍代管,就能看出耶律敖盧斡跟張寶已經(jīng)關(guān)系好到穿一條褲子了。 雖然獲得了安東軍的支持有利于遼國抵抗金國,但安東軍支持的是耶律敖盧斡,卻并非是耶律定,這就讓耶律定一系的人馬感到了擔憂,其中耶律定的危機感最盛。 在金兵暫緩了攻勢,積極調(diào)整部署的時候,耶律定也有了想要趁機吞并耶律敖盧斡實力的念頭。只不過這種事不能擺在明面上,只能私底下偷偷進行。但耶律敖盧斡也不是傻子,即便耶律定行事再小心,還是讓耶律敖盧斡發(fā)現(xiàn)了蛛絲馬跡。 說實話,耶律敖盧斡對于耶律定的舉動既感到傷心又感到憤怒。自己不計前嫌帶人前來相助,耶律定不僅不心存感激,反倒派人私底下收買拉攏自己麾下的將領(lǐng),這事擱誰心里都不會感到痛快。 好在耶律敖盧斡還算顧全大局,沒有在這時選擇與耶律定翻臉,對于手下人的去留,他也采取了寬容的態(tài)度,并沒有懲治那些心懷二意的手下,反倒開誠布公的表明不會阻攔手下將領(lǐng)的去留。 耶律敖盧斡也算是想開了,他知道如今的遼國今非昔比,大難臨頭各自飛,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選擇,與其強留,倒不如放手,身邊留下與自己一條心的人,遠比留一批各懷鬼胎的人要強。 但耶律敖盧斡還是低估了人心的險惡。雖然他再次選擇了妥協(xié),可耶律定一伙卻并沒打算就此放過他。當發(fā)現(xiàn)耶律敖盧斡默許了耶律定對他手下的招攬以后,蕭奉先又生一計,建議耶律定下旨請耶律敖盧斡前來商議國事,而當耶律敖盧斡領(lǐng)旨前來析津府時,卻被耶律定下旨“留”在了宮中。 耶律定的得寸進尺,自是激怒了留在昌平主持大局的耶律余睹。本來耶律余睹就對耶律定一伙人的做法極度不滿,但由于耶律敖盧斡的堅持,耶律余睹也只能壓下心頭的這些不滿。早在耶律敖盧斡準備動身前往南京道面見耶律定之前,耶律余睹就預感到了不妙,力勸耶律敖盧斡不要前去,只是耶律敖盧斡非要以身犯險,耶律余睹也沒辦法強留。 耶律敖盧斡被軟禁以后,耶律余睹投鼠忌器,也不敢在這時反抗耶律定一伙。但不甘心的耶律余睹也不肯就此俯首帖耳,一面與耶律定派來接管兵馬的大將賀重寶虛以委蛇,一面派人找到了張寶,希望安東軍可以幫助自己擺脫當前的困境。 早先耶律余睹對擁立耶律敖盧斡一事十分上心,但在發(fā)現(xiàn)耶律敖盧斡實在不適合在此時上位稱帝以后,耶律余睹只得另做他想。當前的遼國,需要的是一位既有手段又有心機的君主,只有這樣的人才有可能在金國的壓迫下帶領(lǐng)遼國走出困境。但耶律敖盧斡過于厚道,這樣的性格在太平盛世倒是能夠成為一代明君,可放在這種時候,那就不適合了。 讓耶律余睹轉(zhuǎn)而支持耶律定?但在耶律余睹眼里,耶律定還不如耶律敖盧斡,為了下一任儲君立誰這個問題,耶律余睹跟蕭奉先水火不容?,F(xiàn)在轉(zhuǎn)而支持耶律定?即便蕭奉先不暗中搗鬼,耶律余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。 耶律敖盧斡已經(jīng)認清了現(xiàn)實,而在他的勸說下,耶律余睹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考慮自家的退路,安東軍的張寶也就在這時進入了耶律余睹的“考察”范圍。無論做什么決定,個人的眼力都會起到極重要的作用。 男怕入錯行,女怕嫁錯郎。在保國無望的前提下,尋找新主就成了極為考驗自身眼力的一件事。留給耶律余睹的選擇并不多,而除了不靠譜的西夏及大宋外,也就只有安東軍的張寶值得一投。至于金國,如果不到萬不得已,耶律余睹是不會去考慮的。放著好好地人不當,非要去給人當狗,那不成了天生賤骨嘛。 耶律敖盧斡此次將西京道托付給張寶,除了試探安東軍的態(tài)度外,也是為下一步說服手下將領(lǐng)做準備。耶律余睹作為耶律敖盧斡的姑丈,自然也是清楚耶律敖盧斡用意的人之一。而安東軍對待西京道遼人的態(tài)度,也讓耶律余睹稍稍感到安心。與其聽命于一個時刻想要算計自己的耶律定,倒不如投靠拿自己當自己人對待的張寶。 耶律敖盧斡被軟禁以后,耶律余睹首先想到的便是向安東軍求救。此時留在昌平的人都是愿意跟隨耶律敖盧斡的人,也是日后耶律余睹跟耶律敖盧斡在安東軍中安身立命的資本,不能任由耶律定的人隨意糟踐。 大敵當前,耶律余睹本不該如此不顧大局,但耶律定不仁在前,也就不能怪耶律余睹不義在后。耶律敖盧斡此時雖被軟禁,但性命卻也是無慮。即便耶律定恨耶律敖盧斡不死,也不敢在此時對耶律敖盧斡下手。 賀重寶是耶律定派來的領(lǐng)兵大將,但想要指揮昌平的人馬,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在耶律余睹的率領(lǐng)下,昌平的人馬集體抵制賀重寶所發(fā)出的任何命令。賀重寶雖有萬夫不當之勇,可面對耶律余睹等人的抵制,他也是束手無策。 殺人立威?那也要看殺誰還有分個時候。由于早先耶律定的暗中拉攏,昌平遼兵里被說動心的人已經(jīng)離開了昌平,此時留下的都是對耶律敖盧斡還有耶律余睹忠心不二的人??梢哉f賀重寶前腳殺人,后腳就會遭人暗算??v是賀重寶武藝絕倫,恐怕也防不住隨時隨地的算計。 為了防止激起兵變,賀重寶只能耐下性子好言安撫。只是耶律余睹早已看穿了耶律定一伙人的意圖,自是不肯買賬,開出的條件也只有一條,放歸耶律敖盧斡,否則一切免談。但耶律定好不容易才將耶律敖盧斡“誆”到了手里,哪肯放虎歸山,事情也就僵持在了這里。 鶴蚌相爭,漁翁得利。遼國因為內(nèi)斗而出現(xiàn)了對立,結(jié)果就便宜了在一旁看戲的金國。好在金國貪心不足,還想要摟草打兔子捎上安東軍,這才暫時沒有行動,否則以遼國的現(xiàn)狀,壓根就擋不住金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