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7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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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先生還怕我想不開。留侯都走了好幾個月了,你看我有什么不好?我早就想與他和離了,只是總也舍不得,現(xiàn)在倒好,他接受不了我的改變,也不愿意為我而改變,我便送他走,以后,再也不必回來。相忘于江湖,再沒有比這個結(jié)局更好的?!?/br> 劉元說著,瓊?cè)莸溃骸澳蔷驮賹ひ粋€。” “不必了,天下只有一個留侯,我這一輩子能得到一個留侯已經(jīng)足夠,不想再尋一個,再花一份心思?!迸c人相守,劉元也要與之經(jīng)營,一個張良是她心中所喜,她愿意為他做任何事,卻不代表她還愿意為另外一個人傷心傷神。 “你啊你!”瓊?cè)葑灾耸聞癫涣藙⒃瑒⒃鱿碌臎Q定,不管是什么人都攔不住。 “先生是個有福之人,不是每一個人都如同武先生一般,不管你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,他都會守著你,一輩子不會離開你?!眲⒃崞鹞涑瘜Ν?cè)莸那橐猓壑泻σ?,卻也知道自己一輩子都沒有瓊?cè)莸母狻?/br> 只是,這個時候菱青小步地走了來,朝著瓊?cè)莞A烁I?,“殿下,留侯回長安了?!?/br> 第309章 寶物 才說到的人,也以為再也不會出現(xiàn)的人竟然又回來了,劉元詫異。 “回來便回來,有什么值得你大驚小怪的?”瓊?cè)菰儐柫馇?,菱青道:“留侯在公主府等著殿下。?/br> 回來還罷了,還到了劉元的公主府,這就不一般了。瓊?cè)莸溃骸澳慊厝グ?,陛下這里有我?!?/br> 張良既然回來,不管為什么回來,都到劉元的公主府等著她了,還讓人來稟告,理當(dāng)回去。 劉元驚愣后終于也算回過神來,朝著瓊?cè)莸溃骸跋壬一厝タ纯??!?/br> 瓊?cè)菸㈩h首表示讓她快去,快快的去。 劉元站了起來,整了整衣裳準(zhǔn)備出宮,張良回來未嘗不是讓她有所誤會,可是一想到張良的性子,終還是放下了,何必存了太大的希望。 她做下選擇的時候就想好了會永遠(yuǎn)失去他,他是回來也好,再也不回來也罷,都不可能有所改變這樣的事。 “殿下。”菱青尾隨劉元一道走著,劉元看向菱青,“留侯進(jìn)府,沒有人攔著?” 突然問起這話,菱青答道:“那是殿下的夫婿,何人敢攔?” 劉元一嘆,她沒有下令道往后張良與一旁的客人無疑,也是想他既然離開了長安,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回來,有些命令就不需要下達(dá),因而卻給了張良暢通無阻的權(quán)利,一如當(dāng)初。 “殿下要下令,往后無殿下的吩咐,不許留侯再入府?”菱青試探地問起,劉元搖了搖頭,“現(xiàn)在不著急。” 一如她一開始沒有下這個令,因她覺得沒有必要,現(xiàn)在雖然還沒見過張良,卻也還是認(rèn)為沒有必要。 菱青忍了再忍還是沒能忍住地道:“殿下明明舍不得留侯,你與留侯的感情那么好,怎么就,怎么就無聲無息的鬧成這樣?!?/br> 沒有看到他們吵,只是突然張良就下了車,再然后就是到了公主府辭行,他們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會鬧成這般。 “像我們這樣的人,不需要吵,能吵一吵證明還有回旋的余地,連吵都不想吵,卻是因為完全沒有改變的可能。”劉元告訴菱青。 菱青還想再問,馬車就在前面等著,菱青扶著劉元上了馬車,劉元坐下合上眼道:“我睡會兒,到了公主府再叫我?!?/br> 一日精神繃緊的熬著,劉元的狀態(tài)并不太好,眼下說著累,她是真的累,與菱青說完便再也沒有其他的吩咐,菱青想問的話全都叫劉元的狀態(tài)怔住了,與劉元應(yīng)了一聲是,再也不敢打擾劉元。 劉元的始元公主府離得皇宮并不遠(yuǎn),劉邦當(dāng)初賜下府邸的時候多少還是念著劉元是女兒,自家的孩子,想要方便一些。 從宮里出來不過一刻半鐘,馬車停下菱青剛想喚劉元,劉元卻已經(jīng)睜開了眼睛,菱青見著小聲地道:“殿下,到了。” 劉元應(yīng)了一聲從馬車出來,不意外地看到門前的馬兒,上面還有張良的劍,當(dāng)是張良的坐騎。 一眼掃過即收回了目光,隨后即下了馬,緩緩地走回府中,遠(yuǎn)遠(yuǎn)就能看到張良坐在正堂中,手中拿著茶碗,似是在想著什么。 聽到腳步聲又看了過來,在看到劉元時,不知是不是劉元的錯覺,眼神似乎從來沒有變過,他的眼里是有她的。 念頭地起,劉元卻又嗤笑了自己一句,她以為自己能舍下,沒想到終是不能。 微頓的腳步再一次走了過去,站在張良的面前,“留侯?!?/br> 張良同樣站了起來,“殿下?!?/br> 曾經(jīng)哪怕喚著生疏的稱呼,他們卻是最親密的人,可是如今明明他們喚著同樣的稱呼,卻似乎離得更遠(yuǎn)了。 劉元落落大方走過張良,坐下,抬手沖著張良道:“留侯請。” 生疏客氣得好像他們從來不曾心心相印,從前的甜蜜也不曾存在,張良抬起頭看向劉元,劉元同樣也看著他,與之目光相觸,劉元坦蕩無懼。 “南越各部再起叛亂,殿下可知?”張良問起,劉元一頓,“不知?!?/br> 沒有收到奏報,手下的人也沒有說起有這回事,劉元如實而答之不知。 “南越有一樣寶物,可起死回生?!睆埩嫉莱鲞@一句,也讓劉元一下子反應(yīng)了過來,“你去了南越。”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,張良也如實而答道:“是?!?/br> “為了所謂可以起死回生的寶物?!眲⒃賳枺瑥埩家活D,劉元道:“你相信有起死回生的寶物?” 沉吟了半響,張良道:“從前不信,現(xiàn)在我信,也希望是真的?!?/br> 劉元說不出心中的萬千思緒,只是再問道:“故南越之亂,非留侯所料,也壞了留侯的所有計劃?!?/br> 張良道:“有人下手比我快,想要搶到這件東西?!?/br> “你心里有數(shù),所謂寶物都是騙人的,若是當(dāng)真有起死回生之效,這般逆天的寶物,天都不能容?!眲⒃⒉槐魏蔚幕孟?,起死回生,真有這樣的東西,早有人據(jù)為己有,也讓很多能人起死回生了。 死了的人若是可以救回,這世上還會有那么多的死人? “總要一試,或許可以?!眲⒃f的這些張良都有數(shù),但他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此。 “故,你說的我還有三十年,究竟我還有多久?”張良不是為了自己而想要得到南越的這件寶物,是為了劉元。起死回生,她這具身體到底還有多少日子,劉元倒是想問個清楚。 “三十年不夠?!睆埩颊f出的話讓劉元震驚的,“二十年的時間可以讓殿下安排好大漢,也能鞏固大漢的安寧,十年的時間讓殿下放下一切跟我走,不夠?!?/br> 不夠的,劉元這輩子從小便費盡心力,劉元受了多少苦,吃了多少罪,張良記在心上,他希望天下太平了,劉元可以開開心心地過日子。前半生費盡心力,后半生,就應(yīng)該讓劉元無憂無慮。 可是劉元的身體只能好好養(yǎng)著,“請殿下給我一支兵,我會去將寶物帶回來?!?/br> 要不是手里沒兵,要不是沒有辦法在南越亂起的時候得到南越的寶物,張良不會回來的。 “能讓留侯束手無策的事,何必讓將士為了一件子虛烏有的寶物而死?”劉元問起張良,他們這樣的人,什么時候謀過私利,為此不惜讓將士戰(zhàn)死? “殿下?!睆埩紗玖艘宦?,劉元搖了搖頭,“生死有命,富貴在天。權(quán)勢那樣的東西,若不是為了活命,不要也罷,旁人家的東西,因為我們有用就想據(jù)為己有,留侯,那不是你,也不是我?!?/br> 哪怕就算為劉元,張良也不是應(yīng)該做出這樣事情的人來,劉元道:“你的心意我領(lǐng)了,但不必?!?/br> “南越亂起,各部皆動,事不關(guān)己高高掛起,大漢內(nèi)部只要太太平平的,旁人怎么亂都跟我們沒關(guān)系?!眲⒃迩宄馗嬖V張良,她不打算調(diào)兵而出。 想必張良也曾想要說服人出兵南越,但是南越再亂又與他們有什么關(guān)系,除非南越進(jìn)犯大漢,否則自可不必管。 “南越也是屬于大漢的?!睆埩继嵝褎⒃?,劉元道:“你心里知道,原本不是的,從前既然不是,現(xiàn)在我們也不應(yīng)該自以為是。因此再一次挑起戰(zhàn)事?!?/br> 張良看著劉元,劉元同樣也看向他,“不必如此,你若是看到我心狠至此還是不嫌棄我,還是愿意跟在一起,往后便陪著我,不必想方設(shè)法讓我活得多長,只要在我們都活著的時候,你便與我在一起,對我來說足以。 足以二字,張良無語單凝噎,劉元道:“我以為留侯要棄我而去,我以為留侯一輩子都不回來了,留侯卻不解釋?!?/br> 張良道:“殿下也從不解釋?!?/br> 不解釋的不僅僅是張良一個,劉元何嘗不是。 “我做的事確實心狠,一千個一萬個理由都抹不去這個事實,如何解釋?”敢做敢當(dāng)?shù)膭⒃?,也不會去多作解釋?/br> 張良從懷里掏出劉元當(dāng)日給的一紙文書,“這份東西,殿下自己毀了?!?/br> 他沒毀,而是拿回來讓劉元自己毀,劉元挑了挑眉頭,“若是留侯簽了字,東西就作數(shù)了?!?/br> “和離書也該是一式兩份,為何只有一份?”張良問之,劉元不作聲了。 “在你的心里,永遠(yuǎn)都有我張良張子房。此生,就算你明知會失去我,就算你明知我怨你的心狠,可你還是要咽下這口氣,去做你想做的事。再喜歡我,再愛我,殿下也不會為我遲疑。” “你也不會。”劉元認(rèn)了自己確實沒有因為張良而停下腳步的意思,她站在這個位置,一步一步的走來,沒有回頭的機(jī)會,也不想回頭。張良,其實也不會回頭,更不會遲疑。 “你不曾遲疑了,我更明白,若是連我都舍了你,再也不會有人攔得住你將來要做的事,你出手會更狠,更絕?!睆埩级脛⒃?,她殺了劉邦的兒子們,將來走的會是殺戮之道,也與她即將做的事有關(guān)。 相互可知,劉元卻輕輕地笑出聲來,“留侯啊,我知你,你也知我。” 都自知,卻又沒想過要改變,張良與劉元道:“我希望不到萬不得已,殿下不要殺人?!?/br> 話一出來卻又笑了,“殿下不愿意出兵南越,其實就已經(jīng)是最好的證明,殿下的心和以前一樣的?!?/br> 若不是一樣的,為己之利,為了自己可以活著,長長久久地活著,劉元難道不可以做得更多? 活著才是根本,人若是死了,不管有再多的想法,所有的事都做不到。 一個為了活著而努力半生的人,到了最后卻還是不愿意為了自己活著而大肆興兵,劉元的心里有天下,有百姓,這一點沒有改過。 “切身之痛往往不是來自于外人,而是來自于至親骨rou??纯次?,旁人能傷及我?每一回傷著我的都是我的親人?!眲⒃πΦ卣f起。 她對外人好,外人還能以死相報,正是她的親人,他們看不到她守在前頭,為他們保住了太平安寧,他們也看不到這份安寧有多不容易,最后卻輕易為了旁人舍了她。 “我不會?!睆埩甲吡巳ィ兆⒃氖?,肯定地道:“我不會的?!?/br> “正好相反,留侯是我認(rèn)為會舍得我最快,走得最快的人?!眲⒃毙?。 張良道:“還記得你我成親的第二天,將你的名字寫入張氏的族譜時,我當(dāng)時加了幾個字嗎?” 當(dāng)然記得,但是劉元不知為何張良提起此事,“我一直想知道,卻沒有問?!?/br> 張良道:“我現(xiàn)在也不想告訴殿下,等到哪一天我們都老了,一生臨近,我會讓你看到的?!?/br> ……故意勾起人的好奇,然后又告訴你說,不管你怎么好奇,我都不會告訴你上面都寫了什么的。 好氣人?。⒃卦V地看著張良,張良道:“殿下若是想知道,便不要再趕我走?!?/br> “你想走我不會攔著你,你要留,我絕不會趕你走?!眲⒃沁@么想的,也是這么做的,她從不認(rèn)為張良是她的所有物,要走或是要留,全都在張良自己。 張良伸出手,“我留下,一輩子。” 最動聽的情話莫過于此。劉元卻輕輕地笑出聲來,“一輩子很長的留侯,你從前不許承諾,我也從來不許,你許下了,我卻更擔(dān)心了。就好像,一個想要走的人,卻想盡辦法要將自己框起來,不讓自己有逃的機(jī)會?!?/br> “殿下?!睆埩紱]想到劉元聽到承諾的反應(yīng)竟然會是如此。 可是劉元卻道:“我還是那句話,你想走可以走,你想留也可以留你,我不會攔著不讓你走,也不會逼著你走?!?/br> 給張良絕對的自由,或許就是劉元喜愛張良的方式,張良說不出心中的萬千滋味,也明白事情不在于他怎么說,只在于他怎么做。 不過張良回來了,立刻有人報到宮中,叫呂雉知道了,“留侯啊留侯,好在你回來,你若是不回來……” 一直沒有騰出手管劉元和張良的事,也是因為劉元真心所喜張良,呂雉可以殺盡天下人,獨獨不能讓劉元傷心。 張良與劉元那一份和離書,劉元寫下還請了人證以及蓋下官印,呂雉都清楚,可是比起一個張良來,劉盈的事情更是首要,她放著張良離開長安,自有思量。 人回來了倒是好說,不用她出手,也好! “留侯去了南越國,道是南越國有一件寶物可以起死回生,只是南越國眼下再起動亂,留侯回來是想請殿下調(diào)兵而出?!弊钪匾囊患逻€得稟于呂雉,呂雉精神一振,“可以起死回生的寶物,是不是也可以治好元兒?!?/br> 所以先前張良離開長安,去的是南越國,他是想去為劉元尋到這樣寶物。 “留侯與殿下再三請之,但殿下卻不愿意?!比舨皇钱?dāng)真有這樣的奇效,怎么可能張良會再三希望劉元可以派兵去?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