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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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今年春天來得晚,此時杏花開得正好,似雪、似云,枝椏在微風(fēng)中輕搖,隨著陣陣醉人的清香,飛雪一般的花瓣在空中飄散,鋪就一地白霜。 二人行走在林間,青的山,白的地,云霧一般的杏林。 為了討個吉利,趙瑀穿了一聲紅,好巧,李誡也穿著大紅的官服。 李誡笑道:“我怎么覺得像是新人入洞房?” 趙瑀上下打量一番,也笑了,“只盼你我日日如新才好?!?/br> 李誡攬住她的肩膀,側(cè)頭在她耳邊輕輕說:“更要夜夜如新……” 趙瑀臉一紅,卻沒舍得推開他。 朝陽升起來了,陽光瀉下來,潔白的花瓣閃著光,打著旋兒,從二人身邊飄然而過。 趙瑀籠罩在金燦燦的光芒中,仰頭看著他,眼中波光流轉(zhuǎn),好似一汪盈盈的春水,幾乎讓李誡挪不開眼。 他們就這么看著對方,誰也沒有說話,也用不著再多說。 直到袁大在遠處探頭探腦地,一個勁兒往這邊看,李誡才意識到,他不能在此久呆了, 他伸手摘掉趙瑀頭發(fā)上的花瓣,含笑看著她,想了想還是叮囑道:“你盡管大膽回京,有我在前頭打仗,誰都得對你恭恭敬敬的?!?/br> 趙瑀面上故作驕傲,“好,這次我回京,便好好擺一擺一品誥命夫人的威風(fēng)?!?/br> 話音剛落,她就忍不住笑起來,然笑容剛發(fā)展到最燦爛的時候,她看到了略遠處一臉焦急的袁大。 分別的時刻到了,趙瑀垂下眼眸,藏去目中那一絲黯然,再抬頭,復(fù)又是溫柔的笑,“我走了,你回去吧……我在京中,等你凱旋歸來?!?/br> 李誡眼神也是一暗,怕她看了難過,忙嘻嘻哈哈地笑道:“你相公我一身神通,這群宵小之徒,看我怎么殺他們個屁滾尿流!” 口中一聲唿哨,馬兒嘶叫著跑過來。 趙瑀正要道別,眼前忽然一暗,卻是李誡俯身壓下來。 一陣颯風(fēng)卷著花瓣吹過,溫涼潤澤的唇,帶著杏花的香氣。 趙瑀也不知過了多久,許是萬年,許只有一剎那。 直到馬兒不耐煩地打了個響鼻,她才恍惚回過神來。 李誡翻身上馬,含笑看著她,“我送你走了再回去?!?/br> 馬車就在杏林邊上,趙瑀登上馬車,掀開車簾笑道:“快回營吧,愿你早日平定戰(zhàn)亂,平平安安歸來?!?/br> 李誡大笑:“借娘子吉言,待你相公我立他個不世之功!” 車輪骨碌碌轉(zhuǎn)起來,趙瑀探出車窗,一直看向后面,直到那抹紅色人影,逐漸消失在漫天花雨之中。 趙瑀坐回車內(nèi),發(fā)現(xiàn)喬蘭嘴唇微張,一臉呆然,不禁輕輕搖了她一下,“你怎么了?” “???!”喬蘭一激靈還魂了,擦擦嘴角,“太太,奴婢在想,老爺真的是太好看了!” 她雙手捧著大臉盤子,眨著眼睛道:“下人們都說老爺生得俊美,可奴婢不懂美丑,就是老爺和曹大人站一起的時候,奴婢也只覺得老爺更順眼點兒。可就是剛才,哇,墨發(fā)、紅衣、白色的花雨,奴婢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好看!” 趙瑀噗嗤一笑,取笑她說:“看來實心的木疙瘩也開竅了,春來了,小姑娘的心也活泛了,你瞧上哪個了,記得和我說?!?/br> 喬蘭憨憨笑道:“暫時還沒有,等看上誰了,一定請?zhí)鲋鳌鋵嵟緞偛胚€想,老爺這么好看,又這么有本事,幸虧是在軍營,都是糙老爺們!如果在京城,得勝歸來,跨馬游街,還不得被大姑娘小媳婦的花扔個滿臉滿懷?。 ?/br> “又不是一甲進士及第,哪來的跨馬……”趙瑀忽然想到了什么,笑容慢慢凝固了,思索片刻方嘆道,“亂花漸欲迷人眼,雖說老爺?shù)难勖圆涣?,但花多了,到底麻煩?!?/br> 喬蘭還是滿臉憨笑,撓撓頭道:“沒事,花再多,奴婢拿掃帚也能掃干凈,一個人不夠,還有蓮心,她干活更利索。我倆兩把掃帚揮起來,還愁院子里頭掃不干凈?” 趙瑀忍俊不禁,點著她的額頭笑道:“你這個丫頭……好,我就給你一把掃帚!” 終是好好與他作別,趙瑀算是了卻一樁心事,回濟南后馬上收拾行禮,啟程回京。 濟南離京城不算近,待趙瑀一行人到了京城,已是四月下旬。 趙瑀打算住在城郊王氏的小宅院,先歇息一晚再遞牌子入宮請見。 然第二日一早,她還沒令人遞牌子,皇后的懿旨就到了——命她后日辰時入宮。 王氏倍覺面上有光,喜滋滋道:“哪個外命婦遞牌子入宮,不都得等個三五天的,還是瑀兒有面子,不等請見,皇后就先請你了!” 趙瑀卻心有忐忑,前兩次相見,皇后對自己都很客氣,還或多或少維護自己的臉面,但是先太子是因李誡之故被廢,不知道皇后會不會把一腔怒火發(fā)在自己身上。 可轉(zhuǎn)念一想,齊王還在李誡那里呢,皇后應(yīng)不會太讓自己難堪吧…… 她也不愿讓母親擔(dān)心,只笑道:“齊王殿下在您姑爺軍中,說不定皇后想問問齊王的情況……可惜我沒見到齊王殿下,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?!?/br> 趙玫插嘴道:“我覺得皇后不是想問齊王,是想拉攏姐夫,你看姐夫手里那么多兵,管著四個省,天子第一信臣,誰不想拉攏?齊王妃不必說,是jiejie的手帕交,肯定要不了宴請。要我說,過不了兩天,jiejie肯定也會收到秦王妃的請?zhí)?!?/br> 她的話有幾分夸張,卻不能說沒有道理,趙瑀眉頭微蹙,暗嘆道,外頭民亂烏煙瘴氣,這京城雖沒民亂,卻也是一灘渾水啊。 張妲去歲嫁給齊王,這樣的形勢中,也不知她過得如何…… 到了日子,趙瑀早早起來,按品大妝,帶著喬蘭蓮心兩個,直赴宮門。 一路順通,并沒有人為難,待到皇后正殿門前,臺階上立著一個親王妃服飾的女子,形容有些憔悴,看到趙瑀過來,立即笑起來,連帶著眼睛也亮起來,“瑀兒,我等你可有一陣子了?!?/br> “妲jiejie!”趙瑀剛出口便覺不對,忙屈膝要行禮,“臣婦見過齊王妃?!?/br> 張妲一把托住她胳膊,不讓她蹲下去,“你要這么說的話,可就太見外了。” 她眼中瑩瑩珠光,似有淚閃,低聲道:“瑀兒,和我,就別講這些禮數(shù)了,我心里難受……” 趙瑀也是一股酸澀沖上心頭,左右暗中瞧了幾眼,宮女太監(jiān)俱在,忙笑道:“妲jiejie,咱二人打小的手帕交,一別經(jīng)年不見,我也著實想你。你瞧瞧我,都要流淚了,真是讓你笑話。” 張妲一怔,隨即反應(yīng)過來,不自然地笑笑,掩去淚意,因笑道:“母后在內(nèi)殿,我領(lǐng)你去,等見過母后,咱們再好好地敘敘舊?!?/br> 她一邊慢慢地走,一邊小聲說:“建平姑姑也在,不過她現(xiàn)在不是公主了,你用不著對她行禮?!?/br> 趙瑀大吃一驚,壓低聲音問道:“怎么外頭一點消息都沒有?” “唉,我也是剛聽武陽公主說的,昨天從建平府里竟然搜出來神機營的令牌,皇上差點氣得吐血!” 趙瑀倒吸口氣,馬上想到婆母周氏口中的土匪屠殺金礦一事,她定定神,問道:“那查出來怎么回事了嗎?” 張妲搖搖頭,“不知道建平姑姑怎么和皇上辯解的,皇上只說廢了她的公主封號,估計今天就該明示天下了。她趁著明旨還沒來得及下發(fā),一大早跑來找母后求情,里面氣氛不太好,一會兒你進去問個安,咱們就走?!?/br> 二人說著話,已是來到內(nèi)殿門口,宮女還沒進去稟告,就見里頭沖出來一個人,細細的柳葉眉倒吊,眼睛紅紅的,滿面怒氣,正是建平。 她一眼看到趙瑀,立住腳,冷笑道:“本公主當(dāng)是哪位重要人物來了,皇后娘娘竟急著打發(fā)我走,哼,原來是個家奴之妻求見?!?/br> 趙瑀淡淡一笑,不卑不亢道:“沒錯,我相公是皇上家奴出身,承蒙皇上恩典,有了為朝廷效力的機會,如今是一品大員,我也托相公的福,得封一品誥命夫人。這恩典,我夫妻二人放在心里,一刻也不敢忘?!?/br> 建平更氣,喝道:“管你一品幾品,見了本長公主為何不跪?” 趙瑀訝然道:“本朝現(xiàn)今還有長公主嗎?” 建平面皮一僵,心道明旨未發(fā),她怎么知道,再看旁邊立著的張妲,立時明白怎回事,呵斥道:“張妲,你竟敢搬弄是非?等齊王回來,就不怕他休了你嗎?” 張妲也對這個姑姑沒好感,冷聲冷語幫腔道:“姑姑,父皇的口諭,也是圣旨?!?/br> 第115章 你說收回就收回,那是皇上金口玉言,豈是兒戲? 皇后的聲音冷冰冰的,帶著嘲諷,帶著怨恨,又響在建平的耳邊。 建平的臉漲得通紅,呼哧呼哧劇烈喘著氣,廢太子又不是因為她廢的,憑什么皇后恨她,而不是恨眼前這個趙瑀! 她瞪著趙瑀,咬牙切齒道:“趙瑀,休要得意便猖狂,我就算不是公主,也是堂堂皇室血脈,也是當(dāng)今的親meimei!殺你,就跟碾死只螞蟻差不多!” 趙瑀笑了,根本沒把她的威脅當(dāng)回事,慢慢踱向內(nèi)殿,經(jīng)過她身旁的時候輕輕說:“在招遠金礦,神機營冒充土匪將一眾礦工趕盡殺絕。您真是好手段,這次,又打算讓誰冒充土匪殺了我呢?” 她的話正擊軟肋,建平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。 她手中的令牌,是廢太子臨被關(guān)押前偷偷給她的,這是他們手里最后一張牌。 廢太子裝瘋,就是為了等一個時機卷土重來! 最近幾個月民亂四起,她以為終于到時候了,正準(zhǔn)備去找太子商議,不想還沒出門,錦衣衛(wèi)就把自己的公主府翻了個底兒掉。 那枚令牌一經(jīng)翻出,自己與廢太子暗中往來的事情再也藏不住了。 皇上褫奪自己公主封號,所有產(chǎn)業(yè)歸入國庫,就連俸祿都減為一成! 這是要她下半輩子吃糠咽菜嗎? 皇兄不會維護自己這個meimei,秦王齊王兩個侄子誰也不和自己親近,建平似乎看到,擺在自己面前的,是一條慘之又慘,黯淡無光之路。 這一切,都是拜李誡所賜!而若不是這個趙瑀,李誡早成了她入幕之賓,何嘗又會發(fā)生這些事! 建平的目光,就像淬了毒的刀子,惡狠狠盯著趙瑀,“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,你給我等著?!?/br> 趙瑀淡然一笑,“大禍臨頭都不知,您也就過過嘴癮吧?!?/br> 建平一愣,心道我就算沒公主的名頭,可我還是皇上的親妹子,誰能把我怎樣? 可趙瑀張妲已經(jīng)從她身邊過去,她拉不下臉追過去問,只冷哼一聲,拂袖而去。 內(nèi)殿很靜,連窗外一兩聲的蟲鳴都聽得清清楚楚。 皇后歪在大迎枕上,微闔雙目,面色微微潮紅,略有些氣喘,不時發(fā)出“咳咳”的聲音。 一大群宮女捧著金盂金壺,巾子帕子,大氣也不敢喘地垂手肅立一旁。 臨近五月,都快入夏了,皇后還穿著夾襖。 趙瑀不由心砰砰跳了幾下,給張妲使了個眼色。 張妲會意,悄然上期,俯在皇后耳側(cè)小聲說:“母后,李總督夫人趙氏到了?!?/br> 皇后眉棱骨微微一動,鼻腔中發(fā)出一聲似有似無的“嗯”。 趙瑀已是恭恭敬敬行了大禮,“臣婦李趙氏給皇后娘娘請安?!?/br> 門口這場小小的風(fēng)波,自然是瞞不過皇后的耳朵。趙瑀不知她到底作何打算,但看皇后的樣子,對自己的不滿似乎并不小。 皇后沒叫起,趙瑀便一直保持行禮的姿勢。 殿內(nèi)更靜了。 張妲不忍趙瑀受刁難,剛想打個岔,緩和下氣氛,卻聽皇后說:“起來吧,李大人在外平亂,是有功之臣,朝野上下都靠他力挽狂瀾,他的夫人我們當(dāng)然不能怠慢了。來人,賜座?!?/br> 這番話陰不陰,陽不陽,聽到人耳朵里十分的別扭,就連張妲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。 趙瑀聽了面色如常,臉上依舊是得體和煦的笑,“皇后娘娘謬贊,他原本是皇上的家奴,給主子效命,哪里還敢稱什么功勞?不過是誠惶誠恐當(dāng)差,只盼不負主子、小主子的期望才好。” 皇后坐正身子,終于是正眼瞧了瞧趙瑀,嘴角浮上一絲意味莫辨的笑,“不知李大人放在心里的‘小主子’是哪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