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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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出門,在繁華都市中徜徉散步,最后感受了一下東京夢華,直到赤色晚霞布滿天空。 找個地方過一夜,等隊友孟上線…… 正琢磨哪些客店可以接待單身女客,忽然身后有人叫她。 “姑娘!” 一回頭,佟彤樂了:“張先生!” 張擇端依舊是一身算命先生打扮,舉著個招子,腰間一堆封建迷信的雞零狗碎。唯一和前幾天不同的,是他的錢袋鼓鼓囊囊,看來東京城恢復(fù)繁榮以后,錢沒少掙。 張擇端笑嘻嘻地請她在餛飩鋪入座:“姑娘這幾日去哪了,張某的掐算可還準(zhǔn)確?” “準(zhǔn),準(zhǔn)!” 佟彤變著花樣夸了兩句,對于自己的所作所為并沒有全說。天機不可泄露嘛。 張擇端并不在意,得意地捋須大笑:“我就說嘛,我家祖?zhèn)鞯乃忝侄?,可比丹青繪畫還要熟練呢?!?/br> 他又骨碌骨碌眼,笑容逐漸八卦,壓低聲音問:“小王呢?怎的沒跟你在一塊兒?” 佟彤趕緊澄清:“這……您別誤會,我跟他認識沒多久,就是……嗯,就是合作關(guān)系……” 張擇端表示大大的不以為然:“喲,合作關(guān)系?那他昨天在畫院里繪的那個小姑娘是誰???” 佟彤張口結(jié)舌:“什、什么?” 張擇端捻須微笑:“話說張某對合八字測姻緣也很拿手的。姑娘要是想的話,可以給你打折……” 佟彤哭笑不得。這家伙為老不尊,還想拿她練手,休想。 正打算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拒絕,突然遠處似乎有人大喊。 “嗨呀——” 那喊聲由遠及近,移動得極快,幾乎是瞬間就近在耳邊。 “啊呀呀呀——” 抬頭一看,一個黑凜凜大漢,身上帶著一股濃重的酒氣,喝多了當(dāng)街撒酒瘋! 而且還揮著兩把大板斧! 周圍百姓避之不及,腳打后腦勺,飛速溜走。 “黑旋風(fēng)李逵!” 佟彤知道這人的殺傷力,“張先生快走!” 李逵跟著宋江招安,原本心里不太服氣;這會子灌多了酒,不知不覺地帶入了“大鬧東京”的劇情。 猛看到一個搖頭晃腦的算命先生,不順眼! 揮著板斧就砍! 身后追著一群好漢,叫著“兄弟住手”,可惜誰也追不上他。 佟彤嚇得臉都白了:“張先生快跑!” 張擇端已經(jīng)嚇得凝固在座位上了,手腳發(fā)顫。 佟彤顧不得其他,眼看板斧剁下來,她伸手一擋—— 咣當(dāng)! 胳膊酸麻,幾乎快斷了。 把李逵的板斧擋在半空。 這時候十幾個好漢才追了上來,七手八腳地把李逵架住,你一言我一語地呵斥:“都招安了怎么還是土匪做派!今日剛穿上官服你就濫殺無辜,叫宋大哥怎么辦!” 大家頗為抱歉地朝餛飩攤看過去,都是一驚。 地上并沒有倒著被“濫殺”的“無辜”。一個娃娃臉少女剛剛空手接白刃,擋下了李逵的板斧。 佟彤也剛剛緩過神來。咣當(dāng)一聲,什么東西從她手里掉到桌子上。 板磚。 板斧砍下來,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她顧不得分析創(chuàng)作層里的張擇端會受到什么傷害,第一反應(yīng)就是挺身而出。 但她還沒大膽到直接用手去硬剛板斧的程度。順手從懷里摸出來的,就是前幾天剛剛空降到郊外,順手從老鄉(xiāng)家里撿來的那塊板磚。 雖然沒受傷,但李逵這一板斧的力道開碑裂石,還是把她整個人掀翻在地,板磚碎成好幾塊,連帶著她身上的褡褳包袱都散開,呼啦啦滾了一地。 張擇端臉色青白,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氣,顫顫巍巍把她扶起來。 “這這……多謝姑……姑娘……你怎么……” 百姓們慢慢圍過來看熱鬧。 但,沒人看那個硬剛梁山好漢的小娘子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邊滾出來的雜物上。 塑料袋、人民幣、銀行卡、手機…… 手機有著黑漆漆的屏幕,淡黃色古風(fēng)浮雕手機殼,上書“圣旨”二字,是故宮文創(chuàng)商店剛剛上架的新品。 十幾個梁山好漢震驚不已:“這這這……這是哪門哪派的暗器?” 光天化日之下掉馬,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,佟彤幾乎沒有反應(yīng)的時間,就覺得眼前一黑,胸口宛若碎大石,被大力踢出了《清明上河圖》的世界。 她只來得及哀號一句:“哎,我隊友……” * 佟彤左右看看,恍惚了好一陣,才適應(yīng)了胡同里昏暗的燈光。 胡同一側(cè),白墻灰瓦的邊緣外圍,光暈流轉(zhuǎn),隱約能看到鬧市區(qū)的霓虹燈。 一輛改裝跑車深夜飚過,留下滿地轟鳴。 摸摸后腦勺,清爽的盤發(fā)變回了馬尾辮;身上依舊是風(fēng)衣打底褲懶人鞋。 只有那幾盒打包的點心無影無蹤。 乾隆和一干狗腿們不見蹤影。路邊電線桿上還留著些許打斗的痕跡。 她悵然若失,這才意識到,自己已經(jīng)回到了二十一世紀(jì)的現(xiàn)代北京。 ……熱鬧程度和當(dāng)年的東京城不相上下呢。 電線桿子旁邊還有一個人。張擇端拎著算命招子,正彎著腰,從地下?lián)炱鹱约旱牧_盤。 他抬起頭,心有余悸地朝佟彤一笑:“多謝姑娘幫我擋了那一板斧?!?/br> 佟彤還沒出戲,氣得連聲抱怨:“這是‘簡單模式’?這是‘簡單模式’?” 張擇端不好意思地捋捋胡須,“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啊。” 佟彤才反應(yīng)過來:“誒,您身上的紅印子消了?” “全靠姑娘相助及時,急中生智,智慧多端,張某已然無礙?!彼t遜地說。 佟彤:“等等,您就是《清明上河圖》里那個張先生?” 要是他在畫中就知曉真相,當(dāng)初怎么不多幫她兩把呢! 張擇端賠笑:“這個嘛,張某在畫兒里不過區(qū)區(qū)平民一個,也是脫險之后才得知創(chuàng)作層里的風(fēng)波的,姑娘莫誤會……” 佟彤回憶畫中的乾隆等眾反派,摸出手機就給“老年活動中心”發(fā)消息。 【乾隆主動出擊了,手下不知有多少人。大家務(wù)必小心出行,避免獨自落單。具體細節(jié)回家后再說。】 過了一會兒,消息燈閃了幾閃,有人回復(fù)。 佟彤還沒來得及看,遠處也有光亮閃爍,有人循聲過來了。 這次穿越歷時好幾天,在現(xiàn)代時空里大概也耽擱了頗久。佟彤撣撣衣服站起來,發(fā)現(xiàn)已經(jīng)有熱心群眾湊過來問了。 “姑娘,還好嗎?是不是摔倒了?要打電話叫人嗎?” 張擇端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算命先生的打扮,慌忙跑進陰影里,一抹臉,再出來的時候已經(jīng)變成了一個滄桑老中醫(yī)。 袖子上還圍著個紅箍兒,不知是從哪學(xué)的。 看來,算命的張擇端只是《清明上河圖》眾多化形中的一個,全因在畫中留了個影像,因此得以隨機出現(xiàn)。 “沒事沒事,姑娘有點低血糖?!崩现嗅t(yī)很專業(yè)地朝熱心群眾們解釋,“吃塊餅干就好了,我這就送她回家?!?/br> 佟彤趕緊跟著點頭。 熱心大爺大媽們見有人照顧,囑咐兩句,都散了。 老中醫(yī)環(huán)顧四周,輕聲說:“小朋友們,可以出來了!” 佟彤一時沒反應(yīng)過來:“小朋友?” 是呀,《清明上河圖》還帶著一群丑娃呢! 四下無人的胡同里,不知何時冒出來一個個小腦袋。有些從私家車后面探出來,有些從大樹上溜下來。 佟彤立刻認了出來:“小八哥!” 《鴝鵒圖》終于摘下了頭頂上的丑帽子,也不含胸了,腰也慢慢挺起來了,變成了一個正常小朋友,甚至能看出眉清目秀來。 只不過仍然是一臉不高興,身邊三米之內(nèi)都散發(fā)著熊孩子氣場,像某個以演霸道總裁出名的男明星的兒童版。所以佟彤還是一下就認了出來。 小八哥瞪了她一眼,說:“我帽子沒了?!?/br> 也不知是質(zhì)問還是什么。 佟彤笑著問:“jiejie給你買頂新帽子好嗎?” 小八哥想了想,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:“謝謝阿姨?!?/br> 佟彤吐血三升,悲憤地決定賴賬。 再看旁邊,小柳鴨,小錦雞……紛紛跳了出來。一個個居然都不再是丑娃,成童星了! 孩子們圍著她歡快地轉(zhuǎn)圈圈,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少兒節(jié)目主持人。 佟彤大為驚喜,又是疑惑:“他們也好了?可我沒對他們做什么啊……” 《清明上河圖》化形的老中醫(yī)笑道:“你不知道,它們都是徽宗的真跡,原本都是艮岳里飼養(yǎng)的珍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