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有。你別以為我恢復(fù)記憶就可以當(dāng)做什么事都沒有發(fā)生?！彼龅赝浦倚乜冢瑢⑽业值杰嚤谏?，“你永遠(yuǎn)都欠我的?！?/br>
    說著說著，他俯下身，輕咬了口我的下唇。然后抬眼看了看我，像在猶豫，但很快他又再次低頭含住我的唇，將舌頭探了進(jìn)來。

    這個人，怎么能這樣口是心非……

    我手指蜷起，輕柔地抵在他胸前。

    他的吻帶著蠻橫的侵略性，席卷我的口腔，將獨屬于他的氣息擴散至每個角落。

    就在我被他吻得都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，車的另一頭，方曉敏敲了敲中間的隔板：“席先生，再不走要趕不上接下去的行程了?！?/br>
    席宗鶴的動作微頓，頗有些不甘地咬了下我的舌頭，然后直起了腰。

    “下車吧。”他理了理衣襟，仿佛什么事都沒發(fā)生過一樣，戴上他的蛤蟆鏡。

    我平復(fù)著呼吸，同樣掏出墨鏡戴上，越過他下了車。

    桑青在車?yán)锏攘嗽S久，當(dāng)我拉開車門坐進(jìn)車?yán)飼r，他迫不及待回身問我：“你們和好了？”

    我靠在椅背上，舒緩地吐出一口氣，閉上了眼：“還差一點?！?/br>
    試鏡要比預(yù)期所花費的時間更短，他直接將我送回了家休息。

    偌大的房子現(xiàn)在就我一個人住著。顧霓明白我的軟肋是她，顧源禮只要回來了，就總有一天會找到她，像以前一樣用她威脅我。她這次不愿再坐以待斃，重蹈幾年前的覆轍，很快申請了一個短期交流項目，上周已飛赴國外，要好幾個月后才能回來。

    她走了也好，我外出拍戲做節(jié)目的時候也能放心些，顧源禮再無賴，總不可能追到國外去。

    自從搬離衡岳山莊搬回和顧霓一起住，我就把市中心的畫室給退了，將別墅里的一間空房布置成了新畫室。

    顧霓震驚于我還有這樣的興趣愛好，本還想拆我的畫作欣賞，被我制止了。

    “你難不成是畫了什么裸體人像怕被我看到嗎？”顧霓見我不肯也不再堅持，將包著油紙的畫放了回去，只是難免有些犯嘀咕。

    新畫室都是我一個人布置的，之后還落了新的電子鎖，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密碼。

    電子音響過后，鎖一道道打開，我推開門，進(jìn)到明亮的室內(nèi)。

    不大的畫室內(nèi)，從上到下的墻面上，掛滿了我這幾年來所畫的畫稿。有初學(xué)時尚且稚嫩的素描，也有到了后期已經(jīng)成型的油畫。

    顧霓說得沒錯，我的確畫了很多裸體人像，雖然畫中人總是以各種姿勢遮住臉部，畫人體練習(xí)在創(chuàng)作中也是件非常正常的事，但我還是很心虛，怕被她看出來……畫里的人無一例外，全是席宗鶴。

    我將掛在墻上的圍裙取下，在腰間系好，接著坐到畫架前。

    畫布上的男人仰躺在鮮紅的天鵝絨墊子上，袒露著赤裸而精壯的身軀，從左至右地橫陳于畫面上，在紅色背景的襯托下，肌膚呈現(xiàn)一種病態(tài)的蒼白。

    畫上只有上半身，胯部以下隱沒于畫外?；鼹Q羽的雙手交叉置于眼前，遮住了他俊美的面孔。

    這是，我的鶴。

    我執(zhí)起畫筆，含著笑在已經(jīng)干燥的顏料上疊上新的色彩。

    第48章

    隨著《大牌農(nóng)家樂》的播出熱，我在拍攝《單家百年》與錄制節(jié)目的間隙，也會接到不少采訪邀約。桑青替我挑了兩本口碑不錯的雜志和一檔訪談類的節(jié)目，原本空空蕩蕩的行程一下就滿了許多。

    相較以前模式化的問答，現(xiàn)在他們的問題更傾向我的童年，甚至有一檔雜志的主編還直白地問我，節(jié)目里做飯那樣嫻熟，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的經(jīng)歷。

    的確是小時候的經(jīng)歷，但我不太喜歡將這些拿出來說，就像席宗鶴也不喜歡將他的腿傷拿出來說一樣。過去的已經(jīng)過去，又不是什么愉快的記憶，沒什么好說的。

    采訪到尾聲，主編問我：“現(xiàn)在有女朋友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。”我搖了搖頭。

    “那什么樣的女孩才能成為你的女朋友？”

    什么樣的都成為不了啊。

    我做出認(rèn)真思考的模樣：“什么樣的啊……”

    突然想到幾年前看過的一個席宗鶴的訪談，主持人當(dāng)時也問他，什么樣的人能成為他的愛人，他當(dāng)時已經(jīng)經(jīng)歷過腿傷、情傷各種傷，想了很久才說：“要全心全意愛我的人。”當(dāng)時主持人還笑他，說他要求太低了，這樣的標(biāo)準(zhǔn)能達(dá)到的人估計可以繞地球一圈。

    席宗鶴當(dāng)時只是笑了笑，沒有多做解釋。電視機前的我卻知道，這個標(biāo)準(zhǔn)在他看來并沒有那么容易達(dá)成，甚至可以說，能做到的太少了。

    粉絲做不到，親人做不到，戀人也做不到。這不是要求太低，相反，這樣的要求實在太高了。

    之前的訪談，一旦問到關(guān)于理想型的問題，我都會千篇一律套以“溫柔”、“善解人意”、“體貼”等等的模板答案，但今天不知怎么，就想答點不一樣的。

    “要能夠讓我全心全意付出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，你這樣的說法可真是太狡猾了，也就是說還是要看你自己喜歡是吧？”對方自以為看穿了我話里的小把戲。

    “算是吧。”我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做完訪談，我本預(yù)坐車離開，不想剛走出雜志社大門，上來一位西裝革履的先生，畢恭畢敬地請我借一步說話。

    桑青狐疑地注視著對方，擋在我面前：“你是什么人？怎么連規(guī)矩都不懂，起碼也要自我介紹一下吧！”

    年輕男人鏡片下的眼角明顯地抽動了下：“我是容總的助理，容總今天正好與雜志社的王總在附近用餐，知道顧先生也在，就想見一面，說兩句話?！?/br>
    容珅要見我？

    我隨意望了眼四周，果然見一輛加長的黑色商務(wù)車十分引人注目地停在不遠(yuǎn)處的街角。

    “我接下去還有些行程……”我沒有什么話好與他說，也不想見他。人心太壞，誰知道老變態(tài)是不是又想耍陰招。

    可對方似乎已經(jīng)打定主意要將我請去，面不改色道：“容總說可以送您過去?！彼戳搜凵Ｇ?，語帶機鋒，“您的經(jīng)紀(jì)人可以在后面跟車，只是幾句話而已，說完就放您走?！?/br>
    話都到這份上了，不去就實在太不給容珅面子，也顯得太慫了。

    我整了整衣襟，轉(zhuǎn)頭沖桑青說了聲：“我過去見一見容總，你跟在后面吧?！蓖瑫r給了他一個“見機行事”的眼神。

    桑青接收到我的眼色，點著頭道：“好，我知道了?！?/br>
    他一貫機靈，真有什么事，該也能隨機應(yīng)變。

    隨助理來到車前，他坐進(jìn)副駕駛座，把后排單獨的私密空間留給了我和容珅。

    商務(wù)車很寬敞，投影、香檳、舒適的皮沙發(fā)，十分不錯的環(huán)境，卻因為容珅的存在，讓我有些芒刺在背之感。

    容珅見我上車，微微坐直了身體，示意我“坐”。

    “容總，好久不見?！蔽覜_他點了點頭，找了個離他不遠(yuǎn)不近的位置坐下了。

    容珅靜靜看了我片刻，看得我渾身不自在，他才緩緩啟唇：“最近熱播的那檔綜藝秀我也看了，很不錯?！?/br>
    見鬼了，容珅難道因為一檔綜藝秀成了我的路人粉？

    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錯愕，他輕咳了聲，從一旁冰桶取出香檳，倒進(jìn)一支細(xì)長的玻璃杯中。

    “別緊張，咱們就隨便聊兩句?！彼麑⒕票f向我，“小時候……你mama跟你提起過我嗎？”

    我雙手接過了，硬著頭皮回答他的問題：“她不太和我們提以前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為數(shù)不多的一點信息，還是從她和顧源禮的爭吵中東拼西湊出來的。

    我媽曾經(jīng)是容家的養(yǎng)女，與容珅從小一同長大，有點童養(yǎng)媳的性質(zhì)，后來順理成章訂了婚，打算過幾年兩人完成學(xué)業(yè)就結(jié)婚的。結(jié)果我媽認(rèn)識了顧源禮，被他迷得暈頭轉(zhuǎn)向，才認(rèn)識三個月就同他私奔，放棄了曾經(jīng)擁有的一切。

    這在以前可是不得了的大事，她卻宣稱是為了愛情。

    愛情真是個好借口，將一出自私又不負(fù)責(zé)任的鬧劇，妝點的凄美動人。可惜最后走不到happy ending，從另一個角度看，也可算大快人心了。

    無論男女，出軌都是沒有好下場的。前有我媽的教訓(xùn)，后有江暮的例子。

    “辛苦嗎？”

    我猛地回神，雙手握著香檳看向容珅，一哂道：“辛苦？生活嗎？活著哪有不辛苦的?！?/br>
    他聽了我的話，臉上肌rou細(xì)微地抽動了下，似乎想說什么，又強自按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以后有什么事，你可以來找我?！?/br>
    然后被塞桌球？

    我滿口答應(yīng)：“好，有需要我一定去找您?！?/br>
    他瞥了眼我手里的香檳：“怎么不喝？”

    我攥緊了手，笑道：“等會兒還有工作，喝醉了不好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用喝很多，喝一口就行。”他接著勸，“不會這個面子也不給我吧。”

    我笑容頓僵，咬了咬牙，雙唇輕觸杯緣，仰頭喝下一口香檳。

    喝完后，我還舉了舉杯，給他看我喝過了。

    容珅滿意地笑了笑，又問我：“你下一部片子定檔了嗎？”

    下一部片子應(yīng)該就是馬導(dǎo)的《風(fēng)聲鶴唳》了，這片子估計會在暑假檔上，只要不再出什么幺蛾子的話。

    “還沒有，不過聽制片方說快了?！?/br>
    我們實在沒有太多的話好聊，經(jīng)歷了短暫的靜默后，我主動開口，讓他停在路邊就好，不必占用他的時間送我。

    他興許看出我的坐立難安，按下車中對講按鈕，讓司機就近停下。

    假笑著與他告別，下了車還目送他離去。等車開遠(yuǎn)了，我立馬轉(zhuǎn)身朝著一棵樹彎腰嘔吐起來，邊吐邊扒喉嚨。奈何那一口酒消化的極快，怎么也吐不出來。

    桑青隨后趕到，見我這陣仗嚇一跳，忙下車來扶我：“怎么啦？那老東西給你下藥了？”

    他聲音又尖又細(xì)，簡直要叫破音。

    我吃力地直起腰，抹了抹唇角：“可能是我多想了吧，總覺得他怪怪的，反正小心點有備無患?！?/br>
    翌日一早，我啟程飛往海島參加綜藝錄制。與往常不同，這次機場和酒店都有不少粉絲接機，見到我就尖叫著涌過來，舉著寫有我名字的燈牌，喊著“糖糖我愛你”。

    這種熱情我從來沒感受過，有些受寵若驚。一張張?zhí)嫠齻兒炛?，合影的要求也有求必?yīng)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擺脫粉絲在保安的護(hù)持下進(jìn)到酒店電梯，雯雯又興奮又不可思議地說：“顧哥，你這是要紅了??！”說完她又自言自語補上一句，“不過怎么也該輪到你了，你都快三十了，這個歲數(shù)紅正好！”

    晚上在曹熙和姜煙的組織下，幾個已經(jīng)到的嘉賓，我、席宗鶴、安欣嵐與財叔，一同去到一家日式料理店聚餐。

    長方形的桌子，席宗鶴先入座，我很自然地在他身邊坐下。他瞟了我一眼，很快又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我們挨得近，難免手腳要打架。他起初還會避開，等酒過三巡，已經(jīng)將大半重量靠在了我身上。

    財叔席間喝得有點多，還給我們唱了自己拿手的老歌。

    安欣嵐也喝了一些，臉頰醺紅地跑到席宗鶴身邊，說要跟他合影。

    我看了看她，插了一嘴：“怎么就只和他拍呢？我們也要拍?！?/br>
    姜煙用杯底敲著桌面，起哄道：“是啊，我們也要拍，來張大合照吧，再把杜宇p上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