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咸大約真的沒和這種國主打過交道，不由得擦了擦額頭冒出的虛汗，堆著笑臉道：“國主直爽，下官便直說了吧，趙國昨夜突襲了國主營地，今日破曉時分，竟然又假扮了貴國銀鷹勇士，試圖襲擊我國將軍，造成我齊國與您西唐的嫌隙，此心可誅啊。”

    藍玨點頭：“是啊，那你們誅去啊?！闭f完，還極其形象地拿手比劃了一個往外掃的姿勢，嘴里說：“去，去??！”

    顧臨之、蘇靳和楊豐幾乎同時拿手按了按嘴巴，褚襄倒是坦坦蕩蕩，直接笑了起來，實在是忍不住，因為頻道里的謝知微笑得驚天動地，頗具傳染力。

    戚咸沉默地站著，那位國主斜依著軟墊，卻半分慵懶頹唐都沒有，他并不懷疑，這位西唐的君主能在瞬間翻臉暴起，一刀斬下他的頭顱。

    沉溺在紙醉金迷里的中洲地區(qū)，包裹著腐朽又甜膩的糖衣，他們或許看不到藍玨笑容下的血色，但戚咸并未被迷惑。

    于是他終于下定了決心，不再猶豫。

    他依然堆著招財貓一般的笑臉，再次行禮，此次，不同的是他雙膝跪地，膝蓋在地面磕得嘭地一聲悶響——這已經(jīng)不再是一國使節(jié)覲見他國國主的禮節(jié)，這是追隨者對君上的禮節(jié)。

    藍玨放下了裝模作樣的酒杯，蘇靳隨手關(guān)上了門，這個屋里的空氣中充斥著金戈鐵馬，一切不再奢靡散漫，每個人都仿佛身披冷甲，手握銀刀。

    “國主直率，戚咸也不該再旁敲側(cè)擊、吞吞吐吐?！逼菹陶f，“放眼天下，群雄逐鹿，戚某心中，能成一方霸主者，藍國主當(dāng)之無愧?！?/br>
    藍玨的手輕輕扣在了刀柄上，他說：“是嗎？”

    “上都皆傳言，西唐國主除了一身武力，別無長處，占星閣曲凌心那句‘亂天下者起于南境’也一直被當(dāng)作一個笑話，直到戚某今日得見銀鷹，見到領(lǐng)兵的國主一馬當(dāng)先，銀刀所過所向披靡，才知道傳言不是不可盡信，是半點都不可信?！?/br>
    戚咸對迎面而來的殺意視若無睹，他從容道：“在下幼年，齊國老國主于在下全家有雪中送炭之恩，是以，齊國雖小，戚某仍選擇留守此處，但老國主年事已高，天意難違，待國主百年之后，戚某愿以性命追隨藍國主，還請國主不嫌棄，賞戚某一口粗茶淡飯即可?！?/br>
    聽完，藍玨輕笑一聲，并不答話，似乎忽然對龍雀刀柄上的花紋產(chǎn)生了莫大的興趣。

    戚咸跪在地上，口干舌燥，他下意識地抬起頭，便聽到藍玨身旁那位年輕公子不急不緩地說道：“舌如蓮花，誅心蓮戚咸大人，在中洲亦有赫赫盛名，只是相比西唐邊城小地，大人不還有許多更好的去處嗎？”

    “何為好，何為更好？”戚咸回答，“上都天衍繁花錦繡，那為何天衍城四公子之一的褚襄也愿意身陷險境呢？溫柔鄉(xiāng)，一場夢，戚某茍活于世數(shù)十載，吃喝享受也該夠了，今日前來，想求一個將來。”

    褚襄驟然變得凌厲，聲如尖刀：“既然這樣，雙方都把話說開了，那褚某便替國主問一句了，你要來，西唐憑什么就得留你？”

    戚咸膝行而前，直至藍玨面前，不過一刀的距離，他說：“在下愿全力襄助，助國主順利歸國！”

    藍玨終于從刀柄抬起視線，看向戚咸。

    戚咸繼續(xù)道：“齊國臨陣指揮的朱將軍或許看不明白，戚某卻輾轉(zhuǎn)弄清了，趙國此行，平臨還是次要，截殺西唐國主才是第一要緊，若是國主用得上，戚咸當(dāng)鼎力促成齊國與西唐的聯(lián)合，力保國主毫發(fā)無損離開平臨。”

    藍玨輕笑：“你到的確通透?！?/br>
    “若胸?zé)o點墨，豈敢來國主面前獻丑。”戚咸附身行禮，汗透重衣，卻堅定無比，“齊國此次，是想得臨城君手中商道交易的分成，并與西唐洽談，開南境往中洲水路交通、貿(mào)易，并得到西唐關(guān)稅的減免，以此，兩國聯(lián)合，打壓趙國，得平臨一城?！?/br>
    藍玨思慮片刻，點頭道：“這是你能給西唐謀取的最大程度？”

    “是，西唐位處南境邊陲，瀕臨大漠與瘴氣繚繞的南方叢林，地產(chǎn)并不豐饒，雙方互相減免關(guān)稅，交通聯(lián)結(jié)，即便西唐在稅收上減得多些，實際上的好處仍在西唐，中洲大批物資，也可藉由平臨開辟出的商道，一路直通西唐櫟城；至于平臨城一地，距離西唐著實太遠，國主也不可能在距離本國如此遙遠的地方留下銀鷹守城吧?！?/br>
    聽罷此言，藍玨看了看褚襄與顧臨之，褚襄微微點頭，顧臨之眉頭緊鎖，見國主瞧他，似乎還緊張了一下，這才出聲道：

    “這樣的話，齊國該準許西唐時鮮果品、農(nóng)產(chǎn)水產(chǎn)優(yōu)先過關(guān)才行，并且只能用我平臨商號，不然，臨之在城里到還有些守備，足以代替國主看守此關(guān)隘?！?/br>
    戚咸也不再玩虛的，他思考了一下：“在下可以做主。”

    最終，藍玨伸手，以龍雀刀柄扶起了戚咸，說：“戚先生既然愿意守候齊國老國主百年，此份情誼，到令人動容，如此，我便與你約定，你還恩情于齊國，期間你所做任何事，為了齊國哪怕會有損西唐，我也不會與你計較，若老國主百年，你真心愿意追隨，本王樂見英才歸順，但到那時候，若我領(lǐng)著銀鷹踏平齊國，你也不得再有半分舊情留戀?！?/br>
    “理當(dāng)如此！”戚咸道，“齊國老國主愿以國士遇，臣當(dāng)以國士報，儲君昏庸無道，終日享樂，得了上都慵懶奢靡的氣息，卻無其父半分風(fēng)骨，恕臣直言，屆時未必等得到國主您帶兵來攻，先自行敗光了吧?！?/br>
    如此一來，朝中有人好辦事，齊國與趙國的梁子在雙方內(nèi)外共同努力之下，是結(jié)得扎扎實實，趙國使臣慢了一步，雖然去了齊國大營，坦誠了己方對平臨無意，卻在戚咸的鼓動下，并沒有得到半點信任，。

    只不過這的確出乎藍玨與褚襄的意料，路遇一個經(jīng)營名聲以求歸順的臨城君就算大運氣了，竟然還多撿了一個戚咸，戚咸走后，藍玨想起來，便對褚襄說道：“你先前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說？”

    顧臨之、蘇靳等人自覺退出，屋里又只剩下他們兩個。

    褚襄回憶了一下，才想起藍玨問的是什么時候，一早銀鷹出發(fā)之前，他大約只是想讓藍玨去睡一會，休息休息，但藍玨現(xiàn)在這么鄭重其事地問他，他就又覺得，如果只說是想讓藍玨去休息，會不會顯得太沒大沒小，看起來很討打，便想了想，還真想起一件要說的事來。

    他說：“今日戚咸的事是個意外，但日后，這樣的意外會越來越多，君上可已經(jīng)有了對應(yīng)之法？”

    藍玨似乎愣了一下，然后不解道：“這有什么需要特別應(yīng)對？”

    “日后，會有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前來投靠，但這些人就不再如此簡單了。像君上拉起的銀鷹輕騎，所有成員皆是大漠奴隸出身，君上收留他們，給他們自由和尊嚴，這些人就可以死心塌地，百死不悔；像臨城君，他想要從龍之功，君上許了，他就會用盡一切辦法幫著您君臨天下，因為這事關(guān)他的切身利益，戚咸也差不太多；但這些人到底是少數(shù)人，更多的人或許連白墨他們都不如，白墨他們暗夜殺人，求財求富貴，有著明確目標和手段，那將來呢，君上麾下所有人，并不會都有一個理想，并不可能人人心懷天下、抱負遠大，許多人是來混日子、討生活的，到時候，您拿什么留住他們？”

    他說到一半，藍玨就已經(jīng)認真了起來，仔細想想西唐的現(xiàn)狀，就像褚襄說，聚集起來的人真的有那么點占山為王的匪氣，所以藍玨沒有考慮過別的，像蘇靳他們，他們的一切都是藍玨給的，今天藍玨一聲令下，蘇靳可以上刀山滾油鍋不帶半點遲疑，但未來呢？

    “君上，居安思危，未雨綢繆，有些事不怕早，我們需要明確的福利體系，該有的獎罰制度，百姓有百姓的規(guī)章法律，軍隊該有軍隊的規(guī)矩，是按照軍功加封官職、賞賜田地，還是其他什么，可以先想著，到時候在銀鷹隊伍里先試行一下，若是可以，將來實力擴大，也不至于兩眼摸黑。”

    “你說得對?！彼{玨應(yīng)允，“此事是應(yīng)當(dāng)好好謀劃，標準統(tǒng)一，令行禁止，如今國內(nèi)還是混亂一片，便說這次災(zāi)年，櫟城附近的暗哨來報，地方官員開倉放糧，一時無大礙，但不少縣城卻無糧可以賑災(zāi)，只因為平日稅賦混亂，儲備的糧食也沒個定數(shù)。”

    褚襄道：“不知國內(nèi)可有擅長制定法律規(guī)章等事的官員？”

    藍玨皺眉：“還沒有。”

    褚襄想了想，問了謝知微：“知微，你那邊艦隊的整套建制都有存檔對不對？”

    “有。”謝知微回答，“但你可別讓我改啊我不會，我只是一個單純的服務(wù)器，你要把28世紀的法律制度適應(yīng)這個時代，你得找真正厲害的官吏，我不行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我本來也沒指望你呀。”褚襄笑意盎然地回答。

    謝知微：“……”來個人管管他！

    半晌，藍玨忽然道：“所以，你要與我說的，就只是這些？”

    第39章

    在這種時候, 謝知微迅速分析敵情，做出戰(zhàn)術(shù)分析，隨后果斷技術(shù)性關(guān)機。

    空氣里的氣氛徒然一變, 從藍玨抬起眼睛看過來開始, 褚襄忽然覺得像是有什么東西把他壓在了原地, 一時間他忘記了禮數(shù), 忘記了規(guī)矩，甚至他都快要忘了自己在哪了。

    藍玨的眼睛顏色很深，深得像反物質(zhì)聚集的混亂星云, 只一眼可以看到無數(shù)爆裂又聚合的塵埃, 藏著足以誕生恒星的能量。

    褚襄舔了舔嘴唇，感到喉嚨發(fā)緊, 他可以站在萬人列隊的甲板上，做一場慷慨激昂的戰(zhàn)前動員, 但這一次出征的星域是他從未到達過的神秘地帶，他沒有經(jīng)驗，沒有理論，有的只是一個忽然間手足無措, 外加心音亂顫的新兵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他只發(fā)出一個音節(jié), 藍玨看著他, 慢慢從座位上站起來。

    于是空間的壓力好像呈指數(shù)型增長。

    好像，還真沒什么好說的了。

    褚襄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, 藍玨凝視著他, 向前走了一步, 但褚襄沒有后退，他站在原地，于是藍玨再走一步，這一回，褚襄便也向前，他們之間的距離瞬間消失，就像過大的引力拉動兩顆行星脫離的原本的軌跡，他們會撞在一起，星屑與塵埃會彌漫在空間，然后不一樣的物質(zhì)在這里誕生。

    他們安靜地靠在一起，時間在這一刻靜止，就像分秒對星辰而言毫無意義，藍玨小心伸出手，繞過面前細瘦的身軀，輕輕將掌心貼在他后腰，熱量與戰(zhàn)栗隔著衣物鏈接雙方。

    又過了片刻，褚襄微微仰起頭，在藍玨唇角輕輕一吻。

    他說：“我的確，沒有別的話要對您說了。”

    話音剛落，他背后那只手忽然爆發(fā)一股大力，驟然收緊，差點將他勒得不能呼吸，然后視線顛倒，下一秒鐘藍玨將他強硬地按在桌上，褚襄背部撞在桌面上發(fā)出一聲低呼，隨后就像星艦的曲速引擎上線一發(fā)不可收，藍玨的吻像他攻城略地時一樣的猛烈，褚襄有半秒的錯愕，隨即笑意從眼底浮現(xiàn)，他順從地打開城門，任憑藍玨長驅(qū)直入。

    他們分開時，呼吸都紊亂沉重，藍玨把褚襄從桌子上拉起來，他們并無太多時間溫存，蘇靳在門外以銀鷹暗號連續(xù)敲門，只不過獲準進門的時候，蘇靳第一次覺得，自己是個啞巴真是太好了。

    蘇靳低著頭，飛快地打手勢：銀鷹已修整完畢，齊國以令旗詢問，是否現(xiàn)在開始對趙國陣地發(fā)動攻擊。

    藍玨的心情格外愉快，他甚至是笑著點頭：“好啊，讓他們先打著?！?/br>
    蘇靳一愣：您的意思是，我們先不插手？

    “雙方兵力相當(dāng)，我們不過區(qū)區(qū)一百多人，奇襲可以，沖陣還是讓他們先玩著。”藍玨點頭，“銀鷹今日城中修整，明天凌晨，我們繞后襲擊趙國大營?！?/br>
    他并未避著人，甚至當(dāng)著蘇靳的面，他攬住褚襄的腰，側(cè)頭親吻了他耳后敏感的皮膚，于是蘇靳鬧了個大紅臉，飛快地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不過之后，藍玨并未做什么，他嗅到褚襄發(fā)間有洗發(fā)用的皂角香味，干凈，舒服，強烈的渴望讓他下意識地收緊手臂，并且，他另一只手握住了龍雀的刀柄。不過很快，他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疲憊，于是他深吸一口氣，告誡自己——不急，不急，還有的是時間。

    “你該去休息了。”藍玨說。

    褚襄點頭：“您也是。”

    整個平臨城像發(fā)生了一場地震，城外趙國與齊國總計將近一萬人的軍隊正面交鋒，雙方徹底撕破臉皮，擺開陣型互相攻擊，平臨城城頭的士兵備好了火油、滾石、滾木，手握長弓，嚴陣以待。

    他們已經(jīng)接到命令，今天一年之內(nèi)，不論雙方哪一方靠近平臨，全部一視同仁。城防指揮并不是繼續(xù)讓顧臨之這個外行人擔(dān)任，也不是蘇靳，而是那名執(zhí)金吾出身的異族人李術(shù)，褚襄特意讓所有接受訓(xùn)練的異族都到城頭上去，對于大部分沒有打過仗的新兵而言，旁觀萬人戰(zhàn)陣，也足以讓他們漲漲血性。

    偏生褚河星非要上城頭，攔都攔不住，褚襄只能讓白安白寧跟著一道去了，自己回房間好好睡了一覺。

    冷兵器時代的戰(zhàn)爭通常是對耐力的考驗，在星空里，一道蓄滿能量的母艦主炮射擊，可能就直接終結(jié)了一場戰(zhàn)斗，但冷兵器時代的勝負，是一刀一劍砍出來的。

    今夜的月非常圓，又很大，照得夜晚的戰(zhàn)場如同白晝，雙方在入夜后并未鳴金收兵，平臨城里的大部分人今夜都將會一夜無眠。

    西唐軍隊白天就在休息睡覺，到了夜里，肅殺的氣氛感染之下，倒也困意全無。藍玨拉著褚襄，又在進行某項嚴格意義上說雙方都不擅長的活動——下棋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，今天的棋就變了種味道，藍玨樂此不疲地輸給褚襄，旁觀支招的謝知微覺得，這好大一碗的狗糧，連ai都覺得撐得慌。

    藍玨輸也輸?shù)脽o比開心，好像下棋輸了是天底下最愉快的事情，所以褚襄難免心猿意馬——一個今天剛剛確立關(guān)系的美人，就這么笑意吟吟地坐在對面，心里沒點想法才奇怪。

    只可惜，褚襄看了看夜色——預(yù)定進攻的時間就快到了。

    藍玨忽然說：“我總覺得，我每一步棋你都能猜到似的?！?/br>
    褚襄彎了彎嘴角：“當(dāng)然不，我猜不到的有很多?！?/br>
    他意有所指地伸出舌尖，舔了舔唇角，眼中笑意更深，于是藍玨直接掀了棋盤，扯過褚襄的領(lǐng)子，在他嘴唇上狠狠地親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唔……”

    半晌，他們氣喘吁吁地分開，藍玨笑道：“比如，這你沒猜到吧？”

    褚襄喘息著回答：“不。這個我當(dāng)然猜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艦長，你到現(xiàn)在還覺得，對面那位是你的艦長夫人？”謝知微語氣微妙，似乎并不太忍心戳穿。

    褚襄倒是樂呵得很，他說：“你懂什么，這叫以退為進，敵不動我不動，誘敵先動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?！敝x知微無言以對。

    夜里，楊豐進來過一次，遞上了西唐的國書，藍玨看了一眼，丟給了褚襄。

    “東唐那邊完全按照預(yù)計，將大部分兵力聚集到了邊境林區(qū)，莫疏崇安排了很多異族在林區(qū)內(nèi)制造假象，區(qū)區(qū)幾百人，聲勢大得像有上萬?！彼{玨對莫疏崇的辦事能力非常贊賞，“現(xiàn)在他在西唐王宮，護著小念呢?！?/br>
    褚襄：“少主沒有大礙吧？”

    “王叔想動手，手下人不敢，他的人打不過莫疏崇?！?/br>
    藍玨想了想，一把抽出褚襄手里的紙，拉著他的手腕：“你再去睡一會，待會兒出發(fā)前，我叫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覺得我不——”

    “快去！”藍玨起身，直接把褚襄拽起來丟到了內(nèi)室床上。

    謝知微道：“艦長，需要安眠曲嗎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褚襄心塞的發(fā)現(xiàn)，他的ai現(xiàn)在也變得更聽藍玨的話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黎明很快到來，血色在天邊浮現(xiàn)，一百多銀甲白衣的銀鷹，在晨曦中列隊整齊，翻身上馬，雙手銀刀出鞘，背負彎弓。他們疾風(fēng)一般沖入亂陣，一如既往，藍玨一馬當(dāng)先，膠著的齊趙兩國亂陣頓時像被一道銀芒劈開。

    “蘇靳！找他們的將騎！”藍玨手握銀槍，橫著揮出去，便看見一排人頭滾落，趙國圍攻過來的士兵頓時瑟縮了一下，對上那雙滿含殺意的眼神，似乎不必戰(zhàn)斗，就已經(jīng)先敗下陣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