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節(jié)
長陵遲疑了一下,帶著幾分謹(jǐn)慎慢慢抬起頭。 作者有話要說: 偶爾虐個渣,生活更美妙。 第七十三章: 搶親 入眼處,是一個絕色美人。 不施粉黛,依如朝霞映雪。 只是那雙眼望來冰涼,不帶一絲溫度,沈曜看的心頭一窒,竟覺得有些刺目。 再仔細(xì)多看了她一眼,又覺得那眸子深幽,仿佛方才那一剎的冷銳只是個錯覺。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沈曜問。 長陵面無表情低下頭,她光聽他的聲音都有些犯惡心,“荊長亭。” 旁邊那個內(nèi)官一跺腳,輕聲提醒道:“你該說,回皇上的話……” “無妨無妨,”沈曜擺了擺手,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她,勾著一股讓人看了就不太舒服的笑,“今日在大殿上朕尚沒有細(xì)看……你姓荊,難道你是……” “皇上,”荊無畏上前兩步,介紹道:“她是臣之前與皇上提過的,臣的小女?!?/br> “喔,朕想起來了,苦尋多年的那一個……”沈曜說著往自己的席位上走去,坐下身,目光又在長陵方向流轉(zhuǎn)了片刻,對荊無畏笑道:“大將軍的女兒真是天人之姿啊,朕這后宮佳麗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令千金之萬一……” 他話還沒說完,葉麒已然微微變了顏色,符宴歸的眸亦是不動聲色的一轉(zhuǎn)。 將新科進(jìn)士與后宮相提并論,未免有些太過突兀了,在場眾人不免都想:皇上這話里話外的意思,該不會是看上了這荊家的女兒吧? 畢竟看慣了深宮后宅的庸脂艷粉,乍一見這種清冷絕俗的,難免不會動點(diǎn)心思。 果不其然,沈曜又道:“不知令千金,可有婚配?” 荊無畏正欲答話,卻有人突然起身,跨出席位道:“皇上,荊小姐雖未婚配,卻有婚約在身……” 符宴歸抬袖為禮,眼睛直視沈曜,道:“她的未婚夫婿,是臣。” 現(xiàn)場徹底靜了下來,眾人下意識屏氣凝神,只覺得符相這話頭帶著對皇上宣誓主權(quán)的意味——大庭廣眾之下,當(dāng)著這么多人的面如此直言,不怕觸怒龍顏? 沈曜的眼中泛過一瞬的不悅,但也只是稍縱即逝的一瞬,他看到站出來的是符宴歸,終究牽動嘴角,強(qiáng)自笑道:“朕原還想說為荊小姐指一門親事,想不到與符相有了婚約,果然是郎才女貌,不知可定了婚期?” 荊無畏道:“這婚約本是多年前符老太爺還在世時定下的,臣本打算待武舉之后,再同符相商談婚期……” “既然皇上關(guān)心,”符宴歸側(cè)過身深深看了一眼長陵,隨即回轉(zhuǎn)過身,對沈曜道:“今夜就在這會武宴上,臣懇請請皇上賜婚,為臣與荊小姐定下婚期,擇日完婚。” 葉麒溫潤如玉的臉驀地一沉。 長陵更是莫名——這會武宴不是宴請進(jìn)士及第的么?怎么就被姓符的東拉西扯帶到了定婚期的節(jié)奏了? 荊無畏神色復(fù)雜的看了符宴歸一眼,雖然沒有反駁也沒有急著附和,只道:“老臣聽?wèi){皇上定奪。” 沈曜目光微微一轉(zhuǎn),落到長陵身上,他似乎有些費(fèi)解,只覺得這女子除了美貌之外,又有什么特別之處值得符相如此一反常態(tài),非要借他的金口來敲定這門婚事的? “既然二位卿家得此良緣,”沈曜道:“朕自然應(yīng)當(dāng)成人之美……” 葉麒騰地站起身來,因?yàn)閯幼魈?、用力過猛,以至于跟前整個桌席都給他的腿蹭翻了,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——成功的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過來。 沈曜眉頭一蹙,“賀侯……你這是……” 葉麒跨過桌案,對沈曜鞠了一禮,道:“稟皇上,臣反對這門婚事?!?/br> 底下又是一片凝滯,朝臣們不敢吭聲,新科進(jìn)士們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,沈曜也愣住了,他本來也不愿被符宴歸這么牽著鼻子走,看到賀瑜站出來言辭反對,不免一抬手,問道:“這本是荊符兩家的婚事,既然符相與荊小姐兩情相悅,不知賀侯因何反對?” “皇上有所不知,荊小姐早年流落民間,并不知自己是荊家的女兒,早前臣有幸與荊小姐相遇相知,本已私下互許終身……”葉麒的瞎話張口就來,偏生所有人都豎直了耳朵,只聽他煞有介事道:“臣答應(yīng)過荊小姐,待為她找尋到家人之后正式下聘,沒想到她竟是大將軍的女兒……原本臣是想等科考后再同荊將軍坦言,豈知符相倒先提了?!?/br> 長陵:“……” 這話一出口,符宴歸那張臉有些溫文爾雅不起來了,他道:“婚姻大事,媒妁之言,賀侯空口白話,就想毀掉符某這樁婚事,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?” 符宴旸:“……” 周沁原本看的緊張,見符宴旸忽然一副快要掉下下巴的模樣,“干、干嘛?” 符宴旸悄聲道:“我這還是第一次聽我哥說別人欺他太甚……” 葉麒搖了搖頭,對上了符宴歸的目光,好整以暇道:“符相此言差矣,我與荊小姐兩情相悅,本是認(rèn)識在你之前,怎么能說是我毀掉符相的婚事呢?既然這婚姻大事,需得媒妁之言,本侯今日請皇上來為我與荊小姐做媒,有何不妥?” 符宴歸自然知道葉麒上面的每句話都是瞎編亂造。 但他又無法拆穿,只冷笑一聲:“賀侯想要娶荊將軍的女兒,可曾問過荊將軍一句?” 荊無畏一直旁觀賀侯與符相互相拆臺,越往下看越覺得蹊蹺,雖說賀瑜那番話太過突兀,他也不能盡信,但單憑他的反應(yīng)來看,確是心屬的樣子。何況賀家的軍力確實(shí)一直都是他的心腹大患,若然能借此機(jī)會與賀家結(jié)親,也未嘗不可。 這小侯爺今日表現(xiàn)的如此有恃無恐,他掂量了一下,打了個太極道:“侯爺所言,老夫亦是第一次聽聞……皇上,本是會武之宴,沒必要為了臣的家事攪了這一場好好的筳席,此事,不如延后再說?!?/br> 葉麒大概等的就是這句話,聞言,點(diǎn)頭道:“也是,今日是臣等魯莽了,還請皇上恕罪。” 這事兒頭本就是沈曜惹起來的,他自己無意間惹了符相與賀侯兩人的心上人,當(dāng)然不至于再去降罪,聽荊無畏這么說了,忙點(diǎn)頭道:“如此也好。” 本以為這事就此揭過,葉麒都打算重新回到坐席上,符宴歸突然道:“今日既是會武之宴,就讓臣與賀侯比試一番,為陛下助興如何?” 葉麒眉頭無端一跳,不等他開口,符宴歸搶聲一步,指著身后數(shù)丈處的一個舞臺,道:“這婚約在前也好,賀侯所謂的相遇相知在后也罷,不論哪一種,若是我們堅(jiān)持己見,終是令皇上為難,亦是令荊將軍為難。既然如此……” 他轉(zhuǎn)頭看向葉麒,淡淡一笑:“賀侯可愿在著會武宴上,當(dāng)著皇上、天下群雄之面,以武定個輸贏?” 長陵默默的扶額——小侯爺這下可算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,論武功,就他那副來回見閻王爺?shù)牟◇w殘軀怎么打得過姓符的? 沒想到,她聽葉麒道:“好啊?!?/br> 長陵驀地扭過頭去。 事實(shí)上,姓符的娶不娶自己,姓沈的定不定這門親,她都不太關(guān)心,反正到了武林大會都要與這群人撕破臉皮,眼下這一時半刻又有什么可顧慮的。 她看葉麒為了這點(diǎn)破事在那頭動嘴皮子,本來已經(jīng)有點(diǎn)窩火了,結(jié)果聽到他要動手,差點(diǎn)沒順手把手中酒杯往他腦殼上砸過去。 按理說,當(dāng)朝丞相和一品軍侯當(dāng)著眾人的面說了如此不合時宜的話,當(dāng)皇帝的該出言阻止才對。 但沈曜沒有。 他神色莫測的看了他們片刻,轉(zhuǎn)向荊無畏道:“他們畢竟都是沖著當(dāng)你的女婿,荊將軍意下如何?” 荊無畏看這無形包袱又被丟到自己懷中,心道:符相與賀侯向來面和心不和,今日此舉,也算是把過節(jié)擺上了臺面,既然如此,我隔山觀虎斗,豈不是坐收漁翁之利? 念及于此,他道:“老臣沒有異議。” 沈曜挑了挑眉,道:“二位卿家切磋兩下,也算是應(yīng)了今日會武宴的景,不過,點(diǎn)到即止就好,不必大動干戈,傷了同僚的和氣?!?/br> 葉麒與符宴歸齊聲道:“臣遵旨?!?/br> ***** 舞臺上的舞姬被禮官匆匆?guī)Я讼氯?,絲竹之音也停了下來。 符宴歸足下一蹬,身形一閃,當(dāng)先躍到了臺上。 葉麒今天身上穿的頗多,他將外袍解下,隨手丟于座旁,這時聽到在座眾人一聲驚呼。 但見舞臺上,有一人翩然而落,站在符宴歸的對面。 那女子一身藍(lán)色煙羅輕衫,縹緲如仙,卻不是長陵是誰。 葉麒心頭突地一跳,當(dāng)下掠身而過,還未躍上,長陵的手驟一抬,示意他別上來。 符宴歸怔怔看著她。 方才那一霎,只覺得她帶上來的一股清風(fēng),占據(jù)了自己心神,等他反應(yīng)過來時,長陵對著御座前那人道:“皇上,符相與侯爺比試我不放心,誰知他們倆會不會互相給對方放水?” 荊無畏當(dāng)即怒道:“你在做什么,快下來!” 長陵充耳不聞,只看著沈曜方向,“如果今日非要定下我的婚事,那就讓我來選婿,如何?” 沈曜疑惑道:“你選婿,如何選?” “按武舉的比試規(guī)矩,一炷香之內(nèi),誰先下臺,就算誰輸?!遍L陵的聲音不大,卻字字清晰入耳,“我分別與他們打一次,除非他們都贏了我,我才相信他們有真本事,若是一個都贏不了我,那我今日就不嫁了?!?/br> 荊無畏指著她道:“胡鬧!會武宴上豈容你大膽放肆!給我下來!” “荊將軍切莫心急,”沈曜安撫了一下荊無畏,扭頭對長陵道:“你一個小小的進(jìn)士,絕不是丞相和賀侯的對手?!?/br> 長陵故作若有所思道:“如果皇上擔(dān)心,就讓他們讓我一只手,那不就公平了?” “讓你一只手?”沈曜眉頭微微一蹙,“倒也不是不行……不過今夜,畢竟是會武之宴,不知眾位卿家會否不愿看這出比試?” 他剛說完,進(jìn)士中立即有人道:“回皇上的話,我們愿意看!” 說話的人是符宴旸,他說完之后用手肘捅了一下周沁,周沁忙弱弱跟道:“愿、愿意?!?/br> 這屆進(jìn)士們原本十個里有六個都對長陵頗有好感,本以為追求無望了,聽到長陵說“贏不了不嫁”,自然樂意,何況連符相的弟弟都出聲支持,說明這也是符相的意思,他們又豈有反對之理? “愿意愿意?!?/br> “會武宴切磋武藝,也不算跑題?!?/br> “臣沒有意見?!?/br> 至于其余的朝臣,反正看熱鬧不嫌事大,怎么可能會在這時候潑冷水。 “就這么來吧,”沈曜往椅背上一靠,對荊無畏一笑道:“大將軍,今日會武宴,就當(dāng)是替令千金比武招親了?!?/br> 舞臺之上,長陵爽快一比手,對符宴歸道:“符大人,請?!?/br> 這個手勢太過熟悉,仿佛傾倒了十一年的光陰,驟然出現(xiàn)在了咫尺之前。 姍姍來遲,卻又驚心動魄。 長陵看他一副丟了魂似的模樣,莫名一皺眉道:“符大人?” 袖中的雙手隱藏了顫意,符宴歸閉上雙眼,及時掩去了一瞬間根本藏不住的欣悅之意。 她沒有認(rèn)出來。 這是不是意味著上天……給了他一切重來的機(jī)會? 符宴歸重新睜眼,聲音有些沙啞,嘴角微微一勾:“好,開始吧?!?/br> 作者有話要說: 愛你們~今天是不是也會有很多很多愛的留言呢? 第七十四章: 伯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