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節(jié)
“該怎么打就怎么打,”長陵一拍她的肩道:“你就把他當(dāng)成是給你喂招的人,多走一招算一招。” 舒老頭兒看她杵著不動,哎呀一聲,“沒人指望你贏,有什么好怕的,上去吧!” 周沁的輕功還沒練到掠水漂移的程度,只能老老實實的踩著水樁而過,屈不揚(yáng)見走來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,眉頭蹙成了川字,“你、你是來……和我比武的?” “呃,對,我是。”周沁緊張的手一滑,長棍哐當(dāng)一聲丟在地上,她連忙彎腰撿起,重新抱拳道:“在下周沁,還請屈少俠多多指教。” 慕容笙睜大了眼睛,“哥,他們這是什么意思?” 慕容飛眸光微微一閃,登時會意,“田忌賽馬?” 符宴旸緊張得自己的汗都快要冒出來了,他破是費解問葉麒道:“小侯爺,就算你要讓我們的下等馬對他們的上等馬,咱也沒必要派小沁上去吧? 葉麒看他的唾沫星子都要噴到自己臉上,忙掀開折扇擋住道:“別誤會,讓周沁上場可不是我的意思。” 看符宴旸瞪來,長陵別過眼,沒搭腔。 “是我的意思?!笔胬项^兒將符宴旸摁回了凳子上,“別啰嗦,老實呆著,看就知道了?!?/br> ***** 屈不揚(yáng)望著五步跟前這個細(xì)胳膊細(xì)腿的矮個子少女,一時之間連刀都不好意思拔了,看周沁原地站著不動,不由道:“愣著做什么?出手啊?!?/br> 周沁啊了一聲,“我在等屈少俠先出手……” “笑話!老子都快長你一輪了,怎么可能先……” “出手”二字尚沒有說完,鐵鑄的棍頭倏地一掃——這一下可謂猝不及防,屈不揚(yáng)已是反應(yīng)極為迅速,橫臂豎刀一攔,但聽砰一聲,棍身撞向刀鞘上,下一刻,屈不揚(yáng)但覺腕間一麻,長刀被一股難以置信的巨力橫掃脫手而出。 在場所有觀戰(zhàn)的人都驚呼起來,慕容飛和慕容笙瞬間站起身,難以置信看向比武臺,渾然沒看明白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 屈不揚(yáng)飛身而起,想要撈住自己的刀,終究慢了一步,眼睜睜看自己的武器墜入湖底。 他怔怔轉(zhuǎn)過身,呆呆看著周沁,“你……” 周沁沒想到自己能夠一擊即中,也有些震驚——上場之前,長陵只和她交待了一句話:第一招把你所有的力氣都使出來,別留余地。 符宴旸又驚又喜,“天吶,她怎么辦到的?” 舒老頭兒捻起胡須笑了笑,“沁丫頭的力氣大于常人數(shù)倍,但是外人是斷然看不出來的,屈不揚(yáng)看她身形嬌小,很容易先入為主把她當(dāng)成是靈巧那一卦,出刀抵擋自然不會用全力,哪能想得到她使的是蠻力呢?不過,她這第一招招法倒是精妙,不知可有什么名堂?” 舒老頭兒問這話的時候,頭自然而然偏向長陵,長陵眼中浮現(xiàn)兩分笑意,“這一招,叫撞北山。” 舒雋原本笑瞇瞇的表情倏然一肅,“你說什么?” 不撞南山不回頭,撞完南山撞北山。 那是越長陵在蒼穹一戰(zhàn)時的成名招法——以力拔山河之力,一槍掃爆敵軍主將的頭顱。 她望著臺上空著手,只能躲避周沁鐵棍的屈不揚(yáng),平平道:“還有,周沁不是下等馬,至少這一局,她是中等馬,以后,她還會成為上等馬?!?/br> 因為,她是越長陵的徒弟。 作者有話要說: 不要覺得西夏隊是龍?zhí)装?,他們很重要的?/br> 第一二零章: 斗武 本次比武的規(guī)則,遺失兵器的武者旁人不可插手相助,屈不揚(yáng)兩手空空,又不敢用血rou之軀生扛,攻不得只好閃避——好在周沁的輕功比他想象來的遜色,他飄來移去尚算從容。 旁人看來,周沁的棍法雖有巧勁,但還不算出類拔萃,屈不揚(yáng)作為西夏的絕頂高手怎么會一味逃竄而不出擊,實在匪夷所思。 眾人自不知周沁一打一翦都使出了打鐵的蠻勁,真要被碰到了絕然得落個骨折的下場,屈不揚(yáng)可不想第一場比試就受傷,便選擇了硬耗,畢竟這小姑娘再能,也不可能沒完沒了的這么拖延下去。 符宴旸沒看出這一層,只覺得屈不揚(yáng)跳來躥去實在沒有什么高手風(fēng)范,“難道沒了刀的刀者武力值會下降這么多?” “這屈不揚(yáng)深諳躲棍之道,”長陵眸光微微一閃,“他是在等周沁破綻。” 果然如她所料,周沁招招賣力,招招落空,終于露出了些許疲態(tài),不留神間棍圈慢了下來,屈不揚(yáng)等的就是這一刻,他身形一掠,向生門而閃,與此同時雙手一握一抬,竟然生生握住了棍棒的另一端! 符宴旸倏地站起身來,“這都行???” 屈不揚(yáng)嘴角一提——棍一旦被奪了去,哪還有她撒野的份兒? 他下盤一定,運足內(nèi)勁一拽,然而……沒拽動。 但見周沁咬緊牙關(guān),一股陰冷真氣透棍而來,她卯足勁死死扣住自己的長棍,屈不揚(yáng)心頭一震,一奪不得竟橫腿一掃,直攻而去。 周沁瞬間亂了方寸,好幾次險些被絆倒,饒是如此,她依舊不肯撒手,儼然是要將手焊在棒上的節(jié)奏。 屈不揚(yáng)哪里會給她脫身的機(jī)會,他順勢向前,逼得她節(jié)節(jié)后退,眼看就要臨近比武臺邊沿,不松手就要被推下去,松了手將兵器拱手讓人照樣必輸無疑。 東夏武生們眼看著他們一人持著棍的一端止在邊沿僵持不下,緊張地冷汗都下來了,長陵忽然站起身,高聲道了一句:“換刀!” “換刀”是幾個意思,旁人自是不能會意,但見周沁手中的長棍喀地一旋,下一剎那,棍頭的那半截頃刻間分離而出,原本的拉拽之力在這一刻反噬到屈不揚(yáng)身上,“嘩啦”一聲,西夏名刀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握著棍殼跌入湖水之中。 所有觀戰(zhàn)人:“……” 這看去弱不禁風(fēng)的小丫頭竟然就這般勝了第一局必輸之局! 此時此刻,眾人看著周沁手中握著的棍蛻成了一柄寒芒四射的鋼刀,一時間都有些無言以對,就連符宴旸都忘了歡呼,而是訥訥問長陵道:“師、師父……你當(dāng)時給小沁打造這根武器的時候,不會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吧?” 長陵道:“噢,這個,純屬巧合?!?/br> 西夏武者們看自己第一輪的王牌就這么稀里糊涂的輸了,哪能服氣,慕容笙是氣得面紅耳赤道:“怎么可以這樣……她、她這是使詐!” “阿笙,坐下?!蔽荷傩_口道:“比武的規(guī)則中除了暗器不能使用之外,對其他武器并無限制,既然輸了,就該服輸?!?/br> 屈不揚(yáng)從湖水中翻身而上,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半截鐵棍,繼而目光落回到周沁身上。 周沁有些心虛,站著離他三步遠(yuǎn),“呃,我知道你可能不服氣,不過……這一局結(jié)果已定,你就算不服,也該把我的兵器還給我?!?/br> 屈不揚(yáng)不僅沒有露出什么慍色,反而將那半截鐵棍遞上前去,道:“我是輸了,輸在以貌取人,輸在輕敵之上?!?/br> 周沁愣愣接過,“咔嚓”一聲收刀入鞘,待兩人回到岸邊,忽聽屈不揚(yáng)叫住她道:“姑娘叫周沁對吧?以后有機(jī)會,希望還能和姑娘切磋一二?!?/br> 話畢,屈不揚(yáng)已轉(zhuǎn)身回到西夏陣營之中,不等她回過神來,符宴旸奔上前來一把握住她的肩,直笑道:“你這一記悶棍敲得好,咱們今天贏定了,中午給你加個大雞腿!” 方燭伊冷嘲道:“后邊還有四場,你怎么知道贏定了?” 原因自然不好明說,符宴旸賠了個笑,拉著周沁回座位去,悄悄扭頭問長陵道:“亭姐,下一輪你就上么?” 長陵略略苦惱瞥了周沁一眼,道:“本來只想讓小沁占他們一個高手名額,沒想到真的贏了……我們?nèi)羰窃仝A一局,慕容飛必會提前上場,怎么辦?” “怎么辦”三個字是問葉麒的,他笑了笑道:“想輸還不容易?” 符宴旸和周沁都聽懵了,“輸?什么意思?” ***** 西夏首輪失手,下一輪本當(dāng)更為慎重,不想第二場居然也派上了一名面生的年輕人,姓譚名九,個子不高不矮,長得不帥也不丑,是個看多少眼都會轉(zhuǎn)頭就忘的路人型。 東夏這兒本就打算輸這一局,葉麒索性選了個資質(zhì)居中的武生上場去,怎知鑼鼓剛剛敲響,那東夏武生就被直接撩到湖里去了——大部分人甚至都沒看清楚譚九是怎么出的手。 眾人統(tǒng)統(tǒng)傻了眼,這東夏的武生一看也是武學(xué)根基扎實之輩,譚九究竟使了什么功夫居然能一招就把人給拍飛了? 舒老頭兒有些瞠目道:“此人的武功分明勝于屈不揚(yáng),但我們此前卻從未聽聞……” “還好小沁贏了,”葉麒嘖嘖兩聲:“誰能想得到他們也養(yǎng)黑馬?” 長陵看西夏派臥虎藏龍,心中反倒一松——有實力的隊伍才有利用的價值,她偏頭道:“下一輪需要我上么?” “不急,就算你上去了,慕容飛只會先在下邊觀察你的深淺。”葉麒身子往前一傾,拍了拍王珣的肩道:“王公子,勞駕你上去一趟了,記住,一定要固守你的優(yōu)良傳統(tǒng),最好速戰(zhàn)速決哦?!?/br> 王珣眉頭一蹙,沒聽懂,也懶得多問,他信手拾起長槍,足下一點,飄上了比武臺。 “優(yōu)良傳統(tǒng)?”符宴旸奇怪道:“大師兄身上有什么傳統(tǒng)啊?” 一道倩影踏水而飛,翩翩落在比武臺上,葉麒挑眉一笑道:“不解風(fēng)情的傳統(tǒng)啊?!?/br> ***** 上場的是慕容笙。 她持著一柄通體碧翠的寶劍,纖細(xì)的手指輕輕撫過劍鞘,望著王珣風(fēng)情萬種笑道:“久聞王大公子乃是清城院首徒,不僅武功高強(qiáng)更是俊朗不凡,今日得緣一見,果然名不虛傳啊?!?/br> 王珣端著那一張清心寡欲的面孔,禮貌性的點了一下頭,待鑼一響,二話不說就橫槍一掃,并沒有因為對方姑娘長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就避開面門。 慕容笙臉微微變了顏色,劍鞘一出,從容不迫的攔了下來,她手中帶著的鈴鐺叮鈴作響,十分悅耳,身法輕盈,宛如一只踏著云的妖魅在王珣周身徘徊,遠(yuǎn)遠(yuǎn)瞧去不像比武,倒更似一對郎情妾意相互喂招。 符宴旸全神貫注盯著比武臺,“怪不得小侯爺說什么不解風(fēng)情,原來你早料到他們會派慕容笙上去了……” 周沁嘀咕了一句,“其實若論不解風(fēng)情,二師兄也是個中翹楚啊?!?/br> 墨川耳尖的轉(zhuǎn)過頭來,但看周沁將頭一別,指著前方道:“這慕容小姐舞得倒是美,就是不知實力如何?” 長陵多瞄了幾眼,只覺得這慕容笙劍招雖然精妙,但使在她的手上終究是差了那么幾分狠勁,想必是這大小姐身驕rou貴,平日里練武終究少了點磋磨,她直言道:“資質(zhì)不錯,就是欠揍?!?/br> 葉麒笑了笑,“我聽聞慕容小姐近來練成了莊主夫人的音魅之功,此功法意在以音律攪擾對手的心神,尤其是對青年男子最為奏效……我猜她手中的鈴鐺鏈子必然內(nèi)有玄機(jī),不過這件事鮮有人知……” 長陵問:“鮮有人知你怎么知?” 葉麒眼珠子骨碌一轉(zhuǎn),立即將大伙兒的注意力挪回戰(zhàn)臺上,“快瞧!” 比武臺上的的王珣仿佛絲毫不受其擾,槍身雷厲風(fēng)行地過腰一轉(zhuǎn),槍尖洶涌襲出,根本不給慕容笙喘息的余地—— 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,長劍應(yīng)聲落地,王珣以槍直指慕容笙喉口,勝負(fù)已是一目了然。 慕容笙睜著水靈靈的大眼,嘴唇幾乎不動道:“不可能,你怎么會一點兒也不受影響?” 聽到裁決之人舉了勝旗,王珣這才收槍,一句多余的廢話也不給,就這么躍下比武臺。 “這就是我沒讓墨公子走這一局的理由了,”葉麒瞇著眼望向淡然而來的王珣,“墨川公子只是公正,并非無情無愛之人,但王公子……” 心中早有摯愛,摯愛故去后早已斷情絕愛,區(qū)區(qū)一個音魅之功,如何能動搖一個心中有恨的決絕之人呢? 墨川聽懂了小侯爺?shù)南彝庵簦骸按虻竭@一步,想必那慕容飛必須上場了,我看小侯爺應(yīng)該還沒有讓長亭姑娘上去的意思吧?” 葉麒頷首一笑,“墨公子深知我意啊?!?/br> 眼見慕容飛已站起身來,墨川也舉起劍,回頭道:“我沒有贏慕容飛的把握,看侯爺如此平衡戰(zhàn)局,應(yīng)當(dāng)也是不愿我贏的,我就權(quán)且上去探一探路了……不知長亭可有什么要求?” “沒有要求,不論慕容飛這一局怎么打,用的是什么招數(shù),下一局他一定不會故技重施,與其被他誤導(dǎo),二師兄心不如無旁騖的玩一玩,”長陵道:“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,避免受傷,不想玩了直接跳下臺都可以?!?/br> 墨川心領(lǐng)神會的將劍往肩上一扛,十分配合道:“明白了。” 比武臺上的鑼鼓再度敲響,長陵坐久了有些腿僵,想到最后一局將要輪到自己,便扭了扭脖子讓自己稍作活絡(luò),一個錯眼間,仿佛在人群中看到一副熟悉的側(cè)臉。 長陵心頭一跳,看到那人的背影已鉆入后方,眼見就要隱匿在人堆之中。 葉麒見長陵忽然站起身來,來不及開口相問,便看她腳下一滑,離席而去,不知要去追什么人。 作者有話要說: 寫小說不像寫劇本可以頻繁轉(zhuǎn)換不同人物視覺,人一多就特別不好銜接把控,我寫的有點發(fā)懵,不求其他了,能看懂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