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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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對了隊長,”尤欣有些好奇地問,“當(dāng)時你為什么要讓我們查這個人?。俊?/br> 楊煊頓了幾秒才說:“因為覺得他跟蔣宇良之間,很有可能是同性戀人的關(guān)系。” “哈?”尤欣笑了一聲,“隊長,你也太敏銳了吧,這都能看出來?” “你來當(dāng)臥底,”楊煊平淡地說,“你也能看出來?!?/br> “好吧,但你也太淡定了,這么勁爆的消息,當(dāng)時居然都不和我們說,同性戀人哎……” “行了,快去查吧。”楊煊打斷她。 第九十二章 那支過了期的口紅讓湯君赫內(nèi)心產(chǎn)生了極大的波動,當(dāng)天中午他吃過午飯,去了附近的商場專柜。柜臺小姐熱情地給他推薦最新流行的口紅色號,他也不做比較,全都買了下來,之后又買了一整套化妝品,拎去湯小年的病房。 湯小年已經(jīng)醒了過來,但卻吃不進(jìn)任何東西,只能靠輸營養(yǎng)液維持著身體的各項機(jī)能。 “買了什么?”湯小年看向他手中的紙袋問。 湯君赫扶著湯小年的后背,讓她倚著枕頭坐起來,然后把那個紙袋放到她懷里。 湯小年低著頭,用那只插滿了針的枯瘦的右手伸進(jìn)袋子里,打開最大的那個盒子,看到了豎著插在那上面的幾支口紅。 她愣了一下,隨即神情不自然道:“買這個做什么。” “現(xiàn)在不都化妝么?”湯君赫低頭看病歷本,不動聲色地說,“化了妝,氣色會顯得好一點(diǎn)?!?/br> 他語氣平淡,聽來理所當(dāng)然,湯小年便沒再說什么,抱著那袋化妝品,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,過了一會兒才有些出神地說:“我20歲那年去逛商場,柜臺的小姐給我化了個淡妝,我那時候沒錢,什么也沒買就出來了。走到街上,有個30多歲的男人朝我走過來,說他是星探,問我想不想去演戲。” 十年前湯小年說過很多遍這件事,湯君赫也聽過很多遍,但以往他從沒有給過回應(yīng),這次卻問:“那時候你說什么?” “我啊……”湯小年干瘦的臉上露出些笑意,“我拍了拍肚子說,我得生小孩呀。你那個時候才兩個月呢,誰也看不出我懷孕了?!?/br> 湯君赫放下手中的病歷本,難得附和道:“你要是不生下我,說不定就能做明星了。” “對啊……不過,那也說不準(zhǔn),”湯小年說,“誰知道那個人是不是騙子?!?/br> 護(hù)士這時進(jìn)來給湯小年換藥,湯小年又躺下來,垂著眼皮看湯君赫:“昨晚怎么又喝酒了?” 湯君赫站起來,目光落在湯小年遍布著針孔的手背上:“跟朋友聚會,大家都喝了?!?/br> “麥澤昨晚怎么沒跟你一起過來?不是他送你過來?” 湯君赫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撒謊:“他今天還有演出,昨晚早早回家了。” “丁黎呢?好久沒見他過來了?!?/br> “丁黎跟女朋友快結(jié)婚了。” “蔣正朔也大半年沒見了。”湯小年把他大學(xué)寢室的室友們問了個遍。 湯君赫淡淡道:“他也天天做手術(shù),哪有時間經(jīng)常過來?!?/br> 湯小年眼睛無神地看著眼前的空氣,半晌嘆了口氣,閉上眼睛說:“你看丁黎多好啊,有女朋友陪著,晚上回去還能說個話?!?/br> “這種事情都要看緣分的?!睖照f。 護(hù)士扎好針,直起身,帶著笑意說:“原來湯醫(yī)生也會被催婚啊。阿姨,湯醫(yī)生不是有哥哥嗎?湯醫(yī)生的哥哥最近經(jīng)常過來接他下班呢,家里有個兄弟姐妹,可是比戀人靠譜多了?!?/br> 湯小年隨之睜開眼睛,目光看向湯君赫。 湯君赫的睫毛顫了一下,偏過臉,避開她的眼神說:“沒有經(jīng)常,只是偶爾過來拿藥,恰好碰見而已?!?/br> 聽他這樣說,護(hù)士有些意外地扭頭看過來,似乎有些欲言又止,最終還是沒說什么。 自打那晚搶救過來之后,湯小年的身體開始每況愈下。跟所有的癌癥患者一樣,一旦器官出現(xiàn)衰竭的預(yù)兆,病人的生命就會如同一根綴著重物、顫顫巍巍的細(xì)線,等待著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。 楊煊還是每晚開車到醫(yī)院樓下,湯君赫不知道他是幾點(diǎn)過來的,等了多久。醫(yī)院到小區(qū)的路程不遠(yuǎn),如若恰好遇到綠燈,整段車程不過幾分鐘而已,有時候他們連一句話都沒說上,湯君赫就下車了。 湯小年又一次做化療的那一晚,湯君赫坐到車上,等紅燈的時候開口道:“其實你不用每天過來接我?!?/br> 楊煊先是沒說話,重新開動車子的時候才說:“這也是我的工作?!?/br> 哦,工作。湯君赫想起楊煊幾天前低笑的那一聲。 事實上他有百般辯駁的語言可以說,譬如你還沒有正式入職,這個時候算什么工作?再譬如這點(diǎn)稀松平常的護(hù)送工作,也需要你一個堂堂的昔日隊長來做? 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,說到底,還是怕楊煊真的不來了。 十年前的楊煊可以說走就走,十年后當(dāng)然也可以說不來就不來。或許念念不忘的只有他自己而已。 隨著湯小年的病情持續(xù)惡化,湯君赫的焦慮癥狀也開始加重,某一晚上,在服下三片安眠藥卻只進(jìn)入了不到三小時的淺睡眠后,他意識到自己的精神問題可能又有復(fù)發(fā)的趨勢。再這樣下去,他根本就無法進(jìn)行日常的手術(shù)工作。 第二天下午他請了假,去看了心理醫(yī)生,還是幾年前看過的那一位。三十幾歲的外國醫(yī)生,很專業(yè)的心理學(xué)phd,他們用英語交流,這讓湯君赫有種難得的安全感。有些話他沒辦法用中文說出口。 “大概是因為半個月前他回來了吧,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還是沒辦法拒絕他。失眠的時候,我可能一整夜都在想我們之間的肢體接觸,有時候只是手指的觸碰而已,都能讓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?!?/br> “他在追求你?” “我不知道,算不上追求吧,”湯君赫動作很輕搖頭道,“沒有人會這樣追求別人的?!?/br> “但從你對他的描述來看,很有可能他就是在追求你,或者說,有這個想法。” “別給我這樣的暗示,”湯君赫苦笑道,“你知道我現(xiàn)在不需要這個?!?/br> “我以朋友的身份給你一點(diǎn)建議吧,要么接受,讓他成為你的解藥,要么干脆一點(diǎn),不要讓他打擾你的生活。你現(xiàn)在這種患得患失的狀態(tài),是最危險的一種情況?!敝委熃Y(jié)束時,心理醫(yī)生這樣說。 回醫(yī)院的路上,湯君赫一直在回想這句話。接受……何談接受?楊煊未曾開口讓他接受過什么,難道他要心安理得地接受做楊煊的弟弟嗎?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走上住院樓大門前的樓梯,在他走進(jìn)大門的時候,忽然有人急匆匆地沖出來,重重地撞了他一下。 醫(yī)院隨處可見這樣匆忙的身影,畢竟在生命面前沒人可以冷靜。湯君赫沒太在意,繼續(xù)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。但在他脫下外套,正打算換白大褂的時候,忽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左邊的衣袖被劃破了。 從整齊的切口來看,應(yīng)該是用很鋒利的刀刃劃破的,湯君赫立即聯(lián)想到剛剛撞到自己的那個人。 沒完沒了了嗎?看著那個切口,湯君赫覺得有些煩躁。既然已經(jīng)手持刀具,為什么剛剛不干脆捅死自己算了?他腦中閃過這個想法。 他皺著眉,給上次來的那個警官撥去電話,講明了情況,臨到要掛電話,他又問:“沒有什么辦法盡快解決這件事嗎?” 那邊說,他們正在討論抓捕方案。 “如果用我做誘餌的話,會不會更快一點(diǎn)?” “這個,如果不是萬不得已……” “你可以跟你的上司提出這個想法,就說是我提議的,”湯君赫穿著白大褂,站在辦公桌前說,“相比保證我的安全,我更希望這件事情盡快解決掉?!?/br> 也許是因為做誘餌的計劃的確可行,當(dāng)晚,楊煊就接到了尤欣的電話。電話里尤欣說,湯君赫自己提出可以做誘餌,而c組又整體商量了一下,制定了一套可行的方案。 “但是隊長,這幾天,你就不要去接湯醫(yī)生了吧……”尤欣話說到一半,就聽楊煊冷聲道,“誰定的方案?c組組長是誰,吳卓?” “是吳卓……” “吳卓電話多少,發(fā)給我?!?/br> “哦……”尤欣在他手下待了幾年,已經(jīng)摸清了他說一不二的性子,這時只能應(yīng)下來。 收到尤欣發(fā)來的號碼,楊煊立刻將電話撥了過去,開門見山道:“吳組長,關(guān)于那個誘餌的計劃,我想詳細(xì)了解一下。提出做誘餌的人是我弟弟,嫌疑人又跟我有關(guān),我想我應(yīng)該有這個權(quán)利。” 吳卓一聽便笑了:“楊煊,楊隊長,你一上來就這么嚴(yán)肅,這個誘餌計劃怕是實行不了啊……” “上面已經(jīng)同意了?” “沒有沒有,計劃剛討論出來,還沒完全確定,因為考慮到你們兄弟倆跟這個案子關(guān)系密切,所以讓小尤先向你探個底,你果然不同意啊?!?/br> “你們這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,不用想也知道我不同意吧?” “不不不,是他自己先提出想往火坑里跳的。罪犯身上現(xiàn)在背著一條人命,家屬已經(jīng)報案了,如果是為了將罪犯捉拿歸案的話,用你弟弟做誘餌,的確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。再說了,也不是什么火坑,首先你弟弟的人身安全肯定是要保證的,計劃會做得相當(dāng)完善保險,不會讓他冒那么大的險……” *** “要么接受,讓他成為你的解藥,要么干脆一點(diǎn),不要讓他打擾你的生活?!币煌砩?,湯君赫腦中都在循環(huán)播放這句話。 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知道?只不過這話經(jīng)由心理醫(yī)生之口說出來,會逼迫他盡快做出選擇而已。是時候做出選擇了。 湯君赫按照往常下班的時間走出醫(yī)院,楊煊的車果然停在以往的位置,他徑直走過去,拉開門坐進(jìn)去。 正當(dāng)他打算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卣f出那句“之后不要再來接我了”時,楊煊卻先說話了:“這是——” “之后”和“這是”撞了個正著。 湯君赫覺得有些荒唐,有那么幾晚,他們都坐在車?yán)?,自始至終也沒有誰說過一句話。然而到了今晚,當(dāng)他想開口時,楊煊卻恰好也有要說的話。 “你先說吧?!睖兆龀鲎尣?。 楊煊并不打算跟他推讓,將手機(jī)遞過來,繼續(xù)剛剛的話道:“這是重案組c組組長吳卓的電話,你撥過去,就說你考慮清楚了,拒絕做這個誘餌?!?/br> 湯君赫低頭看向屏幕,逼仄的車廂里,屏幕泛著明亮的白光,那上面是通訊錄的界面,只需要他手指一點(diǎn),就能撥過電話。 “這個計劃是我提出來的。”他看著屏幕說。 “所以你也是最有權(quán)利去拒絕的那個人。” 湯君赫抬起頭,看向車窗外說:“我不會拒絕的?!?/br> 楊煊蹙起眉,緩了緩語氣道:“這是涉及到人身安全的事情,你不要胡鬧。” “可這也是最快的一個方案不是嗎?把罪犯捉拿歸案,你就可以結(jié)束你的工作了?!?/br> 這話說完,楊煊沉默了片刻,說:“這并不只是工作,我以為這一點(diǎn)不用明說?!?/br> 對啊,還因為我是你弟弟,湯君赫心道,可我從來都沒想過只做你弟弟。 半晌,車子發(fā)出輕微的啟動聲響,然后平緩地滑了出去,匯入夜色中的車流。 沒有人再說話,湯君赫看著路邊倒退的樹,原來已經(jīng)到暮春了,夏天快來了啊。 一路上,他們都沒再交談過,楊煊一直把他送到樓下。 湯君赫解開安全帶,到了該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了,再晚一點(diǎn),今晚就沒有機(jī)會了,但事到臨頭,他忽然又不想說了。說出口的話,會不會就是楊煊最后一次送自己回家了? 不然算了,有念想總比沒念想好。湯君赫伸手要推車門,楊煊卻忽然問:“上車的時候你要說什么?” 還是說吧,湯君赫又想,這種無望的念想留著也是一種折磨。他們之間有太多邁不過去的坎了,當(dāng)年有始無終的報復(fù),十年間互無音信的分別,以及如今病入膏肓的湯小年。它們纏在一起,打成了一個死結(jié),解也解不開。 湯君赫深深吸一口氣,閉了閉眼睛,過了幾秒后睜開眼睛,說:“我聽人說,特種部隊的人都是會拿槍的。你在部隊里待過那么多年,還做了隊長,那你……有沒有殺過人?” 他忽然問起這個,楊煊有些不知所以然,頓了頓道:“殺過?!?/br> 湯君赫又問:“多少?” 楊煊簡短道:“很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