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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苾棠疑惑地看了白露和秋霜一眼, 兩個丫鬟都拼命低著頭,不敢看她。苾棠心頭一跳,完了,是不是那個嘴角的大火泡又冒出來了?!她連忙轉(zhuǎn)身,撲到梳妝臺前,一看鏡中的自己—— “啊——”苾棠驚叫一聲,不敢置信地看著鏡中那個滿臉涂得紅紅白白看不出本來面目的人,手指顫顫巍巍地抬起來指了指,“這、這是我?!姚苾棠?!新娘子?!”她剛才就頂著這副尊容跟蕭玉靈說什么“絕世美貌”來著? 喜婆在一旁看著她們這咋咋呼呼的樣子,皺眉不悅,“新娘子都是要這樣上妝的,臉蛋要涂得白白的,胭脂要紅紅的,這樣才喜慶。” “不行不行?!逼兲牟豢洗饝?yīng),要是蕭昱琛一揭蓋頭看到這樣的自己,非得掉頭就走不可,“白露秋霜,快幫我把臉上這厚厚的脂粉洗掉?!?/br> 兩個丫鬟早就看自家姑娘臉上的妝容不順眼了,連忙應(yīng)了一聲去凈房準(zhǔn)備。 喜婆著急了,“哎呦,這可不成啊,哪家的新娘子不是這樣的,這樣才吉祥喜慶啊。” “有些新娘子要涂上厚厚的脂粉才夠好看,我這表妹卻不用。”沈書嫣邁步進(jìn)來了,她瞥了一眼苾棠的臉,嘴角不由得一抽,強忍著笑意平靜地說道:“我們家這個新娘子仙姿玉貌,不用脂粉亦是動人。” 她上前挽住苾棠的胳膊,帶著她往凈房的方向走,“來,棠棠,表姐服侍你?!?/br> 幾個人都上前幫忙,把苾棠手上戴的戒指、腕上的鐲子、耳垂上的耳墜子去了,層層疊疊的廣袖翻到肘部,小心地壓著她的衣襟不讓嫁衣沾到水,苾棠終于把臉給洗干凈了。 沈書嫣又拉著苾棠回到妝臺,親自動手幫她上妝。薄施粉黛,淡掃峨眉,嫣紅的唇瓣涂上口脂,她上下打量一眼,嘆道:“我家的表妹,國色天香。” 看看鏡中的自己恢復(fù)了本來面目,苾棠抿著唇一笑。 袁靜珍的心情有些復(fù)雜,她既羨慕苾棠,花容月貌又生得富貴,身邊還有很多的人喜歡她愛護(hù)她,又慶幸她嫁的是權(quán)傾朝野的肅王,這樣的話,沈書遠(yuǎn)絕對不可能再覬覦她,她也不可能再親近沈書遠(yuǎn)。 幾個姑娘陪著苾棠說說笑笑,白露過來輕聲稟道:“姑娘,延平侯世子夫人來了?!?/br> 白芳桐?苾棠愣了一下,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么個名義上的meimei了?!凹热粊砹?,就派人引她到宴席處,自然有人招待她的?!?/br> 白露點頭,出去吩咐了。 白芳桐是想進(jìn)閨房來的,能進(jìn)到閨房里陪新娘子的才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,沒想到苾棠根本不讓她靠近。她維持著臉上的笑容,手指卻差點扯破了帕子,要不是她的婆母延平侯夫人和白家的老太太都逼著她過來,她才懶得來呢,結(jié)果可好,連苾棠的面都沒見著。 苾棠打發(fā)了白芳桐,卻想起前世自己出嫁那天被白芳桐刺傷的事。她不由得打量了一圈屋里陪著自己的幾個人,都是熟悉的,角落了還站著一言不發(fā)的顏奕,他平時都是不進(jìn)屋的,只在院子里守著她,今日實在是來的人多,除了幾個好友還有喜婆什么的,顏奕不放心,跟她說了自己也要進(jìn)屋,她想起前世受傷的事,也就答應(yīng)了。 這一世她嫁給了蕭昱琛,屋里的幾個人都是對蕭昱琛沒有心思的,應(yīng)該沒人會像前世的白芳桐那樣喪心病狂地刺傷自己了。 一陣鞭炮聲響起,外面有人喊道:“新郎倌來了!” 姐妹幾個都站了起來,喜婆將紅蓋頭蒙在苾棠的頭上,扶著她往外走,“該去拜別父母了?!?/br> 大紅的蓋頭遮住了一切,苾棠低著頭,只能看到自己的裙角,耳邊是鞭炮鑼鼓聲,還有近處人們說話的喧鬧聲,不知怎的,她心里突然緊張起來。 喜婆扶著她來到姚世南和沈諾嵐面前,苾棠雙膝跪倒在蒲團(tuán)上,“爹爹,娘。” 盡管姚世南舍不得才團(tuán)聚了半年的女兒,可他也知道,女兒大了總要嫁人的,至少她嫁得蕭昱琛人品端正,又能護(hù)得她周全,也是一門難得的好姻緣了?!疤奶?。”他伸出手,想要摸一摸女兒的頭,卻怕弄歪了她的鳳冠和紅蓋頭,又縮了回去,“棠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,盡管回家來,這里永遠(yuǎn)都是你的家。” “爹爹?!逼兲泥貑玖艘宦?。這一世,好多東西都改變了,不僅她嫁給了蕭昱琛,連生父都找到了。前世她拜別的是白平昌,這一世卻是姚世南了,而且母親的腹中還有了第二個孩子。 沈諾嵐拍了拍姚世南的胳膊,她可不想引女兒落淚。那蕭昱琛是個好的,寶貝女兒也喜歡他,就該歡歡喜喜地嫁過去,不要哭哭啼啼的。“棠棠嫁人了,就是蕭家婦,要記得娘教你的,夫妻和睦、三從四德?!?/br> 姚世南嘴角一抽,苾棠差點樂出聲來,母親什么時候教過三從四德,她明明說的是“三從四德都是做個樣子給別人看”。不過讓母親這么一逗,她的緊張和離開父母的傷感都消失得一干二凈了。 吉時已到,花轎在鞭炮和鑼鼓聲中出了竹園。盡管肅王府離得很近,花轎卻不能直接過去,而是在城里繞了一大圈。好在這轎子抬得十分平穩(wěn),苾棠差點又睡著了。好在白露和秋霜一直跟在花轎旁邊,快到肅王府的時候就提醒了她一句。 花轎在喧鬧聲中穩(wěn)穩(wěn)地落了地,苾棠聽見有人喊了一聲“新郎射轎門了!” 她穩(wěn)穩(wěn)地坐在轎中,一點兒都不擔(dān)心,前世韓從瑾射轎門都不會失誤,以蕭昱琛的實力更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?!昂V篤篤”三箭整整齊齊地射在花轎上,喜婆將轎門打開,一只干凈修長骨節(jié)勻稱的大手伸了過來。 苾棠愣了一下,按理應(yīng)該是喜婆送上紅綢才是,紅綢的一端是新郎,一端是新娘。 “棠棠?!逼兲拿芍w頭,只能看到手,但這聲音是不會錯的,是她的新郎,蕭昱琛。 她不再猶豫,握住了那只手,溫暖又干燥。不一樣的,他和韓從瑾完全不同,這一世她嫁的人是蕭昱琛。 蕭昱琛沒讓喜婆幫忙,自己扶著她下了花轎,“要跨火盆了,棠棠當(dāng)心。”他低沉的聲音提醒著她。 苾棠小心地拎起裙角,從火盆上面邁了過去。大紅的繡鞋露出一點纖巧可愛的鞋尖,繡著嬌艷的并蒂蓮。 蕭昱霖站在圍觀的人群最前面,他的目光落在那鞋尖上,他多么希望時間能再慢一點,讓他把那小巧的腳看清楚些,可惜只是一瞬,苾棠就過了火盆,蕭昱琛握著她的手,穩(wěn)穩(wěn)地進(jìn)了屋。 他的手緊緊地捏了起來,她終究還是嫁人了,偏偏牽著她的人不是自己…… 拜過天地,蕭昱琛依舊牢牢地牽著她的手,帶她回了新房。一路上都有人在說話,喧嘩熱鬧,沿著熟悉的抄手游廊,握著熟悉的大手,苾棠的心卻漸漸地安寧,她的夫君,是蕭昱琛呢。 尾指悄悄地彎起,在那溫?zé)岬恼菩妮p輕撓了一下,苾棠清晰地感覺到那大手僵了一瞬,她抿著唇笑了。 蕭昱琛的腳步不停,依舊不疾不徐,他低沉的聲音卻傳了過來,“棠棠,咱們晚一點再動手?!?/br> 動手?苾棠的臉唰一下紅了,心也不復(fù)方才的安寧,怦怦跳得飛快。 “新娘子來了!”一陣歡快的喊聲,似乎聽到了蕭玉靈的聲音。苾棠進(jìn)了新房,蕭昱琛帶著她坐到喜床上。 喜婆喊著“新郎倌挑蓋頭了”,雙手捧著大紅托盤送到蕭昱琛面前,托盤里擺著一枚金漆秤桿。 苾棠低著頭,從蓋頭下面的縫隙中看到了蕭昱琛的靴子,隨即秤桿探了過來,穩(wěn)穩(wěn)地勾住大紅的蓋頭,向上挑起。她隨著他的動作抬起頭來,看見了她的夫君,一身大紅喜袍,襯得他面如冠玉,豐神俊朗,他黑漆漆的眸子看著她,似喜悅,似別有深意。 不知為何,苾棠想起他剛才說的“晚一點再動手”,不由得一陣心慌,錯開了目光,不敢和他對視。 蕭昱琛薄薄的唇角一翹,緊挨著她坐在了喜床上,他的喜袍壓住了她的裙角。 喜婆早已準(zhǔn)備好了,抓起托盤中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灑了下去,一顆圓溜溜的花生滾到了苾棠手邊,她的手指一撥,握在了掌心,這一世,她也會有自己的孩子。 撒帳后,喜婆又端了個小托盤過來,是兩杯酒。苾棠知道,這是合巹酒。 蕭昱琛遞了一杯到她手里,手臂繞過苾棠纖細(xì)的胳膊。苾棠感覺到他手臂上堅實有力的肌rou,還能看清他纖長的睫毛。驀地,那睫毛一抬,漆黑的眸子望了過來,苾棠慌亂地垂下眼眸,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。她喝得有點急,差點嗆到,手背抵著唇咳了幾聲,蕭昱琛的大手落在她背上,輕輕拍著,幫她順著氣。 “哎呦,新郎倌剛成親就這么體貼了?!?/br> “新娘子可真好看,新郎倌能不體貼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