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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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人正是蕭長老的兒子。蕭遠,字長遙。 蕭長老是個衣衫落拓、常年蓬頭垢面的劍癡。夜半常常在他洞府門前的紫楹樹下喝酒。那樹紫楹花也是奇怪,按說紫楹的花期極短,天機峰上那棵紫楹卻常開不敗。蕭長老喝了酒就醉,醉了就在紫楹樹下睡覺,睡醒了就直奔他的劍爐看火,到了夜間又喝酒,如此往復(fù)。 都說酒能傷身,即使是靈酒,喝得太多也對身體有害無益??蓱z青澤峰曾經(jīng)為蕭長老特意制造了如酒般香醇的醴泉釀,可惜蕭長老嫌棄它喝不醉,第二天就把剩下的泉釀打包送了簡薇。 沒錯,簡薇。 蕭長老和玄璣這一脈的弟子(雖然也只有兩個)關(guān)系都很好。蕭長老對他鑄出的二十四節(jié)氣每一把都很珍惜,當(dāng)年聽說驚蟄到了諸離手上時就感嘆這是驚蟄之幸。簡薇于劍道天賦極高,持劍者永遠是鑄劍者最好的知音,因此簡薇劍法入門后,他便正好鑄造出了白露。 所以說簡薇很幸運,白露幾乎就是為她而生的,與她十分契合。就算將來的某一天她修為大進,白露滿足不了她了,她必須將白露送出去,她也注定會是白露最好的主人之一。 話題回到蕭遠身上。蕭遠雖然是蕭長老的獨子,卻與他父親性格完全相反。蕭長老懶憊隨性,他則尖銳較真。與蕭長老有幾分相似的眉眼,蕭長老帶出的是一股弱不勝衣的瀟灑風(fēng)流,蕭遠帶出的卻是一股子艷麗冷傲。 同時,他因為父親對“外人”的偏愛,尤其看不慣諸離和簡薇這兩個承劍峰的親傳弟子。每每簡薇與蕭長老逗趣打鬧,他總是擺著劍,遠遠地哼一聲,才肯頭也不回地離開。 “你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?”蕭遠皺著眉問她。 “我為什么不能出現(xiàn)在這里?”簡薇翻了個優(yōu)雅的白眼,笑著和一旁兩個青澤峰的醫(yī)修們問了好,這才回過頭來對付蕭遠,“你以為我樂意跟你一塊兒下山啊。要不是師父命我一同去瀛來,我躲你還來不及呢?!彼肓讼?,說道,“要不咱們一前一后走,去瀛來的路上總歸不會出什么大事,遇見意外咱們再互相傳訊,省得路上你總瞧我不順眼?!?/br> “哼?!笔掃h聽見她這句話后面色更冷若冰霜了,他咬著牙擠出幾個字來,“看來和我一路可還真是難為你了。” 蕭遠這個人難伺候,這么多年就沒給簡薇幾個好臉色看。簡薇一開始也讓著他,到后來卻也有些懶得應(yīng)付他的陰晴不定,都是能避則避。如今被罰,本就心情不好,此刻更是實話實說了:“你這人怎么這樣。跟你一路,你不高興,要跟你分開走,你還是擺著張臉。合著我就活該受你的氣是吧?” 她鮮有發(fā)脾氣的時候。蕭遠愣了愣,似乎發(fā)覺她是真的心情不好,本想住嘴的,但是看她一副不耐的神色,卻又是怒氣上頭,冷笑出聲:“怎么,平日里和我那個酒鬼爹走得那么近,明明不耐煩我,也總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不跟我計較的態(tài)度。現(xiàn)在劍到手了,演不下去了?” 簡薇氣急反笑:“你簡直不可理喻!” 他們最終一前一后出了傳送陣。青澤峰的兩個弟子面面相覷后也決定分開走,以保完全。去瀛來的途中簡薇特意繞了路,花了幾個時辰去拜訪了有名的醫(yī)修西華真人。西華真人給了她幾張應(yīng)急的丹方,跟她一路的那位醫(yī)修小jiejie也得了西華真人幾句真?zhèn)鳌:嗈庇l(fā)覺得準(zhǔn)備齊全,這才往瀛來去。 瀛來正在慶祝國主的萬壽節(jié),街上張燈結(jié)彩,小販們迎來送往,尤其熱鬧。瀛來境內(nèi)瘟疫肆虐,但天子腳下卻仍百年如一日的繁華。 簡薇找了個小攤兒打算探探民情,順便也就和醫(yī)修小jiejie閑聊了起來。 “我叫笙華,沒有姓,是瑤歲長老門下的弟子,但不是親傳弟子。長老的親傳弟子是我弟弟,叫笙落,就是與我一同下山的那個?!斌先A年方二八,比簡薇稍稍高一些,靦腆溫柔,想起來臉頰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,據(jù)說她弟弟也有酒窩,“其實我們之前就聽大家提起過你。你是承劍峰的親傳弟子,比我小好幾歲,卻就快筑基了。大家都說你和你師兄是九寰宗近千年來也難得一遇的天才呢?!?/br> “哪有那么夸張。”簡薇眼中如有星輝灑落,嗑著一把瓜子回答她,“你們也很了不起啊。不是很可靠的話,峰主也不會派遣你們下山啦。” 他們雖不被要求把一切都搞定,但是作為打前鋒的隊伍,還是很重要的。 笙華:“本來我還以為,你們這樣的人物都很難接近呢。沒想到……阿薇你比傳言中的要好相處多了?!?/br> “傳言中……”簡薇抽了抽嘴角,“是不是蕭遠那個大豬蹄子說我壞話了?” “沒有沒有?!斌先A忙擺手,“蕭……師弟,他什么也沒跟我們說?!?/br> “也是?!焙嗈编?,“就他那個怪脾氣,也不會主動搭理誰?!?/br> 笙華笑了,望向了城內(nèi)的一片燈火闌珊,柳眉微微蹙了一下:“我們是不是該去找他們了,一起行動也安全些?!?/br> 簡薇看了看天色,道:“也是?!北銇G下一塊碎銀,和笙華雙雙離開了。 可她們找了整整三天,蕭遠和笙落還是杳無音訊,傳訊也無人回答。 她們?nèi)バ帕藗魉完嚨牡茏?,確定他們倆確實已經(jīng)到了瀛來的國都??刹贿^幾個時辰的功夫,人就消失不見了。 下山前,有情報傳來,擅長蠱毒的魔修曾出現(xiàn)在瀛來國都附近??墒侨靵沓耸掃h兩人,魔修也是不見蹤影。簡薇無法,只得跟笙華一起從國都邊界出發(fā),一路往疫病繁盛之處而去。笙華在路上醫(yī)治了幾個病人,他們得的都是普通的疫病。非修行之人降下天災(zāi),簡薇她們本是不便插手的,但在笙華的堅持下她們還是留給了人民幾張藥方救命用。然而疫病不是有了藥就能完全制止的,這還需要他們自己的努力。 她們一路向南,翻過幾座山,終于在某個得疫病的孩子身上發(fā)現(xiàn)了不對勁。 笙華給這孩子服了靈藥,用銀針催氣,想將蠱蟲從他身上逼出,卻只逼出一陣淡淡的深紫色霧氣。 笙華的臉色煞時變得無比難看。 “這、這是蠱咒……”她微微顫抖著說,“天魔經(jīng)蠱術(shù)篇中的一種術(shù)法。能大規(guī)模使用的修士……至少也在筑基中階。他在以疫養(yǎng)咒,以人養(yǎng)蠱……若最終蠱王被他煉成了,他就能一舉邁入金丹了!” 兩人沿著蠱咒的痕跡尋找到一片陰暗腥臭的山洞。 山洞口瘴氣彌漫,地上窸窸窣窣爬的都是毒蟲。 它們因這里的毒被吸引而來,毒物吞噬了毒物就能更加強大,但它們都只是一批一批地死在洞口的瘴氣里。 簡薇點了一個靈焰術(shù),白露在她手中微微閃著清冽的光。笙華緊貼著她,緊張地拿著手中的一包藥粉,這對任何毒物來說都是極大的威脅。 她們一步步走進去,洞口越來越暗,越來越腥臭。腳下似乎沾了什么粘稠的東西,但她們拒絕去思考那究竟是什么。 等她們終于走到了一片開闊的地方,簡薇皺眉凝神,靈氣大放,火焰瞬間漲大幾倍,終于照亮了眼前的景物。 她們再往前走幾步,就會踏進一個巨大的血池。這些血是暗紅色的,發(fā)出陣陣臭味,山洞的巖壁上畫著猙獰的圖案,遠遠看去是個大型法陣。 腳邊似乎有什么在微微閃光。 簡薇彎腰一探,手一撈,撈出一把細長的、劍身雕刻著精美花紋的劍。 是蕭遠的那把“谷雨”。 簡薇皺眉,似有所感地抬頭。 只見頭頂一片黝黑,鎖鏈如蛇一般盤踞其上,不少地方透出累累白骨。仔細一瞧,果然找到了滿臉血污的蕭遠,和露出的身體部位沒有傷痕,臉色卻極為蒼白的笙落。 第15章 十五 鎖鏈將蕭遠的手臂和脖頸通通束縛住。原本明艷的紅衣沾上了一片暗色的血漬。而笙落衣著有些臟污凌亂,除了面頰蒼白外,看起來沒有受什么傷。 在笙華的驚呼下,簡薇兩道劍氣將蕭遠和笙落身上的鎖鏈齊齊砍斷,御劍將他們帶了下來。 笙華手有些抖,但總的來說還算鎮(zhèn)定。她解開了蕭遠的衣服,一道橫貫在胸口的傷口皮rou翻出,有些地方和布料粘在一起,結(jié)了血痂,笙華不得不將它們重新撕開。蕭遠思有所感地低低嘶喊了一聲,無力地在空中抓了一把。簡薇握住他的手,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手微微有些發(fā)涼。殷紅的血從他破裂了的手掌間一滴滴流下,看起來他之前和誰經(jīng)歷了一場激戰(zhàn)。最糟糕的事,他的左手手腕上爬滿了蛛網(wǎng)一般猙獰的青筋,細看還有什么在血管下慢慢蠕動,嘴唇發(fā)紫,明顯是中了蠱毒。 蕭遠的胸膛微微起伏,但每一絲氣息都如游絲一般不可捉摸。 簡薇咬了咬牙,把儲物戒里保命的靈藥拿出來,一股腦全倒進了他嘴里。 笙華手腳利落,將蕭遠處理好后就去進一步探笙落的脈象。笙落的情況則比蕭遠要好得多,除了幾處擦傷外,只是靈力透支地比較厲害。他在昏迷間隙還迷迷茫茫地喊了一聲“姐”,讓原本強裝鎮(zhèn)定的笙華淚如雨下,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給他塞恢復(fù)靈氣的丹藥。 知道保護奶媽,還算有前途。簡薇腹誹,將一旁的谷雨別到腰間,把蕭遠托上自己的背,急忙往洞口趕,卻發(fā)現(xiàn)來時的路不知什么時候已經(jīng)被堵住了,又只能原路返回。 笙華:“咱們現(xiàn)在怎么辦?” 她的語氣里帶著哭腔,卻獨獨沒有慌亂。 簡薇再次感謝師尊們選人的貼心。要是別的醫(yī)修遇見了這樣的情形指不定還要亂上加亂。 “我們倒是耗得起,但蕭遠耗不起了?!焙嗈泵靼椎卣f,“往前走吧……既然有入口,那就一定會有出口?!?/br> 笙華點了點頭。 繞過血池,他們走進了一條更加狹窄的洞口?;鹧媲蛟谝慌院雒骱霭?,不知多久,空間卻豁然變得大了起來。 他們面對的是四個深不見底的岔道口。 早該想到,那血池里積累的血,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兩天能積成的。那個魔修簡直是在地下修了個小型基地。 低低的嗚咽聲從其中一個岔道口傳來。 簡薇示意笙華安靜。她輕輕地將背上的蕭遠放了下來,一手按住白露的劍柄,一泓清澈的劍光在昏暗的地下巢xue里耀如星輝—— 下一秒,一個人形怪物如野獸一般猛的撲了過來。 簡薇一個旋身將它提倒在地。那怪物拋起一條弧線,重重地摔在地上,“哇”地吐出一口濃血來。 紫色的霧氣從怪物口中散發(fā)出來。簡薇這才看清楚,這分明是個衣衫襤褸、頭發(fā)臟亂、露出的皮膚盡數(shù)潰爛的人! 那人惡狠狠地盯著她,充血的眼里混混沌沌,毫無人性可言,青黑色的指甲撓抓著地面,打戰(zhàn)的牙關(guān)間還夾雜著幾絲碎rou血絲。一擊不成,卻仍是低吼著逡巡,窺伺著下一擊。 “以人養(yǎng)蠱……”簡薇喃喃著,忽然從心底竄上來一股怒氣。她深深吸了一口氣,手臂微動的瞬間,那怪物也直直撲了來。 白露劍身一震,鳴聲清冽。簡薇如一道似有似無的幻影蔌然到了怪物眼前,一劍擲出,穿透了它的胸膛,將它釘在了地上。 那怪物似無所覺一般,任汩汩的黑血流出,還在拼命地掙扎。 笙華一聲輕嘆:“他中毒已深,實在無救了?!?/br> 簡薇聞言,微微低垂了眼瞼。 似乎是聞到了血腥味,岔口中的嘶吼一聲聲響起,若遠若近。 gt; 簡薇不再猶豫,反手抽出自己的白露,手腕一轉(zhuǎn)削下它的頭顱。她重新走回笙華身邊,背起了蕭遠,吹了個口哨。白露受了指令,發(fā)出一陣白光,漂浮在簡薇左右,為他們保駕護航。 到最后,簡薇不記得自己到底斬了什么些東西了。 越往里走,奇形怪狀的怪物就愈多,無一例外的是它們對新鮮血rou的渴望。有些怪物保留了人形,或是某個部位還能看出一張模糊的人臉。簡薇原本下手時還有不忍,但隨著時間的推移,她的體力慢慢損耗,到最后她只想著怎樣以最小的力氣干脆利落地解決擋路的怪物。 她現(xiàn)在是四個人里僅存的戰(zhàn)力,必須由她開出一條血路,否則他們四個都得交待在這兒。 瘴氣的污濁,碎rou的腥臭,都在漫天的血雨里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,不再那么令人難以忍受。 途中蕭遠醒來過一次。 他失血過多,體質(zhì)虛弱,但說起話來絲毫不見軟弱。 “那家伙帶著他成型的蠱蟲逃走了。” “膽小鬼?!笔掃h輕輕地笑了出來。 簡薇一言不發(fā),專心御劍。 “我的左手被種了蠱,大概是廢了?!笔掃h頓了頓,語氣說不上是難過還是遺憾,“我怕是不能像我爹那樣鑄劍了。” “那就不鑄劍?!焙嗈闭f,“去做你喜歡的事?!?/br> 蕭遠不答,沉默了一會兒道:“我身上的是子蠱。等他吸收了蠱蟲里的咒力,母蠱死了,我也活不了?!?/br> “把我放下吧。你也能輕松點?!?/br> 這回遇見的是一只巨大的毒尸。簡薇被它逼得一個趔趄混在了地上,蕭遠被丟到了不遠處,忍不住一聲悶哼。劇痛之中只見一片見光如雪,靈氣爆裂的一瞬間地下亮如白晝。三人高的毒尸轟然倒地,少女的白衣已經(jīng)被血染紅,她一腳一腳踏著滿地的狼藉蹲了下來,蕭遠這才迷迷糊糊看清,對方身上已經(jīng)有多處大大小小的傷口,只有單薄的脊背還算是整潔干凈。 她把白露插進土里,微微喘著氣,咬牙把他再扛上自己的肩頭,沒好氣地說道: “沒力氣背著你了,自己下來走!” 蕭遠囁嚅了一會兒,最終什么也沒說。 …… 簡薇從回憶中抽出身來,扭頭問胡可:“現(xiàn)在蠱咒已經(jīng)可以脫離血rou蘊養(yǎng)了嗎?” 胡可愣了愣,才反應(yīng)過來對方是消失了千年的靈微尊者。誠然,金丹之上,她知曉很多如今修仙界已經(jīng)失傳的密法;但金丹之下,尤其是魔修們的手段,千年來進步不可不說不大。 胡可:“是的?,F(xiàn)在蠱咒的母蟲已經(jīng)不一定要養(yǎng)在人的身上了,畢竟那太過顯眼……現(xiàn)在喂養(yǎng)蠱咒用的都是精血,或者更珍貴的……” 他皺了皺眉,道:“魂魄。當(dāng)然后者是違反管理局條例和修仙界共識的?!?/br> 亂人魂魄等于插手三界輪回,連冥府都敢得罪了。 “誒誒,我們快看不見他了!”白寧寧輕聲提醒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