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節(jié)
“我曉得?!苯髟曼c頭。 他這個meimei最是有主見的,從聰穎過人,協(xié)助母親掌管府中中饋,以后不倫是嫁到誰家,背后有侯府撐腰都是不會委屈。 可敬親王府不行。 敬親王府雖說人口簡單,可畢竟是真正的皇親的,人際來往全部都和前朝掛鉤,倘若真的嫁了進去,得要付出多少的精力。況且一朝天子一朝臣,誰能夠保證敬親王府日后也能像現(xiàn)在這般繁盛。 最重要的是,姜成遠低頭笑了笑,眼光卻是冷的,顧允之他膽敢背著他們?nèi)ス创钏麄兊摹?,真?dāng)他們?nèi)渴撬赖牟怀桑?/br> “我去年還去了肅州一趟,那時候看見小王爺和一姑娘共騎一騎,聽人說那女孩是敬親王妃的侄女,特意過去游玩,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和敬親王妃一起到了京城?!?/br> 肅州向來偏僻,能有什么好看的,不過是為了過去看人而已。 姜明月不是個傻的,自然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。理智上她告訴自己一定要相信顧允之,可心里終究是意難平,臉上的笑意都淡了幾分,“這和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,我和小王爺不過是朋友。” 很好,將他meimei都騙出去了,還之說是朋友的關(guān)系!姜成遠面無表情地給顧允之又記上一筆,徹底拉入敵對的圈子中。 對著姜明月他依舊是溫柔的,“最近幾年我都不打算出去了,若是有身事情只管來找我。若是下次讓我知道某些不長眼的湊上來,就沒有這樣好說話的了?!?/br> “你不走了嗎?”姜明月有些驚訝,瞬間那些驚訝變成了歡喜,眼睛都有些發(fā)亮,“要是父親和娘親知道的花一定會很高興的。這么多年,難得一次所有的人都在家里。” 姜成遠頓了頓,看著人的眉眼都變得生動,有些話終究沒有說出來。 隔天,姜明月約人在酒樓見面。才推開門,就看見一個淡青色紗裙的女子坐在里面。 女子長相雖然算不上上等,可身段妖嬈,打扮富貴。同色束腰勒出封妖,也襯托拿出格外顯眼。微微露出的一抹雪白隨著動作顫顫巍巍地晃動著,呼之欲出。 華魏雖然開放,可這卻非良家子的打扮。 女子見到姜明月來,立即起身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的用丫鬟的規(guī)矩行了大利,風(fēng)骨錚錚,絲毫不見任何的媚態(tài),“奴婢云夢見過姜姑娘。” “你找我來何事?”姜明月開口,宛秋立即上前將人攙扶起來。 這個叫云夢的人現(xiàn)在是杜家大爺前兩年納的小妾,素日里受寵的很。杜正頌的養(yǎng)的外院不在少數(shù),多半是忌諱杜夫人強勢的性格,可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坐上軟轎被抬進杜國公府,又受寵了這么多年,沒有幾分手段早就被人一碗□□送走了。 云夢有一把好嗓子,聲音溫溫柔柔卻沒有任何的違和,“奴婢聽聞姑娘正在查詢翠梅的死因,想著奴婢或許知道一些私密?!?/br> “你想要什么?”姜明月可不相信人真的這樣好心。 誰知道云夢突然跪了下來,朝著姜明月磕了三個響頭,再抬眼時已經(jīng)是淚流滿面,“姑娘只要能夠答應(yīng),替翠梅討回一個公道,讓那衛(wèi)家人付出應(yīng)有的代價,奴婢定會將知道的一切說出來。日后只要姑娘吩咐,任何事奴婢都萬死不辭?!?/br> 第60章 “你先起來吧,據(jù)我所知你只是杜家的一個侍妾,是怎么和這件事情牽扯上關(guān)系的?!苯髟聸]有直接回答,反而問人?!?/br> “我本名是翠螢,和jiejie翠梅同為單陽公主府的侍妾,只不過當(dāng)時jiejie是衛(wèi)公子房里的大丫頭,我只是外院一個灑掃的?!痹茐裟四ㄑ蹨I,笑了出來,聲音卻是哽咽,“姑娘不知道也是應(yīng)該的,畢竟從我被公主送給杜正頌時,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一個叫翠螢的人?!?/br> “我該如何信你?單憑這一面之詞?”姜明月沒去看她,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。 云夢咬著唇,修長的指甲因為過于用力而翻過來,帶出一片的血rou模糊。都說是十指連心,她卻像是不知道任何的痛感一樣。 這是她和jiejie最后的機會了,錯過了便沒有人再肯過問一個丫鬟是怎樣死的。云夢狠下心來,直接說了,“我可以告訴姑娘一件事情,丹陽公主和杜家大爺私通,衛(wèi)風(fēng)根本就不是衛(wèi)家的孩子,而是杜家大爺?shù)乃缴??!?/br> 姜明月的手一頓,她原本只是想將衛(wèi)風(fēng)賴到杜家大爺?shù)念^上,可萬萬沒有想到,衛(wèi)風(fēng)居然真的不是衛(wèi)家的孩子??尚l(wèi)風(fēng)現(xiàn)年十又有七,若真是杜正頌的孩子,那他和丹陽公主該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,可面前的女子最多不過雙十的年紀(jì)。 “你是如何得知?” “姑娘可是忘記了,奴婢現(xiàn)在可是杜家大爺?shù)男℃?,也虧得奴婢有這么一副好身子,居然能跟了他三年的時間還進了杜家的門,呵呵,呵?!痹茐粽f到這里笑了出來,可眼底含著淚,周身都籠著一層難以訴說的絕望。 “奴婢得了杜家大爺?shù)膶?,他是個愛喝酒的,酒量卻是不好,醉了之后就會拉著奴婢。那些床榻之事奴婢也就不說出來污了姑娘的耳朵。每次之后他都會說些事情。奴婢有次問他,府上只有兩位公子哥可覺得冷清了,他說,‘有什么冷清的,外面多的是人幫爺養(yǎng)孩子呢’,當(dāng)時就說了衛(wèi)風(fēng)的名字?!?/br> 姜明月原本知道杜家大爺是個混的,可也沒有想到人混成這個樣子。丹陽公主的事情是她不小心撞見的,那沒撞見的人該有多少? 幸虧最后登基的不是六皇子,不然怕人結(jié)親都要相互防著,免得鬧出倫理上的慘劇來。 她心里是由幾分相信云夢的,思忖片刻之后就將這件事情應(yīng)了下來,“可是,只是過幾日,我想讓你幫一個忙?!?/br> “姑娘只管吩咐。”云夢又磕了一個頭,就被宛秋扶了起來,開始告訴姜明月關(guān)于翠梅的死。 原來她們知道的那些都是最表面的東西。 云夢一開始是庭院的灑掃丫鬟,也是無意中撞破了丹陽公主和杜家大爺之間的事情。可那時的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,初有模樣,一眼就被杜家大爺看中。 丹陽公主為了維持兩個人之間的感情,就搶先動手將云夢送到了杜正頌的房里,允諾了只要她好好聽話,幫著公主府,她的jiejie翠梅就能夠在衛(wèi)風(fēng)成親之后抬為小妾。 “我當(dāng)時真的沒有任何的辦法,我只有jiejie一個親人,早些年若不是她一直護著我,我早就死在里面了。我跟了杜家大爺,可是沒過多久就傳來jiejie的死訊。她都有五個月的身孕了,可是活生生地被丹陽公主下令棒殺。我見到j(luò)iejie的尸體時,她整個肚子都是爛的。” 在場的人倒抽了一口涼氣,云夢手里握著茶盞,渾身都在發(fā)顫,語氣幽恨怨毒,“可是衛(wèi)風(fēng)就在一旁冷眼看著,分明一開始是他強迫我jiejie的!我jiejie那樣膽小,和人生氣都不會,都和大牛哥說好了,只要攢夠了錢就給我們姐妹兩贖身??删褪悄莻€畜生,所有的一切都毀了,全部毀了!” 她說到后來,聲音又尖又低,聽著都是難受的。姜明月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。 這就是所謂的權(quán)勢啊,能夠?qū)⑺泻诎刁a臟的地方粉飾干凈,繼續(xù)他們鐘鳴鼎食、富麗堂皇的生活,根本就不管地下埋著多少被他們害死的人。 云夢姐妹如此,上一世的侯府如何不是。 許是出于那么一點相似,姜明月問人,“現(xiàn)在就又一個報仇的機會擺在你的面前,你可愿意?” 她之所以茍延殘喘地活到了今天,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報仇,那里有不愿意的地方。“姑娘只管吩咐了?!?/br> 姜明月告訴人幾日之后需要做的事情,提前說了,“若是被發(fā)現(xiàn)的話,你知道怎么做吧?” 云夢咬著牙,“姑娘放心,若是被發(fā)現(xiàn)了,奴婢絕對不會拖累姑娘半分?!?/br> 她離開的時候,姜明月從窗戶看見人上了馬車,突然有一個男人沖過來要同她說話,卻被身邊的小廝亂棍打到在地。 可就算是這樣,他也沒有放棄,死命地掙扎著要見人一面。 云夢頓住了身子,宛秋在一旁說:“這不會就是云姑娘說的大牛吧,看起來還是挺關(guān)心她的?!?/br> “可是無用的關(guān)心最是負累?!苯髟潞鋈幌?,怕是現(xiàn)在云夢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了,因為那些過往和曾經(jīng)擁有的希冀不斷地提醒人,現(xiàn)在是多么不堪。 見或不見都是難過的,姜明月將窗戶合上,等了一刻鐘之后,才叫了身邊的丫鬟,“走吧,我們也該要回去了。” 正準(zhǔn)備往下走的時候,她遇見了迎面走上來的六皇子顧弘盛。 當(dāng)年六皇子被遠調(diào)懷寧,五年之后才被召回,后來又奉旨南下巡視,一直不在盛京中。 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,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,姜明月按下心中的疑惑,朝著人行了一個禮。 顧弘盛的相貌是極好的,這些年不停地在外奔波,卻比盛京城中那些閑散公子哥更為精細,看上去倒是穩(wěn)重許多,只是眉間依舊籠著陰郁,一看就是個不好招惹的狠角色。 他右手捻著佛珠,“明月怎么來這個地方了?” “我是出來看看鋪子的,路過這個地方聽人說起這個地方的素齋最是可口。便想著過來嘗鮮呢。”姜明月看似不動聲色,心里面卻是捏了一把汗。 倘若人招來店家稍微一問,就知道了云夢的存在,那所有的計劃就全毀了! 顧弘盛將小串的佛珠纏到了手上,斯條慢理的開口,“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向明月討教一二,可否?” 看著彬彬有禮,實則不給人任何選擇的余地。如果不是今日出來只是自己臨時起意,姜明月都要以為他是故意在這里等著自己。 “當(dāng)然?!苯髟滦Φ脧娜?,轉(zhuǎn)身的時候看見顧弘盛后面跟著的一個小廝慢慢下樓了,眉頭重重一跳。 立即有店家上來將二樓所有的人請了出去,顧弘盛坐在窗邊,在明暗的交界處半靠著椅子,翹著二郎腿,蒼白的手指拿著佛珠的一端,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桌子上敲著,發(fā)出的沉悶聲音似乎要往人的心里鉆。 他卻是渾不在意的,冷眼看著樓下來往的人群。 等到二樓全否空了出來,他才示意人坐下,嘴角微微勾起,“我怎么覺得你有些緊張?難不成有什么秘密怕被我發(fā)現(xiàn)嗎?” “六皇子說笑了,這些年也沒有見過你幾次,略微有些驚訝?!苯髟滦闹须[隱有了一個猜測,“六皇子回來多長時間了,怎么也沒有個動靜,我二哥您府上墨菊的最是奇特,還準(zhǔn)備去叨擾您一番,開開眼界。” “前兩天才回盛京的?!?/br> 難道不是他?姜明月微微一愣后,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。 顧弘盛轉(zhuǎn)頭看向姜明月,眼神一瞬間變得陰翳,喉嚨力咕噥幾聲古怪的笑,“托了我十七叔的福氣,這些年一直在外地奔波。雖說是漲了不少的jian時,可再回到盛京,卻覺得自己是外鄉(xiāng)人一般?!?/br> 他表面上是奉旨出巡,可都是顧和暗查好了所有,等著他過去斷案判刑。表面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攢下了不少的政績,可親自將親信送進去的感覺也不好受。況且遠離盛京,就算是消息靈通也有顧及不到的地方,才回來就生生地被人壓了一頭。 只是還不急。 顧弘盛看著侍衛(wèi)走上來,倏得笑了出來,“這墨菊最是難侍候的,若是個不識時務(wù)的,生在了錯的地方,又開錯了季節(jié)。怕還沒有打一個花苞就要給他剪掉,不然連累了整株花該怎么辦,明月說對不?” “是該剪了,不過也要看看六皇子肯不肯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了?!苯髟露俗?,氣定神閑絲毫沒有慌張,可藏在袖子里的手捏得死緊。 如果顧弘盛查到了云夢的頭上,她的這盤棋就全毀了。 她低頭去看茶盞上的青花,所有的神經(jīng)都緊緊繃起,已經(jīng)想著萬一和人直接撕破臉的話,要不要將衛(wèi)風(fēng)的事情說出來惡心人一把。 顧弘盛聽了侍衛(wèi)的話后,臉上有些微妙的變化,忽然樓梯口響起了一陣躁動。 所有的人還沒有回過神,就看見一個侍衛(wèi)被踹了出去,重重地摔到地上哀嚎著。 隨后就看見顧允之出現(xiàn)在視線里,他半靠著扶手,臉上是一貫不正經(jīng)的笑容,“呦,六哥回來了啊,怎么吃飯還帶著這么多人過來?弄得我都有些害怕,差點不敢過來呢?!?/br> 作者有話要說:雖然我卸載了app,看留言不及時,但是我還是認真看的,有人悄咪咪說的不好的我也看見了。 只能努力一點點,越來越好撒,感謝支持與陪伴 第61章 “你瞧瞧,要是提前知道六哥也在這里,我就不過來了?!鳖櫾手椭苯釉诹首拥纳磉呑?。 這話有些難聽,六皇子依舊沒有情緒起伏,“想是從肅州回來你清閑了不少,我這一回來就遇上你了,要是不知道還當(dāng)你有意在這里堵著,找我喝酒呢?!?/br> “不是,沒有那樣的閑心,我是過來找人的?!鳖櫾手灶欁缘啬闷鹱雷由系男尤?,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間,只聽見一聲清脆的碎裂聲,杏仁核就碎成了幾塊,露出里面飽滿的杏仁。 然后順手送到姜明月的嘴邊,“這里的杏仁味道最是特別,你嘗嘗。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姜明月的身上,姜明月表情有些僵硬,可又不好駁回顧允之的面子,最后在六皇子逐漸深沉的目光中,低頭咬了一小口。 “覺得味道怎么樣?”顧允之說著將剩下的半顆直接扔進嘴里,神色如常,“我覺得味道挺好的,你要是喜歡的話,我讓人送一點到你府上去?!?/br> 這里還有這么多的人,他這樣的舉動幾乎都是在宣誓兩個人非同一般的關(guān)系。姜明月不是不知道顧允之的那點心思,可還是覺得難堪。作為一個女子而言,本身就承受著比別人更多的妄議。這件事情傳了出去,在一起別人只說兩人青梅竹馬感情甚篤,可若是不在一起呢? 顧允之明明已經(jīng)有了一個表妹,不日之后就要定親,那現(xiàn)在的招惹算是什么? 一瞬間她的心就像是被扔進了密不透風(fēng)的房子里,壓抑且喘不過氣來,她面色有些冷,“不必了,姜家不缺這點銀子?!?/br> 站起身,姜明月行了禮,便說:“家中還有些事情,不得不先行離開,還請二位見諒了?!?/br> 說完,也不去管兩個人是什么臉色,施然離開。 顧允之仍舊端坐著,六皇子笑了一聲,“怎么不去哄哄嗎?姜姑娘向來德行出眾,已經(jīng)有不少的人家有意求娶。別到時候竹籃打水,成了笑話一場。” 還不是你在這個地方,不然小爺我早就過去哄了。顧允之將杏仁咬得直響,“放心,就算是竹籃打水,我也要將水給弄成冰,運回來好好藏著。當(dāng)然,誰要是敢有了不該有得念想?!?/br> 他將杏仁放到了桌子上面,掌心一震,堅硬的杏仁就成了一片粉末,“我就連人的爪子一起給剁了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