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節(jié)
他跟異聞交手過,被震得整只手臂都是麻的,因此清楚這只恐怖異聞的危險。他最多只能保證不會見死不救。 商議完之后,楊元一趁夜將木偶放回去。而當(dāng)天早上五點多開始下雨,連綿細雨,聲勢逐漸壯大。家家戶戶緊閉門扉,生怕聽到一丁點歌謠。 兩人護送董勇豐七人到祠堂,囑咐他們躲進正殿。之后離開,從朱琴那里借來雨衣,于鎮(zhèn)上大街小巷游蕩。楊元一同吳畏分開,走了一段路后拿出手機來看了眼時間,早上八點鐘左右。 掃了眼信號和消息提示欄,全都沒有。 注視半晌后,將手機放回兜里,繼續(xù)向前走。耳朵里只聽到雨聲和自己的腳步聲,漸漸的,出現(xiàn)了另外一個聲音,由遠及近—— “翻翻翻花繩,繞上手指打好結(jié)。拉住線,勾出形,翻的花樣真逗人?!?/br> “……你翻一個大雞爪,我翻面條一根根……” 楊元一停下腳步,轉(zhuǎn)身看向一條青石巷。巷子盡頭傳來幾個小孩詭異整齊的歌謠和腳步聲,他們走了出來,如同第一天撞見的那樣,從雨中蹦蹦跳跳的跑出來。 不同的是,這回他們身上的雨衣染滿鮮血,雨水都打不掉的濃黑鮮血。他們見到楊元一立刻停下腳步,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,紛紛跑過來問:“哥哥,我們誰的手最巧?” 楊元一靜靜注視著他們,退后兩步,繞過他們朝前面走。幾個小孩留在后面,安靜的、齊刷刷扭頭瞪著他,面無表情,詭異莫名。 走到青石巷的拐彎角,面前是一棟老房,房門緊閉。屋檐下用鐵鉤吊著一具尸體,尸體已經(jīng)被開膛破肚,腸子垂到腳下,雙手被切掉。旁邊放著兩個桶,桶里裝滿血水。 場景如同屠宰場,尸體像是被鐵鉤吊起來等待腌漬的rou。大風(fēng)刮過來,尸體敲打到門上,‘啪啪啪’的聲響。 過了一會,楊元一聽到腳步聲,有人跑出來開門,看到吊在門口的尸體猛然發(fā)出凄厲的尖叫。 七個小孩不知何時到了他的身后,無聲無息的看著這一幕,用天真童稚的聲音說道:“我跟他玩翻花繩,他輸了。輸了要懲罰,他一直在尖叫,像豬被屠殺時發(fā)出的聲音,特別難聽。于是我割斷他的喉嚨,但是房子里面的人,一直都沒有出來開門哦?!?/br> 聽起來便一陣毛骨悚然,初冬里的寒風(fēng)挾裹著細雨,冰冷得刺痛皮膚。楊元一轉(zhuǎn)身,俯視幾個小孩,說道:“我跟你們玩?!?/br> 小孩拒絕了:“我們有了人選,不要你。” 楊元一皺眉,從背包里抽出甩棍,慢吞吞的說道:“你是要隨我回去,還是繼續(xù)留在這里?” 中間的小孩突然‘咯咯咯咯’的笑:“你不要欺負我是個小孩啊?!?/br> 楊元一眼中一片冰冷:“你不是人。” ‘他’說道:“高級異聞和人類比起來,相差不大。”他歪著頭說道:“我放你離開吧,不知道為什么,我挺喜歡你,如果變成一堆灰燼就很可惜了。不過其他人就不能離開,包括和平鎮(zhèn)的所有人。他們都得死!” 楊元一挺詫異:“你憎恨和平鎮(zhèn)的人?”異聞基本上沒有感情,哪怕是高級異聞,也很難產(chǎn)生強烈的感情。 ‘他’說:“附加的特性而已。” 作為小女孩報復(fù)鎮(zhèn)民而產(chǎn)生的異聞,既是恐怖童謠又是因鎮(zhèn)民的恐懼而產(chǎn)生的‘怨靈’,必然也會擁有附加的‘憎恨’、‘報復(fù)’的特性。 但除此之外,‘他’仍舊是個異聞,否則不會殘殺無辜者?!恢痹谕媾推芥?zhèn)的鎮(zhèn)民,反正是一群被圈養(yǎng)起來的牲畜,看他們自以為聰明的找到替代品逃過生天,可是下一次又必須面對死亡的樣子很可笑。 “一群被圈養(yǎng)起來的牲畜,可笑又可憐,拉到屠宰場,一刀割開喉嚨,guntang的血噴灑到臉上真好喝?!彼麄凖R刷刷唱起來,又對楊元一說道:“你不要惹我生氣,我陪你玩游戲。等我殺掉他們,我就來找你?!?/br> 楊元一:“你在哪里?” ‘他’歪著頭笑嘻嘻:“你找得到我嗎?” 楊元一便知他沒有要回答的意思,轉(zhuǎn)而問道:“你今天就要殺死所有人?” 他們齊刷刷點頭:“但我會放過你?!?/br> 楊元一緊盯著‘他’:“為什么?” 他們齊刷刷說道:“有一只蠢豬,他偷走了我的身體之一。有一只蠢豬,他偷走了白色的灰。這只蠢豬,他已經(jīng)被剖開胸膛,吊在屋檐上,回到他應(yīng)該有的位置?!?/br> 楊元一心下覺得不妙,首先‘身體’之一應(yīng)該指異聞本體,白色的灰是骨灰。難道是祠堂出現(xiàn)問題? 思及此,他立刻轉(zhuǎn)身朝祠堂的方向跑去,路過一處人家聞到混雜在雨水腥味中濃烈的血腥味。他停下腳步,聽到房子里面?zhèn)鱽砥鄥柕目藓?。透過門縫看到里面的屋檐下也吊了具尸體,現(xiàn)下終于明了,那東西真的大開殺戒了。 楊元一立刻跑到祠堂,在祠堂外面遇到吳畏。吳畏受了傷,腹部一道深刻的傷痕,觀痕跡,應(yīng)該是被斧頭砍傷。 吳畏擺擺手,不在意的說道:“那只異聞大開殺戒了,不受之前每年殺十四人的限制。” 楊元一:“我也撞見那只異聞,好像是因為‘他’身體的一部分被拿走。跟骨灰有關(guān)系,我想到木偶?!?/br> 吳畏:“我也是。” 兩人便拍門,里面是竇啟元的聲音在問:“誰?” 楊元一:“我,楊元一?!?/br> 里頭的聲音歇了,不過一會便有人來開門。竇啟元探出頭來,見是兩人便拉開門:“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 楊元一:“祠堂里的木偶還在嗎?” 竇啟元:“在啊?!?/br> 三人走進去,祠堂里的其他人迎上來,還未說什么便聽到吳畏說道:“少了一個木偶?!?/br> 眾人看過去,果然是少了一個木偶。女孩子驚呼:“怎么會?除了我們沒有其他人,誰拿走木偶?” 楊元一:“你們進來的時候就確定是七個木偶嗎?” 眾人面面相覷,低聲詢問對方是否注意到來的時候的木偶個數(shù)。然而并沒有人很肯定當(dāng)時看到的數(shù)目為七,因為放著一個個烏漆嘛黑的骨灰壇,本身就讓人覺得害怕,再加上那些木偶裹著人皮,更沒人看去看。 他們進來躲的時候都是盡量靠近門檻,不敢往里走。以至于竟然沒人發(fā)現(xiàn)少了一個木偶。 “現(xiàn)在……怎么辦?” 楊元一看向吳畏:“你處理過更多案件,依你來說,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怎么辦?” 吳畏:“如果七個木偶裹著的人皮真的是當(dāng)初那個小女孩,也就是‘怨靈’的人皮,那么的確是‘他’身體的部分。骨灰能夠困住異聞,限制‘他’每年殺人的次數(shù)。現(xiàn)在身體的部分被偷出去,而原本困住‘他’的骨灰也被拿走一罐,限制失效。” 董勇豐搖頭,插話道:“不對。一個未成年女孩的人皮不足以包裹七個半米高的木偶,除非這些人皮是拼接出來的?!?/br> 故事中的女孩死在八十多年前,‘怨靈’異聞在十幾年前出現(xiàn)。封建思想中認為人若死后尸身不全,則魂魄不齊,難以成氣候。因此死去的女孩被剝下人皮作為掣肘,在‘怨靈’異聞產(chǎn)生的那一刻便稱為限制。 只是——楊元一看向神龕上剩下的六個木偶,真的是這樣嗎? 氣氛愈發(fā)凝重之時,一首陌生的童謠穿透雨聲直達在場眾人耳朵:“染血的瑪利亞!男孩可以玩什么?青蛙、蝸牛,還有小狗的尾巴?!?/br> 雨幕中走出一個穿著蓬蓬裙的小女孩,面容精致可愛、天真無邪。只是懷里抱著被剝掉大塊皮的木偶,便顯得驚悚莫名。 她接著唱下去:“女孩可以玩什么?砂糖、平底鍋等等的好東西。那我呢?我可以玩什么?” 董勇豐瞳孔陡然睜大:“染血的瑪利亞!” 染血的瑪利亞,一首國外恐怖童謠,同時也是五首童謠中的最后一首。 小女孩微微歪著頭,笑著唱完最后一句:“可以玩很恐怖的游戲哦!” 楊元一和吳畏擋在眾人前面,前者低聲詢問:“是本體嗎?” 吳畏:“看上像是?!?/br> 楊元一握緊甩棍,嚴陣以待。 小女孩問他:“你不跟我玩嗎?如果你跟我玩的話,我就帶你一起玩,玩死他們?!?/br> 楊元一皺眉:“我不喜歡殺人游戲。” 小女孩收起笑容,面無表情:“那真是非常遺憾?!彼ゎ^對其他人說道:“我們來玩游戲吧,從現(xiàn)在開始一直到午夜,先玩捉迷藏的游戲,誰活下去,誰就能休息一天。” 楊元一瞳孔緊縮,和吳畏幾乎是同時向前沖,接近小女孩的時候右眼皮一跳,反應(yīng)迅速的側(cè)身以甩棍格擋攻擊。定睛一看,發(fā)現(xiàn)是個長著一口鋸齒的少女。而旁側(cè)吳畏也被突然出現(xiàn)的拿著巨大斧頭的麗茲玻頓擋住去路。 “食人姬?!麗茲玻頓!”董勇豐驚呼。 正是這么一格擋,便讓小女孩優(yōu)哉游哉的從他們面前離開。與此同時,遠處傳來驚恐的嚎叫聲,此起彼伏。 和平鎮(zhèn),開始了殺戮的恐怖游戲。 作者有話要說: 好吧,下章攻才能出現(xiàn)。 你們一定猜不到他以何種方式出場。 染血的瑪利亞!男孩可以玩什么?青蛙、蝸牛,還有小狗的尾巴。女孩可以玩什么?砂糖、平底鍋等等的好東西。那我呢?我可以玩什么?可以玩很恐怖的游戲哦! ——《鵝mama童謠?染血的瑪利亞》 第36章 陪我玩07 和平鎮(zhèn)的寧靜被打破, 表面維持的祥和如破碎的鏡面,露出黑色的背面。連綿陰雨下, 慘叫聲迭起。 “拉勾勾, 拉勾扯勾,誰要是騙人,就要吞下千針, 切下小指?!?、“麗茲玻頓拿起斧頭,砍了她爸爸四十下。當(dāng)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,她砍了她mama四十一下?!?、“早晨過去,夜晚過去,不喊不哭……進去容易, 出來難……黑漆漆的,洞xue中……” 童謠在和平鎮(zhèn)的大街小巷此起彼伏, 幾乎是每走一段路就能聽到一首童謠, 而每一首童謠的出現(xiàn)都代表著一條生命正在被收割。 董勇豐等人跟在楊元一和吳畏兩人身后,各自手里拿著木棍鐵鍬等物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詢問:“現(xiàn)在該怎么辦?” 楊元一:“先到鎮(zhèn)口找車?!?/br> 異聞出乎意料的強大,她的本體失蹤, 擁有無數(shù)個形體,即使殺掉那些形體也無濟于事。剩余的六個木偶娃娃被他們帶在身上,以防止意外發(fā)生。眾人穿過大街小巷,耳旁全是鎮(zhèn)民驚恐、凄厲的慘叫, 他們的心情和步伐顯得格外沉重。 忽然,前方帶路的吳畏停下腳步, 后頭的楊元一走了上來,發(fā)現(xiàn)前方有個裙裝女人正用她的大斧頭將一個鎮(zhèn)民砍成兩半。她一邊砍一邊哼著歌謠:“……麗茲玻頓拿起斧頭,砍了她爸爸四十下。”她停頓片刻,抬頭唱道:“當(dāng)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,她砍了她mama四十一下?!?/br> 她沒有五官,但身材高大,巨大的斧頭豎立起來能夠到達她的腰部。斧頭被拖曳前行,磨著青石路,逐漸靠近。麗茲玻頓發(fā)現(xiàn)了很多獵物,于是她開心的走過來。 吳畏說道:“你們先走,我拖住她?!?/br> 楊元一沒有猶豫:“你小心點?!被仡^沖其他人喊道:“走?!毖杆倏绮綇呐詡?cè)的小巷穿過去,身后董勇豐眾人便趕緊跟了上去。 麗茲玻頓似乎發(fā)現(xiàn)他們懷中抱著的木偶娃娃,突然發(fā)出怒吼,扛起斧頭便飛快的沖過來?!H鏘’一聲,吳畏擋在她面前,腹部的傷口裂開,血滲出來,而他巋然不動。 楊元一眼角余光瞥到這一幕,腳下卻沒有停歇,跑得更快。轉(zhuǎn)過幾條街快要抵達鎮(zhèn)口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濃霧和陰雨包裹了整個和平鎮(zhèn)。濃霧讓他們失去方向,只聽得到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歌聲。靜謐又詭異,眾人心慌無比。 蔣成天著急的詢問:“看不到路了,怎么辦?” 楊元一:“你們各自手牽著手,不要走失。我還記得路,快到了。” 因為他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鎮(zhèn)定的態(tài)度,使得身后七人將他視為定心石。于是連忙手牽手,這一牽就發(fā)現(xiàn)少了一個人。董勇豐三人包括四個青年學(xué)生,共是五男兩女,少了個女生。 “笑笑她剛才一直就在我身邊,我記得身旁有個人影。怎么突然就不見了?”一直跟失蹤的女生走在一塊的另一個女生此時崩潰的喊道:“如果不是她,那我身邊的人是誰?” 楊元一發(fā)現(xiàn)失蹤的笑笑懷抱木偶,她現(xiàn)在是否遭遇不測還不清楚,但這些木偶卻不能留下來了。他說道:“我先把你們帶到鎮(zhèn)口再回去找,現(xiàn)在濃霧里藏著什么東西還不知道,你們注意觀察?!?/br> 說完便繼續(xù)前行,走了大約五十多米終于到達鎮(zhèn)口。破損的面包車還安靜的停放在鎮(zhèn)口空地上,楊元一讓董勇豐幾人上車,隨后收走他們身上的木偶。正要將車門關(guān)上的時候,卻瞥見到蔣成天突然睜大雙眼驚恐的看向他身后。 身后一陣勁風(fēng)襲來,楊元一反射性將甩棍砸過去,正中一物。那物體飛了出去砸在墻面上,晃了晃腦袋四肢著地爬出來。直徑三米內(nèi),濃霧便不起遮擋作用,因此眾人清楚的看到爬在地上的少女滿口鮮血和rou沫。 董勇豐顫抖的說道:“食人姬?!” 楊元一反手關(guān)上門,面無表情的望著食人姬并將收走的六個木偶扔到地上,抬腳踩了下去。目光直勾勾注視著眼前的食人姬,對方在他踩下去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,等發(fā)現(xiàn)的時候甜美的歌謠陡然變調(diào),變成憤怒的低吼。 食人姬撲過來,直接被擊中腹部踢了出去。她戰(zhàn)斗力不高,但勝在怎么打都打不死,被踢出去后能夠以最快的速度糾纏上來,極為難纏。楊元一趁著她還被隱沒在濃霧中迅速敲著車窗說道:“開車先離開鎮(zhèn)口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