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綃敲了敲玻璃，陸時見回頭，程綃一愣：“你的臉……”

    盡管他戴著口罩，但仍看得出有什么不同。

    “醒了？”他進來，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駕著星艦在平面行駛，在過境內(nèi)時，程綃終于看到國標，在通用語下標著藍星語。

    ——艾拉。

    第61章

    艾拉的入境邊口略顯得荒涼，不同于一般的國家，有一些基礎(chǔ)設(shè)施甚至年久失修。這里的工作人員全都是擬人化機械，而且并非是最新的智腦型機器人，全都是年代有些久遠的初代號，只會執(zhí)行設(shè)定好的程序。入境安檢時，輪到程綃他們，檢查員要求陸時見摘下口罩進行核對。

    程綃這時才徹底看清楚他的臉，她微微一怔。

    檢查員卻沒有多余的反應，核對通過后，即刻放行。

    等離開入境口有一段距離，程綃才道：“你的臉……”

    陸時見摘了口罩回頭看她，已經(jīng)完好如初。

    “到了?！标憰r見說。

    程綃往外看去，四周一片的破敗景象，長街上人頭攢動，兩邊的建筑有一多半幾近坍塌，路邊的臺階上坐著很多無所事事的人，男人居多，所及之處很少見到女人。

    “這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想要來的地方?！标憰r見的答案和之前一樣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要去吃飯嗎？”陸時見沒有再回答，只問了一句。

    原作中沒有時差，他們早上啟程，到達艾拉時差不多已是下午。

    程綃點點頭。陸時見從后座取出一樣東西給她：“戴上這個?！?/br>
    程綃接過，是白色的頭巾。

    她戴好后跟在陸時見身后下了星艦。相比于旁邊難民一樣的大批民眾，他們簡直像是天外來客，和周邊畫風都不一樣。程綃見慣了藍星一區(qū)井然有序又干凈到一塵不染的街道，突然來到像是退化了幾百年的艾拉，稍稍感到詫異和意外。尤其是周邊完全不加掩飾的注視與打量。那些男人眼中的污穢神情令她十分不適。

    他為什么要帶著她來這里？

    程綃垂下頭，盡量用白色的頭巾包裹住自己，抓著陸時見的衣角，緊緊跟隨著他。

    反觀陸時見對這里的一切卻像是很熟悉。他徑直往前走，完全不受周圍環(huán)境的影響。

    路過一處，角落里支著巨大的帳篷，外面有很多圍觀的人。

    程綃好奇：“那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陸時見掃了一眼：“你想去看看嗎？”

    “可以嗎？”

    陸時見走過去，程綃遮好自己的頭巾也跟上。他們太過惹眼，一去就有人不覺讓開了路，轉(zhuǎn)而開始打量他們。程綃很敏銳地感受到那種視線帶來的壓迫，她越發(fā)低下頭，想隱去自己的存在感。

    前面陸時見忽然停下，程綃沒有防備，一頭撞在他身上。陸時見反手抱住了她。

    她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已經(jīng)走到了頭。

    站在帳篷邊的男子身上穿得衣衫襤褸，面容浮腫，眼神污穢渾濁，和在街上看到的那些人沒有任何不同。

    他問道：“二位有什么需要的嗎？

    陸時見堵得太嚴實，程綃什么都看不到，只能從他懷中稍稍探出頭來往帳篷里看去。她原本還以為是賣一些稀奇的小東西，看清眼前的景象后，著實驚呆了。

    帳篷里用繩索縛著十幾個女人，身上不著寸縷，赤.裸著的跪在地上，雙眼無神地看著外面的人，眸中沒有任何的神采。

    男子的語氣淡漠，就像真的是在討論沒有生命特征的物品一樣：“她們已經(jīng)經(jīng)過完全的馴服，是b級合格品，可以適用于各項用途，**，生子以及其他，有效期兩年。原價兩萬星幣，如果你們想買，今天可以打?qū)φ邸！?/br>
    女人們順從地跪著，并不因他的話而有所動容。

    正好是飯點，男子將一旁食物扔進去，帳篷里的女人們圍過來，趴在地上用手捧著吃。

    她們像狗一樣，已經(jīng)完全沒有了作為人的尊嚴。

    程綃再也看不下去。她扯了扯陸時見的衣袖，陸時見帶著她離開。

    剛才的場景實在太過震撼，一想到那樣的畫面，程綃就覺得惡心反胃。

    怎么會有……這樣的世界。

    一路上她魂不守舍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陸時見也不打擾她。拐了彎，他帶著她進到一家面館，這家店雖也破舊，但相比于其他地方已經(jīng)算是干凈。

    條凳上油膩膩的，程綃擦了好幾遍才坐下。上飯前她打量四周，店內(nèi)的人很少，倒是店外圍著很多無所事事的人，專門坐在路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。

    店內(nèi)的服務生都是機械人，與在邊境口一樣是初代機。

    程綃因為剛才的事膈應著吃不下，沒兩口就放下了筷子。

    “這里……到底是什么地方？”

    陸時見笑著看她：“你不知道嗎？”

    程綃點頭。

    “看來你的國際政治課真的學得很差?！标憰r見道。

    艾拉星系隸屬艾拉共和政府，早五十年年前接受藍星機械化資助，一夜之間多出很多無用階層，為了防止他們鬧事政府聯(lián)合藍星政府推出低保福利制度。艾拉的財政主要依靠藍星的支持和礦產(chǎn)出口，所以明面上雖然還是獨立國家，實際已經(jīng)被藍星半同化這在銀河系是公開的秘密。

    “你很討厭這里？”陸時見問她。

    “……嗯?！庇绕涫莿偛趴吹侥且荒?。

    陸時見將目光移向外面，有同樣圍著白色頭巾的女人走過，街邊坐著的男人們噓聲起哄。

    他輕聲說：“藍星也有這樣的地方?！?/br>
    程綃一愣。

    “不過你應該看不到?！?/br>
    擁擠，雜亂，骯臟又罪惡。

    這樣的世界，與她所在的地方天差地別。

    程綃也隨著他的視線看去，心情復雜。

    吃過飯，他們回到星艦上。附近有官方隸屬的道德警察在定點巡視，走到他們身邊時，許是看到他們的星艦來自別的國家，簡單問了幾句就放過了。

    他們走后程綃問道：“接下來要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該不會就這樣走了吧？

    “帶你去參觀一個地方?！?/br>
    “什么地方？”

    陸時見轉(zhuǎn)眸看她：“艾拉在宇宙有很高的知名度，不是其他，而是因為它有著全銀河系最嚴密的監(jiān)獄體系?！?/br>
    與其他設(shè)施相同，艾拉銀河系最大的監(jiān)獄也是藍星投資所建。有一些級別很高的政治犯常被送來這里“頤養(yǎng)天年”。

    “我們?nèi)⒂^……監(jiān)獄？”程綃一面按照之前看過的方式系著安全帶，一面問道。

    他帶她來這里就是為了監(jiān)獄一日游？這是什么腦回路。

    陸時見“嗯”了聲，靜默片刻，又道：“帶你去看一看我以前住過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聽到這句話，程綃的手微微一頓。

    她抬眸看向他。他沒有什么特殊的表情，臉上的笑容淡淡的，眸中平靜，無悲亦無喜。

    “這里不一直是你想要知道的地方？”他說。

    程綃怔住。

    *

    艾拉監(jiān)獄建在島嶼上，占地面積很大，差不多有藍星半個一區(qū)的范圍。

    監(jiān)獄四周布有警戒線和哨站，二十四小時全面監(jiān)控，藍星的頂尖資源都用在這里，遠遠看去就與陸面上完全不一樣。四面圍海，檢測系統(tǒng)又布置得天羅地網(wǎng)，被囚禁在這里的人很難靠著一個人的力量逃出來。

    程綃問：“我們現(xiàn)在下去不會被發(fā)現(xiàn)嗎？”就在不久前一只海鳥不小心誤入了警戒線范圍，幾乎是一瞬間就被激光掃射成灰燼。

    陸時見不答，在接近警戒線時他按了一下身側(cè)的按鈕，星艦周身立時布有一層保護場，警戒范圍內(nèi)發(fā)出的激光光束被中和，保護場設(shè)有反追蹤系統(tǒng)，因此也沒有觸發(fā)報警提示。

    星艦在島上穩(wěn)穩(wěn)降落。

    他們尚處外圍，周邊種著許多年歲已久的參天大樹，如果不是剛才降落前俯瞰過全景，說不定還以為這里只是普通的荒島。

    陸時見將星艦停在一處隱秘的位置后，才帶著程綃下來。

    他對這里確實很熟悉，只是憑感覺走，不一會兒就看到了艾拉監(jiān)獄的正門。

    門外有士兵在巡視把守。

    陸時見將一個語音器待在程綃手上，啟動開關(guān)后，他道：“在這里等一下?！?/br>
    程綃還沒反應過來，陸時見已經(jīng)只身出去。士兵看到他紛紛舉槍，然而他們還沒有做出實質(zhì)性動作就突然停住，僵在原地，一秒鐘后，他們齊刷刷地倒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他動用了精神力。

    “綃綃?！标憰r見叫她，程綃忙跟著過去。一靠近大門，她身上立時有一層淡藍色的能量場，將所有傷害消融。

    “他們……”

    他們不用處理一下嗎？

    程綃話還沒說完，陸時見就看出她的想法，答道：“他們是智腦機器人，我終止了他們的程序，一分鐘后會重啟?！?/br>
    到時他們的芯片上就再也沒有關(guān)于現(xiàn)在的記憶。

    ……所以說陸時見的金手指果然是這個世界的bug.

    內(nèi)部有軍方的部隊在巡視，陸時見和程綃躲躲藏藏，一路上有驚無險，穿過最后的幽暗走道，終于看到不遠處有棟房子，許是常年失于整修，墻面斑駁破舊，顯得與周遭冷冰冰的銀白色金屬風建筑物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房子前的小花圃里站著一個人，正彎腰檢修著院前的籬笆。

    “有人?！背探媱傁攵阋幌拢憰r見卻握緊她的手，毫不避諱地迎面走上去。

    “婆婆?！彼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