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節(jié)
楚逢年似乎是看出兩個人有點尷尬,于是便道:“陛下,之前陛下吩咐臣去安排人打掃坤和宮,臣已經(jīng)安排妥當,兩三日娘娘就可搬了?!?/br> 赫連榮臻便如同大夢初醒般,立即道:“是,你也回去收拾收拾?!?/br> 他這么說著,還是沒看李令姝,只望向憑瀾。 “乾元宮這里宮人多,一會兒再選幾名宮女并黃門,先去坤和宮收拾寢殿。”李令姝身邊人手太少,干什么都有些捉襟見肘,身邊的貼身大宮女還得充當繡娘,看著也實在太可憐。 憑瀾一聽赫連榮臻的意思,估摸著就讓她以后一直跟在皇后身邊,給皇后做司德女官。 當初她既然同意去伺候皇后,就已經(jīng)做好了打算,倒是很順理成章便點頭答應下來。 “是,臣明白,一定會好好挑人?!?/br> 赫連榮臻點點頭,難得有了些笑意。 倒是李令姝自己還沒回過神,坐在那發(fā)呆。 聽皇帝陛下的意思是,要她搬回坤和宮了? 憑瀾見她發(fā)呆,便忙叫她:“娘娘,您想什么時候搬回去?” 李令姝這才回過神,有些遲疑地望向赫連榮臻。 沒想到,這會兒的皇帝陛下,倒是敢看向她了。 赫連榮臻的眼睛很好看。 他是天生的劍眉星目,眼眸如同天際璀璨的繁星一般,讓人很輕易便能沉醉其中。 李令姝下意識問:“我可以搬回去了?” 赫連榮臻見她在自己面前,依舊跟在南華殿沒有兩樣,心里不知道為何也是暖洋洋的,嘴角總是忍不住上揚。 “自然,皇后就應當住在坤和宮,”赫連榮臻說,“之前是朕不在,現(xiàn)在朕既然病愈,你就不能再住在南華殿?!?/br> 李令姝大概明白他是什么意思,不過還是想問問他現(xiàn)在就搬是否太過著急。 赫連榮臻卻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,還不用她發(fā)問,就直接答道。 “你不用擔憂,太后不會多言一句,你就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住在坤和宮便是。” 李令姝這才松了口氣,露出了今日第二個笑容:“是,多謝陛下?!?/br> 赫連榮臻低下頭,下意識想摸一摸鼻梁,可想了半天發(fā)現(xiàn)手上一動都不動,最后只得作罷。 “皇后客氣了?!?/br> 話說到此時,兩人就又沒了音。 楚逢年和憑瀾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從對方眼睛里看到明顯的笑意。 這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,倒是怎么看怎么般配。 只想,他們以后真的能成為琴瑟和鳴的一對鴛鴦兒。 尷尬了一會兒,赫連榮臻又找了個新話題:“娘……皇后,朕知道許多事現(xiàn)在提還早,不過有些話還是要說的?!?/br> 李令姝微微抬頭,向他望去。 赫連榮臻認真說道:“你的小腮紅不在,坤和宮卻不能沒有神鳥,司羽監(jiān)的神鳥有限,不如趁早挑一只稱心合意的,也好提前增加感情?!?/br> 能對李令姝說這些,已經(jīng)相當推心置腹,若不是為了她,他哪里會用這么多柔軟心腸。 李令姝倒是沒想到他說的會是這個,雖重新提起小腮紅還是十分悲傷,但她卻到底沒有被悲傷迷失了神智。 低頭想了一會兒,李令姝最終點頭:“是,臣妾明白,待搬回坤和宮,臣妾就去請一只新的神鳥?!?/br> 見她松口,赫連榮臻這才松了口氣。 李令姝見他面容疲倦,也自覺沒什么話好講,便就起身道:“陛下且多休息,臣妾告退?!?/br> 赫連榮臻道:“嗯,你回去吧,別……別老想著舊事,好日子且在后頭?!?/br> 李令姝抿了抿嘴唇,留下一句“是”便告退,待到出了乾元殿的大門,才發(fā)現(xiàn)今日已經(jīng)略有些晚。 此時的金烏都將將西行,只剩些許余溫,再無下午時的精神璀璨。 憑瀾扶著她出乾元殿,一路順著主路往外行去,剛行至榮華亭前,卻聽一把柔美輕靈的嗓音響起。 “皇后娘娘,您也來了?” 李令姝回頭一看,來著正是賢妃、端嬪和惠嬪三人。 興許是今日白跑一趟,又興許是發(fā)現(xiàn)李令姝剛從寢殿出來,總之三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,就連一向能沉住氣的端嬪和黑了臉,語氣竟是有些酸酸的。 “皇后娘娘自是比咱們都強一些,陛下要見定也只見娘娘的。”端嬪如是說。 她這么酸不溜丟說了一句,賢妃和惠嬪對視一眼,倒是沒怎么開口。 李令姝瞥她一眼,很是不解。 “這不是自然的嗎?本宮是皇后,陛下醒來,自是要先見本宮才是。” 看她說得理所當然,端嬪一窒,差點沒別過氣去。 人比人氣死人,人家就是皇后,是陛下的結發(fā)妻子,自然比她們強百倍。 “娘娘,可咱們也來了許久……”端嬪勉強說了一句。 李令姝“哦”了一聲,仿佛恍然大悟一般,立即便道:“既然如此,那也就不多留你們,時候不早了,早些回去歇著吧?!?/br> 這話一出口,把端嬪的一串話都堵在喉嚨里,一句都說不出來了。 李令姝看她們三個白著臉站在那發(fā)愣,便說:“怎么還有事?” 端嬪擠出一個笑來:“臣妾無事?!?/br> 李令姝淡淡道:“那就回吧,宮里沒那么大規(guī)矩,毋須多禮?!?/br> 說完,也不等三人行禮,自顧自便離了乾元宮。 這么懟人,真的好爽。 李令姝想。 作者有話要說:皇帝陛下:媳婦真好,拯救了朕! 第81章 次日,康親王入宮。 因著皇帝重病,他已經(jīng)有五個月未曾踏足乾元宮,便是節(jié)慶宮宴也是不肯來的。 此番陛下剛醒的消息傳開,他便再也按捺不住,立即被召進宮。 待到了乾元宮門口,黃門也沒停,直接把他送入乾元殿前。 楚逢年早就等在門口,這會兒已經(jīng)迎上來,親自扶下康親王。 “王爺,您可算是來了。”楚逢年一臉感慨,“陛下一醒來,最惦記的就是您?!?/br> 康親王拄著拐杖,一步一步往殿前挪。 “陛下能醒來,便是上蒼恩賜,臣……” 康親王哽咽一聲,沒說下去。 母妃早亡,他跟弟弟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,他這副模樣,就連路都走不利落,對皇位從無指望。 現(xiàn)在想來,他跟皇弟還是太過年輕,高估了自己,也輕視了敵人。 康親王深吸口氣,咽下心中所有的憤怒和憤懣。 “大伴,只要陛下醒來,一切就都化險為夷?!笨涤H王沉聲道。 楚逢年難得露出一個微笑:“王爺說的是?!?/br> 赫連榮禮在外面不太喜歡別人攙扶他,便是拄著拐杖走路很慢,他也都是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。 等到進了乾元殿,楚逢年才推來輪椅給他,讓他坐下來歇一會兒。 “陛下近來精神可好?” 楚逢年笑到:“王爺放心,這么多太醫(yī)在,陛下一定能好?!?/br> 赫連榮禮點點頭,兩人不再多言,繞過雅室和書房,才進入寢殿內。 赫連榮臻早就靠在床邊等。 一見哥哥的面,立即道:“皇兄?!?/br> 赫連榮禮眼眶一紅:“陛下!” 呼喚一聲,赫連榮禮就要起身給赫連榮臻行禮,赫連榮臻忙說:“皇兄毋須多禮,坐下說話?!?/br> 便是已經(jīng)成為親王,赫連榮禮也不過是未及弱冠的青年,在煎熬五個月之后,終于見到弟弟平安無事,赫連榮禮忍到現(xiàn)在還沒崩潰,已經(jīng)算是堅強。 兩兄弟就這么對望片刻,卻不約而同紅著眼睛笑了。 此刻乾元宮中自是無外人,赫連榮禮便直接道:“此番是臣大意,累陛下大病一場,臣實在愧疚難當?!?/br> 作為更年長的兄長,他的理應保護有弟,弟弟被人暗害,就是他的無能。 赫連榮禮又悔又恨,對蕭太后的仇恨已經(jīng)達到頂點,那些猶豫全部都隨著弟弟的重傷煙消云散,現(xiàn)在的他,才是真正成長起來的康親王。 赫連榮臻聽到兄長如此說,心里也是異常難受的。 可他卻不會安慰赫連榮禮,只說:“朕也是太過輕敵,不知他們竟是如此心急。” 赫連榮臻嘆息道:“皇兄,要說猶豫,朕更猶豫,要說軟弱,朕也曾軟弱。朕總以為只要忍著,等待長大成人的那一日,等到自己看中的能臣占領朝堂,才能屹立于不敗之地。” 赫連榮禮抬頭看向年少的皇弟,兩人相仿的面容上,是一般無二的堅定。 赫連榮臻道:“我們都想錯了,在長信宮中,從來只有你死我活,從來只有不死不休?!?/br> “陛下所言甚是,所以臣已經(jīng)收歸各地外派的儀鸞衛(wèi),都已集結在盛京京郊,隨時等候陛下差遣?!?/br> 盛京八衛(wèi),儀鸞衛(wèi)明面上承擔陛下儀仗,實際上卻是皇帝私衛(wèi)。 而原本太后的掌控的御林衛(wèi),已經(jīng)被赫連榮禮暗中換了八成。 除依舊隸屬于安親王的皇陵衛(wèi),其余七衛(wèi)基本算在赫連榮臻麾下,可聽陛下差遣。只不過早年陛下年少,虎符由康親王和漠北振國將軍余海各執(zhí)一半,兩人也皆可調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