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節(jié)
【岑野】:上床后和我說。 好好吃......上床后......單看哪句話都沒毛病, 但連起來, 咳, 就莫名給人一種“小兔子喂肥后可以宰了進肚”的錯覺。 尤其這小兔子還是自己送上門的...... 竹北嗆了一瞬。 她還要解釋嗎?岑野那句話分明是知道她說的什么意思,她要是再解釋,怎么都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。 算了, 裝死吧。 竹北木著一張臉關(guān)上手機,老老實實吃飯,直到坐在沙發(fā)上開始看春晚,腦海里都還有只怕被人吃的小兔子一直在跑啊跑,跑得她心好累。 嘖,豈止小兔子心累,被隔空撩得身上燥熱的岑野喝了一整瓶冰礦泉水,才堪堪壓下那股燥意。 他微闔著眼靠在椅子上,呼吸有些凌亂。 不知過了多久,有人輕聲敲門。 岑野睜開眼,收起手機, 打開卷子,然后說了句“進”。 “小野,看書累了吧?吃點水果?!边M來的是喬仙。 她身上穿了一件maxmara家的經(jīng)典駝色大衣, 腳上則是一雙不搭配的平底拖鞋,一看就是剛從外面回來,還沒來得及換衣服。 喬仙走到岑野的書桌,把果盤放下, 習(xí)慣性地想找個椅子坐,瞅了半天,發(fā)現(xiàn)整個臥室只有一把椅子,還被岑野坐著。 呃,那她還是站著吧,反正說兩句話就走。 岑野抬頭,看了眼瞅著果盤無所事事的喬仙,輕輕蹙了下眉:“我一會兒吃?!?/br> “嗯嗯,媽知道,媽就是想在這陪陪你,就一小會兒?!眴滔烧f著拿出一張銀行卡,放到岑野手邊,柔聲說,“新年紅包,拿好了,想買什么買什么,不夠了媽再給你。” 岑野垂眸,淡淡瞥了眼意料之中的紅包,平靜開口:“不用再給我往里轉(zhuǎn)錢,我的生活費夠用?!?/br> “沒事兒,給你你就拿著,你爸給你了你也拿著?!眴滔蓾M不在乎地一撩頭發(fā),笑著說,“等你到了國外要花錢的地方多的是,就當(dāng)我們提前給你存的出國基金?!?/br> 岑野極輕地抿了下嘴,沒說話。 “行了,媽不影響你學(xué)習(xí)了,晚上我還有事,你自己鎖好門?!眴滔蓴n攏衣服,把果盤又往岑野面前推了推,叮囑道,“記得吃,還想吃什么就讓梁阿姨給你做,媽先走了啊?!?/br> 房門被推開又合攏,在空曠而冷清的別墅發(fā)出一聲悶響,而后重新歸于沉寂。 岑野站起身,走到窗前。 今天是年三十,貼了春聯(lián),掛了燈籠,吃了餃子,卻也和之前的每一天都沒有任何不同。 有光從外面影影綽綽地落入,不止是路燈,張燈結(jié)彩的清和灣喜氣洋洋地迎接著新的一年,用五彩斑斕的光圍繞了整個小區(qū)。 站在窗前往外看去時,能看到流轉(zhuǎn)的光線和色彩,似乎還能看到不遠(yuǎn)處舉家歡慶的人們,在窗花上投下的影子。 很美。 但卻看不到頭頂?shù)男浅剑部床坏诫x他太遠(yuǎn)的二號樓。 可是看到了又怎樣?他想見的人并不在那。 岑野收回視線,轉(zhuǎn)過身。 窗簾被悄無聲息拉上了,黑暗和喧囂都一同被屏蔽開來,和它一起丟掉的,還有曾經(jīng)寫得密密麻麻的用于出國的教輔書。 岑野躺在床上,翻開手機相冊,曾經(jīng)只有寥寥幾張照片的相簿不知何時已變得充盈,卻都是同一個人。 打籃球的少女,認(rèn)真學(xué)習(xí)的少女,雪地里奔跑的少女,以及,和他視頻被他截屏錄下的少女。 這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合照,卻是岑野能想到的,最理所當(dāng)然的記錄下他們合照的方式。 他一遍遍來回翻看著,仿佛透過屏幕觸摸到了少女的笑顏,眼角和眉梢也不自覺帶了笑意,直到時鐘的指針滴答滴答流逝,逐漸指向零點。 “叮——”,新年到了。 【新年快樂。】 岑野打開和竹北的對話框,敲下這四個字,在心底無聲補全:我的北北。 與此同時。 【北北】:新年快樂呀~ 竹北抬眸,在發(fā)出這條消息以后,看著外面璀璨的煙花,閉上眼,許下新年愿望:希望我心里的小王子,永遠(yuǎn)開心。 對竹北來說,許完新年愿望才叫真正的辭舊迎新。 也就是從這一刻,屬于她的新的一年,正式開始。 她趴在床上,翻著和岑野這半年多來的聊天記錄,看它從最開始冰冷的“添加好友成功“”的系統(tǒng)回復(fù),一點點變多,再到最新的幾乎同步的兩句“新年快樂”,眼底是喜不自禁的雀躍。 她好開心呀,她在過去的一年遇到了岑野,又在接下來的一年將和他一同度過,她有愛她的家人和朋友,有無限值得期待的未來,她覺得自己幸福死了。 如果,如果沒有后來發(fā)生的事情,這將是她前十七年的記憶里,過得最美好的一年。 大年初六,決賽錄制,竹北去華城參加比賽。 因為是決賽,主辦方極其重視,據(jù)說請了演藝圈里身價超高的當(dāng)紅明星做特邀嘉賓,提升節(jié)目娛樂性和收視率。 但對竹北來說,她并不關(guān)心有誰來,也不關(guān)心打扮得像是要出席晚宴的選手們,她關(guān)心的只是剛得知的一條消息。 獲勝隊伍可以拿到稅后一百萬的獎金! 折算到兩個人,那就是她可以有五十萬呢。 竹北當(dāng)然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生,她在意的只是這場比賽能給她帶來的收獲——收獲不僅在于頭腦上知識的獲取,能力的證明,她也同樣渴望能把自己的能力變現(xiàn),減輕爸媽的負(fù)擔(dān)。 更或者,她也許可以用這五十萬,實現(xiàn)自己一直不敢深想的一個愿望。 竹北坐在化妝間,深呼吸,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加油。 這么高的獎金,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比賽會有多激烈,而且決賽內(nèi)容比初賽更嚴(yán)苛,預(yù)選環(huán)節(jié)的題全部換成了難度系數(shù)五顆星的搶答題,依舊是答對加分答錯扣分,不設(shè)分值上限,八個參賽隊伍共分為四組,兩兩對戰(zhàn)決出分值高的勝者進入終極pk。 在最終環(huán)節(jié)的比拼中,四組隊伍分別抽簽,抽到紅色的將派出一人和另外三支隊伍車輪戰(zhàn),三十分鐘一計時,積分最低的隊伍直接淘汰,緊接余下的三支隊伍里,若包含首輪抽簽抽到藍色的隊伍,它將派出一人和另外兩支進行車輪戰(zhàn),若無,順延至灰色,直到最后只余最后兩支隊伍,繼續(xù)比拼,最終決出勝者。 所以,如果能進入終極環(huán)節(jié),車輪戰(zhàn)里每支隊伍中首個上場的選手就至關(guān)重要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直接由ta決定了自己的同伴還有沒有出場機會,以及他們所在的所在隊伍能不能進入下一輪。 當(dāng)然,第一個抽中一對三的隊伍,嘖,運氣也挺一言難盡的。 竹北閉著眼睛,由妝發(fā)老師給她化妝,腦海里則在溫習(xí)之前準(zhǔn)備的備戰(zhàn)筆記。 “皮膚真好,一會兒就上一層隔離,再打個定妝粉就行?!睈勖乐娜私杂兄?,尤其竹北長得好看事兒又少,化妝師每次見到竹北都忍不住夸她幾句,打心眼里覺得給這樣的小姑娘化妝省心。 竹北淺淺笑了下:“聽您的。” “嗯,其實要我說,你這臉呀,不用化妝也hold住高清鏡頭?!被瘖y師笑著給竹北簡單修了下眉,瞥眼盛裝打扮的其他選手們,疑道,“怎么沒選件小禮服?” 竹北只穿了件再簡單不過的紅色連衣裙,雖說也明麗大方,但對比起把美貌都穿在身上的其他女生,難免就看著過于簡單了。 竹北聞言,漫不經(jīng)心地抬了抬眼皮,順著化妝師的視線往外看了一眼,幾乎不需要怎么費功夫,就看到了人群中最閃耀的公主聶桐,她淡淡收回,輕描淡寫說:“我以為我來參加的是腦力比賽,不是選美比賽?!?/br> 噗,化妝師笑樂了,發(fā)現(xiàn)竹北這小丫頭說話還真挺有意思,看似脾氣軟軟糯糯的,實際上也是個貶人不帶臟字的高手。 “哈哈,要是選美比賽就不用比啦,冠軍是誰大家都一目了然?!被瘖y師笑著看眼鏡子里的竹北,意有所指道。 不是她自夸,她以前跟著圈子里一鼎鼎有名的化妝師學(xué)習(xí),見過的明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,就竹北這長相,放娛樂圈也是能數(shù)得上的那種。 而且更重要的,竹北是骨相皮相難得兼具的美人,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無可挑剔。她這么多年打過交道的明星里,只見過一個女明星美到這種地步,那是真美,她一個女人都被撩得差點兒心動。 竹北不好意思地笑了下,見妝發(fā)已經(jīng)弄好,站起身對化妝師道了聲謝,準(zhǔn)備出去。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喧囂。 離得近的選手們紛紛側(cè)目,踮起腳往外看,在看清一眾保鏢護衛(wèi)簇?fù)碇娜耸钦l時,驚呼驟起,其中還夾雜著難以置信的尖叫。 “我的天,南浠竟然來了!” “原來節(jié)目組請的嘉賓是她啊,感覺好幾年都沒聽過她消息了?!?/br> “那么大的新聞你忘啦?她腿受傷了,爆料里不都說她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,只能躺輪椅么?” “看她現(xiàn)在走路估計是已經(jīng)好了。她之前營業(yè)時的顏值我是真服,太美了,沒想到真人更美!” “呃,我插一句,南浠是誰?” “你連南浠都不知道?!十八歲就拿到最佳女主角的新生代影后啊!她要是沒出事兒,估計現(xiàn)在主流獎項都能拿個大滿貫了!” “這么牛?“ “嗯嗯,她演技超棒,光沖她的演技我都黑不起來,不過聽說她黑料也挺多的。” “噓,小點聲。什么黑料?” 竹北抬眸,在一眾爭先恐后往前擠的黑壓壓人頭里,透過縫隙,看到了一個美得極其奪目的女人,她半邊長發(fā)撩至耳后,肌膚勝雪,紅唇如焰,微微笑著的時候,眼底似蘊含萬種風(fēng)情,周遭顏色盡失。 竹北看呆了一瞬,她發(fā)誓,這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。 化妝師抬起眼,目光也不由順著眾人視線看向門外,笑著自言自語:“可真是說曹cao曹cao到?!彼齽偛胚€在想,幾年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南浠就是她見過的骨相皮相兼具的大美人,沒想到南浠這么快就來了。 一出場就奪走了所有人目光的南浠腳步未停,徑直走向節(jié)目組為她安排的休息室,一雙顧盼生輝的眼輕輕掠過眾人,有些許疏離,卻沒人覺得這樣的她在耍大牌。 熟悉南浠的粉絲都知道,驕傲張揚如南浠,走的從來都不是親和的人設(shè),而不了解南浠的人也沒少道聽途說她耍大牌的八卦,又怎么會把這點小冷漠放進眼里。 有人還在興奮望著南浠離開的背影:“哇,第一次遇到大明星,好想找她簽個名啊?!?/br> “去呀去呀,千載難逢的機會。” “算了吧,我怕被她趕出來,網(wǎng)上不都說她脾氣超差嘛?!?/br> “嗯嗯,這個我也聽說過,還說什么她光助理都十八個,架子特別大?!?/br> 竹北收回視線,聽到旁邊正在收拾工具的化妝師小jiejie“呵呵”了一聲,小聲嘀咕道:“假的,八卦爆料隨便聽聽就得了,沒一句真的?!?/br> 竹北贊同地一揚眉,心里也覺得很多新聞都是營銷號嘩眾取寵編出來的——娛樂至死的年代,估計假的遠(yuǎn)遠(yuǎn)要比真的多。 她低下頭,沒再管喧囂的環(huán)境,抓緊最后的時間看手機上的資料。 “喂,一會兒上臺后你搶我搶?”聶桐雙手提起裙擺,走到竹北旁邊勉為其難地坐下。 竹北轉(zhuǎn)過頭,漫不經(jīng)心地打量著一身水藍色小禮服,美甲都做成星空的聶公主,淡淡開口:“你。” “喲,稀奇?!甭櫷P眼一挑,一只手撥弄著頭發(fā),“今兒怎么這么好說話?!?/br> 竹北一挑眉:“就一個搶答鍵,我怕我們同時搶,你的指甲劃傷我?!?/br> 聶桐:“......” 就知道竹北肚子里沒安好心,聶桐冷笑::“行,我搶,但我事先聲明,我不會的題你負(fù)責(zé)善后?!?/br> 竹北依舊一副漫不經(jīng)心的樣子,“嗯”了一聲,似是并不意外她這樣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