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微妙的疑心
“你忍著點,消毒的時候有點痛。”我小心翼翼地提醒,看著他故作鎮(zhèn)定的姿態(tài),午后的陽光照在他的側(cè)顏,他真是漂亮極了,想撲上去咬一口他這么冷情的臉頰,因為我知道,他根本就不是這么無情的人。 “你,怎么還不快點?”江旬一大概是感受到我炙熱的目光,他微微轉(zhuǎn)動眼珠,斜睨我。 “旬一?!蔽逸p輕地擦拭酒精,他蹙著眉頭應了一聲。 “我又欠你人情了,你想我怎么還?”我換了棉簽,認真地問。 江旬一緊閉雙唇?jīng)]有提出要求,我等了一會兒,壓抑地說:“我會過意不去的,好好的一個人,身上都是為了我受的傷?!?/br> “你是我大嫂,為你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。” “呵?!蔽铱嘈Φ氐椭^,扔了沾染鮮血的棉簽,又道,“真是可笑,以前呢,總是我一直把大嫂的身份掛在嘴邊,現(xiàn)在呢,是你時時刻刻地提醒我?!?/br> 我們不約而同地抬眸凝視對方,近在咫尺的感覺煎熬著我們的良善。我們彼此把心掏了出來,可是又假裝沒有看見,是道德讓我們拉上了一道界限,越不過去,終究是越不過去的。 “你知道怎么做會讓人心如死灰嗎?”我開始包扎手臂上的傷口,強裝淡定地說,“就是拼了命地對她好,然后在一瞬間抽離,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,連接受的力氣都沒有?!?/br> 江旬一別過臉,卻抓住我正在為他包扎的手,他握得很緊,像是握住了我易碎的心。 “我知道,任何感情都沒辦法取代你對大哥的崇敬?!蔽胰讨鴾I,勉強自己說得輕松,“我曾經(jīng)看到過一張你送給大哥的明信片,堅定的幾個字,卻蘊含了你對他的關(guān)懷,你是那么的在乎他,你不會……” “別說了。”江旬一將我一拽,我毫不設防地撲進他懷中,“別說了,求求你別說了?!?/br> 淚水浸濕他的胸膛,他的下顎抵著我的頭頂,說的話像是靈魂深處傳來的寂寥。 “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嗎?就是想拼了命地對她好,可現(xiàn)實卻告訴我,你錯了,你不應該這么做,你應該死了這條心,你必須死了心。” 我閉上眼,兩行清淚滑過我的靈魂。 “這么說,你心已死?” 江旬一神色恍惚地呢喃:“我只有這么一個大哥,他已經(jīng)一無所有了,我不能再奪走他的人?!?/br> “可我不是。” “可他需要你。” “是啊,他需要我陪他等死。” 江旬一松開我,抹去我眼角的淚水,自責地說:“我還是會繼續(xù)對你好,至少在這件案子結(jié)束之前?!?/br> 我輕輕推開他,起身收拾地上的紙巾和棉簽,又將資料裝回紙袋中,我盡量讓自己忙碌一點,我不知道該怎么說,但是腦子里還是在想,想了很多,想到什么,我便抬起頭看著他說:“你覺得你心里怎么做好過一點,你就怎么做,哪怕像之前那樣對我視若無睹,我也能接受了,真的,我能接受?!?/br> “岑繪?!苯粡拇采咸聛恚恢皇肿プ∥业氖滞?,激動地說:“我怎么能對你視若無睹?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行蹤,不說別的,你是我的大嫂,我更不能讓你受到傷害?!?/br> “現(xiàn)在因為是大嫂,所以才會這么拼了命地救我?”我快要被他氣死了,提著藥箱拿著紙袋,轉(zhuǎn)身走到門口,“那我寧愿你別對我好?!?/br> 說完,我氣呼呼地打開房門,不料聽到有人爭論的聲音,好像是江燁回來了,如果就這樣出去必定會撞到他,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,加上也不能讓江燁知道旬一受了傷,所以我只好退了進來,又關(guān)上了房門。 “岑繪?”旬一察覺我的異樣,走過來詢問。 “噓?!蔽抑噶酥阜块T,小聲地嘀咕,“你哥回來了,還有楊文華,他們吵架了?!?/br> “為什么要騙我?”是江燁的質(zhì)問。他今天上午就出門了,會不會是去醫(yī)院見梁子柏?咦,我沒告訴他是哪家醫(yī)院啊,難道江燁問了楊文華? “你聽我解釋,這件事其實……” “沒什么好解釋的,我從來不覺得……” “鈴鈴——”我的手機鈴聲陡然響了起來,嚇得我和江旬一大驚失色,該死的,平時都調(diào)成振動,偏偏今天就忘記調(diào)成振動模式,并且偏偏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,關(guān)鍵還是在旬一的房間里響起來的。 我掏出燙手山芋,一看是瘦猴給我的電話,是接還是不接?江旬一也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我,就在我們兩人不知所措之際,外面的人聽到屋子里的鈴聲,于是敲了敲門。 “岑繪,你在家?”糟糕,江燁知道我的電話鈴聲。 “額,嗯,我,我是旬一?!苯粦艘宦?,我將手機扔給他,半秒鐘的思考時間讓我決定還是先躲起來,我用眼神鼓勵旬一,小伙子,這個時候機靈點兒。 我照樣躲在角落的模型后面,江旬一匆忙地穿上衣服,然后走去打開了房門,手機又響起來,旬一攤開手,尷尬地笑了笑。 “這不是岑繪的手機嗎?”江燁謹慎地問,“怎么會在你房間里?” 楊文華也走進門,他環(huán)顧四周,目光定在角落的動漫模型上面。 江旬一抿了抿嘴,故意走到楊文華跟前,擋住他的視線,干笑兩聲:“上午我們在家組織bbq,當時我借用了大嫂的手機,忘了還給她?!闭f著,江旬一伸手遞給江燁,“麻煩大哥代我還給大嫂?!?/br> 要說楊文華是老狐貍,他比江燁靈敏多了,很快就發(fā)現(xiàn)垃/圾簍里面染了血跡的紙巾和棉簽。 “你受傷了?” “剛才有流鼻血,不過沒事了。”江旬一將手機交給江燁后,催促地說,“我可能要休息一下,如果沒什么事的話……” 江燁和楊文華交換眼神,之后他又問:“你看到你嫂子了嗎?” “這個,我不太清楚,如果我知道她在哪里,不就把手機還給她了嗎?” 我躲在模型后面不敢伸出腦袋看太多,只能根據(jù)模型的縫隙觀察他們的情況,不過看不太清楚江燁的表情,不知道他相信了沒有,只怪剛才有點做賊心虛了,如果就這么坦蕩地打開門,說不定解釋一下反而也就敷衍過去了,怎么辦?感覺情況有點不太好。 楊文華拍了拍江旬一的肩頭,語重心長地說:“年輕氣盛,上火了不能發(fā)泄的確容易流鼻血,不過發(fā)泄的途徑得找準了,知道嗎?” 江旬一不氣地推掉楊文華的手,面無表情地回道:“多謝楊叔叔提醒,我當然清楚?!?/br> “江燁,我們?nèi)苛陌??!?/br> 江燁冷著眼掃視一遍旬一的房間,而后拿著我的手機與楊文華離開。 他信了嗎?他們相信了嗎?我不敢問,不敢從模型后面現(xiàn)身,擔心他們就守在門外等著甕中捉鱉。江旬一神色凝重地坐在床尾,他也正在思考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,等到外面毫無動靜之后,我才慢慢地爬出來,旬一回過神來連忙扶著我站起。 “你怎么這么久才出來?” “你不也發(fā)呆嗎?” 江旬一撫了撫我弄亂了的頭發(fā),微笑地安慰:“沒事的,一切都會沒事的?!?/br> “你怕嗎?” “怕什么?” “如果剛才你哥發(fā)現(xiàn)我在房間,你怕不怕?” 江旬一聳了聳肩,不以為然地笑問:“我為什么要怕?再說了,是你自己想躲起來的,其實我覺得這沒什么,即便他知道你在我的房間,我們又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?!?/br> “是啊,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。”我彎腰拿起地上的藥盒,旬一突然抓住我的手,冷靜地說,“對了,看到楊文華,我倒是想起一件事?!?/br> “什么事?” “你怎么知道那間房有我們要的資料?” “我忘了告訴你,梁子柏回來了,剛才他們爭吵的時候提到了梁子柏,所以我才想要偷聽,哪知道什么都沒有聽到,反而差點被他們撞破我們?!蔽铱匆谎奂埓?,又問,“你發(fā)現(xiàn)里面有什么重要線索了嗎?” “里面的東西要找機會跟你好好談談,不過現(xiàn)在要告訴你的是,昨晚上跟我交手的那個男人,就是跟蹤你去方婷家的人?!苯灰槐菊?jīng)地說,“那個男人臉上的傷就是我上次造成的,所以我對他印象特別深,絕不會記錯?!?/br> 我愕然地反問:“這么說,在巷子口堵住我們的人就是跟蹤我的人?” “我覺得昨晚上至少有兩股不同的勢力出現(xiàn)?!?/br> “我也有這種感覺,當凌非出現(xiàn)的時候,那個跟你交手的男人也逃走了,如果他和凌非是一伙人,完全沒必要趁亂跑掉。” 江旬一皺著眉頭,不悅地問:“你剛才說梁子柏回來了?什么時候的事情?他回來干什么?又要害我哥?” “他這次出現(xiàn)有點不同,要不是他,我根本拿不到唐立杰的罪證,并且他說,他也被人盯上了,說不定昨晚上其中一伙人根本就是沖著他來,只不過他們不知道梁子柏將資料藏在房間的什么地方。” “哼,豺狼不會有良心發(fā)現(xiàn)的一天?!苯徊恍祭湫?,“別到時候被人吃了都不知道。” 我意味深長地笑道:“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