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節(jié)
霍彰萬萬沒想到江然會突然出現(xiàn),更沒想到白家軍驟然回京。 而這代表著什么? 他心中掠過難以置信,頹然之感油然而生,有些失望。 頓了頓,他干干脆脆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,迅速離去。 也懶得去周全那些禮數(shù)。 程瑤棠眨眨眼。 數(shù)月不見,江然的五官似乎愈發(fā)凜冽深刻,經(jīng)過此戰(zhàn)后,褪去少年氣,更多一層成熟與英勇。 聽著身后白家軍已經(jīng)漸近的動靜,江然只好暫且壓住心里瘋狂漫出的思念。引著程瑤棠往另一條路,樹林深處過去。 程瑤棠只默默跟在后面。 “嗯?私會?” 江然聲音略略沙啞。 這怎么像是被抓住jian情般? 程瑤棠只覺得今天碰上霍彰,真如吃了蒼蠅般,半點也不想再去多提。 看著江然平安歸來,多日的擔(dān)憂這才漸漸散去,心中涌出高興:“你回來了?!?/br> 江然眸色深了深:“我回來了?!?/br> 不等程瑤棠追問,江然緊跟著繼續(xù)方才的話題:“孤男寡女,你們做什么?” “……” 如果停在遠(yuǎn)處望著這邊的丹華聽到這句話,怕是要歇斯底里問上一句,我不是人嗎?為什么要忽視我? 程瑤棠提醒他:“我們現(xiàn)在也是‘孤男寡女’?!?/br> 江然揚(yáng)眉,“我不一樣。” “有什么不一樣?” “霍彰居心不良。”江然笑了笑,“而我嘛,你知道,我永遠(yuǎn)都不會做出對你不好的事?!?/br> 唔,雖然他也是‘別有用心’。 “江然。”程瑤棠心口飛快跳了跳,忍不住問道,“為什么變得,對我這樣好?” 說完她又覺得這個問題似乎有些矯情,正想半開玩笑多一句“該不是還留著后手等著我”時,對方已經(jīng)開口。 秋風(fēng)吹過來,青絲微揚(yáng),樹葉沙沙作響。 “因為……” 江然唇畔浮出笑意,眼底卻是帶著期許與緊張,種種小細(xì)節(jié),也叫程瑤棠跟著涌出緊張感。 “程瑤棠。我想娶你。” 第29章 “我想娶你。” 四個字輕盈隨風(fēng)飄至耳畔,撞進(jìn)心內(nèi)。 程瑤棠呆住,愣愣看著他,在那雙漂亮的黑眸里,看到自己的身影。 不可抑制的,心輕顫了顫,似乎要從胸口處跳出來。 眼前的場景,傳到耳里的話語,仿佛都是夢境。 但江然的容色那般清晰,他的那份真摯、緊張、期待,那些小情緒,她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。正因為這樣,她才知道這是真切的,江然也沒有在開玩笑。 “為,為什么?” 從來伶牙俐齒的明曦縣主,沒想到有朝一日,竟然話都說不利索,帶著難以置信的不知所措,指尖泛涼。 江然定定看著她,一字一句說:“我很喜歡你?!?/br> …… “縣主,江世子同您說什么了嗎?” 在白將軍的催促下,江然不得不先行離去?;爻痰穆飞?,丹華望著自家神情頗為恍惚的縣主,有些擔(dān)心地問道。 不提還好,一提程瑤棠又想起那句‘我很喜歡你’。 瞬間那清朗又帶著淡淡沙啞的聲音,又回響起來,讓她耳尖泛紅,整張臉跟著guntang燒起來。 丹華注意力卻在別處,也沒注意到自家縣主忽然害羞的表情。 她驚道:“難道此次寒門關(guān),別有隱情?” 這句話,成功將程瑤棠飄忽的心思拉回來。 她立時清醒,眼里也逐漸轉(zhuǎn)為清明。 這才是最要緊的事情! ‘失去蹤跡’許久的白家軍和江然,驟然回京——看來,在失去蹤跡的這段時日里,是在布一張巨大的網(wǎng),現(xiàn)下已經(jīng)收攏,或者即將收攏。 不管怎么說,現(xiàn)在看來,是平安無事的。 程瑤棠稍稍松一口氣。 她們騎著馬,不緊不慢回到長安,整個長安的天已經(jīng)變了,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,清冷寂靜,多許多巡衛(wèi)的人。俱是態(tài)度威嚴(yán),遇上可疑的,不管什么情況,先攔下再說。 程瑤棠身份擺在那里,都是不敢為難,但還是上前恭謹(jǐn)?shù)溃骸翱h主,外頭不大安全,還請您盡快回府。” 說著,上前兩個人,要護(hù)送程瑤棠回王府。 這時,身后傳來聲音:“我護(hù)送縣主回府,你們接著忙?!?/br> 方嘉遠(yuǎn)面容冷峻,騎著高頭大馬上前。 看到他,幾個人紛紛抱拳:“方司戈!” 這種節(jié)骨眼上,誰也不敢得罪貴人,更要保護(hù)好貴人的性命安危。所以護(hù)送縣主聽著簡單,卻不是那樣容易的事。方司戈以身作則,當(dāng)先接下這個任務(wù),叫眾人紛紛松一口氣。 唔,當(dāng)然,方司戈一半原因還是私心吧。 程瑤棠笑笑:“那就麻煩方大人啦?!?/br> 望著那抹燦爛笑容,方嘉遠(yuǎn)臉上不禁微微泛紅,輕輕點頭,做出一個‘請’的手勢。程瑤棠便當(dāng)先拉扯韁繩,丹華跟在旁邊,方嘉遠(yuǎn)緊隨其后。 “不過出去騎了馬,回來就變天了。”程瑤棠仍是懶懶散散的,半點不見驚慌,“這是發(fā)生什么事?” 方嘉遠(yuǎn)為難道:“還無法明說。” 程瑤棠能理解,也不糾結(jié)這個問題。 “江世子回來了?!背聊季?,方嘉遠(yuǎn)忽而道,“隨白家軍一齊回京,之前的謠言不攻自破?!?/br> 他也不知道,自己為什么要說這個,并且在說完后,忍不住緊盯著程瑤棠的表情。 程瑤棠道:“我知道,我見到他了。” 這樣啊…… 方嘉遠(yuǎn)只看到對方淡然的神色,不由得微微晃神。 只可惜,現(xiàn)在不是提這些兒女情長的時候。 將程瑤棠平安護(hù)送回到程王府,方嘉遠(yuǎn)便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,準(zhǔn)備揚(yáng)長離去。臨行前,又被喊住,少女微微一笑,眸色清澈:“嘉遠(yuǎn)哥,萬事小心?!?/br> 那雙完全純粹的眼睛,方嘉遠(yuǎn)的心情忽地跟著平靜下去,跟著心無雜念。 他扯了扯嘴角,冷峻的面容多層暖意:“好。” 回到程王府,程王爺和程博昱已經(jīng)出門。 程王妃坐在榻上,捻著佛珠,雍容華貴不改,面色從容不迫。 屋內(nèi),張姨娘惶惶不安,不斷小聲絮叨著話,有些惹人厭煩,程瑤沁不耐別過頭去,焦躁中帶著驚慌。 程博東施施然正在喝茶,從頭到腳都是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穩(wěn)重。 但也不愧為程王府的子孫。 程瑤棠已經(jīng)換下騎裝,隨意穿了套淺黃色的襦裙,翩然而來。 看到她,張姨娘當(dāng)先站起來,叫道:“縣主可是從外面剛回來?這外頭到底發(fā)生什么事了???沒死人吧?” 不等程瑤棠說話,程博東當(dāng)先開口:“姨娘,您是程王府的姨娘,不過這些小事,便驚慌如此,委實丟顏面,且丟的是程王府的顏面?!?/br> 被親兒子輕描淡寫數(shù)落,張姨娘登時臉色青白交加,想氣還不能氣,畢竟是親生的。 半晌后她訕訕道:“你姨娘只是一介婦人,當(dāng)然會害怕。言言” 程博東搖搖頭,嘆道:“有程王府在您前面,您還怕什么?這話說出去,怕是市井婦人,都要笑話您?!?/br> 張姨娘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話給堵住,因為親兒子而下不來臺,憋得滿臉通紅,干脆閉嘴了。 程瑤棠落座,道:“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?!?/br> 程王妃捻著佛珠,淡淡道:“阿東說得對,有程王府在前面頂著,我程王府的人,也不該為這點事無措至此。說出去,是要惹人笑話的?!?/br> 她的話一出,程瑤沁只覺得無形中有股壓力襲來,不得不默默挺直脊背,心里頭再覺得不安,也不敢表現(xiàn)半分。 如此一來,她瞅瞅程博東,再瞅瞅要程瑤棠,有些感到挫敗。 比不上程瑤棠也就算了,連弟弟都比不上,也的確夠丟顏面的。 不管外面究竟變得如何,府內(nèi)如初。 程王妃治理有方,就算整個長安翻了一翻,奴仆們還是半點閑話都不敢多語,各司其職,忙碌依舊。 這樣的氛圍下,程瑤棠吃了一下午的水果,悠哉悠哉取書來看,好不自在。 程王妃則是心無旁騖的捻佛珠,神色始終平靜。 張姨娘和程瑤沁,在程王妃的無形壓迫下,不得不端莊坐一下午,坐得腰酸背疼,還得擔(dān)驚受怕,苦不堪言。 程博東偶爾閉目養(yǎng)神,偶爾睜眼飲茶,慢條斯理,可以一個姿勢從頭坐到尾,最叫人佩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