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節(jié)
裴執(zhí)慢慢飲一口,甜滋滋從舌尖一路蔓延向下,暖了整個心間。 仍是他多年來,念念不忘的味道。 裴執(zhí)凝視著程瑤棠,說:“之前,是你救過我一命,給過我一碗蜜糖水?!?/br> 程瑤棠疑惑問:“上一世的時候?” “……”裴執(zhí)目光黯淡,“上一世還有這一世,都是這樣。你已經(jīng)忘記了?!?/br> 她本就心地善良,給過的蜜糖水?dāng)?shù)不勝數(shù),所以當(dāng)年那個瘦小軟弱,差點瞎眼的自己,不過是其中之一,忘記也是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。 程瑤棠輕聲說道:“謝謝你還記得,不過我想對我來說,只是舉手之勞而已?!?/br> 她只是舉手之勞,卻不知道,她的那個舉動,變成一抹亮光,如影隨形許許多多年。 他根本忘不了。 裴執(zhí)將剩余的蜜糖水一飲而盡,甜味蓋住住心頭涌出的苦澀。 將碗擱在旁邊的石桌上后,他又恢復(fù)那個芝蘭玉樹,清冷淡雅的北國攝政王。 “江然確實有些本事。永晉帝遲遲不答,顯然是不會應(yīng)允讓我?guī)慊乇眹?,既然如此,我留在這里,只是浪費時間而已了?!?/br> 裴執(zhí)注視著她,“但我不會放棄將你帶回北國?!?/br> “……” 程瑤棠無言。 這時,裴執(zhí)的眼角余光瞥到遠處一道疾步而來的身影,眼中掠過戲謔之意。 下一刻,程瑤棠被人拉進懷里,緊緊抱住。 她大吃一驚,下意識奮力掙扎,但結(jié)果顯而易見的根本掙扎不得。 裴執(zhí)在耳邊輕聲說:“這樣能抱一抱你,也不枉此行?!?/br> 花園的另一邊,疾步而來的江世子怒聲:“狗裴執(zhí)!你放開阿棠!” 裴執(zhí)譏誚回:“該抱還是抱了,你又能怎么樣?” 不等程瑤棠動口咬人,裴執(zhí)已經(jīng)輕輕松開她,勾起唇角,“回見?!?/br> 作者有話要說: (#^.^#) 第75章 裴執(zhí)來去無影,江然緊追不舍,留下程瑤棠呆滯半晌。 罷遼,她還是喝點水壓壓驚吧。 程瑤棠回到自己的院子里,閑適搖扇吹風(fēng),直到半個時辰后,江然才回來——還是翻墻回來的,滿臉的不高興。 注意到對方正盯著自己,程瑤棠滿臉無辜:“我一回來就先換了身衣服,不知,江醋壇子精,可還滿意?” 江然嚴肅的臉色還是繃不住,笑出來,將人拉進自己懷中,深深聞了聞,“嗯,沒狗裴執(zhí)的味道?!?/br> “……” 程瑤棠納悶問:“你還能認得裴執(zhí)身上的味道?” 莫非你湊過去聞過? 畫面太美,她想都不敢想。 江然沒好氣揉了揉懷中之人的頭發(fā),道:“你想什么呢,那家伙的狗味兒,隔著老遠都能聞見,太臭人?!?/br> 程瑤棠笑瞇瞇說:“算啦,算啦,總之他也走了?!?/br> “這事兒還沒完呢?!苯焕湫陕暎肮放釄?zhí)早就給我設(shè)下好幾個難題,若不是我有所防范,恐怕現(xiàn)在沒辦法這樣抱著你?!?/br> 程瑤棠向來從聰慧,很快就捕捉到可能性。 她眨眨眼,遲疑問:“突然傳出你真實身份為皇子的,難道就是裴執(zhí)所為?” 江然譏誚笑了笑:“嗯,不過,早就有好事之人暗暗揣測這件事,突然爆出,裴執(zhí)也只是煽風(fēng)點火而已。皇后不就坐不住了么,若不是陛下堅持不答應(yīng),只怕裴執(zhí)還要留在長安?!?/br> 沒完沒了,讓人焦頭爛額。 “雖然陛下已經(jīng)在朝中斥責(zé)此事是無稽之談?!背态幪臄Q緊眉頭,“但依皇后的性子,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,加上她本就看我們不順眼,接下來怕就要對我們動手了?!?/br> 江然將人抱緊,手輕輕撫過她的青絲,目光遙遙望著遠處,掠過冷意。 六月的日子似乎都還不錯,喜宴一個接一個就沒斷過。上旬,程博昱迎娶方書妙,下旬,周元禮迎娶施懷嫻。 一大早,程瑤棠便被喚醒梳妝打扮,人還困頓不已,閉著眼不愿睜開。 腳步聲輕輕自身后傳來,江然從身后摟住她,溫?zé)岬臍庀湓诎尊鳖i處,“回去再睡一會兒?!?/br> “你想什么呢。”程瑤棠打著哈欠,迷迷糊糊道,“今天是四皇子娶親的日子,我要去赴宴的。身在世家就是要麻煩許多,光是梳妝打扮,就要耗費許久,我不早些醒來怎么可以?!?/br> “不用?!苯惠p聲道,“你就稱病,不用去?!?/br> 因為驚訝,困意都散去了大半,程瑤棠詫異問:“為什么?” 江然沒說話,只是摟著她。 程瑤棠慢慢回過神:“父王和母后會去嗎?” “父王會去?!?/br> 看來,程王妃也不會去了。 這就代表著…… 程瑤棠長吐一口氣,眉眼一彎,“如果我也不去,只怕有心人會注意到不妥之處,打草驚蛇?!?/br> 不等江然說話,程瑤棠已經(jīng)飛快接著說:“既然要做,就要做好,否則后路艱難?!?/br> “就讓我去吧,你先給我提個醒,我先離開就好了?!?/br> 江然下意識的拒絕正要出來,又聽見程瑤棠威脅:“你如果不讓我去,我便是偷跑著去,也要去。而且要和你記仇!” “……” 江然將人摟緊。 是他愛的阿棠啊,讓他想時時刻刻帶在身邊的阿棠。 周元禮的親事一安排下來,就被封為齊王。 和施懷嫻的這門親事,倒也算才子佳人,令人連連贊嘆。 程瑤棠隨江然來到齊王府,看著新娘子走下花轎,一步一步按著南國禮節(jié)行成親禮。 蓋著紅蓋頭的施懷嫻,入目之處全是一片大紅色。由人扶著,像是個提線木偶般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的被安排妥當(dāng)。 這時候的耳朵,好像比平時要靈敏許多,她聽見江然的聲音,眼睛微微泛紅。 在聽見江然親昵叫著“阿棠”、“阿棠”,她心底的酸意又咕咚咕咚冒出來。 不過很快,她就將這份心思完好藏匿起來。 今后,她就是齊王妃,當(dāng)家主母的道路還很長遠,將來,她肯定可以不輸給程瑤棠。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,喜宴正式開場了。 程瑤棠喝兩杯酒后,借口上茅房,往齊王府的后院行去,那里有江然安排的護衛(wèi)正等著她,將她送離這里。 鬧完洞房,掀了紅蓋頭后,周元禮便出去飲酒了。施懷嫻有些坐不住,慢慢起身,推開窗戶吹吹風(fēng),結(jié)果意外看見程瑤棠的身影。 程瑤棠,這是要去哪里? 這時,兩名護衛(wèi)映入眼簾,帶著程瑤棠往小道飛快遠去。 目睹這一過程的施懷嫻愣怔在原地,有些沒能反應(yīng)過來。 程瑤棠這樣急急忙忙的…… 她眼皮一跳,立即轉(zhuǎn)過身,想要出去。 當(dāng)先一步的,周元禮快步推門走進來。 他顯然不是個好酒量的,不過才出去沒一會兒,就滿臉的醉意,不過神色還算清明,嚴肅拉過施懷嫻,囑咐道:“我?guī)闳ッ艿纼?nèi),你先躲著,等我回來找你。” 施懷嫻睜大眼睛:“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 “今日父皇設(shè)了一處好戲與陷阱,就等著鄭家的人往下跳?!?/br> 鄭家的人,指的是皇后的母族,權(quán)勢之大,只在江程兩家下,但論起脾氣之大,不止在江程兩家上。 施懷嫻眉心不斷的跳:“陛下打算對鄭家……對皇后動手了嗎?” “嗯。”說話間,周元禮已經(jīng)將密道打開,不經(jīng)意側(cè)頭看見身邊之人憂心的面容,鬼使神差解釋道,“是我覺察出父皇的心思,主動相助……抱歉,讓我們的大喜之日一片兵荒馬亂。但我必須這么做,這是一個機會,為了我們的將來,你明白嗎?” 施懷嫻對現(xiàn)在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,她定定望著大紅喜袍的周元禮,望著這個溫文爾雅模樣的丈夫。 半晌,她點點頭,“那我等你?!?/br> 密道門合上,周元禮找出一柄劍,手臂微微顫抖著,向門外沖出去。 他是最為卑微的一個皇子,能走到今天這一步,都是靠著搏命。 今天這個機會,他定要牢牢抓住。 六月下旬,齊王大喜之日,鄭家嫡長子胡作非為,意圖謀害江王府世子,證據(jù)確鑿,卻不知悔改,借著酒醉領(lǐng)著鄭家護衛(wèi),大鬧齊王府。 陛下震怒,下令捉拿鄭家嫡長子,斬殺當(dāng)日所有鄭家護衛(wèi)?;屎笄笄闊o果,反被軟禁太凝宮。 沒幾日,傳來鄭將軍謀反的消息。 陛下等的,正是這一天。 鄭大將軍守著邊關(guān)十多年,看似忠心耿耿,其實永晉帝早發(fā)現(xiàn)他暗中籌備馬匹兵器,意欲為何顯而易見。 留在長安的鄭家更是無法無天,專權(quán)擅政,永晉帝早已經(jīng)忍無可忍。 鄭大將軍謀反,江然奉命前去平反,每一步,都在他的計算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