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4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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闌珊提著茶壺,有些不知所措。 楊時毅看她不動,便把她先前使過的杯子拿了起來道:“用這個吧?!?/br> “那個我……” 闌珊正要提醒,楊時毅道:“怎么?這個不好?” “沒、沒?!标@珊欲言又止,心虛地低頭給他倒茶,倒了一半才發(fā)現(xiàn)里頭原本還有沒喝完的殘茶。 這不是太不敬了嗎? 闌珊心中慌慌張張地想著,手自然穩(wěn)不住,微微一抖,茶水就潑在了楊時毅的手上。 她急忙將茶壺放下,拱手低頭:“大人恕罪!我不是故意的!” 楊時毅將手中的茶盅放下,探手掏出一塊帕子,把手上的茶水慢慢擦了去:“你素日行事不是這樣張皇的?!?/br> 闌珊不敢看他:“是……” 楊時毅道:“是因為不知道皇上會如何發(fā)落你嗎?” 闌珊這才壯膽看向他:“大人呢?” “嗯?” 闌珊低低道:“大人心里……很生我的氣吧?!?/br> 楊時毅把帕子反過來疊了一下,仍放回袖子里,聞言一笑:“那是當(dāng)然,怎么能不氣?!?/br> 闌珊將袍子握住,緩緩跪在地上。 楊時毅道:“雖然生氣,卻也沒有叫你跪啊?!?/br> 見闌珊不動,他才又說:“地上涼,有什么話起來說吧?!?/br> 頓了一頓又道:“好歹,你還叫過我一聲師兄?!?/br> 闌珊聽到那兩個字,心中說不上是什么感覺,怦怦然地心跳了幾下,想喚師兄,又有些開不了口,但眼睛卻有些濕潤了。 直到現(xiàn)在……還認(rèn)她是“師弟”嗎? 楊時毅見她不動,便站了起身,探臂將她輕輕扶住。 闌珊一怔抬頭,正對上楊大人靜默而含光的眼神。 楊時毅看著她的臉,他記得當(dāng)初第一次見到闌珊,真是……精彩的一言難盡。 因為在翎海風(fēng)吹日曬,加上給飛雪的玉容散禍害,那張臉簡直崢嶸的叫人無法直視。 但沒有人知道,當(dāng)時讓楊時毅震驚的不是這些,而是這雙直到現(xiàn)在也沒有改變過的清澈的令人心悸的眼睛。 ——他這輩子,怕只有這一個……小師妹了。 “師兄……” 一聲略帶些顫音的呼喚讓楊時毅回了神,他定睛看向闌珊,卻見她已經(jīng)紅了臉。 “我本來不敢再這么叫……”身份暴露,又在御前給他痛罵了一頓,早該知道自己的身份。 但是因為楊時毅方才那一句,卻讓闌珊又鼓足了勇氣:“師兄,我不敢求你原諒我,但是、但是……” “你要說什么?”楊時毅斂了斂有些恍惚的心神,松開她的手臂。 他回身坐下,舉起杯子輕輕地喝了一口。 這是滇紅,倒是適合下雪天喝,就是味道太烈了些不夠綿甜,她應(yīng)該不太喜歡,所以一杯也沒喝完。 闌珊卻不知楊大人心中想的竟然是茶,此刻她雖滿心為難,但楊時毅親自來了,就像是天降救星,這種機(jī)會再難得的。 把心一橫:“我、是有個不情之請,如果師兄能夠答應(yīng)我,我死也瞑目了?!?/br> 楊時毅聽到最后一句才微微蹙眉:“你且說來聽聽?!?/br> 又淡淡道:“冬月了,口頭上不要總說些不吉利的話?!?/br> 闌珊愣了愣,忙先應(yīng)了聲“是”,又道:“我犯了這罪,別的不怕,橫豎是我應(yīng)承擔(dān)的,但我無法放心的是家里的那幾個人。我想求……求師兄,求你幫忙,千萬不要因為此事牽連到阿沅言哥兒、以及葛公子王大哥他們?!?/br> 楊時毅輕聲笑道:“你是怕皇上一怒之下誅你的三族啊?!?/br> 他的話有玩笑之意,闌珊卻無玩笑之心,紅著雙眼諾諾地說道:“師兄……我只有這些親人了?!?/br> 這話軟軟的,透著些許酸楚。 楊時毅這才斂了笑,把手中的茶盅放下,卻問道:“你不喜歡這種茶?” 闌珊愣了愣:“喜歡的?!?/br> 楊時毅道:“那為何只喝了半杯?!?/br> 闌珊這才想起……原來他也發(fā)現(xiàn)了,可怎么不先倒掉呢。 一時臉上發(fā)熱:“呃、平日里很喜歡的,先前心里有些慌,就喝不下。” 楊時毅點點頭,又道:“你不用擔(dān)心,我見過葛梅溪了,西坊那邊他會負(fù)責(zé)穩(wěn)住眾人。你的事情,皇上沒有就叫傳揚出去,所以只有宮內(nèi)有限的人等知道?!?/br> 他竟然這樣心細(xì)?事情還沒傳出去?闌珊滿面感激:“是!” 楊時毅看她終于露出歡喜神情,便又問道:“還有別的事嗎?” “呃……”闌珊偷偷看他一眼,見他臉上沒什么惱色。 罷了,得寸進(jìn)尺就得寸進(jìn)尺吧!闌珊便道:“還有,還有鄱陽湖以及西北那邊兒,江大哥跟姚大哥他們,我覺著他們未必就……一定遇到了什么難為的事情!還請大人格外、格外的關(guān)照……” 提到公務(wù),她就換了稱呼。 楊時毅輕輕一嘆:“都這地步了,不多想想自個兒,心卻還在外頭別人身上。” “是我派出去的人,若是有事,我就算是……”那個“死”還沒出口,就給楊時毅一個眼神給堵了回去。 闌珊咽了口唾沫,忙改口道:“我不管怎樣都過意不去,更加無法跟他們的家里人交代?!?/br> 楊時毅道:“其實在工部當(dāng)差或者別的地方,所遇的事情自然千變?nèi)f化,若有萬一,難道就要追責(zé)他們的上司?不過你放心,我自然會派人跟進(jìn)?!?/br> 闌珊聽他說前面幾句,還以為要拒絕,聽到最后才果然又放心,眼前所見的楊大人簡直熠熠發(fā)光:“多謝大人,多謝……” “你又叫我什么?”楊時毅瞥著她。 闌珊愣了愣,才又露出些許笑意,靦腆地說道:“多謝師兄。” 楊時毅看著她容光煥發(fā)臉頰微紅的小臉,原來那些人對她而言,是比她的性命還要重的啊,得了一句允諾,竟可以這么高興。 雖然她在工部,但兩個人如今日這般融洽說話的機(jī)會卻是從未有過,多半都是你交代一句,我領(lǐng)命而去,如此而已。 一念至此,這狹小的拘室竟也勝過千萬地方。 只可惜他心里知道自己不能久留。 慢慢地把杯子里還有余溫的茶水喝光了,楊時毅起身:“你且好好保重,我先走了?!?/br> 他突然就要走,闌珊還是有些猝不及防。 但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,闌珊也知道他來一趟不容易,便忙道:“是。外頭風(fēng)大雪大,師兄……要留神?!?/br> 楊時毅本來已經(jīng)轉(zhuǎn)過身去,聞言回頭看向她。 他想了想,把自己身上的披風(fēng)解了下來,遞給闌珊。 闌珊詫異:“怎么了?” 楊時毅溫聲道:“不知你在這里多久,留著御寒吧?!?/br> “這……這怎么行?”闌珊這才明白,忙道:“不行,外頭大風(fēng)雪的你不穿著怎么能行?” 她急的要打開披風(fēng)給他披上,楊時毅在她的手上輕輕摁落:“聽話?!?/br> 他的掌心溫暖,有一種很熨帖的力量。 闌珊呆呆地看著他,楊時毅向著她笑了笑:“你既然叫了我?guī)熜?,?dāng)師兄的,自然要照料你。”輕輕地把闌珊的手握了一把,楊時毅松開手,轉(zhuǎn)身出門。 開門的瞬間,有冷風(fēng)侵了進(jìn)來,帶著數(shù)片雪花。 楊時毅便這樣邁步出門。 闌珊挽著那件披風(fēng)走到門口,見楊時毅下臺階,他的侍從慌忙跟上,為他撐起傘。 那道大紅色的身影在凌亂的飛雪之中若隱若現(xiàn)的,漸漸遠(yuǎn)去。 直到小太監(jiān)來關(guān)門,闌珊后退一步,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有問楊時毅。 那就是到底是誰托他來照料自己。 但闌珊不知道的是,縱然她問,楊時毅也不會告訴。 他不是不想告訴,而是因為知道,若跟她說了的話,她只怕要更多一份心事了。 原來在兩天前,晏成書就到了京郊。 楊時毅的消息自然是最靈通的,早早地便出城迎接。 晏成書不愿意進(jìn)京,更加不愿意到他的府上,楊時毅卻很了解老師的性子,他在京郊有一處莊園,清凈的很,當(dāng)下就把晏成書安置在那里。 先前沒上京的時候,晏成書陸陸續(xù)續(xù)的曾寫過幾封信,多半都是詢問闌珊的情況。 楊時毅再怎么名揚天下權(quán)傾朝野,也是晏成書教出來的弟子,他對這位首輔弟子的精明心性還是很了解的,起初還不知道是他逼闌珊上京,后來慢慢地回味過來。 但又能如何?晏成書在書信里旁敲側(cè)擊的問起來,想看看楊時毅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什么,楊時毅當(dāng)然聞弦歌而知雅意,字里行間把該透露給老師的信息都透露了。 晏成書拿著那幾封信,看了許久,嘆息連連。 但幸而他知道了楊時毅的心意,他既然答應(yīng)要照看闌珊,那就罷了。 直到最近,晏成書得知決異司的建立,便動身上京。 恰恰是在抵達(dá)京城的這兩天,風(fēng)云變幻。 晏成書身體本就不太好,一路上京顛簸,在京郊的時候就病倒了。原本還想讓闌珊來見自己,誰知出了此事。 楊時毅自然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晏成書,否則的話他一著急,更加不知怎么樣了。 便只瞞著。 幸而皇帝還沒有就想把這件事張揚的天下皆知。只是留在宮內(nèi)審訊,也留給了他周旋的時間。 而在楊時毅離開之后,闌珊把那件銀鼠皮的披風(fēng)放回榻上,回頭看到桌上的藥膏。 臉上的確還有些疼,當(dāng)下挑了些膏出來涂在臉上,嘴唇上也涂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