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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69章

    有些人的人生，總是比別人慢了一步。

    比如別的孩子開始學(xué)說話了，他還在靠眼神或是哭喊聲來吸引嬤嬤的注意，提醒她自己餓了。

    再比如別的孩子開始追逐漂亮的小姑娘的時候，他還在琢磨如何改進手里的玩具小弓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或早或晚，總會明白該做什么，只是有點遲罷了。

    對于衛(wèi)彰來說，他遲的事情，卻多了一些，而且總也趕不上似的。

    衛(wèi)彰比哥哥jiejie小很多，剛記事的時候jiejie就嫁人了，而哥哥跟隨父親從軍，此時已經(jīng)是一方守將。他是聽著父親和哥哥在外打仗的故事長大的，可是這些精彩的故事和他無緣，家里打小就給他定下了人生目標(biāo)——讀書入仕，決不能跟刀槍劍戟再沾邊。

    所以雖然出身武將家庭，他的玩伴卻是大了他幾歲的顧家哥哥，顧澈。

    只是跟著王氏出入顧家多了，沒怎么跟顧澈學(xué)會念書，倒是跟他那個漂亮的meimei，清蕪jiejie十分投緣。

    記得第一次見她，顧清蕪六歲，漂亮的小姑娘被一群嬤嬤丫頭環(huán)繞著，正在院子里踢毽子——丫鬟們踢，而她漂漂亮亮的坐在那里，邊吃點心邊看。

    小衛(wèi)彰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小姑娘，那雙眼睛仿佛黑黢黢的葡萄一樣，美的又清晰，又寂靜。

    小男孩的表現(xiàn)欲上來，他一頭沖進丫鬟堆里，又一腳把毽子踢飛到了樹上——雖然他本來是想露一手，可惜用力太猛，反而成了搗亂。

    王氏和李氏站在一旁正說笑，見狀趕忙上前，對著他就拍了兩下，斥道：“你這搗蛋鬼，快把毽子摘下來。”

    李氏要拉，卻沒拉住，只得道：“快別打孩子，讓小廝們?nèi)ツ镁褪橇恕！?/br>
    王氏看看這棵矮樹，不以為意：“哪用的著他們，我家這個魔星，比這高的樹都爬的溜快?！?/br>
    衛(wèi)彰被打了，卻一點不在意，皮猴一般在眾人驚愕的眼神里蹭蹭兩下上了樹，摘下毽子還先趴在梢頭得意地搖了搖，才丟下來，又差點砸到王氏。

    眾人哪里見過這樣的小少爺，像顧澈和侯府的少爺們，平日磕破點油皮下人們都嚇得半死。顧清蕪也甚為驚訝，見他好端端的下來了，才捂著嘴笑了起來。

    小衛(wèi)彰走到她跟前，雙手捧上毽子，生平第一次扭扭捏捏的道了個歉。顧清蕪吩咐丫鬟給他擦擦臉，又請他坐下一起吃點心。

    打這以后，他自來熟的認為和顧清蕪成了好朋友，兩人雖然差了兩歲，但是小時候卻顯不出什么，他帶著顧清蕪在侯府里瘋玩兒，不是扯下床圍子披在身上扮演俠客，就是往各種高低不一的窗欄上爬，假裝身后有追兵，而他們兩個要去救被圍困的大將軍……

    顧清蕪不太喜歡玩兒這個，她喜歡畫東西，但是衛(wèi)彰要求先扮俠客，再畫畫。顧清蕪不愿意，衛(wèi)彰眼珠子一戰(zhàn)，鬼鬼的道：“那清蕪jiejie把我畫成俠客，我們再去打敵兵！”

    顧清蕪一聽也覺得有趣，取了胭脂給他畫個大紅臉，又拿李氏的螺黛給他描出粗眉和胡須。衛(wèi)彰在銅鏡里看了，甚為滿意，拉著顧清蕪給她也照樣畫上，然后在院子里瘋跑起來，一邊跑，還一邊喊著：“呔，小賊哪里逃！吃我衛(wèi)大俠一劍！”

    這樣玩兒了有一年多，清蕪七歲了，漸漸出落成大姑娘的樣子，而他也正式啟蒙去了書院念書。

    兩人雖然見的少了，可是幼時的友情卻一點沒變。衛(wèi)彰下了學(xué)，三五不時鉆進顧家的馬車，跟著顧澈回府，又一頭鉆進顧清蕪的明月閣里，把夫子留的課業(yè)全甩在顧清蕪的書案上，把她畫的花樣子全都毀了。

    那段時間顧清蕪開始學(xué)女紅，可除了畫樣子外，她對這件事并不感興趣。而衛(wèi)彰對讀書一事，更是半點不上心。

    兩人互相抱怨一番后，衛(wèi)彰抓起針線幫她繡水鴨子，而顧清蕪認認真真的把他的字帖臨完。

    丫鬟們笑他，他只說：“這有什么，我母親說了，男子能做的，女子也可以，女子能做的，男子也可以，大家都是一樣的?！?/br>
    更大一點的時候，顧府請了教養(yǎng)嬤嬤，幾房的姑娘們被圈在一起學(xué)規(guī)距，學(xué)禮儀。顧清蕪認認真真的跟著嬤嬤念女則，七歲不同席，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也掛在了嘴邊。

    小女孩兒這方面的意識比男孩子要萌生的早一些，等衛(wèi)彰反應(yīng)過來時，顧清蕪已經(jīng)快及笄了，而他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。

    他頭一次覺著比別人小是件討厭的事情，畢竟別的事都能追上，可是年齡，無論多吃幾碗飯，小就是小。

    及笄后不久，顧府就給清蕪定了親。李氏把消息遞到王氏這里后，她便打開妝匣想挑幾樣好的給清蕪添妝。衛(wèi)彰剛好下了學(xué)，噔噔噔的沖進屋子，抄起桌子上的涼茶就灌。

    王氏喝了一句：“又喝涼的，說了多少次了，喝涼水肚子里長蟲子！”

    衛(wèi)彰毫不在意地湊到跟前：“母親做什么呢？怎么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都翻出來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亂七八糟的，這都是最好的首飾?！蓖跏峡戳丝礉M頭大汗的兒子，摸出帕子給他擦了擦，忽又想起什么，瞅著他道：“你清蕪jiejie定親了，這是給她添妝，要選幾樣好的?！?/br>
    衛(wèi)彰“哦”了一聲，伸出手選了幾樣，說：“這幾個吧，清蕪jiejie就喜歡這種樣式的首飾。”

    王氏看著兒子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，笑了笑，沒說什么。

    衛(wèi)彰轉(zhuǎn)了一圈，見沒什么有趣的事情，便換了短衣打算去院子里打拳。王氏不許他摸兵器，他只能借著強身健體的名義，在這里比劃比劃。

    一套拳打完了，小廝們端上了水和巾子給他擦拭，他想起剛才王氏說清蕪定親了，問小廝道：“這女孩子定親怎么這么早？我jiejie可是十八歲才嫁的，還有娘為什么不給我定親？”

    小廝愣了楞，不知他怎么想起這一出，笑道：“一般來說姑娘家十五及笄，然后就要定下親事，過了禮大約十六七歲出嫁，不算早了。至于男子，十五六歲到二十定親的都有，倒不必那么著急，咱們府上這是特例，都說少見呢。”

    衛(wèi)彰鬼使神差的又問了一句：“那定親……能換人嗎？”

    小廝睜大了眼睛：“換人？那不就是退親？姑娘家退親可跟被休了沒兩樣，那可不行，性子烈的自殺都有?！?/br>
    后來張家的事情一出，衛(wèi)彰好長一段時間都覺得是不是自己烏鴉嘴，亂說話才害的清蕪jiejie遇到這樣的倒霉事兒。

    那個和自己從小玩兒到大的小姑娘，他怎么能忍心別人這樣欺負她？衛(wèi)彰擼起袖子，帶了幾個同窗好友去堵張鈺，結(jié)果他死不認錯，衛(wèi)彰上去就打——他這武將家出身第一次顯出不同來，只一腳踹過去，就把張鈺腿給踹斷了。

    張鈺好歹是個掛名的將軍，這一下下去，雖然他失了面子，堂堂將軍被個書院學(xué)子，還是個比他小的學(xué)子踹斷了腿。衛(wèi)彰也好不到哪里去，被他爹一頓暴打，拖去顧侯府請罪，又入宮面圣——毆打朝廷命官可是鬧著玩兒的？搞不好把他的學(xué)籍都除了！

    清正殿內(nèi)，趙熙端坐在案頭批奏折，聽聞內(nèi)侍稟報衛(wèi)將軍帶著小公子來請罪，他皺了皺眉頭，也不知是個什么樣的孩子，下手這般沒有輕重。

    “傳！”

    衛(wèi)明拖著衛(wèi)彰進了殿，他雖然老老實實的行禮，可是眼神里的倔強卻把他那點心思都出賣了，壓根不覺得自己有錯。

    衛(wèi)明本就是來討恩旨的，若是張國公正經(jīng)去衙門告了衛(wèi)彰，那就不好收拾了，若能求得皇上心軟，和個稀泥，張家就算不樂也不會再多說什么。

    趙熙讓衛(wèi)彰自己把事情說說，為何打人，又怎么下手如此之重。

    衛(wèi)彰梗著脖子，道：“我打他是因為他一點沒有擔(dān)當(dāng)，明明退親是他家提出來的，偏偏不肯認錯，對外面嘴巴閉的像個蚌殼，旁人都猜測是不是我……我那個jiejie的錯，他就不肯解釋兩句，我這才打他的！女孩子生來就不容易，什么名聲是最要緊的，所以他挨這頓打一點不虧！只是我也沒想到他這么不經(jīng)打，一踹腿就斷了，也是活該！”

    “活該？”趙熙重復(fù)了一句，這少年有句話打動了他，女孩子生來就不容易，譚太妃也常說這話，他心里不禁對這個少年起了幾分好感，只是他這活該二字，倒不好輕輕揭過去。

    衛(wèi)明急得直冒冷汗，趕忙解釋道：“皇上容稟，臣家里這個混小子天生力氣就大，小時候剛學(xué)會自己吃飯，就能把勺子都捏斷了，他這性子又急，沒輕沒重的。臣適才帶著他去張國公府上探望，張公子的腿已經(jīng)接上了，大夫說好好養(yǎng)著，不會留下什么癥候，這一應(yīng)藥費賠償臣都沒有二話，只是這毆傷朝廷命官到底不是小事，臣請皇上看在他年紀(jì)尚小的份上，寬宥一二，臣日后必定嚴(yán)加管教，絕不讓他再犯！”

    趙熙聽完，心里有了主意，他站起身，吩咐去把侍衛(wèi)營幾個厲害的叫來，然后帶著衛(wèi)明父子去了演武場，讓衛(wèi)彰下場和幾個侍衛(wèi)比試一番。

    衛(wèi)明從來沒正經(jīng)教過自己的小兒子，聞言雖不敢拒絕，但也捏了把冷汗。

    不想衛(wèi)彰打架雖毫無章法，但是力氣之大，和幾個侍衛(wèi)比拼下來，竟然絲毫不落下風(fēng)。

    趙熙看罷，知道衛(wèi)明所言不虛，于是道：“也罷，他下手沒輕重是錯，但是天生力大，卻也并非故意為之，這樣吧，這侍衛(wèi)營里有個缺，這段時間罰他頂缺，戍衛(wèi)巡查可不容易，若是憊懶那就罪加一等，到時候可不能輕易放過了！”

    侍衛(wèi)營的差事的確辛苦，沒日沒夜的站崗不說，還要辛苦cao練?？蓻]想到衛(wèi)彰一聽，喜得蹦起三丈高，大笑道：“太好啦！我就想當(dāng)將軍，打仗沖鋒，偏我父親非要我讀書！皇上罰的好，罰我一輩子站崗都行！”

    趙熙愣了愣，搖著頭走了。

    衛(wèi)彰果然如魚得水，跟侍衛(wèi)營的人沒兩日就混熟了。趙熙也并非真要罰他，因此眾人待這個還算是小孩兒的同僚也很是照顧，只是他卻認真的站崗，也認真的跟著眾人cao練，沒多久，他身上的天賦顯現(xiàn)出來，侍衛(wèi)統(tǒng)領(lǐng)甚至親自去求趙熙，將他破格錄用。

    衛(wèi)彰比旁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其純粹，他的心性比他的年齡還要小了兩歲。眾人和他熟了，又問他為何要打張鈺，聽他說完，眾人都打趣道：“看來你這是喜歡上這個姑娘了，不然怎會沖冠一怒為紅顏?。∩敌∽?，自己還沒明白呢！”

    衛(wèi)彰第一次想到了喜歡這個可能性，他仿佛被雷劈了一樣，我喜歡清蕪jiejie？對呀，我是喜歡清蕪jiejie的，否則她被人欺負了，我能氣的想殺人？還有之前在祠堂，我跑回去跟她說我娶她，既是鬼使神差也是真心實意，這不是喜歡是什么？

    想明白了這個，他開始認真的想如何讓顧清蕪也明白過來——她和自己一起長大的，他先明白了，所以得趕緊讓清蕪jiejie也明白，他倆青梅竹馬，這被退親就是因為他倆有緣分。侍衛(wèi)營的人為了給他啟蒙，從話本開始給他講起，當(dāng)然小段子還沒講到。

    衛(wèi)彰開始送禮，可惜屢屢失敗，獐子她病中吃不下，而松鼠又嚇到了她，她喜愛畫畫，他便琢磨著想從宮中弄點上好的顏料出來，而譚太妃偶然遇著他，知道了他這些荒唐念頭，笑著又給他出歪主意——不如燒點稀有的松煙墨罷，她自己最近也正淘弄這些小玩意兒呢。

    少年的日子飛揚灑脫，可就是太快了。

    他懷揣墨錠奔走在山路細雨中那日，是他頭一次明白，好些事情不是他一意孤行，靠著力氣大就能解決的，他和她在亭子里說話，可卻像把她逼入了角落一樣，她本就惶惑難過，而他更是讓她無措而恐懼。

    衛(wèi)彰認認真真的去問了王氏，可否為自己向顧家提親。若是可以，他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照顧清蕪，若是不能他就此小心在背后看顧她就是。

    王氏嘆了口氣，為難道：“你畢竟小了清蕪兩歲，再者，雖然我同顧夫人交情好，但咱家到底沒個爵位……”看著兒子失落的神色，王氏遲疑了，阿彰心性純良，品格正直，怎么看都是良配，她是不在意這點年紀(jì)差異，也不在意爵位財富的，剛好顧家剛剛退親，想來能有幾分把握。

    “罷了，我去試著說一說。成不成的，盡力一試吧。”

    不想剛進了門，就聽說蕭國公府的老夫人上門了，她被請進福壽堂，一眼就看出這是兩家有意，她能理解顧家的著急，嘴邊的話也只能咽下，埋在心里。

    衛(wèi)彰聽了之后，沉默了許久，他頭一回意識到不是只有喜歡就行，年齡，身份，地位……樁樁件件都是必須的。蕭家，蕭遠林也是他童年故事里崇拜的英雄，而他自己，如今掛著個虛職，什么都沒有。

    衛(wèi)彰認真的看著王氏，鄭重道：“母親，我還是想走武官的路子，求您成全！”

    他后來終于遂了心意，只是每每望著邊關(guān)的月亮，卻覺得那月是他人生的出口，一個怎么也夠不到的出口，就像那差了的兩歲，那虛無縹緲的爵位，他走一步，月亮退一步。

    在并州守城的日子有幾分無聊，加上大哥衛(wèi)耘怕他闖禍，看他看的緊，城中上下都知道，絕不能放小衛(wèi)將軍出城去的。

    每日里的事情一完，他只能在城里閑逛，時間久了，這小小城池里的磚石都要數(shù)清了。

    這天衛(wèi)耘和眾將領(lǐng)議事，衛(wèi)彰無聊，又不想和大伙一起吃飯，便拖著步子打算出去找點吃的，順便去城墻上喝酒看月亮去。

    找了一圈，城里的店鋪大多關(guān)了門，他餓得發(fā)慌，好容易在一條小巷子里找到一間開著門的。里面有個綠衣的姑娘，正慢吞吞的抹著桌子。

    “店家，你們還有飯食沒有？”

    姑娘緩緩抬起頭，瞅了他一眼，然后又慢慢低下頭去，道：“有是有的，就是要等會兒?！?/br>
    衛(wèi)彰一屁股坐下：“等就等吧，左右也沒別處可去。”

    姑娘道：“哦，那客官稍坐?！?/br>
    話雖然說了，可她還是慢慢悠悠的擦了桌子，然后才走到了后廚去。

    衛(wèi)彰等啊等啊，肚子里也咕咕叫了起來，他終于忍不住了，起身就往后廚走去，結(jié)果剛撩起簾子，就見濃煙滾滾從后廚的小窗里冒出來。

    他嚇了一跳，以為是著火了，趕緊沖進去救人。

    可是沒想到，那姑娘正蹲著把木柴塞進灶里，一面拿著蒲扇死命的扇，一面咕噥著：“為什么只冒煙，不見火苗呢？這可怎么辦呀，這是第一位客人?。“?！”

    衛(wèi)彰嘴角抽了抽，上前道：“你放的是濕柴，自然點不著！我來！”

    這姑娘又“哦”了一生，然后慢悠悠的讓出位子來，看著衛(wèi)彰忙乎著點了火，又親自掌勺炒菜煮飯。

    飯菜做好了，衛(wèi)彰也累的夠嗆，兩人就在后廚相對而坐。姑娘慢悠悠的懇求他：“那個……我不收你飯錢了，咱倆一起吃可不可以啊？”

    衛(wèi)彰愣了楞，點點頭。

    這姑娘端起碗來扒拉了兩口，淚珠子就嘩啦啦掉了下來，哽咽著道：“我都好久沒吃過熟的飯菜了?！?/br>
    衛(wèi)彰無語，道：“那你還開飯館？飯都燒不熟！”

    姑娘無奈搖頭，可憐兮兮道：“唉，你不懂，我以前都是吃外賣的，哪里會燒飯??！也是我走路慢，不小心就……就到了你們這里，我四體不勤，學(xué)的又是外語，到了這里啥也不會，想著開飯館謀生總可以吧，結(jié)果……”

    衛(wèi)彰聽的一頭霧水，歪麥？歪魚？這都是什么？

    不過她這慢吞吞的性格，不知怎么就和了他的意，頭里他只是對自己說，萬一她又沒飯吃，怪可憐的，不如去看看，順手就從府里抄了幾個包子帶過去。

    后面卻發(fā)現(xiàn)，他一意追趕的時光，到了她這兒，都慢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