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節(jié)
“???說錯什么了?我對那小姑娘挺客氣的呀!”陳猛訝然。 陳文干恨鐵不成鋼地道:“客氣不代表沒有說錯呀。文芳說‘歡迎再次惠顧’,那是客氣。惠顧只能用在別人身上。而你卻說‘肯定會惠顧’,那就錯了。” “?。窟€有這講究?跟讀書人說話真別扭。那要怎么說?” “你只需要說‘好啊,到時候一定去’就可以了?!标愇母蔁o奈地道:“再說,你也是讀書人?!?/br> “我是成績差的讀書人,你們是成績好的讀書人。這有很大的區(qū)別,比如剛才什么惠顧,我就沒聽懂。唉,誰知道我仿照著用,還會用錯。唉呀呀,在女孩子面前用錯詞,也挺丟臉的?!?/br> 陳猛雙手捂臉。 陳文干揶揄道:“哈哈……知道丟臉就好,我都說了,多讀點書,以后追女孩的時候,情書也能寫得流暢點。” “唉,我說師弟,我可是你師兄哦,怎么也得給師兄我留點面子吧?!?/br> 兩人邊走邊說,陳文干再回過頭看時,曾文芳已經(jīng)走了很遠,遠得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背影。 第四十六章 習(xí)武緣由 曾文芳走得很快,校運會前二十多天的訓(xùn)練可謂功不可沒。校運會結(jié)束后,她與陳文干的接觸少了許多。她發(fā)現(xiàn)陳文干似乎很忙,就連后來幾次出黑板報,都是曾文芳與其他班干部完成的。 曾文芳雖然有些好奇,但又忍住不去過問。擔(dān)心自己問得多了,會改變陳文干的人生軌跡。世界五百強公司的董事長,那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。自己就是多了一世的記憶與經(jīng)驗,也難于抵達這個高度吧。 其實,曾文芳也認識陳猛。不只是因為他來買過文具,還因為在上一世,他是青山鎮(zhèn)街鎮(zhèn)百姓口中的紅人。 上一世,陳猛是一位軍人,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纳傩\娿暋F?,他喜歡上了(1)班的陳雪花。那個時代的少女都有軍人情結(jié),陳雪花也不例外。 后來,陳雪花中專畢業(yè)后在東湖市郵政局上班。也不知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,陳雪花竟然不愿意隨軍。而陳猛又不肯放棄喜歡的軍人生涯,不肯轉(zhuǎn)業(yè)回地方工作。 兩人分分合合好幾次,青山鎮(zhèn)街鎮(zhèn)百姓說起他倆的事,說得挺有趣,曾文芳仍有印象。 “陳家小猛子那起官司打得怎么樣了?” “八年抗戰(zhàn)都打羸了,小猛子還沒打羸?” “唉,真是兩冤家。都在青山鎮(zhèn)長大,也算青梅竹馬,怎么談個戀愛還要上十年?” “小猛子還是少校呢?怎么沒點兒虎氣?撲倒吃了,阿花還能怎么樣?早乖乖跟著去部隊了。” “那可不行,那會違反紀(jì)律的?!?/br> “什么紀(jì)律呀,人家小倆口的事情,關(guān)政府什么事?” …… 諸如此類的議論多了去了,陳雪花又是自己的同班同學(xué),曾文芳聽到這些自然會生出關(guān)心與好奇。 不過,到了最后,聽說陳猛那小子還真忍不住把陳雪花吃了。聽說陳雪花生下一個男娃后,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隨了軍。后來情況怎么樣了呢?反倒沒人議論了。 曾文芳覺得奇怪,上一世讀書時怎么樣,她沒有注意,可是依照這一世的情況來看,曾文芳卻看不出陳猛對陳雪花有任何特別的地方。就說上次校運會吧,對陳雪花有好感的男同學(xué),哪個不是拼命為陳雪花加油?可是,曾文芳記得,陳猛那家伙就沒在其中。 那這兩人是什么時候看對眼的呢?曾文芳想著這個問題,然后又想起剛才見到陳文干與陳猛哥倆好的樣子,又有想到了另一個問題:真奇怪,這倆人一個是學(xué)霸,一個是學(xué)渣,怎么會這么要好? 曾文芳就是再聰明,也不知道這兩人是師兄弟的關(guān)系。其實,學(xué)校里除了汪志堅,也沒有別人知道這事。 陳文干到底與陳猛說了什么,才讓他乖乖地習(xí)武的呢?這個問題,陳茂良弄了好久,也沒有弄明白。 對外孫習(xí)武一事,陳茂良可是勸了好幾年,也逼了好幾年,費了不少勁。可是,外孫就是不情不愿的,說學(xué)了這個沒用,也不能到處去打架。打架會犯法,又不是古代,習(xí)武還可以開武館謀生。如今學(xué)這個,不是浪費時間嗎? 陳茂良道理說了一大堆,陳猛就是不愿意,還說:“外公,按說您有這身本事,應(yīng)該可以生活得很好。可是,您老的生活還比不過我家,這是何道理呀?” 陳茂良語塞,他這身本事,確實沒為家里增加點收入。以前種田,生產(chǎn)隊里也沒因為自己干的活多,多分自己工分。后來,家里一堆女娃,他除了多砍些柴火,好像也沒比妻子多做什么。 事實如此,他無可辯駁??墒?,他的這一身功夫,總得有個傳人呀。傳給兒子,兒子被一群娘們寵壞了,哪肯下苦功?傳給外人,他又不甘心,這才打起了外孫的主意。 只是,沒想到,其他外孫沒有根骨。找到一個有根骨的,卻又不肯學(xué)。陳茂良真是郁悶得不得了,決心在陳猛家長住,呆到陳猛真心愿意學(xué)為止。 所以,當(dāng)陳文干提出這個收徒條件時,陳茂良心里暗暗高興。 一則陳文干是柳鎮(zhèn)陳家人,說了也巧,柳鎮(zhèn)陳家其實是陳茂良曾祖父那一輩,有個兄弟在那邊買了田,說那里近城,在那里落居。可以說,是青山鎮(zhèn)陳家的分支,如今大家的名字還在同一本族譜上呢。 二來,陳茂良確實拿外孫陳猛沒辦法。如果陳文干能說服陳猛,兩人一起習(xí)武,互相促進,說不定效果更好。 可是,也不用那么快吧?陳茂良就在院子里卷了一根漢煙,這才剛抽完呢,兩娃兒就手牽著手下樓了。 “外公,如今我可是師兄了,不能比不上師弟,從今天開始,外公教什么,我學(xué)什么。一定認真,如果學(xué)得不好,外孫可以打我屁股?!?/br> “這、這,你說的是真的?”這話怎么這么好聽呢?陳茂良仿佛聽到了天籟之音,心里那喜悅呀,直沖往五臟六腑,全身舒暢透了。 “師傅,陳猛說的是真的。我也會在一旁監(jiān)督他的,您老就放心吧!” “好!好!好!師傅就收下你了。從今天開始,你們就一起習(xí)武。陳猛先學(xué)了一些,是師兄,你遲了一步,就是師弟了。以后,兩人一定要互相激勵、互相促進,把我們陳家的武術(shù)發(fā)揚光大?!?/br> “是,師傅!”兩人異口同聲,聲音又響亮高亢。 話說,陳文干到底對陳猛說了什么呢? “陳猛,你想不想去當(dāng)兵?” “當(dāng)兵?做威風(fēng)的軍人?” “對!你想去嗎?” “以前沒想過這事,不過被你這么一問,我發(fā)現(xiàn)以我的身高,確實可以去當(dāng)兵?!?/br> 陳猛興奮得跳了起來,他成績不好,經(jīng)常被長輩們批評。一直得過且過,沒什么目標(biāo)。這幾年,有好些大哥哥大jiejie到外面的大城市打工,他早想著要去打工了。無奈父母爺奶都不同意,一定要他再讀幾年書。 他想:再讀,也是養(yǎng)大一些罷了??捎洲植贿^長輩,只好繼續(xù)上學(xué)。如今聽陳文干這么一提點,覺得做威風(fēng)凌凌的軍人,比起出外打工要更適合自己。 “那你知道新時代的軍人不是誰都可以當(dāng)?shù)膯???/br> “啊?我也不可以嗎?我個子夠高呀!” “個子夠高也不行,我聽說如今參軍還要有文化知識?!?/br> “文化知識?”陳猛一聽這個,滿心的歡喜成了泡影。 “當(dāng)然,如果有別的特長,軍隊也會收?!?/br> “什么特長?” “比如——武術(shù)。” “武術(shù)?”陳猛眼睛一亮:武術(shù)還不容易?外公這幾年變著法子讓自己習(xí)武,雖說自己不愿意,但還是被逼著學(xué)了一些。這應(yīng)該也算特長吧? “如果只是一點皮毛,肯定不夠。如果武藝精進,說不定還能成為特種兵,那時候可就威風(fēng)了?!?/br> 陳文干進一步放出誘餌,果然,陳猛一拍大腿,道:“好,那我就跟著外公多學(xué)幾年武藝,然后再去參軍,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業(yè)來,不讓人家看不起?!?/br> “好,我們都要干出一番大事業(yè)來!” 兩位小伙伴就這樣擊掌定下了未來的發(fā)展方向。 第四十七章 驚喜 一路上,曾文芳都在想陳文干與陳猛上一世的事情,陳猛去當(dāng)兵,為什么陳文干沒有去呢?是不是因為陳文干是獨生子女? 按陳文干的年齡來算,陳文干父母應(yīng)該可以生兩個孩子。畢竟1980年才全面實施計劃生育,陳文干卻是與自己同歲。 曾文芳一直想不通這個問題。其實,陳文干成為獨生子,也是汪依桐這輩子最深的痛。這幾年,她對婆家逐漸淡漠,很大的原因就在這里。 汪依桐衛(wèi)校畢業(yè),分配到柳鎮(zhèn)的衛(wèi)生站,與在工商所上班的陳志越相識相愛。然后不顧父母反對,嫁入陳家。 汪依桐信心滿滿地想改變陳家父母,改變陳家現(xiàn)狀。 開始幾年,陳父陳母倒是收斂了許多。汪依桐心里暗喜,對陳家更加盡心盡力,即使那時陳母不愿意幫忙帶孩子,她也站在婆婆的角度考慮,體諒公公婆婆。并且?guī)兔o大伯牽線、cao辦大伯的婚事,一邊省吃儉用,供小叔子讀書。還經(jīng)常出診接生,所賺的錢大部分花建新房上。 努力了好幾年,才建起了三層小樓房。沒料到,家里生活慢慢好起來后,公公婆婆就變了。不,應(yīng)該說沒變,而是露出了原來的面目。 婆婆逢人就說他二兒子有本事,說汪依桐沾了他們兒子的光;說汪依桐平時沒給老人伙食費;說汪依桐吃的糧食都是婆家給的,卻只顧娘家,什么都往娘家搬…… 這些莫須有的罪名,汪依桐忍了。最煩人的是,家中二老一點都不顧及兒孫臉面,不但經(jīng)常因為田地的邊界問題同村里人吵架,還經(jīng)常買了豬rou、豆腐等物不付錢。 汪依桐一家三口回到老家過春節(jié),好幾次都有人上門要債。汪依桐一向好強要面子,看到要債的人似笑非笑的表情,羞得直恨沒有個地洞讓她鉆。 后來,汪依桐在年前就讓陳志越回一趟老家,看看有沒有未結(jié)算的債務(wù),說先結(jié)了再回去過年??墒?,陳父陳母及大伯摸到了這一規(guī)律,竟然年頭到年尾的豬rou錢都等著陳志越結(jié)賬。弄得好幾年春節(jié),陳志越都身無分文。 這事,汪依桐直到第三年才知道。這么極品的家人,汪依桐無語之極。不要說公婆不肯幫忙帶小孩,就是肯,汪依桐也不放心讓他們帶。她擔(dān)心近墨者黑,孩子會出現(xiàn)品格問題。 但是,娘家大嫂才生下女兒,那個時代,只有兩個月的產(chǎn)假,大嫂生產(chǎn)之前請了一個月,剛做完月子,就回醫(yī)院上班了。母親要照顧一大家人,實在辛苦。汪依桐想著等哥哥的女兒長大些,自己再生二胎,到時候母親也能抽出空來幫忙帶小孩。 可是,這一拖,就到了八零年計劃生育出臺,汪依桐腸子都悔青了。 虧得陳父陳母還對她冷嘲熱諷,說什么,“看看別人家夫妻上班都生了兩個孩子,就你金貴,這下好了吧,想生也不能生了吧?!?/br> 汪依桐心里的氣呀,真是沒法說。她好幾天沒有開口說話,胸悶了好些天。還是后來母親開導(dǎo)她:“好仔不需多,我看文干是個懂事的,一個兒子就能抵別人好幾個。再說,你生什么氣呢?你公婆的為人你又不是現(xiàn)在才知道,現(xiàn)在你是生哪門子氣呢!” 悶了幾天,汪依桐也想通了些。想起母親以前常說,“嫁人不是嫁一個人,而是嫁一家子。如果公婆不好,以后吃虧的還是你?!?/br> 如果世上有后悔藥吃,汪依桐想,她一定會吃吧?可惜沒有。還好,兒子的學(xué)習(xí)成績好,不用她cao心。于是,汪依桐把心里的憋屈化成了工作的動力,努力鉆研業(yè)務(wù)知識,成為了醫(yī)院的技術(shù)骨干。 也因此,汪依桐才有了到省城進修,再次把兒子送回青山鎮(zhèn)的事情。 唯一讓汪依桐慶幸的是,陳家還有一位讓她有了幾許安慰的人——那就是小叔子陳志光。汪依桐嫁入陳家時,陳志光才讀初中。 陳志光沒有考上中專,她便鼓勵小叔子讀高中、考大學(xué),而陳志光也沒有辜負二哥二嫂的一片苦心,刻苦努力,最終如愿考上了大學(xué)。 后來,陳志光不想在鄉(xiāng)鎮(zhèn)做教師,汪依桐還想把他調(diào)入市級高中。但被陳志光阻止了,他與兄嫂一番長談,說自己要放棄鐵飯碗,下海經(jīng)商。 汪依桐起初不同意,還是陳志越勸她:“如今這個時代,機遇很多,也有很多人丟掉了鐵飯碗出去創(chuàng)業(yè)。如果志光確實有這個志向,就隨他去吧。” 汪依桐又拿出積蓄,交給陳志光??墒?,她卻被陳母的埋怨,“就是你讓志光丟掉鐵飯碗去打工的嗎?真是最毒婦人心!你自己為什么不丟掉醫(yī)生這個職業(yè),卻要我的光兒丟了鐵飯碗?” 即使汪依桐多次解釋,陳志光也解釋又解釋,可是陳母認定的事,他們就是解釋百遍,也沒有用。 公公婆婆都認為,“從小,志光就聽他二哥的話,如果不是他們夫妻慫恿,我光兒怎么可能丟掉辛苦得來的工作?!?/br> 為此,汪依桐又成了讓陳志光丟掉鐵飯碗的罪魁禍?zhǔn)住?/br> 陳志光安慰汪依桐夫妻,道:“二哥、二嫂,你們放心,我會為你們爭口氣的。爸媽不是通情達理之人,我知道二嫂受委屈了。以后,我創(chuàng)下的所有家業(yè),都有文干一半。你們給我的啟動資金,就算入股?!?/br> 汪依桐夫妻并沒有將陳志光的話放在心上,只想著,他能有出息,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了。至于物質(zhì)與金錢,那就算了。 再說,志光還得成家呢。按道理,成家立業(yè),得把成家放在第一位??芍竟庥彩遣辉敢?,說要創(chuàng)出一番成績再結(jié)婚。 經(jīng)過幾年的打拼,陳志光的“光越電子有限公司”、“文依護膚品股份有限公司”都已經(jīng)成了規(guī)模。陳志光還找汪老爺子一起研制護膚品配方,讓汪家以技術(shù)入股,給了汪家兩成股份。如今,“文依護膚品股份有限公司”研制的“凝露保濕套裝”都成省市的知名品牌了。 陳志光沒有食言,他名下所有公司的名字里都含有二哥一家三口的名,并且真給了侄子陳文干一半股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