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看不到很正常啊。”

    “那其他人能看到么？”

    蘇以詭譎的目光掃向肆?xí)詴r，已察覺到對方的目的：“有些不一樣的人，可能會看到和自己有關(guān)系的人?！?/br>
    “有關(guān)系的人？”肆?xí)詴r想了半天，卻并不記得自己認(rèn)識什么魏思遠(yuǎn)，難道是公司不熟悉的同事么？

    蘇以則興致勃勃地和肆?xí)詴r科普起來：“是啊，會看到近期和自己有接觸的人的生死，很奇妙吧？你看到了？”

    “額……”肆?xí)詴r怕怕地捂住胸口：“所以看到的人，都會死？”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但是我不認(rèn)識什么魏思遠(yuǎn)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肯定認(rèn)識的?！?/br>
    肆?xí)詴r又認(rèn)真想了好半天，終究是檢索不到這個名字來源：“真的沒有啊。”

    蘇以已經(jīng)悶頭喝起了海帶湯：“隨便隨便，不認(rèn)識不是更好，管他是死是活呢。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吐了吐舌頭，片刻，又問：“不過，不一樣的人，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蘇以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了口飯，可恨這帥氣的家伙做多粗魯?shù)氖?，看上去都瀟灑滿分：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嘍！”蘇以抬起頭，臉頰上還沾著兩顆飯粒：“不過肆?xí)詴r，你不會真的不知道，你到底是什么吧？”

    “啊？我是什么？”肆?xí)詴r著實懵了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人啊。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努力去理解這句話的多重含義：“那個，你在罵我么？”

    第41章

    蘇以與她凝視良久, 霍然一笑：“算是吧?！?/br>
    肆?xí)詴r松了口氣：“什么鬼??？”

    “就是在罵你??！”蘇以提高了聲調(diào)，順帶還拿筷子捅了下肆?xí)詴r腦袋：“你這個腦子不開竅哦！真的不開竅?！?/br>
    肆?xí)詴r慌張躲避著對方攻擊, 眼見對方手中即將見底的米飯，又和他爭執(zhí)：“你吃了我的飯，還罵我, 哪有你這種人?。　?/br>
    “我不是人?。　碧K以理直氣壯，兩只手往左右一張，擺出君臨天下的姿態(tài)：“我是神，是隨便用一個手指頭, 就能把你捏到塵埃里的神！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抱著飯碗, 嚇得躲到梁正年身后。

    梁正年若無其事地笑笑，和蘇以淡定開懟：“那你怎么不捏??？”

    蘇以哼哼一聲：“因為我不能隨便殺人?！?/br>
    “為什么？”

    蘇以想到實際情況，不再神氣了：“因為殺人犯法, 神也是不允許的。”

    梁正年再出重錘：“那你沒事嚇唬她干嘛？”

    蘇以勾起嘴角, 狐貍眼如花似月：“因為好玩呢！”

    “閉嘴吧你！”梁正年翻了個白眼, 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rou，放在米飯上，正努力想象著味道時，蘇以這邊已經(jīng)將碗吃空，見梁正年面前還有一碗飯, 毫不猶豫搶了過來。

    肆?xí)詴r和梁正年目瞪口呆, 當(dāng)見蘇以不客氣吃了梁正年的rou，還和兩人說：“干什么？他一個鬼，吃泡沫就行了么！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嫌棄地瞪了眼蘇以, 而后與梁正年小聲問：“我再給你盛一碗？”

    梁正年笑著搖搖頭，態(tài)度柔和，顯然和面對蘇以時很不一樣。

    也算認(rèn)識了七十多年，蘇以怎么會看不出其中門道。凝思片刻，毫不猶豫地問起二人：“你們兩個，確定關(guān)系了么？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剎時臉紅，像個彈簧般不安了下，又立即低下頭去。

    梁正年果斷回嘴：“你說什么？”

    蘇以壞笑，饒有興致的神秘態(tài)度：“怎么了？我要問清楚點??！不然的話，我去勾搭你女朋友，你不是要在背地里畫圈圈詛咒我么？”

    這形容怪可愛的，也惹不起梁正年怒意：“沒有?！?/br>
    蘇以反問：“沒有？”

    梁正年悄悄望了眼肆?xí)詴r，堅持：“沒有?！?/br>
    “那你們兩個現(xiàn)在算什么？”

    算什么呢？梁正年也無數(shù)次在心里問過自己，和肆?xí)詴r在一起的話，無疑于將對方拖入深淵，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，如若對自己堅持下去，勢必要走到一個無法回頭的地步。他怕因為自己毀了對方作為人的一切，因此不能。

    但他又確實喜歡，說句直白的，他該親也親了，該抱也抱了，再說“沒有”，著實有點渣男屬性。

    可他真的不能說“有”。

    蘇以很快聞到了梁正年復(fù)雜的小九九，剛準(zhǔn)備繼續(xù)取笑時，卻被梁正年掃過來的目光凍住。

    即便是能分分鐘碾壓對方的死神，這時也被梁正年的態(tài)度唬住，低頭將剩下半碗飯塞進(jìn)嘴里，又和肆?xí)詴r喊起來：“還有飯么？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緊緊抱住自己的飯碗：“還有湯…我不知道你這么能吃?！?/br>
    “是??！看我這穿衣顯瘦脫衣有rou的身段，還以為我不能吃是么？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心里嘔了下，未免這家伙撒歡了鬧，又開始和對方掰扯起來：“你自己說你只要一碗飯就夠了的！你看看你現(xiàn)在吃了兩碗了！”

    “多一碗而已么！要不要那么小氣哦！而且我不是給你錢了么！”

    “五十二……”肆?xí)詴r不知蘇以哪來的臉皮提這個，再想蘇以這家伙可能是不懂人民幣的價值高矮，索性直接告訴他：“五十二塊錢都買不了一盒車?yán)遄?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又不吃車?yán)遄幽?！我吃米飯就夠了！”蘇以說著，又挑了塊五花rou放進(jìn)嘴里。

    看著可恨的蘇以，肆?xí)詴r牙根癢癢許久，只是倒吸一口涼氣。

    飯后肆?xí)詴r繼續(xù)趕雜志要求的插畫稿，這時還只畫到第一張圖的大背景，淺草亂花下的神秘花園，色調(diào)充斥著淡淡的陽光色與蜜糖風(fēng)。

    蘇以閑得無聊，就像只癩皮狗似地蹭過來，如剛成精的貓妖般趴在沙發(fā)上，兩只手?jǐn)[出一個花朵形，撐著那張妖媚臉孔：“你這畫的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插畫?！彼?xí)詴r冷淡應(yīng)著。

    蘇以嗤笑：“我還不知道是插畫了？我是問你，畫的是個啥？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也還沒想好，只是想先拿背景湊個空白，也許描畫著描畫著，就會來靈感了。但面對蘇以，肆?xí)詴r覺得，應(yīng)該來個專業(yè)點的答案：“想要搞一種現(xiàn)代油畫的風(fēng)格?！?/br>
    蘇以聽不懂，也懶得追問，隨手拿起桌上一只綠色畫筆，就在一旁畫廢的紙上來回亂勾：“不能理解啊，不能理解啊……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瞄了他一眼，只當(dāng)他又在犯神經(jīng)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不能理解啊，不能理解……”蘇以繼續(xù)說著，像個被人剛充好電的復(fù)讀機。

    肆?xí)詴r聽得心里煩，卻忍住不再去問。

    很快蘇以停住了循環(huán)的碎碎念，又和肆?xí)詴r咧開死神的鯊魚嘴：“我剛剛忽然察覺到，你身邊即將死的那個人。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望向他：“誰？”

    “你在我可愛的小本本上看到的那個人??！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用力想了下：“魏…魏思遠(yuǎn)？”

    “是他，就是他！”蘇以說話還帶著音調(diào)，讓人很難不去聯(lián)想：“要死的那個人，魏思遠(yuǎn)！”

    “我不認(rèn)識什么魏思遠(yuǎn)……”肆?xí)詴r說著，又望了眼站在露臺假裝賞月的憂郁男子梁正年：“我在上海認(rèn)識的，好像鬼多點?！?/br>
    “寶貝！這種事情我騙你干嘛呢？我可以再給你劇透一下，后天對方死的時候啊，你會知道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會知道？”肆?xí)詴r咽了下口水：“我去哪里知道？”

    “具體的就不告訴你了。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掃興地收回目光，腦子里繼續(xù)搜索著“魏思遠(yuǎn)”這個名字，在放棄掙扎后，安慰似地說：“不管了，管他是誰呢！反正只要不是蘇晴她們要死了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哎？那我問你?！碧K以這死神又起了玩弄人類的興趣：“如果你在我的小本本上看到蘇晴要死了，可怎么辦呢？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對這個問題抱有謹(jǐn)慎態(tài)度：“嗯，我肯定會告訴蘇晴這件事，但是你應(yīng)該不會允許的吧？那樣的話…我是不是就犯了天條？”

    “噗……”蘇以嘴里要是有一口水，一定當(dāng)時就噴出來了：“犯天條？你以為在拍《歡天喜地七仙女》么？你放心吧，就算你看到了，你要去告訴蘇晴，也沒有關(guān)系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沒有關(guān)系？”

    “對啊，因為該發(fā)生的事情，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，就算你告訴她了，結(jié)果也是一樣的。我的小本本，是溝通靈魂與未知的媒介，可能讓你看到??！也都是命中注定的呢?！?/br>
    “哦……”肆?xí)詴r心色浮沉：“那幸好我在上面看到的不是蘇晴，不然的話，我一定傷心死了?！?/br>
    “看清現(xiàn)實吧寶貝，不管什么人死了，對于相關(guān)人來說，都是令人悲傷的，但是對不認(rèn)識的人呢，無所謂…有些仇恨他的人啊，還會覺得很開心呢，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情緒都是相對的，不要將這些凡塵俗事看得太重，沒什么用！”

    再一次觸及對方冷淡的價值觀，肆?xí)詴r不愿茍同也懶得計較，細(xì)細(xì)品擇對方的話，只嘟著嘴與他抱怨：“能不能不要叫我‘寶貝’？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啊寶貝？”

    “聽起來很……”從沒人叫過肆?xí)詴r“寶貝”，也不是聽起來不習(xí)慣，只是蘇以這個偏酥軟的嗓音一喚自己，就讓肆?xí)詴r忍不住聯(lián)想到時尚雜志社里面的那些人妖，雞皮疙瘩掉一地：“惡心?！?/br>
    “惡心！”蘇以驚愕地重復(fù)一聲：“你居然說我惡心？哼！”

    蘇以說著，從沙發(fā)上滾了一下，整個人就消失了。

    兩秒鐘后，臥室門被“啪”地一聲關(guān)上。

    肆?xí)詴r當(dāng)晚又睡了沙發(fā)……

    不過隔天早上醒來后，蘇以這個不記仇的家伙又主動給對方準(zhǔn)備了早餐。

    燕麥粥，葡式蛋撻和日式生乳吐司三明治。

    肆?xí)詴r洗漱過后走到中島臺，看著賣相格外不錯的早餐，好奇問蘇以：“這些肯定不是你做的！你不是又？”

    “又什么？不要怕了，這是我買的啊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買的？你哪來的錢?。俊?/br>
    蘇以笑了笑：“錢么，就是我從死人口袋里面拿的了，放心啦！不會被發(fā)現(xiàn)的?！?/br>
    肆?xí)詴r聞到香味，上前拿起三明治咬了口：“但是你這樣做，還是很不人道啊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是神，要什么人道？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無言以對，悶頭繼續(xù)吃著三明治，很快放下了對美食來源的擔(dān)憂，轉(zhuǎn)眼往四周望了望，不見梁正年，忽然擔(dān)憂：“你是不是又把梁正年關(guān)起來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哪有！”蘇以攤了攤手，以示清白：“我也是一早沒見到他，誰知道他去哪里！”

    肆?xí)詴r才不信對方：“他平時都會在的！也不會讓我看不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