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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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言之到底耽擱了許久,所以這一路在車上手都沒離書,看的也是海棠之前替曲逐舟準備的那些。 可他們到底太低看了宋子千,此事他雖做得有些莽撞了些,但這剛來的頂頭上司乃他親姑父,自然將此事壓了下來,又因他一改往日在京中的紈绔之氣,甚至表達想要去鹿鳴書院讀書,他那姑父甚是欣喜,大筆一揮,直接準了。 但此事需要一個替罪羊來背鍋。陸言之已無罪離去,又不知曉圖紙置放處,最后這罪責(zé),便落到了鐵蝴蝶的身上來。 他一個粗漢子,怎看得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?但這東西就自己和宋子千知道,如今宋子千也無罪了,自己反而成了那個私通西鑰細作的叛徒,他如何能接受得了? 分明,就是宋子千所為,嫁禍給自己的。 他蹲在牢獄之中,此后便是暗無天日,來日見光明,只怕已是大刀懸頭頂,沒料想還能見到宋子千。 他已脫去了身上的甲衣,穿著一身藍寶石的華貴圓領(lǐng)道袍,盡顯貴族公子的尊儀,在這昏暗的牢房之中,有些格格不入。 鐵蝴蝶見著他,再無了往日的兄弟情份,先是笑,隨后憤怒地質(zhì)問著宋子千:“為什么?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,你為何要陷害言之和我?” 宋子千看著此刻的鐵蝴蝶,不免想到自己初來邊關(guān)之時,是這傻兄弟笨手笨腳地在敵人手中救下自己。其實是于心不忍的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:“你是無辜的,可當(dāng)時你若說他知曉存放之處,此刻你便不會受這牢獄之災(zāi)。” 他的本意,只是要陸言之死。 可誰知道鐵蝴蝶這傻子一根筋,不懂得變通。 鐵蝴蝶還是不懂,滿目皆是不解和憤怒,“言之救過你!” 宋子千冷笑一聲,慢慢的蹲下身來,輕言細語地說道:“你恐怕不知道吧,鎮(zhèn)安伯府中,我不是嫡子,我有個兄長,我自小被他打壓得頭也抬不起來,人人都只道鎮(zhèn)安伯府有個大公子,卻不知有我這個二公子。可明年我父親就要立世子了,府上沒有那么多規(guī)矩,能者擇之,我想讓父親知道,我比兄長還要優(yōu)秀。” 讀書比不過兄長,所以他來了邊關(guān),來邊關(guān)之前,他還特意安排了幾名溫香暖玉的侍女接近兄長。 不過這只是其中一步。 此番姑父前來邊關(guān),可見自己已經(jīng)成功了,不然他不會這么果斷的就替自己壓下此事。 既然兄長讀書已不成,那沒有他在上頭壓著,自己哪里還用得著在這邊關(guān)受苦?大可繼續(xù)讀書。 但這跟今日的事情有什么聯(lián)系?鐵蝴蝶不解。 宋子千也似乎想要讓他死個明白,繼續(xù)說道:“那日我在城門開,瞧見了曲海棠,我在京中之時,也見過各種絕色,只是都不及她那回眸一笑?!彼惹把哉Z溫和,可說到此處,不止是那臉色變得兇狠,連口氣也狠厲不已,“陸言之算什么?一個窮小子,他如何配得上那樣的美人” 鐵蝴蝶這總算明白了,這就是他要害陸言之的理由。但此刻叫鐵蝴蝶最為痛心的,到底是宋子千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陷害兄弟,更何況朋友妻不可欺,他不過是見過嫂子一面,就生出這等齷蹉之心。 也虧得自己自詡與他稱兄道弟,竟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他等無恥小人。 此刻,鐵蝴蝶心中可謂后悔萬分,恨不能將他一拳錘死。 可宋子千哪里會給他這個機會,始終都離牢房有一步之距。無視著鐵蝴蝶的憤恨,一臉說教,“人生不過短短數(shù)載,倘若喜歡的想要的都得不到,那就枉為一世人。”他要世子之位,也要曲海棠。 隔日,宋子千便直接啟程去了鹿鳴書院。 三日后,西鑰細作在城中放火,引發(fā)慌亂。 那鐵蝴蝶也趁亂逃跑。 不過此刻在回慶陽路上的陸言之等人并不知曉,更何況他手不離書,完全沉醉于那論語之中。 轉(zhuǎn)輾到了四月上旬,海棠等人終于到了慶陽,夫妻倆親自上門給那傅現(xiàn)道謝,陸言之便開始備考。 等著來年的春闈。 歸來酒樓生意依舊火爆,并沒有因為海棠這幾個月的離開受到影響,加上海棠帶著韓素素和曲海棠發(fā)展的這條商線也初成雛形,所以家中幾乎沒有陸言之擔(dān)心的事情,海棠便讓人將隔壁那二進三出的院子收拾出來,讓他安心讀書。 雖然海棠也擔(dān)心他躲不開那李心媛,不過還是想要賭一把,畢竟自己的存在,改變了許多原有的設(shè)定。 所以如果這陸言之真的中了狀元,那么以后就不用總是靠著傅大人了,再怎么說終究是外人,自己也不好欠人家太多。 從前海棠勸說小舟讀書,為的就是將來在朝廷里有個靠山,這小貓小狗不敢隨意來鬧。所以大家也十分支持陸言之讀書,連陸嫣嫣姐妹倆都極少去打擾他。 至于陸言之,在接觸海棠給的易經(jīng)道德經(jīng)等候,就幾乎很少管理家中的事情了。 很快學(xué)府那邊安排好了,他又入了學(xué),在家的時間就更少了。 他這就半年多的時間要春闈,同窗們都在埋頭苦讀,俗事皆有書童打理??涩F(xiàn)在去買書童一時半會也沒合適的,海棠便讓魏鴿子去跟著他。 原本看起來還瘦弱不已的魏鴿子這一年里長高長壯了不少,又在魚秀才的啟蒙下識了幾個字,人又靈活,做書童在合適不過了。 最重要的是讓人放心。 陸言之這里安排好,酒樓又正常運營,海棠的重心便放在了商隊之上。 不過他們這商隊還是典型的南貨北賣,賺的都是辛苦錢,根本沒有什么暴利可言,讓海棠不禁琢磨起其他的營生,畢竟單靠這條商線,要掙大錢有些難啊。 正好慶陽一帶,出產(chǎn)的香料不少,海棠便起了這做香鋪的生意,畢竟成本低。 正好陸言之從學(xué)府里沐休回來,便同他商量,“我想開個香鋪,手上還有三個香方。” 她手里的香方,絕對都是絕世了的香方,只需拿出一張就可打響名聲,只是這樣拿出來,陸言之有些擔(dān)憂,“要不先緩緩?!彼F(xiàn)在還只是個秀才,本地的人雖然記著當(dāng)初自己的救命之恩,但懷璧其罪,難保不會有人出了其他的心思。 海棠明白他所擔(dān)憂的是何事,想了想似乎也是那么一回事,不由得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,語重心長地看朝陸言之:“所以,來年春闈就看你的表現(xiàn)了,我這香鋪是否能開起來,全指望你金榜題名,成那天子門生,到時候我就算是拿出十張百張絕世香方,想來也不擔(dān)心誰來鬧事。?!?/br> 陸言之聞言,忍不住失笑,“好,既然你這樣看重我,那就等著做狀元娘子了?!睆那氨緛硪簿褪莻€三四分的把握,可是今年看過海棠的那些書,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就茅舍頓開,甚至有了抱負之心。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 感謝在20191121 21:55:49~20191122 18:43: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(yǎng)液的小天使哦~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沐然 1個;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,我會繼續(xù)努力的! 第43章 眼看著又要到中秋,海棠想著陸言之去學(xué)府里后,多得先生們照顧,人家又沒空來這酒樓吃飯,于是琢磨著不若做些月餅。“此番沐休大約有幾日,中秋先生們可都回家?” 慶陽到底是座大城,比不得縣城那般,學(xué)府大都修建在縣城里。今年年初的時候,就已經(jīng)搬到了城外的石稷山上去。 那邊雅靜怡然,山石疊于翠云間,早先就是一個不錯的好去處,是大家踏青的首選之地。 但石稷山雖好,終究是離了城,許多先生家眷都還在城里,因此海棠才這樣問。 “還有幾個月就春闈了,單是慶陽學(xué)府里明年參加春闈的秀才,便有三十多個,所以我想多半是不會回去了?!碧峒按耸拢氲侥菚r候自己也在學(xué)府里,有些自責(zé),“到時候家里又要麻煩你了?!?/br> “有什么可麻煩的,你縱使在家 ,也幫不到什么忙,還不如好好看書,早些將這功名掙來,我成了那狀元娘子,臉上也有功?!毕氲竭@單是慶陽城要參加的秀才就這么多個,這還不算縣城里的那些秀才們,這算下來,每個州府也有不少人。 那陸言之這競爭還真大,到時候會試刷一波,能打到殿試那一關(guān),可見已經(jīng)不是凡人了。 而原文中,陸言之那可是中了狀元的人,正兒八經(jīng)的萬里挑一。便仔細打量起來,這人到底有什么不凡之處是自己沒發(fā)現(xiàn)的? 陸言之被她這樣一打量,有些不解,“怎么了?我臉上有什么東西么?” “沒有?!焙L膿u頭,收回目光,發(fā)現(xiàn)這陸言之的臉長得是真不錯,雅正溫潤,眸光宛若星月,就是這樣懶散的坐在榻上看書,也有著別樣的仙姿。 如此說來,這窮山窩是真能飛出金鳳凰的。 “我就是想,既然如此,我到時候做點月餅送到石稷山去,如何?” 她要cao持著這么一大家子人,哪里還有什么閑工夫做月餅?“不必了,你若有時間,不如好好休息,這一陣子也累得夠嗆,商隊的事情也不要太急,左右他們倆年紀都還小,就算你建成了,這一年半載的,也沒人去帶隊?!?/br> 是啊,韓素素和曲逐舟,得年后才到十歲,曲逐舟還好,小子個兒高,待過兩三年,應(yīng)該是能管事了,但韓素素到底是姑娘家,海棠不大愿意讓她風(fēng)餐露宿的跟著商隊跑。 點了點頭,“我曉得了。”見他手里的書一直沒放下,便也沒再打擾,收了茶盅,“我雖想做那狀元娘子,但你也不可太拼,這該休息還是要休息,一會兒我讓荷花送碗雞湯,你喝了休息會,到院子里轉(zhuǎn)轉(zhuǎn)也好?!?/br> 這些話咋聽有些啰嗦,但陸言之卻受用得很,尋常人家夫妻,不就是嘮叨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嗎? 海棠抬著茶盅出來清洗,正好遇著魏鴿子。 他直接從海棠手里接過去,“夫人,我來就好,公子回來了,不知怎了,我瞧著垂頭喪氣的?!?/br> “多半是生意上的事情,我去瞧瞧?!毙≈劢裉觳皇窃撊⒂洸记f么?莫不是這生意沒談成? 前院這邊,曲逐舟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樹下,一連喝了三碗茶,旁邊的陸嫣嫣和陸婠綰與他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的。 “jiejie。”他見海棠來,倏然起身,疾步走過來,“那劉掌柜實在太過分了,我們明明昨日已經(jīng)說好了價格,今日我去他卻將布匹都賣給了別人。”沒了這批貨,到時候他又拿什么給人家? 海棠示意他坐下來,方慢慢問他,“可是有合約?” 他搖頭,“昨日太晚,所以還沒將合約擬出來,原本打算今天將合同簽了我們就付現(xiàn),直接將貨拉走,誰料到他如此言而無信?!彼f起此事,還憤憤不平,總覺得是那劉掌柜不道義。 可海棠聽了不但沒有和他一起說那劉掌柜的不是,反而笑道:“你也不是第一天做生意,這做生意若是全憑著一張嘴就能定下,那豈不是亂了套,沒有合約人家若是有更好的選擇,自然不會再選你,倘若昨日你們簽了合約還好說。” “我哪里知道他是這樣的人,不然便是半夜我也去踹他家的門,非得將這合約給簽了。”曲逐舟其實這生意有海棠保駕護航,幾乎是一路順風(fēng)的,這種事情也是第一次遇到。 不過他到底還是個孩子,所以海棠也沒有太過于苛責(zé)于他,“眼下啊,你埋怨劉掌柜也沒用,你當(dāng)前要考慮的是,這批貨你如何補上?還有也要吸取這次的教訓(xùn),下次不可再犯。” 又問他這批貨是何人接走了。 “是城里幾個貨郎,幾人湊了銀子,如今也囤了不少貨,聽說重陽后就啟程,走的正是咱們走出來的這一條商線?!碧崞鸫耸虑鹬劬驮桨l(fā)覺得頭大了,這些貨郎分明就是仿照他們,想要做商隊。 如此他如何不著急? 海棠見他心急如焚的樣子,有些擔(dān)心,一面勸導(dǎo):“他們做他們的生意,你做你的生意,利潤可以降一層,但萬不可以次充好,這行商最重要的就是信譽,更何況你也知道這一路上多艱險,咱們是有乾方鏢局的兄弟們保駕護航,不然還不知道死了幾次。可惜他們只瞧見咱們賺銀子,沒看見路上的艱辛,不想這天下哪里有好賺的銀子?” 曲逐舟顯然也是個合格的商人,什么都能受損,但這信譽萬萬不可,只是想到如今有了競爭對手,擔(dān)心以后這條商線不好走,如果每一趟都要降利潤的話,那也耗不起幾次。“我現(xiàn)在就擔(dān)心,如果他們都做起來,那只怕我們就真賺不到銀子了?!碑吘鼓切┤耸亲呒臆f戶的貨郎,做這生意比他們在行多了。 “有什么可擔(dān)心的,十個合伙有八個反目的,他們?nèi)粽尜嵙它c銀子,只怕個個都想做大當(dāng)家,到時候扯皮起來,哪里還有心思繼續(xù)做生意。”所以海棠并不在乎。 卻不知她這話,卻給曲逐舟提了醒。當(dāng)即豁然開朗,“jiejie說的對,我有什么可擔(dān)心的?這誰不想大掌柜呢?”當(dāng)下也不糾結(jié)此事,那么現(xiàn)在所擔(dān)憂的,也就是這批貨如何補上了。 “城里若是湊不齊,不入去宏陽那邊看看。”海棠提議,不過曲逐舟到底太小,那宏陽城比不得這慶陽,大家都知道自己在背后當(dāng)家,愿意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跟曲逐舟談生意,但那宏陽城的人可不賣自己這個面子,又道:“你先不必著急,我找李掌柜打聽一二,若真有合適的布匹,我再過去看看?!?/br> 又見陸嫣嫣和陸婠綰一臉認真的坐在旁邊聽,忍俊不禁,“你倆知道我跟小舅舅說什么?” 兩人搖頭,又點頭,也不知到底懂了沒。 海棠見此,不禁笑道,“簡單地說,也就是好東西太少,想要的人太多,所以就產(chǎn)生了競爭,如果你們?nèi)羰怯龅较胍?,一定要好好抓住機會,若是因一時大意而錯過了,此刻就跟小舅舅一般難過郁悶?!敝攸c這貨還有點怨天尤人。 曲逐舟重重的嘆了口氣,還是忍不住怨劉掌柜:“不行,這劉掌柜實在不講究,我得重新找個進貨的源頭,不然他真當(dāng)自己是大爺了。” 聽得此話,海棠笑道:“本就該如此,你若是太過于依賴他,反而被動,這次也是你運氣好,只是在劉掌柜這里翻車,倘若別的供應(yīng)商家也是如此,我怕你哭都哭不出來。” “jiejie教訓(xùn)的是。”曲逐舟此刻也想甩自己兩個耳光,這其實跟酒樓的廚房采購一樣,看海棠就沒有固定再誰家訂貨,而是誰家的好而又便宜,便選擇誰家。 說起來這還是從前韓素素有空的時候幫海棠甄選出來的,自己是不是該去找她,商量商量此事。 想到此,也就起身來,沒了剛才那份喪氣,斗志昂揚的朝海棠打招呼,“我再去找素素琢磨琢磨?!?/br> 最后這批布匹還是從宏陽城那邊買來的,海棠到底沒親自過去,而是讓曲逐舟隨著李掌柜一起去。 有李掌柜佛照,倒不擔(dān)心他。 自己在家里,領(lǐng)著倆閨女摘了些桂花。 做了不少梳頭的桂花油,趁著墻頭的紅薔薇開得好,又摘來做了胭脂,添了這桂花在里面,抹上有股淡淡的桂花香。 既沒做月餅,那這城里的人情來往,大可趁著這中秋送給各家夫人們一點自己做的梳頭油和胭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