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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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此情此景說出來,倒叫深知原身做派的姑娘們心下贊同,思路隨著念淺安的“辯解”漸漸清晰,再回想單懷莎的身世、言行,神色越發(fā)多出幾分復(fù)雜和深思。 念淺安不管這些,只盯著單懷莎漫不經(jīng)心地笑道:“最后一點(diǎn),單姑娘假裝說錯話,實(shí)在假裝得不太到位。你說我編排你和徐大哥的流言,這可真新鮮,你和徐大哥有什么流言,我怎么不知道?還請單姑娘為我解惑,具體說說是什么流言?” 她假裝沒聽說過流言,那些對流言略知一二的姑娘們神色再次變幻不停,落在單懷莎身上的目光,已從審視深思變作或了然、或鄙夷。 單懷莎一雙欲哭未哭的眼睛微微睜大。 不一樣。 怎么和她設(shè)想的不一樣? 她算準(zhǔn)念淺安的嬌蠻脾氣,當(dāng)場和她鬧起來是一定的,但念淺安的反應(yīng),完全和她所預(yù)計的大相徑庭。 不該是這樣,只要念淺安對徐月重有意,還想嫁進(jìn)靖國公府,就該投鼠忌器不敢和她正面對峙才對。 以念淺安慣常的做派,應(yīng)該哭鬧著去正殿找安和公主,只要驚動了宮中貴人、兩家長輩,靖國公府就不得不對外給個交待,又有她以當(dāng)事人的身份重新掀出流言一事,到時候外人可不管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,只會看靖國公府如何處置她。 納她做妾,還是逼死她? 裴氏會怎么選,她不用想都能篤定是前者。 遠(yuǎn)遠(yuǎn)發(fā)嫁她根本不能列入選擇,靖國公府不敢逼死她擔(dān)惡名,她卻是不怕以死相逼的! 她所做的一切,本該引向這個結(jié)果。 但是現(xiàn)在…… 難道念淺安真的對徐月重沒有非分之想? 是她多想了,是她算錯了? 不可能,不可能! 計劃雖然有點(diǎn)小差池,但該說的話還沒說完。 單懷莎垂下睜得有些酸痛的眼,搖搖欲墜的淚珠顆顆滾落,掛在腮邊晶瑩剔透,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。念六姑娘是真不知道,還是假不知道?流言里說我和世子爺私相授受,我……冤枉,我和世子爺是表兄妹,幾年相處難免不同于尋常男女,但從來只止于禮,并無不可言說的地方。卻傳得如此不堪……” 念淺安聞言險些氣笑了,“單姑娘打住。你這鬼話連篇我都聽不下去了。我?guī)湍惴g成人話吧,不管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,你只想讓大家都知道,你和徐大哥很有些啥不可言說。你書讀得好,能當(dāng)徐大姑娘的啟蒙老師,我書讀得也不少,你話說半截,不就是想說止乎禮前面還有個發(fā)乎情嗎? 能別臭不要臉地自作多情嗎?我敢叫徐大哥一聲大哥,就敢認(rèn)和徐大哥之間的朋友之誼,你一口一個世子爺,發(fā)乎哪門子的情?有本事模凌兩可混淆視聽,有本事紅口白牙說個清楚明白???都臭不要臉了,還有什么好羞于啟齒的? 你愛好含蓄委婉是吧,我可不耐煩和你拐彎抹角。瞎子都看明白了,不是你得罪我,也不是我針對你。而是你想得罪我,一心針對我。你怕靖國公夫人對我太好,怕哪天我真成了世子夫人?你想太多了。 也找錯了冤大頭。你自己想跟徐大哥有點(diǎn)啥,你倒是往靖國公夫人、徐大哥身上使勁兒啊!來我跟前裝模作樣干什么?我又不能做主讓徐大哥娶你。你嘴巴有病就算了,腦子是不是也有???跟我這兒發(fā)什么瘋病啊煩人!” 姑娘們早在單懷莎開口時,就已然了悟鄙夷更甚,此時聽念淺安一通專門戳人要害的大白話,只覺啼笑皆非:在座的哪個不是高門油紅漆,出身朱門的貴女,私下再多齷蹉,面上都講究個體面名聲,不到萬不得已,就沒有真撕破臉的。 誰家斗嘴斗法,再厲害玩的也全是精致手段。 一如單懷莎所說所做,她們看破,但不會說破。 哪有念淺安這樣,未出閣的小姑娘,就敢不管不顧地當(dāng)著一眾同齡姑娘的面,視這圈子中不成文的守則如無物。 說念淺安一如既往的蠻橫嬌縱,似乎又有些難以描繪的不同。 有人若有所思,有人目露不屑,有人滿臉驚訝,也有人暗暗覺得痛快。 單懷莎仿佛沒發(fā)現(xiàn)暖閣氣氛的變化,看著念淺安凄惶搖頭,忽然提高聲音驚道:“原來竟是我小人之心,錯怪了念六姑娘!念六姑娘果真對世子爺沒有……他想。怪不得,怪不得!原來是這樣……” 她不接和自己有關(guān)的話,只又羞愧又恍然地欲言又止,吊足胃口,將眾人的注意力又拉回自己身上。 別說旁觀者禁不住好奇,連念淺安都略驚奇,實(shí)在搞不懂她把窗戶紙都捅爛了,單懷莎還能說出什么鬼話,遂很體貼地問出吃瓜群眾的心聲,“怪不得什么?” “怪不得念六姑娘每次見世子爺,都要尋機(jī)會私下說話?!眴螒焉鹆~眉,仿佛在專心思索,片刻后苦笑道:“原來念六姑娘不是為世子爺,而是為世子爺?shù)闹缓糜蚜?。念六姑娘是請世子爺居中傳話遞信給柳公子?竟真是我錯想了念六姑娘的心思,我在這里給念六姑娘賠禮了!” 念淺安這下是真氣笑了。 敢情單懷莎私下暗查“柳樹恩”,是在這里等著她呢? 之前忘記提醒楚延卿,后來不見有什么動靜,她還真把這事兒忘到天外去了。 小白花的心思果然深沉如海,腦回路到底怎么長的,這樣也行?! 踩著她上位還不夠,還要徹底坐實(shí)她和外男牽扯不清的污名? 單懷莎迎上念淺安閃爍的目光,眼底終于露出得逞的挑釁和得意。 她說這些做這些,確實(shí)想敗壞念淺安的名聲,但不是要讓念淺安頂著壞名聲做世子夫人的。 誰做世子夫人她都不怕,唯獨(dú)得裴氏歡喜、出身尊貴的公主之女不行! 沒有實(shí)證又如何,流言蜚語本就不需要實(shí)證! 單懷莎垂眼蹲身,依言賠禮道:“話趕話牽扯出柳公子,實(shí)在非我所愿。還請念六姑娘受我這誠心賠禮?!?/br> 抬頭卻見念淺安緩緩揚(yáng)起嘴角,笑了。 第144章 三個巴掌 念淺安的笑容,明亮而燦爛,全無被人當(dāng)眾揭破丑事該有的心虛和羞惱。 單懷莎見狀飛快地皺了皺眉,因她繼徐月重后點(diǎn)出柳樹恩大名而靜若墳?zāi)沟呐w,很快又重新響起似高還低的嗡嗡議論聲。 她們多少都聽說過,徐月重有位私交甚篤的少年公子,可惜出身微寒名聲不顯,加之容貌殘缺,姑娘們好一番交頭接耳、左右問詢,才將人對上號。 在座有那家中得臉的庶女,消息渠道和嫡出貴女又有不同,猛然想起確實(shí)曾聽下人提過一兩句,說念淺安和位刀疤公子來往甚密,叫人在街上撞見過兩次,只因公主之女和破相公子擺在一起實(shí)在荒謬,便不曾上心,此時聽單懷莎點(diǎn)破,兩廂一對照,落在念淺安身上的目光不由再變。 或是不可思議,或是幸災(zāi)樂禍,或是蹙眉惋惜。 接收到各路小眼神的念淺安小嘴一咧,笑得更歡了。 小白花引導(dǎo)風(fēng)向、拿捏人心的手段真是不服不行。 偏單懷莎還真蒙對了,徐月重可不就是她和“柳樹恩”的中間聯(lián)絡(luò)人嗎? 原來單懷莎不是對“柳樹恩”的身世起疑才私下暗查,原來之前的市井流言不過是前奏,她和“柳樹恩”的“丑聞”才是收尾大戲。 看某些姑娘的反應(yīng)就知道,單懷莎行事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,該放出什么話該傳進(jìn)什么人耳中,早就布置到位。 果然流言閑話什么的,當(dāng)事人總是最后一個知道么。 單懷莎居然暗地里傳她和“柳樹恩”的壞話? 簡直……傳得好! 她不想反駁,但也不能就此承認(rèn)。 念淺安微笑中透露著刁壞,小手一背溜達(dá)到單懷莎跟前,逼到單懷莎鼻子尖笑嘻嘻道:“誠心賠禮?誠你的黑心,賠你姥姥的腿!” 她說話和表情不符,這鄉(xiāng)野俗話一出,姑娘們少不得再次嫌她粗俗。 單懷莎卻莫名心中一慌,下意識覺得自己必需搶先開口,打好的腹稿半點(diǎn)不亂地脫口而出,“念六姑娘不肯受我賠禮,也是人之常情。但不該一再對我惡言相向。念六姑娘東郊抱病那日,前腳進(jìn)徐家別業(yè),后腳柳公子登門,難道是巧合? 國公府的采買下人,在市坊撞見柳公子從鋪?zhàn)雍箝T出來,難道不是念六姑娘名下的脂粉鋪?七夕那晚,念六姑娘和柳公子同游廟會,難道是給高門下人幫閑的閑幫看錯了?世子爺?shù)氖?,是我錯想念六姑娘,但柳公子的事,卻都是我親耳聽說的!” 她這話半真半假,故意將閑幫所見安到靖國公府的下人頭上。 能做采買的,多半是有體面的下人,見得人多,要記的人也多,即便會認(rèn)錯念淺安的鋪?zhàn)?,也不會認(rèn)錯主子的好友柳樹恩。 嗡嗡議論聲仿佛被刀砍斷了似的,暖閣內(nèi)又是一靜。 念淺安一臉“小白花真心能說會道觀察縝密”的佩服表情,小眉毛一挑正要開口,背著的爪子忽然被緊緊握住,轉(zhuǎn)頭一看,倒被念秋然的模樣唬了一跳。 “好個親耳聽說!”念秋然死死拉住念淺安,生怕她硬碰硬反而吃虧,挺身護(hù)在念淺安身前,因激動而徒然開口的聲音先啞后尖,“眼見為實(shí)耳聽為虛,單姑娘和于女史皆有才名,總不會連這句話都不知道! 六meimei東郊抱病時,不僅我在場,靖國公夫人得用的大丫鬟、管事mama也都陪在六meimei身邊,柳公子是否前后腳進(jìn)的徐家別業(yè)我不知道,但是不是巧合,想來靖國公夫人和徐世子知道,也比單姑娘可信! 單姑娘這樣篤定,想必即信任又熟悉國公府的采買下人,只要單姑娘敢說清楚撞見柳公子的什么人,大可以請出來當(dāng)面對峙!至于七夕那晚,柳公子不過是奉六皇子的請托,護(hù)送六meimei罷了,且除了我和家中五meimei、八meimei外,還有漁陽郡公在場。 更有許多丫鬟、婆子跟著!單姑娘身世凄涼、家道破敗,大概不懂高門大家的規(guī)矩,你無知不要緊,只別自說自話、斷章取義,當(dāng)公主府和永嘉候府的下人和你一樣,不懂規(guī)矩毫無見識,所見所聞全都只能掛上那些齷蹉的勾當(dāng)!” 她早聽得又氣又急,偏心里清楚念淺安和柳樹恩確實(shí)私下有來往,即替念淺安心虛,又為念淺安擔(dān)憂,一張臉滿是激憤淚痕,哭得比單懷莎還兇,強(qiáng)自維護(hù)念淺安的聲音發(fā)抖,身子也在發(fā)抖。 透著濃重哭腔的話語,卻擲地有聲。 靜默無語的姑娘們內(nèi)心:……這誰?剛才居然沒看見念淺安和七皇女身邊還有個人。 不過,這誰和念淺安倒是姐妹情深。 姑娘們默默汗顏,單懷莎卻是暗暗心喜。 她就怕念淺安不反駁,現(xiàn)在有念秋然代為開口辯解更好,說得越多越詳細(xì),流言蜚語反而越發(fā)牽扯不清。 念淺安也沒想到念秋然會突然開口,好心辦壞事什么的她根本不在意,只覺得心里暖融融的。 如果說單懷莎是假惺惺的梨花帶雨,那么念秋然就是真情實(shí)感的涕淚橫流了。 有個肯為自己著急、肯為自己哭得這么丑的小jiejie,好窩心哦! 念淺安忙反手?jǐn)堊∧钋锶?,哄孩子似的一下下順著念秋然的背,“四jiejie不哭,???別生氣,犯不著和腦子有病的人生氣。我替你打她出氣,好不好?” 嘴里軟語哄勸,心里扼腕地點(diǎn)不對,不能狠狠啵她家小透明一大口。 又哭又想笑的念秋然羞紅了臉:“……” 好像有哪里不太對? 姑娘們內(nèi)心也:……這副姐妹情深的畫面,好像是有哪里不太對? 后知后覺的單懷莎也覺出不對來,不等品出念淺安的話外之意,就見念淺安邊哄念秋然邊眼角斜睨,徒然冷厲的眼神飛向斜側(cè),剎那間就覺得眼前一花,隨即半邊臉頰就被人重重一巴掌扇得歪向一邊。 清脆的巴掌聲落下,暖閣內(nèi)更安靜了。 小豆青緩緩收回手,看向被小豆花按手按腳制住的單懷莎,語氣滿是輕蔑,“敢問單姑娘,犯口舌污蔑皇親國戚、構(gòu)陷宗室血脈,是何罪?” 單懷莎先是驚怒后是驚怔,萬萬想不到念淺安會直接命人動手,張口欲言,吐出的是一口被打出的血水,一時做不得聲,一時又生出隱約的慌亂。 姑娘們卻是不自在地端正身形,暗道夫人、奶奶們能帶一個貼身伺候的下人,她們做姑娘的可沒資格帶半個下人,出手的這兩位,想必不是陳太后的人,就是周皇后的人。 這已然不是替念淺安出氣,而是代表宮中貴人教訓(xùn)單懷莎了。 心思淺的只想到這里,心思深的則想得更多,看得更深,這才驚覺暖閣鬧了這半晌,竟半點(diǎn)沒驚動正殿,連在內(nèi)候命的宮女們也依舊各司其位,低頭束手仿佛聽不見看不見。 顯見出手的這兩位只聽命于念淺安,且早得暗示,約束過宮女們不得插手、不得妄動。 這些是什么時候發(fā)生的,她們竟半點(diǎn)沒有察覺。 如此一來,暖閣鬧得再兇,所能引發(fā)的后果已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圍內(nèi)。 且動手打人的是宮中貴人身邊的大宮女,打的就只是單懷莎的臉,而不是靖國公府的臉。 念淺安看似言行粗俗強(qiáng)硬,卻從始至終都不忘保全裴氏的臉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