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節(jié)
未央點(diǎn)頭。 她就知道,若不是遇到了重大事情,何晏才不會一連幾日都不來找她。 想了想,未央道:“倒沒甚么急事?!?/br> 只是許久不曾見到他,心中有些不安罷了。 當(dāng)然,這種話肯定不能向蕭飛白說的。 未央道:“他前些日子給我的賬目,我都看完了,我從賬目中擇了幾樁生意,想請他拿個(gè)主意。他既然在忙著恢復(fù)身份的事情,那便罷了,等他忙完之后,我再去找他細(xì)細(xì)商議,仍是不遲?!?/br> 蕭飛白笑了笑,頗為認(rèn)可未央的話:“未未竟也有這般善解人意的時(shí)候。” 可當(dāng)善解人意的對象是何晏時(shí),那便有些不美了。 沒關(guān)系。 未未才多大? 心思尚未定性,何晏又是個(gè)悶葫蘆,不懂怎么討人的歡心,待兩人分開一段時(shí)間,心中的火慢慢散下來,也就沒甚么了。 蕭飛白道:“認(rèn)祖歸宗是正事,其他事情且往后面放。至于生意之事,你又不缺錢花,更是無需放在心上,待我與何晏的事情了結(jié)后,你再去尋他做生意不遲。” 未央應(yīng)了下來。 怕未央在府上悶,蕭飛白又道:“府上女郎少,你若覺得在府上煩悶,不妨出去走一走,我聽縣主說,這些日子許多貴女向你下了帖子,就連宮中那位甚少問事的公主,也有意讓你參加月末的菊展?!?/br> “十月底還有菊展?” 未央問道。 “雖說九月是菊花的季節(jié),但好的花匠,能讓菊花在十月仍是怒放的。十月的菊展,多是炫耀自家花匠罷了。” 蕭飛白解釋道。 未央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 她以前是嚴(yán)家女,嚴(yán)睿是不入流的少府下面的官員,華京城的貴女們自持身份,甚少與她往來,她自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的。 蕭飛白看未央神情若有所思,便道:“你如今的身份,在哪都是眾星捧月的,縱然見了公主,也無需小心謹(jǐn)慎。你若想去,去去也無妨,若不想去,我便尋幾個(gè)戲臺班子來給你解悶。” ——菊展是公主主持的,以何晏的商戶身份,是沒資格被邀請的。 至于戲臺班子,更是無需提,何晏好面子,才不會為了見未央,便扮做戲子入蕭府。 未央想了想,道:“那便去菊展罷。” 她如今的身份,也不好整日里窩在府上。 更何況,她想幫助何晏盡早恢復(fù)身份,多接觸公主,對她來講,百利無一害。 “好?!?/br> 蕭飛白笑了笑,將杯中水一飲而盡,道:“我現(xiàn)在便替你安排?!?/br> ……… 得知何晏在忙為廢太子翻案的事情,未央便不再糾結(jié)何晏沒來找自己的事情了,有心想讓蕭飛白給何晏遞個(gè)信,又怕打擾何晏,亂了何晏的心思。 斟酌再三后,她決定暫時(shí)不去打擾何晏,待何晏忙完之后,她再去找她。 一連數(shù)日不見何晏,未央方知日子的無聊,蕭飛白又在為身份的事情忙東忙西,她亦不好去煩蕭飛白。 她與縣主之間的疙瘩雖然解開,但縣主少言寡語,與她脾氣不大相投,她也不好整日去找縣主說話,只能窩在院子里,雙手托著腮,數(shù)著日子,等待著賞菊宴的到來。 一日一日又一日,終于讓未央盼到了月末。 臨近這一日,軟轎自蕭府而出,浩浩蕩蕩出了華京城,往公主的賞菊別院而去。 很快,未央抵達(dá)別院。 別院侍從見是蕭家的馬車,忙殷勤領(lǐng)著未央往里走。 賞菊宴明日才正式開始,今日不過是貴女們的小聚。 未央在華京城的名聲并不好,重生之后,又是忙著救皇孫,又是忙著斗晉王,尋找爺爺?shù)南侣?,時(shí)間安排得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,自然無暇結(jié)交貴女朋友。 侍從們知曉這個(gè)道理,并不將未央往貴女們的宴席處領(lǐng),只將她領(lǐng)向公主所在的聽雪亭。 各式各樣的菊花迎霜怒放,擺在長廊與假山左右。 未央跟著引路的侍從穿過長廊,繞過假山屏風(fēng),很快來到去往聽雪亭的貝殼路上。 站在五光十色的貝殼路上,未央向聽雪亭看去。 亭中人背對她而坐,身著蓮青色衣裳,長發(fā)高挽,又落于肩頭,清風(fēng)徐來,那人恍若高山雪蓮一般,清冷高潔,疏離悠遠(yuǎn),讓人見之忘俗,若身處仙境。 未央眉頭動了動。 怪事,她怎覺得公主的背影,像極了另外一個(gè)人。 一個(gè)她許久未見的人。 侍從道:“貴人等您許久了,您快過去吧?!?/br> 未央頷首,向聽雪亭走去。 亭中的人似乎是聽到她的腳步聲,慢慢轉(zhuǎn)過身。 月色皎皎,那人聲色淡淡:“未兒?!?/br> 作者有話要說: 何晏:我有一百種見到媳婦的辦法! 第61章 “阿晏?” 未央微微一怔,下意識向周圍看去。 四下無人,未央方走上前去,蹙眉道:“怎么是你?” “公主殿下呢?” 何晏微微讓開路,對未央做了一個(gè)請的姿勢,讓未央入席。 未央雖有些不解,但何晏做事素來穩(wěn)妥,斷然沒有擄了公主的道理,便在何晏的引領(lǐng)下入席。 何晏給未央斟了一杯花茶,將茶杯推到未央面前,漠然說道:“我求了公主,讓她幫我見你一面?!?/br> 何晏調(diào)弄的茶乃是一絕,可未央的注意力全被何晏的話所吸引,未央并未將花茶往嘴里送,只是用手端著,不解問何晏:“求公主?見我一面?” “我又不曾身在牢籠,哪里到你需要求公主,方能見我一面的地步?” 未央上下打量著面前的何晏,一頭霧水。 何晏道:“蕭飛白不想我見你?!?/br> “這不可能。” 未央更加不解,說道:“你倆關(guān)系那般好,他怎會阻止你見我?更何況,你出入蕭府如自家庭院一般,怎會見不到我?” 何晏抬眉,眸光若古井無波,但下壓的眉峰里,卻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。 委屈? 天下何人能給何晏委屈受? 縱是面對天子,他興致不高時(shí),天子讓他調(diào)茶,他都懶得去。 對待天子尚且如此,更何況其他人了。 未央心中越發(fā)疑惑。 面前的何晏移開看著她的目光,將臉扭在一旁,似乎在看廊下的菊花,平靜說道:“罷了。” “今夜既是見到了,便不說那些事了?!?/br> 何晏有意避開話題,未央?yún)s不愿就此揭過,正欲開口去問何晏,忽而想起想起蕭飛白對她說過的話——“認(rèn)祖歸宗是正事,其他事情且往后面放。至于生意之事,你又不缺錢花,更是無需放在心上,待我與何晏的事情了結(jié)后,你再去尋他做生意不遲。” 蕭飛白對她說這句話時(shí),她只以為何晏滿心思都在如何恢復(fù)身上的事情上,蕭飛白怕自己打擾何晏,壞了何晏的事情,才這般對她說話,而今想來,則更像是有意不讓她主動去尋何晏。 想到此處,未央眉頭蹙了又蹙。 蕭飛白為何這般做? 他與何晏的關(guān)系,不是分外親密么? 未央看了看何晏,問道:“舅舅怎突然轉(zhuǎn)了性子?” 如果她沒有記錯(cuò)的話,之前蕭飛白經(jīng)常在她面前說何晏的好話,頗為期待她與何晏再度和好,而不是像現(xiàn)在這般,不讓何晏與她相見。 何晏現(xiàn)在的身份是商戶,能自由出入蕭家,不過是因?yàn)槭掞w白與他交好的緣故,一旦蕭飛白不想讓他來蕭家,只需交代門房兩句,他便踏不進(jìn)蕭家大門。 “舅舅以前,經(jīng)常在我面前說起你的好?!?/br> 未央不解說道。 何晏轉(zhuǎn)回目光,淡淡看向未央,道:“你不知是何原因?” “我怎么會知道?他那人,最是不著調(diào)了,是不是你近日里得罪了他?” 未央飲了一口何晏調(diào)制的花茶,想了想,說道。 花茶入口,芳香四溢,未央只覺得此刻的自己沉浸在花的海洋之中。 百花爭妍斗艷,她便是百花中的賞花人。 未央心中贊嘆,心里盤算著,以后要多向何晏請教如何調(diào)制花茶。 這樣的一手絕活,直將天下的茶水襯成了不堪入口。 何晏眸光深了深,道:“我不曾得罪他?!?/br> “既是不曾得罪他,他怎會將你拒之門外?”未央好奇道:“你倆的關(guān)系,一向是最為親密的?!?/br> 豈止是親密,是能為對方拋頭顱,灑熱血的存在。 她很難想象,究竟是甚么事,能讓蕭飛白嫌棄何晏,嫌棄到連她都不許見何晏的地步。 何晏默了默,只是看著未央,久久沒有說話。 清風(fēng)徐來,撩起何晏額間碎發(fā),天邊月色皎潔,襯得他好看的眼睛越發(fā)瀲滟,映著月光,勾魂奪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