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節(jié)
他將小笨豬扯進懷里,用手背幫她把眼淚擦掉,忽然有點舍不得。 但想到她的斑斑劣跡,不收拾一頓,往后定是要蹬鼻子上臉。 容欽狠下心,湊在她耳邊啞聲道,“孤是天帝。想對付誰,就能對付誰,想弄死誰,就能弄死誰。別說是東海龍王了,四海龍王加在一起都沒用?!?/br> 朱玲瓏嗚咽著,任他把手順衣擺伸了進去,驚慌失措地掙扎,“你要做什么?” “乖,誰讓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對象?!比輾J啃噬著她的耳朵,聽她細細軟軟帶著小哭腔的聲音,眉眼間媚態(tài)橫生,“只要做錯事,就得付出代價,對不對?” “我做錯了什么?”朱玲瓏掙扎得更劇烈,但于天帝而言,無異于是蚍蜉撼樹。 容欽徑直將她打橫抱起,朝寢殿里走,臉色陰沉得可怕 ,“你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?” 確實不知道的朱玲瓏咬緊牙懺悔,“對、對不起……” “道歉有用,還要衙門做什么?”容欽在她的下頜處輕輕吻了一下,莫名被擼順了毛, “都做錯了什么事?回答得好,孤就原諒你?!?/br> 既然知道自我反省,也不算太晚。身為她未來的丈夫,稍微寬容一下下,也沒什么。 “我不該把你撿回家?!敝炝岘噹缀跻蕹鰜砹?,眼淚要落不落的樣子,反而更令神疼惜,“如果我不把你撿回家,我就不會認識你,我不應該認識你,如果我不認識你,不會有這些事情發(fā)生。” 空氣安靜了。 容欽的臉登時就黑了,握著小豬蹄的手險些控制不住,將她摁在墻上。 她該反思的,難道不是無故同他分手。她該懺悔的,不是拋棄他這件事嗎? 怎么,在她心里,反倒成了認識他是錯誤? 她根本沒有深刻認識到自己錯在哪兒! 幺蛾子精怯生生地將小腦袋縮回去,寢殿門關上的前一瞬間,她只看見那只可憐的小豬妖落跑不成,被天帝陛下攔腰抱起,帶進大殿,再狠狠踹上門,發(fā)出“咣——”的一聲巨響。 第35章 初到九重天 很久以前, 容欽閑著沒事, 在茶樓里聽說書先生講故事。因為東海龍王和天庭首富的寶貝女兒朱采香在一起后, 人類非常喜歡以豬和龍為雛形編各式各樣的話本子。 當時他也為豬所困,沉郁不得志, 加上閑來無事,便坐在那兒,試圖了解豬在一段感情中,腦子都在想些什么。 結果那天, 剛好聽了一個悲劇。 “故事的最后,豬豬和主人陰陽兩……” 說書人咽了下口水,剛要繼續(xù)往下講,忽然脊背一涼, 因為一道恐怖森冷的目光緊緊攫住他。 那公子明明生得極好,風度翩翩,但卻恐怖得令他雙腿哆嗦,仿佛地獄深處前來索命的修羅。 人群中已經開始有抱怨聲響起,“怎么不說了?能不能行?不行就早點下去?!?/br> 他努力讓自己說出話,卻在這冷意幾近沁入骨的恐怖中屢試屢敗。 直到一個管家打扮的人佯裝路過,在他桌底下放了錠金子,并附上紙條, “我家公子不喜歡這個結局, 麻煩您換掉, 倘若您不愿更換, 后果自負?!?/br> 說書人冒著冷汗, 哆嗦,且絞盡腦汁地改了結局,“最后的最后,豬豬跟主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,再也沒分開。” 容欽總算滿意了。 他離開小茶館,回到仙界,慢慢回味著剛剛的故事,仿佛那里面的主人是他,而朱玲瓏就是那頭小仙豬,將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處,極盡嬌憨。 思量半晌,忽然又感到不滿。 憑什么,別人家的豬懂得和主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? 他的豬,卻與自己咫尺天涯,分明該是緊緊相依,卻相隔甚遠。 為什么別的豬都不邁著小蹄子滿世界亂竄,懂得要好好和自己的主人白首不分離,每天粘著賴在一塊兒,軟乎乎地撒嬌打滾。 他的豬,卻成天想著離開,跟著他究竟是哪里不好? 就是因為他不夠窮,不夠落魄,無法滿足她成為女王的心愿嗎?! ****** 清早,容欽摟著沉沉睡去,對外界一無所知的朱玲瓏。 她穿著織女專門做給天后的軟云紗睡袍,明黃色的袍子襯得肌膚白如隆冬初雪,眼角微微帶點濕潤,軟軟地趴在他懷里,似有些不情愿。 容欽撥開她額前的碎發(fā)。 興許是被夢魘煩擾,朱玲瓏的小手無意識亂撥,不停在他臉頰、脖子處亂打。 容欽眉頭擰起,剛要制止如此藐視帝王的行為,卻被對放一把抓住的鼻子用力來回翻轉擰。 天帝惱了,伸手困住她不許亂動,強行箍緊。 朱玲瓏動不了,立刻發(fā)出那種委委屈屈,屬于小動物的嗚咽聲,仿佛遭遇了怎樣可怕,喪心病狂的欺負,像小刺猬那樣蜷縮成一團。 容欽心軟了,卻怕她不依不饒地拍上來,他是不疼,可小豬蹄十有八九會被打腫,只能不停往后躲,幸虧他的床榻比仙麓書院的大了數(shù)倍,可以肆意折騰。 好不容易,朱玲瓏終于放過他肯乖乖入睡。 天帝不禁新生郁悶。 容欽用手指繞了縷秀發(fā),團在掌心慢吞吞地把玩。 朱玲瓏連睡覺都想要“家|暴”他。 而且她竟然會認為,認識他是自己犯下的錯誤,想到這,容欽便克制不住地感到煩躁,要將她關起來的念頭愈發(fā)強烈。 最好找個金絲籠子,綴滿人間最珍貴的寶石,鋪上絲絨軟墊,里面豢養(yǎng)金絲豬。 現(xiàn)下,朱玲瓏乖巧地窩在他懷里,大概是到了平日該上學堂的時間,自覺地睜開眼。 入目的明黃晃得她些陌生,懵懵懂懂地望向容欽,呆呆笨笨,顯然是還沒徹底清醒。 “醒了?”容欽摟著朱玲瓏坐起身。 他懷里抱著寵妃,柔軟的臉頰就像新鮮多汁的水蜜桃,軟嘟嘟,用力咬下去,興許還會沁出香甜的蜜汁,像個乖巧精致的瓷娃娃。 “嗯?!敝炝岘嚨拖骂^,額頭貼近他的鎖骨處,雙手摟著大龍腰。 她很不情愿這么做,但只要回想到昨天容欽陰惻惻的威脅,又很慫,不敢將他環(huán)住自己小蠻腰的龍爪子扯開。 “想清楚,究竟是哪里做錯了?”容欽用手指捏著她尖細的小下巴,略微抬起,同自己四眸相對,大概是看她過于乖巧,還低下頭,在鼻尖處用力蹭過。 “知、知道了?!敝炝岘囄?,她明明、明明什么都沒做錯。 錯的不是她,是這個殘酷無情,冰冷麻木的世界。 聯(lián)想到昨晚,她被徑直抱進寢殿放在桌上后,被容欽吻得嘴唇腫起破皮,便不由得心生怨懟。 女王大人高貴的嘴唇怎么可以破皮。 容欽雙手摁在臉頰兩邊,陰沉到了極點,“朱玲瓏,孤最后警告你,旁的都能忍,但要是敢和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男人扯上關系……” 他沒說下去,但朱玲瓏已經能感受到強烈的殺氣。 房內的燭火熄滅后,便只剩月亮的柔光,給紗簾、床帳覆蓋輕輕渺渺的虛光,一切都朦朦朧朧,夢幻而不切實。 朱玲瓏依舊倔強地抬起頭,負隅頑抗,“我們分手了,你憑什么干涉我跟誰在一起的自由?” 容欽的嘴角扯起一抹殘忍的弧度,“你最好想想清楚,分手這件事,并非你說了算?!?/br> “那是誰說的算?”朱玲瓏瞪他。 他摸摸小笨豬的臉,“你回去問問你爹,六界是誰說了算?東海該聽誰的話?!?/br> 朱玲瓏內心深處的憋屈不斷堆積,憑什么、他說不分手,就不分手。天帝又怎么樣了,他爹也沒把天帝太當回事啊。 她側過頭,那張清冷的臉離得很近,只差點點距離,便能牢牢貼上。 耳畔里傳來容欽低低的聲音,他的雙手用力撐在朱玲瓏的臉頰兩側,居高臨下,“要怪,就怪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對象?!?/br> 她又被抱著走向床榻,重重疊疊的深色紗簾層層落下,將所有其他隔絕在外,就剩容欽,“好好記住,你到底是誰家養(yǎng)的豬。” 容欽著實被她激怒,用各種恬不知恥的方式逼迫對方認錯,逼迫。 “怎么了?”從昨晚的記憶中回來,容欽低下頭,觸及她悄然紅了的眼眶,又開始心疼,便在眼角處輕輕落下一吻,“哪里不舒服?” “沒有,沒有不舒服?!敝炝岘嚤е砩先彳浀谋蛔樱慅X輕咬紅唇,一副受盡委屈的小媳婦模樣,“你松開手,現(xiàn)在該去學堂上課了?!?/br> 該不會是昨晚欺負得狠了? 天帝陛下被擼順毛后異常好說話,抱著小乖豬,比起利用其他方式強行逼其就范,容欽更希望她心甘情愿地嫁過來當天后娘娘。 “今天不上學堂,孤已經讓信鳥去請假?!?/br> 朱玲瓏皺起細細的眉,在他的手指碰到破皮的地方時,很痛地擰起,眼底的嫌棄更深一分。 “對不起?!比輾J有些愧疚地挪開,又看了紅潤的唇邊,喉結微微滾動。 朱玲瓏從小就是個吃不起苦的孩子,被弄疼了,下意識又想一巴掌抽在他臉上,幸虧這次用的力氣不大,否則手又要腫了。 他扯過朱玲瓏背在身后的小蹄子,檢查后臉色不佳,“不是告訴過你,別隨便打我嗎?” 他說著,又拉到唇邊,舌尖在紅腫的地方舔過。 朱玲瓏呼吸停頓,以前看書上說,龍涎有治療傷口的奇特作用,原本泛疼的掌心立刻舒服不少。 朱玲瓏很不爭氣地發(fā)現(xiàn)一件事,不管她如何生氣,心存怨懟,她還是對容欽毫無抵抗力。 他靠近的時候,依舊會被那張俊俏沉穩(wěn)的臉迷住,在他溫聲細語安慰時慢慢淪陷,仿佛陷入片幽深黑暗無法見底沼澤,難以自拔。 就像現(xiàn)在,她甚至想撲進大龍的胸膛,用女王的口吻撒嬌。 容欽又含住先前破了,微微流血的唇角。 朱玲瓏雙手扶著他的肩膀,起初還有絲絲疼痛,抓著肩膀處衣裳的手指揪緊,將它弄得皺皺巴巴,但痛意很快消失,轉而泛起酥酥麻麻,還帶著癢意。 容欽見傷口好了,摸摸她柔軟的臉頰,哪怕粉黛不施,仍然是雪膚花貌,像清晨花園中沾著露水的芍藥那般嬌嫩,克制地站起身,“孤讓人進來幫你梳洗?!?/br> 朱玲瓏木木坐在床上,還有些緩不過神,也沒聽清他離開時說的話,一會會后,又扯過被子,將身子整個裹了進去,在大龍床上打了兩個滾,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想法。 幺蛾子精桐媛再次見到小豬妖時,她頂著毛毛糙糙的亂發(fā),烏發(fā)紅唇,想必是因昨夜戰(zhàn)況激烈,所以才會這樣,見她們撩開紗簾進來,還有忐忑、局促,夾雜著天然的防備。 朱玲瓏忽然見到許多不認識的陌生仙子,穿著簡單精致,“娘娘,奴婢來替您更衣?!?/br> 為首的仙子剛要掀開被角,朱玲瓏立刻拽緊身上的遮蔽物,朝外叫,“容欽,容欽!” 所有仙婢都倒抽口涼氣,硬生生往后退一步,像要竭盡全力地撇清關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