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節(jié)
顧涵江沉默接過話筒,低聲喂了一聲。 “涵江。”那邊突然傳來一個哽咽的聲音。 只兩個字,卻瞬間讓他全身一震,整個人都僵在了那里。 作者有話要說: 顧涵江:苗苗居然說要終身追求一個野男人,讓他成為她不可或缺的伴侶,好氣哦。 今天有點少,所以隨機發(fā)紅包吧。 我去把昨天的發(fā)了,發(fā)完睡覺~晚安么么噠~ 第39章 平反 顧家出事的時候, 顧涵江只有七歲,很多東西記得都不是很清楚。 但電話里這個聲音, 縱使時隔十一年, 縱使染上了歲月的痕跡,他依舊一聽就認了出來。 “媽、mama?!?/br> 他喉嚨干啞,好半晌,才艱難地吐出這個多年未叫過的稱呼。 “哎。” 那邊的女人帶著哭腔應(yīng)了一聲, 就再說不出話來, 聽筒里只余壓抑不住的低泣。 顧涵江聽著, 眼睛也是一澀。 十一年了, 十年xx結(jié)束也已經(jīng)兩年,爺爺和爸媽始終沒有消息。 他和姑奶奶雖然不愿提起,也不愿相信他們兇多吉少了, 心底的希望卻越來越渺茫。 沒想到, 他有一天居然還能聽到mama的聲音, 難道這就是姑奶奶說的天無絕人之路? 他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,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(wěn)、鎮(zhèn)定。 “我很好,媽你先別哭,和我說說家里的情況?!?/br> “我、我都聽姑、姑姑說了, 你吃、吃了那么多苦,哪、哪里好了……” 他不說這話還好, 一說這話, 宋云哭得更兇了, “對、對不起,是mama沒、沒照顧好你,都是媽、mama的錯……” 顧涵江性子孤僻,哪里知道要怎么安慰一個哭泣的女人,拿著話筒有些手足無措。 這時,電話那端又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,“都已經(jīng)過去了,你就別說這些了,讓涵江也跟著難受。還是我來跟他說吧,你緩一下?!?/br> 看來爸爸也好好地。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,顧涵江眼眶更熱,“爸。” “嗯。” 顧松年的聲音帶著點鼻音,比他記憶中沙啞了許多,“我和你媽今天打這個電話,就是想告訴你一聲,家里沒事兒了,讓你放心?!?/br> 顧涵江已經(jīng)有所預(yù)料,但親耳聽到父親這么說,還是長長吐出一口氣。 “爺爺呢?爺爺怎么樣了?” “你爺爺也沒事兒,就是年紀大了,身體有些吃不消。等過一陣兒他好點兒了,我們會親自過去一趟,看看你,也看看你姑奶奶,好好謝謝她?!?/br> 一聽說爺爺身體不好,顧涵江有些擔(dān)心,“爺爺不要緊吧?” 知道老人家沒什么大愛,自己父母也都康健,他放下心,“那安安呢?” 顧松年一默,說:“還沒聯(lián)系上你媽那個朋友,不過已經(jīng)在找了。?!?/br> 當(dāng)初顧家出事,家里人心惶惶,根本不敢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。 顧涵江被顧爺爺交給了自己一個早已退伍的老部下,顧安則被宋云托付給了自己的手帕交。 兩個孩子都是趁晚上偷偷離開的顧家,小的那個只有四歲,大的也不過七歲。 沒想到人心易變。 顧涵江到了那位趙伯伯家里,剛開始兩三年還好,趙家人對他不錯,有好吃的都會先緊著他。 可他爺爺一直杳無音訊,他爸他媽也先后受到牽累,入獄、下放。 漸漸地,趙家人對他的態(tài)度就變了。先是漠視,后來干脆將他丟到了鄉(xiāng)下一個遠房親戚家里。 那遠房親戚還當(dāng)他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,收了錢,看他的眼神卻從來都含著鄙夷不屑。 后來發(fā)現(xiàn)那位趙伯伯一次都沒來看過他,像是壓根兒不記得還有他這么個人。他們就搶了他帶在身上的所有東西,不讓他上學(xué),甚至不給他吃飽穿暖。 也就是在那時候,他學(xué)會了想盡一切辦法弄錢,換東西吃。 想起之前那十年的經(jīng)歷,顧涵江眸底暗流翻涌,握住話筒的手指用力到關(guān)節(jié)泛白。 那邊,顧松年半晌沒聽到兒子的聲音,忍不住喂了兩聲,“涵江你還在聽嗎?” “嗯。”顧涵江這才回神,“姑奶知道了嗎?” “你說你爺爺平反了這件事兒?我們先聯(lián)系的你姑奶奶,是她告訴我跟你媽你現(xiàn)在在紅河縣一高上學(xué)……” 畢竟用的是校長辦公室的電話,顧松年和顧涵江說完家里如今的大致情況,緩過來些的宋云又關(guān)心了幾句兒子,就掛了電話。 顧涵江和校長道過謝離開,腦子里卻亂糟糟的,許久也無法平靜。 上課鈴已經(jīng)響過,cao場上除了兩個正在上體育課的班級,幾乎沒什么人。 他微微垂著眸,漫無目的地走著,不知怎么,就來到了高一一般的教室外。 教室里,化學(xué)老師正在講課,白色的粉筆在黑板上寫出一串串公式。 謝苗坐在倒數(shù)第二排,巴掌大一張精致小臉兒上寫滿專注,正眼也不眨地望著黑板。 從側(cè)面看,她長長的睫毛又卷又翹,像兩把濃密的小扇子,鼻子秀氣、高挺。 明明是那么認真的表情,可眼尾微微上挑,不經(jīng)意間便會泄出些許瀲滟之色。 顧涵江頓住腳步,看著看著,翻騰的情緒像是得到了安撫,漸漸平靜下來。 謝苗正專心聽講記筆記,突然,斜后方飛來一個紙團,準確無誤砸到了她桌上。 不光她,和她同坐一張雙人桌的鄭志安也被嚇了一跳,下意識朝后看去。 林浩單手托腮懶洋洋倚在桌上,揚了揚下巴示意謝苗去看紙團上的內(nèi)容。 謝苗沒理,轉(zhuǎn)過頭繼續(xù)聽課。 結(jié)果不出一分鐘,又一個紙團空降在她手邊,還滴溜溜滾了兩滾。 謝苗微蹙起眉,怕對方?jīng)]完沒了,只能打開紙團看了。 “看窗外?!?/br> 紙上只有寫得歪歪扭扭的三個字。 謝苗不解,下意識朝窗外看了眼,就見一個瘦高的身影正靜靜立在窗外不遠處望著她。她這一轉(zhuǎn)頭,剛好和對方的眼神撞了個正著。 陽光斜照,少年半張側(cè)臉都沐浴在暖光里,看著比平時多了絲溫度。 見她看來,他微微垂了下眸,隨即目光變得坦然,不閃不避。 這個人,這個時候,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? 謝苗眉心蹙緊,但還是很快收回視線,繼續(xù)專心聽講。 結(jié)果沒一會兒,林浩的紙團又來了,“他在看你?” 謝苗有些不悅,剛要轉(zhuǎn)頭讓對方別扔了,老師火了。 “林浩你干什么呢?你再給我打擾別人學(xué)習(xí),就到后面站著聽去!” 同學(xué)們的視線一下子全轉(zhuǎn)了過來,林浩不以為意地一笑,整個人都趴在了桌面上。 等老師和同學(xué)們都不再關(guān)注這邊,他才轉(zhuǎn)向窗外,歪著腦袋斜勾了下唇。 然后他就見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驟然一沉,一點點,危險瞇起。 * 謝苗回到家,才聽說顧涵江的父母聯(lián)系他了,電話直接打到了她家。 “別說你吳奶奶了,聽說是涵江他爸媽打來的,我都愣了。都十多年沒消息了,估計他們家自己都放棄希望了,沒想到還能平反。你吳奶奶一聽,眼淚當(dāng)時就掉下來了?!?/br> 王貴芝把在爐蓋上烘烤的地瓜遞給謝苗,“咱家才下來的地瓜,趁熱吃。” 暖烘烘的烤地瓜入手,謝苗卻沒急著吃,“你說顧涵江他爺爺平反了?” “聽那意思是平反了,至少人都平安?!蓖踬F芝說。 那就是說,離顧涵江回京城不遠了。 謝苗垂眸扒起地瓜皮,“奶,當(dāng)初咱們家和顧家怎么想起定娃娃親的?” 她只知道她家好像對顧家有恩,但更具體的并不十分清楚。 之前謝苗太小,顧家出事后顧涵江又沒了音信,謝家其實已經(jīng)將娃娃親這事兒給忘了。 后來顧涵江被吳老太太接到北岔村,劉招娣說漏了嘴,謝苗這才知道自己還有一門娃娃親。 但她當(dāng)時還被書中劇情所支配,只知道追著顧涵江跑,哪里想到要問這些。 聽謝苗突然問起,王貴芝有瞬間的沉默,好一會兒才開口。 “是因為你爺爺跟他爺爺是戰(zhàn)友,當(dāng)初兩人一起在外面打仗,曾經(jīng)說過等打贏了要做兒女親家。結(jié)果打鬼子的時候,你爺爺為了救他爺爺,沒了?!?/br> 當(dāng)時戰(zhàn)亂,謝苗爺爺一去好多年再沒消息,王貴芝就知道人八成已經(jīng)不在了。正好當(dāng)時老家那邊也不消停,她就帶著孩子四處逃難,輾轉(zhuǎn)來到了北岔村。 等顧涵江爺爺找到謝家娘四個的時候,兩邊的兒女都已經(jīng)成家了。老爺子不嫌謝家家境,執(zhí)意履行約定,這個婚約就落到了謝苗和顧涵江頭上。 “當(dāng)時我跟你爹都覺得這個娃娃親不能定,咱們兩家條件差太遠了,怕你嫁過去受氣。他爺爺就說先這么定著,等你倆大些了,再談過禮的事兒?!?/br> 老太太細細給謝苗解釋,“后來顧家出事兒,兩邊也聯(lián)系不上,就沒人再提這件事了?!?/br> 也就是說,顧涵江爺爺雖然想通過聯(lián)姻,報當(dāng)初的救命之恩,但沒說顧涵江就非娶她不可。 那么以顧涵江固執(zhí)的性子,是什么原因讓他在書中答應(yīng)跟她結(jié)婚,卻又將她一個人丟在北岔村老家,最后甚至以沒有感情為由提出離婚? 謝苗沒看完那本書,如今對書中很多細節(jié)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,還真想不通。 不過想不通也沒關(guān)系,她啃完最后一口烤地瓜,將地瓜皮收拾起來,“奶,我估計他家人過一陣會來接他回去,以后不管他們家還提不提這門婚事,咱們就當(dāng)沒這回事兒吧?!?/br>